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節(jié)
因為那些鐵錨很多都是文物,他們干的最大一單,就是在石牌河段撈起了一個日本沉沒軍艦的鐵錨,當時他們已經(jīng)是專業(yè)人士了,竟然主動聯(lián)系日本方面,日本方面來人,私下和他們接觸,要買了鐵錨回去,天價日本人也接受。日本人要把這個鐵錨帶回國,說是要放在靖國神社旁邊供奉。 這個事情因為引起了政府方面的注意,最后出面逮捕了打撈人的骨干。并且在上海洋山港攔截了這個已經(jīng)裝卸上貨輪的集裝箱,取出了鐵錨,然后給打撈人骨干定了販賣文物罪。 這一撥撈錨的工人最后也家財散盡,得不到善終。不過撈錨的產(chǎn)業(yè)并沒有因為這件事情終止。反而更多的人加入到了打撈船錨的隊伍中來。 還是那個字——“錢”! 這就是關于長江上撈鐵錨的往事,大家也都忘記了千百年來的那個忌諱,直到零八年某日,終于鬧出了大事件。 撈錨的行業(yè),由于最早的那些個長航局下崗工人判刑,所以從事這個買賣的人都化整為零,很多在長江上的漁民也開始撈錨。往往就是一個魚劃子在長江上來來去去,就是不打魚,而是用拖網(wǎng)在長江底摸索,一旦被勾住,船民就用簡陋的水下裝備入水,在江底摸到了鐵錨后,用繩索固定。 出事的那個鐵錨,就是一個夫妻檔,他們兩夫妻摸到了一個鐵錨,非常高興,用纜繩把鐵錨固定好了,然后請了一個大一點的駁船,用船上的絞盤,慢慢將鐵錨拉起來,但是駁船來了之后,發(fā)現(xiàn)提不起來。 這個要專門說明一下,由于水有巨大的浮力,所以鐵錨這種重物,在江底的重量和在空氣中的重量是不同的,會輕很多。所以撈錨人就用駁船行駛到鐵錨的上方,用絞盤把鐵錨拖離江底的泥沙,然后慢慢行駛到江邊,江邊有準備好的吊車,再把鐵錨從水中吊上岸,這個位置也固定的,因為能夠讓吊車下腳的合適部位并不多,再說明白點,就是從前某個廢棄的深水碼頭。 廢話不多說了,當初那個夫妻,請來了駁船來撈鐵錨,趁著深夜撈錨,可是當駁船下了絞盤,開始拉的時候,船體都傾斜了,還是沒有撼動鐵錨,于是大家都興奮起來,很明顯這是一個大鐵錨,鐵錨越大越值錢。于是夫妻兩人只好跟駁船的人說好,撈起來的鐵錨大家分了,于是駁船的船主,又找來了一艘駁船,兩艘船兩個絞盤同時起吊。勉強把鐵錨撈出泥沙,然后慢慢向江岸移動。但是到了距離江邊二十多米的時候,兩艘駁船也拖不動了。 大家都慌了,時間已經(jīng)到了凌晨五點多,情況就很尷尬,如果繼續(xù)吧,天亮了,說不定長江上的航道管理部門,漁政的部門就要來人了,放棄吧,又要重新下去摸索鐵錨的位置,很多鐵錨放下后,就再也找不回來了。這個是經(jīng)常發(fā)生的事情。大家都不愿意白辛苦一場。 兩艘駁船決定繼續(xù)拖鐵錨,但是突然長江上莫名的起了風浪,當時就把一艘船的絞盤給拉斷,這艘駁船是幸運的,另一艘駁船,由于鐵錨突然下降,也奇怪了,絞盤突然就卡住,放絞盤的水手被絞盤上的鋼纜彈飛,于是駁船被硬生生的拉下水去。 一個偷偷摸摸盜撈鐵錨的事件,演變成了重大的海損事故。長航局得知的情況,立即組織人進行救援,最后還是死了兩個人,一個是cao縱絞盤的工人,身上的骨頭都擊碎了。一個人淹死后飄在江面。失蹤了兩人,再也沒找到。 長航局了解情況后,決定先把江底的沉船打撈起來,然后在商量如何處理那個鐵錨,當然領導最終的意思是,還是要把鐵錨撈起來,因為國家現(xiàn)在重視文物保護了,他們打算把鐵錨撈起來后,放到英美公司當年的大油罐旁邊,作為當初宜昌被迫開埠的歷史見證。他們馬上成立臨時打撈指揮所。 長航局的設備就先進多了,兩個專業(yè)水底打撈人員下水,很快探明了沉船的位置,但是提醒領導,沉船上的絞盤仍然和鐵錨連在一起。負責航道管理的部門領導和港務局的領導發(fā)生分歧,認為應該盡快打撈起沉船,不要影響長江航道的通暢,而港務局的領導卻希望一次把鐵錨和沉船都打撈起來,不要浪費不必要的打撈成本。 最后港務局的領導占了上風,于是聯(lián)合打撈。結(jié)果兩艘三千噸位級別的大型打撈船,愣是沒有把沉船拖動。這下打撈人員都蒙了,那個鐵錨該是有多重啊。 沒辦法繼續(xù)讓水鬼下去探查,結(jié)果水鬼下去很久才上來,報告說,原來那個鐵錨,并不是單錨,而是拖著鐵鏈。 也就是說,最開始打撈鐵錨的兩艘駁船,硬是生生的把一個拖著鐵鏈的錨在江面上拉幾百米,幾百米的鐵鏈該是有多重啊。 而且導致兩艘駁船出事故的原因,一定是鐵鏈的另一端,一定聯(lián)接著更重的物體,很可能是一個早期的沉船,陷入了江底的泥沙之下,當鐵鏈拉到了盡頭后,兩艘駁船就再也拖不動了。 情況發(fā)生了變化,長航局再次重新安排打撈計劃,這次他們不再著急了,因為他們意識到他們很可能發(fā)現(xiàn)了長江有史以來最大的江底文物發(fā)現(xiàn)。于是先水下焊割了絞盤的鋼纜,把沉船拖到江邊。然后水鬼再次下水,順著鐵錨的鐵鏈在江底摸索。 果然在距離鐵錨兩百多米的地方的江心,發(fā)現(xiàn)了聯(lián)接鐵錨的另一端。但是水鬼上來后,報告說這一段并不是一艘沉船,他們摸索了一下,覺得是一個巨大的鐵板。 接下來的事情,所有的媒體都沒有報道過,在臨時打撈指揮所,準備再次派遣人員下去摸索這個鐵板的時候。長江百年難遇的事件發(fā)生了。 這就是長江著名的詭異事件——斷流。 長江水浩浩蕩蕩的,從來就不可能斷流,但是在歷史記載上,長江還真的斷流過幾次,明明白白記載的元朝發(fā)生過兩次,更多的文獻都是野史記載,現(xiàn)在的水文學專家不屑一顧。不過五四年的那次的的確確是真實發(fā)生過。 至于民間傳說長江斷流,也一直有這個說法,口口相傳的傳聞都十分的恐怖,但是都說不出原因。 臨時打撈指揮所的所有船只,就停泊在江心,江水之下,就是水鬼所說的巨大鐵板,領導還在懷疑水鬼報告的真實性,因為水下作業(yè)的人員很容易產(chǎn)生幻覺。 當時已經(jīng)忙活了一天,又到了深夜,就在臨時打撈指揮所開會的時候,長江上傳來了巨大的轟轟隆隆的聲音,聽起來像是雷聲,但是天空無云,明月高懸。 轟轟隆隆的聲音持續(xù)了十幾分鐘后,突然停止,寂靜片刻,聲音又來了,這次是呼呼嚕嚕的聲音就像是一個巨大的嘴巴在張口喝水。這個聲音持續(xù)的時間很短,不到一分鐘。 然后黑夜的江面上發(fā)生了恐怖詭異的現(xiàn)象,江水突然莫名干涸。上下游的船只都擱淺在江底。打撈指揮所的幾艘打撈船也隨之擱淺。 領導們都慌了,打開所有照明設備,明明白白的看到長江上下游十幾里的江水都消失的無影無蹤,但是更遠處的船只,還能看清楚漂浮在江面上。 打撈指揮所的領導立即給海事局打電話,但是打不通,然后他們發(fā)現(xiàn),所有的手機都打不通了。 他們看到江底泥沙遍布,留下無數(shù)淺坑,還有平日里很難見到的魚類在垂死掙扎。四周一片死寂,所有人都嚇得呆若木雞。 這時候,他們看到了那塊鐵板,就在擱淺的打撈船的不遠處。在黑夜里,那個鐵板散發(fā)著死亡的氣息,黑乎乎的,讓人毛骨悚然。 臨時打撈指揮所的領導也不知道如何處理了,江水隨時會恢復,所有人只能都集中在最大的那艘船上,等待江水恢復。 果然十分鐘后,江水洶涌而至,大船穩(wěn)定性強,勉強漂浮起來。一切過去后,臨時指揮所的所有人都撿回一條命,電話還是不能打通,于是他們用船上的喇叭通知岸邊,告知發(fā)生的事件,讓海事局組織營救。 結(jié)果他們得到的通知是留在原地待命。然后他們在江心又呆了一天,到了晚上,江邊突然開來了十幾輛軍車,然后下游方向,開來了幾十艘軍用沖鋒艇。 河段被封閉,江邊也拉起了隔離帶。 然后軍隊人員登船,一個領導讓他們每個人簽了一份保密協(xié)議書。現(xiàn)在他們知道遇到大事了,那個領導向他們介紹,他是長江水文局的高級工程師申德旭?,F(xiàn)在是非常情況,所有人都不能上岸。必須原地待命。 打撈任務升級,申德旭作為現(xiàn)場指揮接管這個任務。而這個叫申德旭的人,并非只是一個高級工程師那么簡單。 先介紹一下申德旭的身份,申德旭,三十九歲,長江水文局高級工程師,如果覺得這稱號很普通無奇的話,那也正常。但是來仔細說明一下這個職位的重要性,長江水文,就是勘測長江河道還有河流流量的部門,水資源是國家的命脈。對全國的水資源進行評估,是一個關乎到國家興亡的工作。長江航運和水利資源在中國南方的地位,舉足輕重,絕對要害中的要害部門。而申德旭就是長江水文的高級工程師,并且是現(xiàn)場專家序位第一。 現(xiàn)場專家和理論專家還不一樣,現(xiàn)場專家是要執(zhí)行任務的,也就是說,無論任何大型水利項目和長江河道突發(fā)事件,以及防汛防洪事件,申德旭是要作為第一責任人的。 他的工作擔負著上百萬人的性命和幾億幾十億的國家和人民的財產(chǎn)。 所以說,當長航局的在現(xiàn)場的幾個領導聽了申德旭的自我介紹后,震驚可想而知。但是他們的震驚并不是來源于申德旭的身居高位。 而是申德旭在所有靠長江吃飯的人口頭相傳中,是一個傳奇人物。因為申德旭是長江三峽大壩工程前期項目的水文負責人之一。 為什么要說之一,因為當時申德旭還不是現(xiàn)場序位第一的高級工程師。而是一個人的助手,那個人叫孫衛(wèi)東。孫衛(wèi)東這個人據(jù)說是三峽大壩工程的關鍵人物,中堡島挖掘地下文物,三峽水文勘測都是他一手主導,但是這人的來歷不明,幾乎是個空降人物,卻聽說他解決了三峽大壩河道所有的棘手難題。讓工程得以順利施工。 后來傳聞,孫衛(wèi)東根本就不是一個工程師,他的真實身份是中國最頂尖的特異功能人士,并且有深厚的宗教背景。說白了,神通廣大的道士。因為三峽大壩的動工,會牽扯到風水,民間忌諱,河道改道等和各種神秘因素,所以必須要有個最厲害的能人來鎮(zhèn)住場面,解決問題。 關于孫衛(wèi)東的傳說,越傳越玄乎,后來青云公司的人私下吐露消息,說在建設中期,連很多年都沒有消息的特異功能大師張寶勝都來過一次三峽大壩施工現(xiàn)場,而且當時的情況是,張寶勝在孫衛(wèi)東面前,唯唯諾諾,說話都不敢大聲,任憑吩咐。 而申德旭,就是孫衛(wèi)東的副手。三峽大壩截流后五年,孫衛(wèi)東突然失蹤,不知去向。長江水文和國家水利部都沒有這人的任何記錄。而申德旭取代了孫衛(wèi)東的位置。 這就是申德旭的身份,所以當船上所有人看到申德旭親自到場處理這個突發(fā)事件的時候,都嚇傻了。倒不是被申德旭的身份嚇傻,而是他們意識到,他們遇到的鐵錨和鐵錨連接的鐵板,是一個非同尋常的東西?。?! 于是在黑夜里,臨時打撈指揮所的所有長航局領導和職工,都被劃歸為申德旭直接領導,而申德旭立即開展工作,臨時從下游調(diào)來一艘大型滾裝船,這艘船是運輸集裝箱貨柜的五千級貨輪,剛好在枝江河段,被臨時征調(diào)后,貨船上的集裝箱以最快的速度卸裝??沾旭偟诫僦瑝魏佣未?。與此同時,申德旭,派遣了幾個隨身人員,每個人拿了一個他簽字的紙條上岸。 幾個小時后,他的隨身人員分別帶來了一些普通平民,這些人長航局的大多數(shù)都認識,他們能辨認出其中一個是長江上民間打撈尸體隊的幕后大佬,所有撈尸工打撈尸體得到的報酬,都要給他兩百塊的分紅,沒有任何理由和原因,就是因為他的地位。一個是退休多年的老水鬼,老水鬼是個奇人,當年一次執(zhí)行任務,空氣管斷了,這個家伙愣是在水下足足支撐了半個小時,被當做尸體營救起來,但是竟然沒死。還有曾經(jīng)在葛洲壩截流時候的一個司機,連續(xù)三次開車沖入截流即將合攏的河道,但是每次都游泳生還。還有一個是中華鱘養(yǎng)殖基地的負責人。其他的人,就連長航局的人都不認識,有老有少,穿著有的光鮮,有的普通,但是他們一定也不一般。沒有一個女人,因為在長江上吃偏門的,女人不能沾邊。 申德旭對所有人下命令,時間緊迫,必須立即開展工作。隨后詢問長航局的職工,斷流的時候,有沒有照相,長航局的領導就懵了,當時情況緊迫,哪里想得到這個細節(jié)。幸好有個年輕人,當時一時好奇,真的用新買的手機,給鐵板拍了一張照片。 申德旭拿來手機翻看,看了看鐵板,但是手機的像素不高,照片十分模糊。申德旭看了一會,臉色嚴肅,腮幫子緊咬,讓所有人都更加感到緊張,氣氛嚴峻。 那些被申德旭臨時召集的人,被分配工作,撈尸體的幕后大佬,馬上在用帶來的物事,在滾裝船的船頭搭建了一個神龕,接著開始燒香,放鞭炮,跪拜。這是一套詭異的儀式,目的是什么大家不用想也明白。 老水鬼就不停的喝酒,喝了兩斤多白酒后,對申德旭說,他可以下去了,申德旭點頭,老水鬼立即穿戴好水下工作服下水。而配合他的,就是那個司機,司機的任務是維護水鬼的作業(yè)安全。 中華鱘養(yǎng)殖基地的領導就喝了一口長江水,告訴申德旭,暫時沒有大型的水下生物存在。 還有一個中年人,一言不發(fā),轉(zhuǎn)移到一個沖鋒艇上,把手放在江水里,然后一動不動,不知道他在干什么。他保持了這個動作幾分鐘后,突然對申德旭說,那個鐵板有三十七噸重,還有,葛洲壩三江船閘,不能再開閘,讓里面的船等著。 還有一個年輕人,畏畏縮縮的,看著江面,不知所措,什么都沒有做,不知道申德旭叫他來,到底是要做什么的。 這么大的陣勢,長航局的人都十分的緊張,不知道水下到底是何方神物。這時候,老水鬼上來了,對申德旭報告,長航局的人,聽了報告,都差點要瘋掉。 ——鏈子還在。鐵板還在。鐵錨不見了。 那個一直把手放在江水里的中年人,突然站起來,驚慌的對申德旭說,江底的水流亂了。這時候,一個白鱀豚突然從江水中跳躍起來,掙扎幾下死了。中華鱘養(yǎng)殖基地的領導說話都不利索,白鱀豚已經(jīng)在長江絕跡,唯一活著的一頭在監(jiān)理河段的一個保護區(qū)域。 申德旭聽了這么多反饋的信息,一直都沒有說話,他在等東西。果然陸地上運送來了一批設備,浮筒打撈設備,這個比駁船絞盤要先進得多。 浮筒打撈設備原理很簡單,就是把大型的壓縮空氣設備放入到水下,然后和打撈物綁定,工作的時候解壓壓縮空氣,帶動打撈物漂浮起來,這是海洋上打撈的常規(guī)技術了,不過在長江上很少使用。 結(jié)果浮筒設備在水下全部損壞,這批設備的工作載荷是超過八十噸的,但還是拉不起來那個設備。 與此同時,那個能用手的皮膚感知長江水流的中年人向申德旭報告,鐵板下方水流有負壓,超出平常值幾百倍的負壓,這個負壓導致了長江水流的紊亂,長江水面在兩分一秒后要形成一個直徑接近十米的旋流。 這個人報告后兩分鐘,長江上果然形成了一個巨大的漩渦,幸好所有沖鋒艇和一千噸以下噸位的駁船已經(jīng)駛離現(xiàn)場,大型滾裝船也被漩渦帶著在長江上打轉(zhuǎn),申德旭臨時聯(lián)系的一個運沙船也到了,運沙船距離較遠,所以來的晚一點。 申德旭立即指揮兩個船上的水手,用纜繩將兩個船相互綁定,兩艘船連在一起,才勉強保持穩(wěn)定,但是不停的在江面搖晃。旋流并不減弱,而是一直保持在原位。 那個撈尸工的大佬,突然暈了。水面上突然飄起來幾具尸體,腥臭無比。 那個能用手掌探測水流的中年突然大聲喊起來,“有東西要出來啦!要出來啦!注意安全??!” 話剛說完,一個腐朽不堪的駁船,猛地從江底冒出來,船體上布滿泥沙,船殼破爛。申德旭立即命令,讓滾裝船的工人用航運探燈照明這個駁船。 探燈立即照射到這個詭異的破舊駁船上,突然長航局的一個老水手突然大喊起來:“這不是五十年前失蹤的江渝四號嗎?” 江渝四號的船頭曾經(jīng)觸過礁,修補了一兩平方米的鋼板,那個老工人就是當年修補工學徒之一。印象非常之深刻。那個兩平方的補丁鋼板,材質(zhì)和船體本身不同,所以在黑夜里航燈的照射下,看的清清楚楚。 江渝四號,就是當年大躍進的時候,被逼迫到長江打撈鐵錨的兩艘駁船中的一艘,失蹤了五十年,沒想到現(xiàn)在以這種恐怖的方式重出天日。 這艘五十年前的駁船,在大家的眼前出現(xiàn)了不到一分鐘,然后再次沉入水中消失不見。那個用手掌探測水流狀態(tài)的人向申德旭搖頭。所有人現(xiàn)在也都能明白,連他也不知道這艘船去哪里了。 申德旭叫來的人也被現(xiàn)場的突發(fā)情況鎮(zhèn)住,都沒有了最初鎮(zhèn)定自若的神態(tài)。那個老水鬼走到申德旭面前說:“那東西不能碰!” 申德旭說:“你看見了什么?” 老水鬼身上冷得發(fā)抖,“不是我們能碰的東西,你應該明白是什么?!?/br> 撈尸工的大佬醒了,看著江面上隨著駁船轉(zhuǎn)動的尸體,嘴里念叨兩句,那些尸體,就沉入了水中,不再漂浮在江面滲人。但是江上的漩渦突然大了很多,滾裝船和運沙船也不能再維持原位,開始劇烈的傾斜。 “要打雷了,”一個一直沒有說話和動作的年輕人提醒申德旭,“還有一場大雨,逆風會達到五級。” 他說完,天空就響起了炸雷。 申德旭想了很久,對那個年輕人說:“長江上還有能治水的人嗎?” “都改行了,”年輕人說,“就我們這一家了。” 申德旭說:“還有一個人?!?/br> 年輕人說:“趙先生死了幾年了?!?/br> “他有個徒弟?!鄙甑滦裾f,“我聽說過?!?/br> “也很久沒消息了。” “把他找來,”申德旭說,“我聽說他從北京回來了?!?/br> “我請不動抱陽子,”現(xiàn)在長航局的人才發(fā)現(xiàn),從這個年輕人跟申德旭交談的神態(tài)來分析,竟然是申德旭招來的人之中,地位最高的一位。 “我想親自去請,”申德旭說,“可是我走不開?!?/br> 年輕人的治水人說:“那我去吧,他師父欠我老頭一個情?!?/br> 申德旭感激的看著年輕人,他知道術士之間欠一個人情,不到生死關頭,是不會找人討回來的。而且以抱陽子的這種身份和能力。 申德旭其實對抱陽子很熟悉,但是以他的身份,他請不動抱陽子。 因為抱陽子曾經(jīng)是北京某個秘密宗教研究所的一把手,和他同級。原籍宜昌,本領高強,但是不知道為什么辭去了這個職位,回到宜昌隱居。 他是一個道士,能夠在被宗教局認可道名后帶上 “子”的道士,全國寥寥無幾。那都是實打?qū)嵉男薜廊耸俊?/br> 抱陽子的俗名姓王,大名王鯤鵬。是湖北湘西川東一帶最聞名的術士。比他的師父趙一二,更加赫赫有名。 申德旭想了一會,對治水的年輕人說:“王鯤鵬當年我在北京見過一面,他現(xiàn)在放棄了職位,也不能怠慢,我還是專門寫個紙條請他來吧?!闭f完就寫了一個紙條,跟剛才的發(fā)布的命令不同,他寫了很久。 一個長航局的水手知道王鯤鵬的厲害,好奇的問治水的年輕人,“你說你老頭,當初有恩惠給王鯤鵬的師父,王鯤鵬會認這個帳嗎?” “會的?!敝嗡哪贻p人說,“一定會,他和他師父一樣,都是一諾千金的人,而且他們師徒兩個人,都不愿意欠人的人情?!?/br> “他師父趙一二我也聽說過,”水手說,“當初在宜昌蠻厲害的,就是脾氣不好,他本事那么大,你老頭怎么有機會幫他的忙。” “趙一二當年本事厲害,但是人很窮,”治水的年輕人說,“有段時間沒有錢吃飯,人也生了病,得了肝炎。我老頭看不過去,就收留了趙一二。那時候我家里條件還行,反正在水上做事的人家么,不愁吃喝。趙一二也不客氣,天天就躺在我老頭的船上睡覺,我爹也有點本事,撈了十幾條菊花魚給他燉湯。其實趙一二自己會治病,就是沒錢買菊花魚做藥引,你也曉得菊花魚有多貴撒,十幾年前,就是一百多塊一斤。趙一二病好之后,就走了,走之前跟我老頭說,我這輩子是還不上你的人情了,看來只有以后我徒弟來還?!?/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