第137節(jié)
莊崇光看了看黃松柏和鐘義方,點頭示意一下。黃松柏和鐘義方把身體閃開。雙頭的乩童看見孫鼎了,并不友好,不停的朝孫鼎吐口水。 鐘義方正手反手,各抽了乩童的一個耳光。乩童嚎啕大哭起來,聲音在山林從刺破黑夜,聽起來十分的瘆人。鐘義方看到孫鼎之后,心情煩躁,就要繼續(xù)拿乩童出氣。 黃松柏把鐘義方的胳膊格擋住,想著鐘義方搖頭。 孫鼎在莊崇光的身后,穿過樹林,慢慢走到了張?zhí)烊淮蜃牡胤健,F(xiàn)在孫鼎即便拿著和泉守鑒定行刺,張?zhí)烊灰膊⒉粸橐狻?/br> 孫鼎在張?zhí)烊幻媲?,把和泉守鑒定慢慢的放在身體左側(cè),然后對著張?zhí)烊蛔隽艘粋€長鞠。 現(xiàn)在兩方的形式十分明顯,孫鼎也說不出什么勸降的話出來。張?zhí)烊缓颓f崇光也沒有與孫鼎敘舊。三峽古道冥戰(zhàn),孫鼎雖然以死相拼,但是他并非張?zhí)烊坏氖窒隆?/br> 當然也沒有什么舊情可言。 所以孫鼎并不說無關(guān)緊要的話,而是開門見山:“張真人看來是已經(jīng)明白了同斷死前說的那些話?!?/br> 張?zhí)烊换卮穑骸巴耆靼琢恕!?/br> 孫鼎繼續(xù)說:“古首長讓我告訴你,除了這個,他答應(yīng)你所有的要求?!?/br> “這些不用多說,”張?zhí)烊徽f,“他在給我信中都寫的很清楚?!?/br> “那真人為什么還要孤注一擲?”孫鼎看著張?zhí)烊坏难劬枴?/br> “路中一都能做,”張?zhí)烊宦曇艉芷胶?,并不焦躁,“我比他更有資格?!?/br> 孫鼎的語氣輕了一點:“這是不是看誰的本事大的。” “古赤蕭是鐵了心讓我歸隱,”張?zhí)烊宦龘u頭,“可是他和毛人鳳欠我的,該怎么么還?” “世道變了,”孫鼎說,“日本人走了,國民黨也走了,天下已定。已經(jīng)不再需要我們這些人了?!?/br> 張?zhí)烊荒唬缹O鼎說的沒錯。隔了很久,張?zhí)烊徊爬^續(xù)說:“天下的頂尖的術(shù)士,屈指可數(shù)。我們接觸不到的世外高人不算。我算一個?!?/br> “張真人的地位,無人可以取代?!睂O鼎說,“天下所有的道門和術(shù)士,提起張真人,都是十分的敬佩,包括古首長。” “古赤蕭算第二個,”張?zhí)烊豢嘈χf,“當年我跟他有過一面之緣,真的沒有想到他會成為我這輩子最大的對手?!?/br> “為什么不順應(yīng)天道,”孫鼎說,“這個世道,已經(jīng)不屬于我們。就是你要去爭取的那個所謂的梵天,也終將湮沒在歷史的洪流之中?!?/br> 張?zhí)烊恍ζ饋?,“原來古赤蕭和我要做的事情是一樣的?!?/br> 孫鼎和莊崇光相互看了一眼,莊崇光把手攤了攤,“你回去吧,我們都沒有退路和選擇。” 孫鼎撿起和泉守鑒定,再次向張?zhí)烊还笆?,然后轉(zhuǎn)身,就要離開。 “你等等,”張?zhí)烊粚O鼎說,“我當年的舊部,都已經(jīng)放棄了身份,投身于新政府,我不希望他們跟我一樣,被人逼迫到絕境……”張?zhí)烊徽f完,眼睛看向莊崇光。 莊崇光把一本名冊,拿出來,當著孫鼎放在孫鼎面前,名冊頓時冒出火光,不多時就燒的干干凈凈。 孫鼎深吸一口氣,拱手向著張?zhí)烊挥昧Φ臄[動,“張真人……嗨?!比缓筠D(zhuǎn)身,朝著山下走去。 張?zhí)烊缓颓f崇光看著孫鼎的身影消失,張?zhí)烊粐@口氣,“呂泰不會來了?!?/br> 莊崇光說:“是的,如果不是古赤蕭有把握說服了呂泰,也不會讓孫鼎過來勸說大哥?!?/br> “呂泰不會被古赤蕭說服,”張?zhí)烊徽f,“一定是呂泰被古赤蕭控制住。” “古赤蕭出身于詭道,他和呂泰是同門師兄弟……” 張?zhí)烊粨u頭,“詭道兩房,什么時候講過同門情誼。” 莊崇光嘆口氣說:“看來只有我了。” “卯時,”張?zhí)烊徽f,“記住卯時,當年紅水陣之下的陰兵,是我們最后的機會?!?/br> 莊崇光拿出三面旗幟,對張?zhí)烊徽f:“不等了呂泰了?” “不等了?!睆?zhí)烊粩[手。 莊崇光拿著旗幟,走到鐘義方、黃松柏、龍元清、李成素、黃蓮清身前,“維護張真人,就托付給各位。” 莊崇光走到七眼泉山巔下的大片平地下,七道泉水在這片平地以洛書的方向流淌交匯,莊崇光站在平地的正中,打開了一道閘門,七道泉水發(fā)出紅色的光芒,尖嘯聲從地下傳到天空。 紅光沖入到了夜空,烏云密布,把天空中的星辰全部隱沒。整個七眼泉頓時變得漆黑一片,只有莊崇光身下的七道泉水映出妖冶的光芒。 尖嘯的聲音漸漸變得低沉,化作連續(xù)的喊殺和兵戈交鋒的聲音。 山下的部隊的所有軍人都被山頂?shù)穆曇粑 ?zhàn)士們紛紛把步槍上膛,隨時待命。 金盛看著山頂天空中的烏云密布,喃喃的說:“我得馬上上去,再也不能停留?!?/br> 魏如喜和魏如樂、何歡,也聽到了山頂?shù)膭屿o,都激動起來,何歡身體在發(fā)抖,“紅水陣,一千多年前的道教陣法!” 金盛看著魏如喜,“多謝你一路照應(yīng),現(xiàn)在我?guī)熼T的任務(wù)在身,可能我們馬上就是敵人了?!?/br> 魏如喜說:“先想辦法到到山頂。你準備怎么繞開軍人上去?” 金盛看著守在山下的軍隊,“只能從后山攀巖上去了。” “等你爬上去,”魏如喜說,“也是明天下午,什么都結(jié)束了?!?/br> 何歡說:“我們身上有介紹信……” “給了他了,”魏如喜說,“你就上不去,你把介紹信給了對手,我父親肯定把你踢出魏家。” “有件事情,我一直沒想明白,”金盛說,“我們明明是對手,上一輩勢同水火??墒悄銥槭裁匆獛臀??!?/br> 魏如喜抽動鼻子,“我很憎惡陰謀算計,更愿意光明正大的與你在七眼泉上斗一斗。你不是惡人,我也想弄明白,他們到底為了什么要拼一個你死我活。所以我也必須要上去。” 金盛愕然,他沒想到魏如喜竟然固執(zhí)到了連父親的命令都可以放棄的地步。為的就是要行事光明磊落,這一份氣度,自己就遠遠不及。金盛說:“是啊,從你的行事所為,也不是jian惡之徒,為什么他們非要爭一個你死我活?!?/br> 何歡一拍手,“我有辦法了?!?/br> 魏如喜看著何歡,“我也想到了?!?/br> 魏如樂還不知道他們想出了什么辦法,可是何歡已經(jīng)從身上的包袱里,掏出了一件黑色的壽衣,對著金盛說:“要委屈你一下。” 魏如喜說:“我爹追究下來,你們就說是我的主意,跟你們無關(guān)?!?/br> 何歡說:“我們哥仨,還分什么彼此,有難同當就是?!?/br> 金盛已經(jīng)明白了何歡到底要做什么,心里矛盾的很,可是也想不出更好的辦法。這也是機緣巧合,如果不是自己被狼咬了,中了尸毒,耽誤行程,就不會拖延時間,被軍隊隔絕在山下。 何歡讓金盛穿戴了壽衣,然后拿出一張符貼,貼在了金盛的額頭上,金盛的臉被遮住。魏如樂也明白了,要做什么,于是把墨線纏繞在金盛的身體上。 三人拿著介紹信,帶著金盛朝著通往山頂?shù)穆飞闲凶?。介紹信上面有古赤蕭的簽字,守衛(wèi)路口的軍人,對尸體沒有任何好奇,所有軍人都對魏如喜、魏如樂、何歡一路放行。 子時,魏如喜三人,帶著扮作尸體的金盛,來到了七眼泉山頂。 鐘義方看著三個年輕人,趕著一具尸體,知道對方是魏家的傳人。魏如喜問:“魏家魏如喜,魏如樂,何歡,來向各位前輩請教。” 鐘義方臉色鐵青,黃松柏心中憤怒,魏永柒自己不現(xiàn)身,竟然派了自己的兒子過來,這種輕視,讓他們對魏永柒非常。 龍元清和李成素看見魏家來的是三個年輕人,他們與魏永柒從未謀面,就沒有鐘義方表現(xiàn)的這么氣憤。 龍元清看著三人帶著一個尸體,詢問魏如喜,“這個就是你們魏家養(yǎng)的銅尸?” 魏如喜還沒有來得及回答,一個人走到了自己的身前,是一個身材魁梧的大漢,大漢攔在自己的身前對著龍元清說:“不是銅尸,是個能喘氣的活人,還是個熟人?!?/br> 魏如喜看著魏如樂,魏如樂看著何歡,三人的眼神,都只有一個疑問,這個大漢竟然跟著自己一路上來,為什么三人沒有一絲察覺。這個大漢到底是誰。 他們很快得到了答案。 黃松柏看著大漢,“你還是來了。你的傷養(yǎng)好了嗎?” “不礙事?!贝鬂h對著黃松柏說,“黃家現(xiàn)在到底誰說了算?” 黃蓮清看著大漢,驚喜的喊起來:“大哥你是來幫我們的嗎?” 大漢說:“我是來勸你們下山的?!?/br> 李成素和龍元清看著黃蓮清叫大漢為大哥,面面相覷,然后頂著黃松柏。 黃松柏訕訕的說:“這是我的大哥黃鐵焰,我以為他的傷勢沒有痊愈,不會來了……” 只有鐘義方在一旁冷笑,對著黃鐵焰說,“我們又見面了。” “是啊。”黃鐵焰的聲音洪亮,一點都聽不出來是受過重傷的人,“我們這次卻要成為對手?!?/br> 鐘義方說:“七年前,跟著張真人在三峽古道里對付同斷的人都來得差不多了,就差禾篾女、魏永柒,魏永柒也是奇怪,自己不來,卻把自己的兒子、侄子和徒弟使喚上送死?!?/br> “魏永柒怎么會是這種人,”黃鐵焰說,“他只是喜歡裝神弄鬼而已?!?/br> “看來人真的都到齊了,”黃松柏看著魏如喜身邊的尸體,“可惜我們各為其主?!?/br> “兄弟鬩墻,你們黃家又何苦呢,”尸體慢慢的走到黃松柏面前,一把將自己臉上的符貼撕下來。 魏如喜當即呆若木雞,雖然他只看得見尸體的背影,可是聲音卻是熟悉到絕無出錯的可能。 魏如樂已經(jīng)嚇得說不出話,何歡卻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問:“師父,怎么是你?” 魏永柒向鐘義方等四人拱手作揖,然后扭頭對著魏如喜說:“如果你真的把詭道的金盛帶上來,知道會惹下多大的禍事?” 魏如喜遲疑很久,“金盛呢,我答應(yīng)帶他上來的?!?/br> “你真的以為就憑你們的小聰明,就能帶著一個外人上來?”魏永柒說,“金盛現(xiàn)在沒事,在他師叔身邊?!?/br> 何歡傻乎乎的問:“師父,你什么時候,替換的金盛?” “回去再跟你們算賬,”魏永柒說,“古首長早就知道你們帶著金盛過來了,金盛身上帶著他們詭道的信物螟蛉,古首長會看不到?” 魏如喜、魏如樂、何歡不再說話,只能相互看著,何歡伸了伸舌頭。 “你們?nèi)齻€人,馬上下山?!蔽河榔庹f,“紅水陣一旦開啟,你們再想脫身,也沒機會?!?/br> 魏如喜搖頭,“來了,我就不走了?!?/br> 黃鐵焰搖頭,“老魏,你教的好兒子,好徒弟。” 魏永柒反唇相譏,“你們黃家也好不到那里去。” 黃鐵焰被戳中的痛楚,看著黃松柏,“黃蓮清年紀還小,你把他拉進來干什么?” 黃松柏說:“我就想看看你,會不會對黃蓮清下手?!?/br> 鐘義方打了個哈哈,“當年三峽古道的外道,除了苗家,都湊齊了。該動手了?!?/br> “知道我為什么讓三個小輩現(xiàn)出來嗎?”魏永柒問。 “魏家和苗家隔得近,”鐘義方明白了,“你用了什么辦法對付禾篾女?” “不管什么辦法,”魏永柒說,“她來不了了?!?/br> 魏如喜聽見魏永柒說話的時候,中氣不足,這才發(fā)現(xiàn)父親的后頸上皮膚一片漆黑,身邊飛舞著無數(shù)蝴蝶,忍不住說:“飛蛾蠱,放蠱的死了,就永遠解不開?!?/br> 黃鐵焰和魏永柒并排站立,孫鼎去而復返,不知道什么時候也走到了黃鐵焰的身邊,三人與鐘義方、黃松柏對立。當年同仇敵愾的兄弟,現(xiàn)在相互敵對,一觸即發(f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