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節(jié)
不知為何,如同這片水面一樣,她本能的覺得這樂聲同樣十分熟悉,張了張嘴,甚至能跟著哼唱出來。 只是她雖好奇,卻不忍將這美妙樂聲打斷,就這樣悄悄跟著哼唱了一會兒,等到一曲吹罷,就見青衣女子將玉笛放了下來。 她見狀趕緊開口,“請問……” 話未說完,女子卻回過頭來。 看清那女子的樣貌,她忽然嚇了一跳,那副面容,不是自己嗎…… 第3章 “仙子?仙子?” 幾聲急切的呼喚入了耳,半躺在地上的人兒終于睜開了眼。 面前出現(xiàn)一位身穿綠衫的少年,正滿眼緊張的望著她,見她睜眼,終于松了口氣,連聲問道,“仙子,你還好吧?” 瀛若坐直了身子,又眨了眨眼睛,遲鈍一陣,意識終于回到眼前,原來她仍坐在涵元洞那口冒著仙氣的井邊,并沒離開。 她喃喃的答道,“我……還好,剛才仿佛做了個夢……” 說著一頓,目光看向眼前人,疑問道,“你是誰?” 少年見她言語正常,終于放下心來,站直身子端正向她行了一禮,頗為規(guī)矩的答說,“小仙乃看守涵元洞的柳樹,方才不小心打了個盹,沒留意到仙子進來,實在失禮?!?/br> 說著又問她,“敢問仙子是……” 原來是洞口那株柳樹??! 瀛若哦了一聲,也自己介紹道,“我是三弟子瀛若,今日奉師父之命,來取玉圭的……” 說著忽然想起方才暈倒的事,奇怪道,“我不過往這井口瞧了一眼,怎么一下暈倒了?” 少年一聽,忙解釋說,“仙子有所不知,此井乃為涵元洞精髓所在,仙氣頗為茂盛,若是修為不深,極有可能受不住的。” 這么一說,瀛若有些明白過來,道,“我,我的確修為還不深……莫非這后山的寒氣,也是來源于此?” 少年忙應(yīng)是,答說,“仙子說的不錯,此處的仙氣混著寒氣,維持極頂?shù)谋┎蝗?,從而保護天池圣潔?!?/br> 瀛若長長的哦了一聲,恍然大悟過來,怪道芷嫣說越靠近這里越冷,原來此處果真是太庈山寒氣的源頭…… 不過她又有些奇怪,打量那柳樹仙一眼,問道,“我瞧這里的確有些寒冷,剛才我小師妹都受不了了,你怎么沒事?原來柳樹這么耐寒的嗎?” 少年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同她解釋起來,“不瞞仙子,其實很久以前,此處沒有被冰雪覆蓋,那時小仙只是株普通的垂柳,生在無憂潭邊??勺源虺嗄У渷y平息之后,井口便忽然有寒氣冒出,日復(fù)一日,漸漸冰封了整片后山。那時小仙也只以為自己熬不過去了,誰知這寒氣中竟然蘊含著仙氣,小仙有幸蒙蔭,修行了兩千年,便也勉強化了人形。后得熙云上仙準許,便在此看守涵元洞。” 聽完這話,瀛若終于明白了過來,她就說嘛,如此冰天雪地,尋常柳樹怎么能存活?原來是被仙氣滋養(yǎng)開了靈智。 她以前常聽師父說,世間萬物自有造化,而這柳樹仙的經(jīng)歷,不正印證了此言? 不過還沒容她發(fā)表個什么感想,柳樹仙主動提醒道,“……這地上涼,仙子這般坐著怕是不好,您不如先起來?” 瀛若一愣,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依然坐在井邊呢……也真是難為自己,就這么聽這柳樹仙說了這么多話…… 她作勢要起來,柳樹仙欲上手來攙,她忙搖搖手,“不用麻煩……”說著自己站了起來。 理了理衣裙,她方想起要事,忙問柳樹仙,“對了,你可知道玉圭在何處?” 柳樹仙指了指洞中一處角落,道,“仙子您看。” 瀛若順著看去,見那角落里有張供桌,上置著一樣長形玉器,上飾雙溝弦紋,還有些她看不太懂的上古文字,想來便該是她要找的玉圭了。 方才暈過去,不知費了多少功夫,芷嫣在外頭一定等急了,瀛若心知不能再耽誤,忙將玉圭從供桌上取下,同柳樹仙道,“我們奉命取玉圭去清洗,等會兒清洗完畢后會送回來?!?/br> 既是熙云上仙所允許的,柳樹仙沒有異議,忙道了聲好,“仙子請便?!?/br> 就見瀛若沖他點了點頭,攜玉圭出了洞口,輕盈的飛下石階,尋小師妹去了。 ~~ 芷嫣的確等了一陣,原以為取個玉圭是很簡單的事,但見瀛若一直不出來,不由得有些擔(dān)心起來,有心去看看,又實在耐不得那股寒氣。 就在芷嫣打算回山前取件厚衣時,終于聽見了瀛若的呼喚,回頭見是她來,立刻放下心來道,“三師姐你終于出來了,我還打算回房披個厚衣去找你呢!” 瀛若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那洞口原來有看守的仙者,我同他打了個招呼,隨便說了幾句話……”硬是沒說自己暈倒在井邊的事。 咳咳,畢竟有些莽撞,實在有損自己師姐的形象。 芷嫣是個老實孩子,對此不疑有他,點頭哦了一聲,又聽她道,“時候不早了,咱們趕快去凌蒼山吧?!?/br> 芷嫣又是點了點頭,跟著她一起捏了道御風(fēng)訣,往凌蒼山飛去。 凌蒼山倒果真離太庈不遠,不過半個時辰的功夫就到了,兩人在空中盤旋了一陣,待望見那圣泉,便立刻落了地。 其實玉圭一直被好好存放在涵元洞中,本也并不臟,清洗起來并不是什么難事,但為表認真,兩人還是極用心的將其清洗了一番,等清洗完畢,又將水跡仔細擦拭干凈,再用巾帕包好,放進了布袋中。 如此便是大功告成了。 兩人心情不錯,相比別的師姐妹,這任務(wù)實在輕松。 凌蒼山因有圣泉滋養(yǎng),樹木花草都甚有靈氣,景色也甚是不錯,兩人有心游覽一番,但想到師父先前叮囑,并不敢造次,便又捏了御風(fēng)訣,回到了太庈山。 落腳在后山,而涵元洞就在不遠處,現(xiàn)在只需將玉圭重新放回洞中,便算徹底將任務(wù)完成了。 因為方才來回路上聽瀛若描繪了一番涵元洞的景色,芷嫣心癢的厲害,決定忍著寒意也要親自去看看,然而試著走了幾步,卻依然被那股寒氣攔了下來。 若是硬往里走,恐怕有被凍僵的危險,芷嫣只好頓住腳步,皺著臉說,“三師姐與我明明差不了幾歲,為什么你不怕冷,我卻受不了呢?”言語間滿是不甘。 瀛若也覺得奇怪呢,想了想,猜道,“莫非是你們飛禽比較怕冷,從前又一直住在南禺山,那里溫暖,所以你不太適應(yīng)寒冷吧。” 芷嫣是鳳凰族的公主,原身是只鳳凰,的確算是飛禽,而南禺山溫暖濕潤,聽聞甚至從不下雪。 “是嗎?這同原身有關(guān)?”芷嫣撓了撓頭。 試著想了想,覺得自己的族人似乎一向不喜冷,只好勉強接受了這個說法,卻也免不了滿臉遺憾。 瀛若從旁安慰道,“既然如此,也不必勉強了,以后等你修為增強,總有機會再來的?!?/br> 芷嫣點了點頭,下決心道,“我一定好好修行,爭取盡快趕上三師姐,過來一飽眼福?!?/br> 瀛若嗯了一聲,又說,“那你還是在此等著吧,我去把玉圭放好就成?!?/br> 芷嫣應(yīng)了下來,便去摸那布袋,方才體諒師姐取冒著嚴寒取玉圭,來回都是她拿著的。 哪知等將布袋摸出來,卻見她忽然怔住。 瞧見芷嫣呆立在那里,瀛若也是一愣,問道,“怎么了?” 芷嫣皺起眉頭,結(jié)結(jié)巴巴的說,“不,不見了……” 瀛若心間隱約覺得不好,立刻追問,“什么不見了?” 就見芷嫣臉色忽然一片蒼白,“玉圭,玉圭不見了。三師姐,怎么辦?” 瀛若腦間轟然一聲,忙奪過她手中的布包翻看,卻見那里頭空空蕩蕩,哪兒還有玉圭的影子? 第4章 此刻,屋子里圍了一圈人,除過還沒干完活的四師弟和五師妹,該來的可都來了。 瀛若緊緊皺著眉,而小師妹早已經(jīng)哭花了臉。 大師姐亦姝看著布袋上的破洞,嘆道,“你們倆心也太大了,這么大個洞,玉圭肯定是掉出去了!” 小師妹抽噎著說,“大師姐,這事怪我,布袋是我準備的,我沒看仔細……” 可憐小丫頭還敢作敢當,瀛若嘆了口氣,悶聲道,“也是我的錯,我都沒好好檢查一下。” 見兩人愁眉苦臉,其余師姐妹們也替他們著急,“現(xiàn)在怎么辦?凌蒼山雖說不遠,但好歹也是幾百里的路,玉圭那么小,若要一點一點找,得找到什么時候?” “那也必須得找回來啊,你們難道不知,這玉圭乃是咱們太庈的圣物?”大師姐急道。 “圣,圣物?” 這話一出,眾人都有些不太明白。 大師姐嘆了口氣,“你們可知太庈仙山的由來?” “知道?!卞舸鸬?,“當初混沌初開,秩序未定,天地間尚存許多渾濁之氣,浮黎天尊以一己神力造出許多仙山,用以分六界,調(diào)陰陽,咱們太庈山便是其中之一?!?/br> 太庈山是她一直以來的向往,這些典籍上白紙黑字寫的歷史,她早就倒背如流了。 話音落下,小師妹也跟著道,“太庈天池納涵天地間最為純凈的圣水,是滌蕩六界污戾的圣物,咱們守衛(wèi)天池,便等同于守衛(wèi)天地圣潔。” 幾人一同點頭,大師姐一臉肅穆的續(xù)道,“可是兩千多年前,天池曾受魔族進犯,咱們的祖師清漪上仙竭力抵擋,甚至不惜以元神祭劍,犧牲自我,才最終護得天池安寧……” 這段往事,神史亦有記載,幾人聞言,表情都跟著凝重起來。 突然而至的沉默中,忽聽五師妹出聲道,“聽說清漪上仙是天界難得的大美人,甚至比師父還要美……就這么犧牲,實在叫人扼腕……” 大師姐老成的嘆道,“身為仙者,責(zé)任重大,清漪上仙寧愿犧牲自我也不辱使命,才更令世人尊敬……” “哦對了!” 大師姐話音剛落,五師妹忽然又道,“你們知道嗎?清漪上仙原來是北極帝尊的未婚妻哦,兩千多年前,兩人可是有過婚約的……” 這話出口,只見屋里人都是一愣,七師妹琬琴眨了眨眼說,“北極帝尊?莫非就是那位紫桓帝尊嗎?” 五師妹點頭,“正是。” 琬琴哇了一聲,眼中登時放出光來,“那可是眾星之主,萬象宗師,神界頂厲害的神尊……原來我們祖師的清漪上仙,差一點就要成為他的帝后了……” 五師妹頗為惋惜道,“只可惜,祖師已經(jīng)隕落了……而紫桓帝尊,至今仍是孑然一身呢!” 寥寥幾句話,勾勒出一個令人百轉(zhuǎn)千回又黯然神傷的故事,幾人不由得陷入沉痛與惋惜中,就連芷嫣也一時止住了哭,眨著淚眼嘆道,“太可惜了!” …… 等等,方才氣氛分明不是這樣的啊,她們不是在討論玉圭的事嗎! 大師姐趕忙抬高聲音提醒道,“喂喂,現(xiàn)在不是說這些事的時候,你們知不知道,那丟失的玉圭乃是清漪上仙的遺物,是她昔日受命鎮(zhèn)守太庈時,天帝所賜予的神牌?” 神牌? 眾人一聽,這才明白這玉圭的由來。只是隨著亦姝話音落下,只聽“哇”的一聲,小師妹重又哭出聲來。 卻忽聽瀛若一拍桌子,“現(xiàn)在哭也沒用,既是這么緊要的東西,得趕緊去找回來!” 話是不錯,可是要怎么找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