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節(jié)
“已經(jīng)很巧了好嗎,”鄧瞳對著黃坤說,“你喜歡的那個短命寡婦,和劉局長是親戚,而劉局長又是我?guī)煾傅呐笥?,你不覺得這些事情就很巧合嗎?” “我倒是不信什么巧合,”黃坤摸著頭說,“我更相信如果巧合太多,就是有人在暗中安排?!?/br> 鄧瞳正要反駁黃坤,突然他們聽見了身后有人發(fā)出了聲音,是劇烈喘氣聲。兩人背后發(fā)麻,都不敢回頭看。過了很久,才有人輕聲的問:“你們是人是鬼?” 黃坤和鄧瞳聽了這句人說出來的話,頓時同時吐出一口氣,同時轉(zhuǎn)身過來,看見一個老頭,一臉驚恐的看著他們。 鄧瞳說:“我當然是人,你眼睛難道瞎了嗎?” “可是今晚,”那個老頭說,“公墓是不會有人的啊?!?/br> “那你又是什么?”鄧瞳沒好氣的問。 “這還用問?”黃坤轉(zhuǎn)頭對老頭說,“你是這里管理人員?” 老頭連忙點頭,然后摸著胸口說:“我還以為你們是黃鼠狼現(xiàn)身呢。” “我們是來給一個親戚祭拜的,”鄧瞳嘴巴快的很,“我們是他的遠房親戚,可是聽說他的墳遷到這里來了,我們找了一整天,都沒找到?!?/br> “原來是這樣,”老頭子說,“你們是外地來的。怪不得不知道情況?!?/br> “到底什么情況?”黃坤問老頭子,“跟你們今天沒人有關(guān)系嗎?” 鄧瞳就說:“算了,今天邪得很,我們明天再來?!?/br> 可是老頭子看樣子有點害怕,不愿意一個人呆在公墓,就說:“你們先別走啊,你們不是要找親人的墳?zāi)箚?,叫什么名字?我給你們想想。” “叫王飛,”黃坤說,“十幾歲就死了,你既然是管理處的人,這種夭折的小孩,你們應(yīng)該印象很深?!?/br> “這個。。。。。。。你們說的王飛,我好像聽說過,但是現(xiàn)在也想不起來,”老子就猶豫起來,“你們不曉得情況,其實這里大部分的墓碑,連我們都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人了?!?/br> “啊,”黃坤大聲說,“你們怎么還有這些事情。那墳?zāi)沟募覍俨徽夷銈兂镀???/br> “扯什么皮哦,”老頭子說,“都移民了,全國到處都是,山東、江西、廣東到處都是,很多人都不回來了。根本就通知不到,那些人走了也很少有人再回來,那里記得住這些墳?zāi)??!?/br> 老頭子就說起來,原來當年大壩要蓄水,鎮(zhèn)上就在這里安排了一片荒地,作為公墓,然后通知蓄水線之下的墳?zāi)苟家徇w??墒呛芏嗑用穸家呀?jīng)移民走了。除了沒有離開,還在當?shù)氐木用?,那些移民之后的墳?zāi)辜覍俣纪ㄖ坏?。于是政府就統(tǒng)一安排了一個遷墳隊,把蓄水線之下的所有墳?zāi)苟冀o挖掘,然后收斂尸骨,全部搬遷到這個公墓里來。再統(tǒng)一根據(jù)原來的墓碑,修了新墓碑。這是一件好事,算是對庫區(qū)移民的一個補償性福利。家屬趕到的,就順利一些。沒有趕到的,也就統(tǒng)一安排了。 但是在做這個工作的時候,遷墳隊遇到了一件怪事。他們挖了一個沒有人認領(lǐng)的老墳?zāi)?,老墳?zāi)挂呀?jīng)很多年了,挖掘開的時候。發(fā)現(xiàn)墳?zāi)购苌?,竟然有個洞通往下面。當時他們也來不及去找文化局的職工了,就請了一個端公來看情況。端公看了之后,就說這是解放前,甚至是民國之前,清朝時期的墓xue。還是很有講究的。表面的這個是墳?zāi)沟母睆d,而洞的下方才是真正的墓xue??磥磉@個墓xue的主人,當年是一個大地主。 端公既然解釋了,遷墳隊就不再害怕,于是把洞下的墓xue也給挖開,果然下面有一個更大的墓室,墓室里棺材,比普通的棺材大很多。當時已經(jīng)距離蓄水臨近了,時間緊迫。他們看了一下墓室里的陳設(shè)都很簡陋。應(yīng)該是沒有什么考古價值,于是把墓室里的一個棺材給撬開。沒想到棺材撬開之后,里面還有一個小一點的棺材。于是遷墳隊收斂尸骨的人就說,還真的是有點講究,因為這個是有點身份的人的墓葬方式。外面的那個大棺材叫槨,里面的才是棺。 當時大家的任務(wù)都很急,也顧不了這么多,把小棺材也給撬開。撬開之后,所有人都傻了,原來里面沒有人的尸骸。 只有一個黃鼠狼的尸體,和一個癩蛤蟆。 黃鼠狼是已經(jīng)腐爛,只剩下一張皮,但癩蛤蟆卻是活的,遷墳隊的工人,用樹枝戳癩蛤蟆,癩蛤蟆還把眼睛給睜開了,緩慢的爬了幾下,才死去。 遷墳隊所有的人當時都被嚇到,就不敢再繼續(xù)工作。當時就全部跑了,接下來幾天,遷墳隊的工人紛紛生病,在家里大喊大叫,說有黃鼠狼。 于是他們請了茅坪最厲害的端公,韓豁子來。韓豁子是有本事的,就是要價很高,移民辦出了一千塊才把他給請來。 韓豁子到了現(xiàn)場,看了棺材里黃鼠狼的尸體和那個剛死不久的癩蛤蟆。對移民辦的人說,這個墳?zāi)谷绻淮蜷_就好了,打開了就出了麻煩。 因為這個黃鼠狼和癩蛤蟆,是九十年前有高手鎮(zhèn)了蛙神的,這個黃鼠狼也是高手從北方騙過來,給蛙神陪葬的。 移民辦的人就問韓豁子該怎么辦。 韓豁子就說,這個蛙神既然已經(jīng)驚動了,那就干脆把他請到公墓里去。每個月的十五,蛙神就會再出來鬧騰,黃鼠狼也會跟著出來。 這一天,公墓里就最好不要有人,撞到了之后,就會出事。 老頭子絮絮叨叨的說了這些。 黃坤就問:“都說了不能有人,你怎么又來了?” 老頭子就說:“我是來給蛙神上燈的。韓豁子當年給了我們管理處一張符,說需要有人給蛙神上燈,所以在十五這天給蛙神上燈的人,帶著符,就不會出事。我們管理處的人,就輪流在這晚十一點上燈,這個月就輪到我了?!?/br> 老頭子說完,從辦公室里拿出一個孔明燈出來,“十一點的時候,我就要到公墓中間,把這個燈給放上去?!?/br> 鄧瞳聽了老頭子說了這些往事,就對老頭子說,“那你去上燈,我們先走了。” “你們剛才去了公墓沒有,”老頭子說,“如果沒去,現(xiàn)在可以走,如果去了,你們就跟著我去上燈?!?/br> 鄧瞳把黃坤惡狠狠的看著,黃坤也覺得很不好意思。陰差陽錯的讓鄧瞳參與進來這個事情。 “我們那里都不去,就在這里呆著!”鄧瞳說的斬釘截鐵,“明天一早我就離開?!?/br> 老頭子沒有再說什么,拿著孔明燈就推門走了。 留下鄧瞳和黃坤在房間里。 “這個老頭也挺奇怪,”鄧瞳隨口說,“也不怕我們是小偷。” “誰沒事情來偷公墓里的東西,”黃坤說,“有什么好偷的?!?/br> “我倒是聽說過偷骨灰的,”鄧瞳說,“然后拿著骨灰要挾公墓的管理處?!?/br> “窮瘋了,什么樣的人都有。” 過了片刻之后,鄧瞳把黃坤拉倒窗口,黑夜中一個孔明燈已經(jīng)慢慢的飄起來,朝著西南方向越升越高。而公墓里的那些黃鼠狼也都朝著西南方向,成群結(jié)隊的跑過去。整個公墓一只都沒有剩下。 鄧瞳和黃坤又看了很久。也沒有看見那個老頭子在什么地方。 “難道我們真的要在這里呆一個晚上?”鄧瞳無聊的在房間里左顧右盼。然后眼睛看到了這管理處辦公室的墻上。 墻上有一個表格,看樣子是個名冊。 鄧瞳無聊,大致看了一下,然后看向另一面墻,另一面墻上掛著標語: “尊重生命,告慰家屬?!?/br> 鄧瞳就隨口念了出來,突然腦袋里晃過了一個名字,就是剛才自己名冊上有個名字好像有點問題。 鄧瞳立即轉(zhuǎn)身,看著名冊,然后一個名字,一個名字的看下去??戳藥讉€名字之后,鄧瞳壓低了聲音問黃坤:“今天多少號?” “今天不是農(nóng)歷十五號嗎?”黃坤想都不想就回答。 “那你過來看看。”鄧瞳說話的聲音有點發(fā)抖,手指著墻上的名冊。 黃坤走過來,順著鄧瞳的手指看向名冊。 這個名單的名字讓黃坤大吃一驚,今晚對應(yīng)的人叫“王飛”! “一定是同名同姓。”鄧瞳對著黃坤說,“這也太巧了?!?/br> “我記得門外的墻上有他們工作人員的照片?!秉S坤說,“我們出去看看?!?/br> 鄧瞳贊成,兩人走出門,管理處門外陰森森的,走廊上亮著一個路燈。外墻上有照片和介紹,都在墻上的公示欄里。 兩人一個一個的看: 王飛,二十四歲。 熊波,三十三歲。 黎蔚,十七歲。 姚思政,五十八歲。 。。。。。。 。。。。。。 最重要的是,這個公示欄里王飛的照片,是一個年輕人的樣貌,跟剛才那個老頭子的模樣,根本就不是一個人。 鄧瞳和黃坤兩人立即回到辦公室里,又一次看了名冊,今天農(nóng)歷十五,的確是顯示的王飛的名字。然后特意在王飛的名字下方寫了一個行字。 兩人湊近看了, “十五,上燈。” “現(xiàn)在事情好玩了。”鄧瞳對黃坤分析,“要么是陳秋凌和策策兩個丫頭騙了你。第二,要么剛才的老頭子對我們說的也是假話?!?/br> “肯定是老頭子說了假話,他說他不認得王飛,可是王飛明明就是該今天值班。”黃坤的腦袋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一片混亂。知道他和鄧瞳肯定是遇到事情了,事情很詭異是明擺著的,但是到底那個關(guān)節(jié)出了問題,怎么也想不明白。 兩人正在拼了命思考到底什么情況,房間里一片安靜,不僅房間安靜,整個公墓都是寂靜無聲。 然后兩人同時聽見了,門外拖沓的腳步聲。剛才那個老頭子現(xiàn)在回來了。 兩人都克制住內(nèi)心的驚慌,然后看見門被推開。老頭子慢悠悠的走了進來。然后對著鄧瞳和黃坤說:“總算是把今晚的事情給結(jié)了,又能安心過一個月咯?!?/br> 鄧瞳故意做出聊天的口吻,漫不經(jīng)心的問:“師傅,你貴姓啊?” 老頭子謹慎的看了鄧瞳一眼,然后說:“我姓霍。為什么問這個?” 黃坤和鄧瞳兩人同時一震,無論是辦公室里的名冊,還是墻外公示欄,都沒有姓霍的員工。 “王飛是這里的職工,”鄧瞳問,“而且今晚該他值班。” 黃坤也追問:“你既然是這里的職工,為什么你說你不認識王飛?!?/br> 姓霍的老頭上下打量了黃坤和鄧瞳,然后慢慢的說:“你們不是什么王飛的遠房親戚,也不是來上墳的,而是來做別的事情。你們跟我是同行?!?/br> “你到底是什么人?”黃坤問道。 “我是這里的職工,”姓霍的老頭說,“我本來在宜昌的火葬場上班,退休后,這個公墓專門把我請過來守夜的?!?/br> “你別騙我們了,”鄧瞳說,“值班表上根本就沒有你的名字?!?/br> “值夜班的表?”姓霍的老頭說,“你們怎么會這么說?” 黃坤指著墻上的名冊上的王飛的名字,質(zhì)問姓霍的老頭,“你自己看!” 姓霍的老頭說:“我不認字。我根本就不知道墻上寫的他們的名字?!?/br> “那門外的公示欄上有王飛的照片,”鄧瞳說,“你也不認得他的長相?” “我是這里唯一的值夜班的員工,”姓霍的老頭說,“你們看到的根本就不是什么值班表,而是我們公墓每個晚上要去專門祭拜的死人的名冊。” “你還是沒有解釋,你為什么剛才說不認識王飛。”鄧瞳逼問姓霍的老頭。 “你們說的王飛,”姓霍的老頭子問,“是不是名單上今晚要出現(xiàn)的人。” “你到底在跟我們打什么馬虎眼?”鄧瞳被這個老頭說的莫名其妙。 “今天晚上在公墓鬧的死人,”姓霍的老頭子說,“的確是一個橫死短命的小鬼,但是我真的不知道他的名字叫王飛?!?/br> “你在這里做事,”黃坤問,“他們都不告訴你這些死人的真名嗎?” “我被請到這里來做事,”姓霍的老頭子說,“本來就是返聘的,因為他們管理處自己的職工根本就不敢晚上值班。只從公墓建成之后,有幾個遷過來的墳?zāi)梗喎[鬼。他們就把這幾個墓碑給撤了。墻上的名字應(yīng)該就是他們墓碑上的名字?!?/br> “這個公墓到底發(fā)生過什么事情?”黃坤問,“你剛才也沒有給我們說實話對不對?” “這個公墓建成后,有幾個墳?zāi)?,就出了事情?!毙栈舻睦项^子說,“這幾個墳?zāi)估锏氖w,晚上回自己爬出來,到了第二天早上,尸體就躺在墳?zāi)古赃?。公墓組織人把尸體重新放回去,但是第二天晚上,就有另外的墳?zāi)故w爬出來,睡在墓碑旁邊。時間長了,管理處自己的員工就嚇怕了,不敢值夜班。就把我給返聘到這里。我每天晚上就去給這些墳?zāi)估锏乃廊藷?。但是每個月的十五,因為黃鼠狼和蛙神的事情,我做的事情就更多。” 姓霍的老子說完,就拉著鄧瞳和黃坤到了隔壁的房間,房間里擺了幾個折斷的墓碑,“后來我把這些出事的墓碑給弄到這里來了,墳?zāi)挂策w到了公墓之外。你們看看,到底有沒有你們要找的那個王飛?!?/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