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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悅君歌在線閱讀 - 第45節(jié)

第45節(jié)

    第105章 春日風(fēng)流

    只見這桑落酒, 色比涼漿猶嫩,香同甘露永春。周如水咽了咽口水,真覺自個的酒癮又冒出了頭來。如此,便也怡然自得地捏起盞低頭抿了一口。這入口才知,桑落酒酒質(zhì)清醇, 綿甜可口, 不覺便真貪起了杯了。

    她這貪杯也是不聲不響的, 待謝蘊(yùn)之回過頭來, 便見周如水已伏在幾上睡著了。彼時,她白皙如玉的臉龐仿佛籠著一層粉色輕煙,不知不覺,便隱著股撩人的醉意。她那骨節(jié)分明的細(xì)長手指, 更還松松地捏著個空盞不放。這姿態(tài), 直叫謝蘊(yùn)之無奈一曬, 只得解下了自個的黑裘披風(fēng),準(zhǔn)備給周如水蓋上。

    卻他才一動作,身側(cè)忽的就伸出了一只瑩白玉手, 須臾之間,王玉溪穩(wěn)穩(wěn)地握住了他的手腕,止住了他的動作。

    他如畫的面上和煦依舊, 溫潤依舊,甚至微微含笑著說道:“你二人嫌隙未消,還是我來罷!”言訖,便越過兀自怔忪的謝蘊(yùn)之, 自仆婢手中接過厚衣,輕巧溫柔地將周如水蓋了個嚴(yán)實(shí)。

    見此暗潮涌動,眾人皆是心照不宣,偏就風(fēng)淺樓不甘寂寞,他修長的手指按在腰間的短笛上來回游動,忽然,就盯住陷入沉醉的周如水,微翹起嘴角,妖冶地笑問王玉溪道:“這周天驕也是古怪!小小年紀(jì),眉心黑氣郁結(jié),常有大事凝心。師兄你道,她哪來這么重的心思?”

    他這話音一落,南宮祁就立馬接過了話頭。他等這一刻已是許久,遂仰頭飲了一口酒后,便似笑非笑地睨著謝蘊(yùn)之道:“莫不是因了蘊(yùn)之兄那被養(yǎng)廢了的蠢阿妹?”

    說著,他更是挑釁非常地朝謝蘊(yùn)之揚(yáng)了揚(yáng)盞,意味深長地低喃道:“早我還以為,你父親的續(xù)弦是你們的親姨母,這日子倒是會好過的。卻如今再看吶!才曉得,彼時,你們年歲大了確實(shí)無礙,卻謝六終是被她捧殺了!婁后再不得寵,周天驕亦仍是獨(dú)獨(dú)的千歲,卻她兩次三番直把天家的千歲當(dāng)作后院的庶女,便就真不知是她糊涂?還是謝相糊涂了?卻你們謝家如今再糊涂,也莫要捎帶上我!今個也巧,便就煩請?zhí)N之兄捎帶句話,有道是齊大非偶,祁與你那六妹實(shí)在無緣,還請謝翁得饒人處且饒人罷!”

    說到這,南宮祁壞嘴的毛病也絲毫未收斂,更是得寸進(jìn)尺地哧道:“便是與那耄耋老翁再睡上幾晚,也比娶了那短視又惡毒的蠢貨強(qiáng)吶!”

    他這全是鄙夷的話音一落,謝蘊(yùn)之的臉色也算是徹底地黑了。

    這番,王玉溪與風(fēng)淺樓全是作壁上觀,倒是馮樘挑了挑眉,怕二人真較上勁來,便笑睇了王玉溪一眼,做和事老狀,插話打諢道:“你便莫再火上澆油了!倒是頑疾尚可解,情毒無可醫(yī)。咱們這小千歲,怕不是動了真情了罷?”

    他這話,全是為了緩和氣氛。卻哪想,這話音一落,眾人更是神色各異了。也唯有周如水在這境況下還真醉得安心,全像是個不知世事毫不設(shè)防的小兔。也不知公子沐笙見了,是否會扶額長嘆,無可奈何呢?

    車隊(duì)一行全在梁村靜待甄氏車隊(duì)的到來,卻第二日,瑯琊王氏眾人便都先行一步了。王家如此獨(dú)樹一幟,眾人心中卻未有甚么不滿,反是有些心有戚戚。

    畢竟,謝潯遲遲與眾人匯合后,明知謝六沖撞了王五,卻在宴上草草了事,毫無幾分真切寬慰。便是瑯琊王家因此對他不滿,不愿再與之同行,也是能夠理解的。

    再又聞寧川少主風(fēng)淺樓昨日恰到了梁村,夜中他硬拉著王玉溪比笛,王玉溪輸了,便必須得送他一程。如此,瑯琊王氏眾人也就跟著一道走了。這般說來,面子里子倒都齊了,眾人皆是笑顏相送,也只有傻子才會再往深里去挖,白白傷了這面上的和氣。

    倒是周如水有些嘀咕,待王家車隊(duì)行遠(yuǎn)了,她才低低問夙英道:“我倒有一事疑惑不解,怎么風(fēng)淺樓會喚三郎師兄呢?泰邟先生不是只認(rèn)了三郎這一個徒兒么?”

    周如水的這一問,叫夙英也是一頭霧水。倒是炯七湊上前來,跟在周如水身側(cè)低聲回道:“千歲有所不知,當(dāng)年樂藝四絕,泰邟先生善琴,隆昶先生善笛,這二人本是師出同門的師兄弟。而后王三郎師從泰邟,風(fēng)少主師從隆昶,歸根結(jié)底也算師出同門,便就以師兄弟相稱了?!?/br>
    瑯琊王氏車隊(duì)這么一走,周如水莫名地就有了些沮喪。但她到底是個未嫁小姑,無名無分跟著瑯琊王氏車隊(duì)一道走實(shí)是不可。遂只好安安生生地?fù)е囍阑畈豢舷刃幸徊降男“⒌埽男∧X袋,嘆息道:“小五啊!看樣子,咱們是吃不上你兄長吊來的烤魚了!”這聲音低低靡靡,襯得她整個人都好似沒了精神。

    聞言,王子楚果然愣了愣,他擰著眉仰頭看向周如水,須臾,便放下手中的飴糖,一溜煙順著周如水的小腿往上爬,直至踩著周如水的腿,趴著她的肩,在她懷里站直了。王子楚才大大喘了口氣,很是認(rèn)真地學(xué)著周如水方才的動作,抬起rou呼呼的小手拍了拍周如水的腦袋,挺著小胸脯,別是仗義地說道:“阿姐,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呢!若是阿兄不給你做烤魚!你就把小五給烤了!”

    他脆生生的話音一落,不光周如水,暗處的左衛(wèi)都未忍住翹起了嘴角。

    天氣一天比一天冷,夜里連下了兩場雷暴雨,待與甄氏車隊(duì)匯合再行上路,又是連綿不停的大雪,雪大得和鵝毛似的,凍得車中都生起了火盆。

    因是關(guān)照周如水一個小姑子獨(dú)自隨行,芃氏便命了婁擎騎馬跟在周如水車側(cè),免得她再受旁人的滋擾。如此,婁擎也樂意得不行,這一日風(fēng)吹雨打,他倒還有些怡然自得。

    卻這一日趕緊趕慢,饒是周如水都有些吃不消,憋悶得肩頸上下酸不可耐。偏生王子楚與周如水在一處時最是乖巧,小郎吃飽了便睡,一覺醒來,眼見著還在車中,便又乖乖地趴在座上,扭著圓滾滾的小身板扒弄起了穿著紅肚兜的布老虎。

    周如水見他小小一團(tuán)乖得不行,心中也是歡喜得緊,先是愛憐地?fù)崃藫崴彳浀念^發(fā)。遂又轉(zhuǎn)頭,敲了敲窗沿,隔著厚重的帷幕頗為不解地朝外頭問道:“表哥,這酉時都過了!人疲馬乏的,車隊(duì)卻怎的還在行進(jìn)?前頭咱們不是路過村莊了么?為何不留在那兒過夜?

    聞聲,滾滾而過的車流中,婁擎牽馬朝馬車又貼近了些。待聽清了周如水的問話,他清俊的眉頭便是一挑,側(cè)身低頭,湊近帷幕,低聲地回道:“您這話,謝二郎早便問過了。卻謝潯一口咬定,道是一行本已耽誤了數(shù)日,若是再不疾行,只恐正月十二不及至宴。這般,旁人也無法再駁了。”

    說著,婁擎吐了口吃進(jìn)了嘴中的落雪,壓低了聲音,挑著眉頭繼續(xù)說道:“卻誰信呢?便是無需疾行,他也未必會在邛村停留!二殿下此次賑災(zāi)可謂勞心勞力,不但勒令地方大家富戶必要時需收寄百姓,更是惦念著那些個因寒災(zāi)流竄至鄴都左右的流民。君上的意思,是再不許城中冒出個秀水街了,直要遣流民返回原籍。卻這些個流民徒步至此已是九死一生了。若天寒地凍地再往回走,可不得沒命了么?如此,二殿下左右疏通,直叫邛村在內(nèi)的十幾個村莊收寄下了這些個流民,叫他們吃飽了住暖了,待春寒過后,再自定去留?!?/br>
    婁擎如此一言,周如水總算是明白了過來了。便就邛村是天時地利的歇腳處,謝潯也是不會在邛村停留半刻的。畢竟,他怎會愿意在眾人的面前,宣揚(yáng)公子沐笙愛民如子的心胸與為民思慮的功績呢?

    如此,周如水暗自點(diǎn)了點(diǎn)頭,她倚窗靠去,輕聲問道:“那咱們今夜就一直趕路么?”她可不信這一溜的矜貴人兒都能吃得了這樣的苦!

    “那倒不至于,咱們這不是已進(jìn)五指峽了么?按說半個時辰便能穿過這峽谷的,卻今日風(fēng)雪甚重,車馬行的慢,怕是要再過一個時辰才得出去。待出去了,便也就能扎營休憩了?!?/br>
    “峽谷?”外頭的風(fēng)嘩嘩地吹,刮得婁擎的聲音都有些模糊。聽及五指峽這字眼,周如水的心忽然就咯噔了一下,她的腦海中,更莫名就回想起了那日風(fēng)淺樓玩笑似的話,“時令既亂,乃是癲風(fēng)了?!?/br>
    想著,她索性就掀開了一角車帷,帷幕才一拉開,就有一陣?yán)滹L(fēng)猛地灌進(jìn)了車內(nèi)。風(fēng)勢凌冽,直吹得王子楚眉頭一軒,小郎嗚咽一聲,扔開手中的布老虎,一頭就埋進(jìn)了周如水的懷中。

    彼時,日暮已過,夜已漸深。蒼茫的道路之上,積雪甚深,車馬粼粼。循著隱約的燈火抬眼望去,便見山上才冒出芽兒的草木都被凍死了大半,空山寂廖,寂靜得連飛鳥都未有半只。正前方,幽深蜿蜒的峽谷就好似一條龐然巨蟒,陰郁而又危險,正張著猙獰無比的血盆大口,待將他們吞吃入腹。

    這駭人的景象,直叫周如水心悸非常,她慌忙放下手中的車帷。小心翼翼地將王子楚摟入了懷中。

    待她安撫地朝小郎微微一笑后,姣花照水的面上便就透出了幾分凝色來。須臾,就聽她頗為謹(jǐn)慎地朝外說道:“表哥,這雪本就亂了時令,峽谷地勢又是極險,如此星夜趕路,實(shí)在不妥罷?”

    望了眼前頭那黑漆一片的狹窄峽路,婁擎狠狠地抹了把臉上的浮雪,實(shí)是心有戚戚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既是無奈,也是埋怨地回道:“可不是么?卻那謝潯老兒誰的話也不聽,御史大夫臨行前便道王三卜了一卦,卦面似吉非吉,囑他慎不害也。卻他哪里理會?便是謝二郎與他爭論幾句,也好似被灌了迷湯,睡昏過去,送進(jìn)車?yán)锪??!?/br>
    他話音未歇,一道凌厲的閃電忽的就劃破了夜空,緊隨著雷聲轟鳴的,還有婁擎的一聲痛叫。

    這一聲,也把周如水給唬了一跳。她忙是捂著王子楚的腦袋掀簾探去,這一看,就見外頭烏云陣陣,壓得天都好似要下墜了似的。刺人的風(fēng)雪之中竟還夾雜著雨水冰雹,方才,婁擎便是被雨雹給砸了個正著,不光是他,前前后后,依次又傳來了或大或小的痛呼埋怨之聲,卻任他們怨聲載道,漫天的風(fēng)雪也絲毫不減其勢。

    便也就在這時,乖乖窩在周如水懷里擺弄著布老虎的王子楚忽然就掰開了周如水捂著他腦袋的手,小郎仰起了白嫩的小臉,一臉神秘地朝周如水招了招手,待周如水低頭靠近了些,他才脆生生的,討賞般地朝周如水說道:“阿姐,三郎卜的卦,小五看著了!”

    作者有話要說:  我是非常喜歡小孩子的,所以一寫小孩子就蠻世界都是心型泡泡。

    好了,請多多支持,多多留言,多多炸坑。

    第106章 春日風(fēng)流

    望著王子楚玉雪可愛的小臉, 周如水直是怔了怔,她微斂起眉,半晌才問:“甚么?”

    見周如水感興趣,王子楚晶亮的大眼睛眨了眨,好不認(rèn)真道:“叔父當(dāng)時臉色都變了, 直問阿兄所卜為何?阿兄道卦不算己, 他才舒出了一口長氣來?!闭f著, 他白嫩的小手輕輕地拉了拉周如水如瀑般烏亮的長發(fā), 滿是好奇地問道:“阿姐,坤卦初六是甚么呀?”

    坤卦初六?

    外頭風(fēng)聲呼嘯,雷聲陣陣。撫著王子楚柔軟的發(fā)絲,周如水的手卻不自禁地顫抖了起來。

    另一頭, 謝蘊(yùn)之頭痛欲裂地自車中醒來, 他單手支額, 對上車中胡須短短,圓臉偏胖的

    謝閔時,霍的便轉(zhuǎn)身扒開了車帷, 冷眼望向車外問道:“這是何處?”

    “再過半個時辰,便能出五指峽了?!闭f到這,謝閔更是自得一笑, 全然無視著謝蘊(yùn)之滿身的怒氣,借著他的手拉下帷幕,低低地曬道:“蘊(yùn)之啊,看你年紀(jì)輕輕, 卻怎這般小心翼翼?你也莫要?dú)鈵懒耍∧阋獣缘?,咱們謝氏一門支系繁盛,當(dāng)年,若不是因了你父親的機(jī)竅,咱們這一支,還真不知何時才能出得了頭來!這次第,你六妹既已失了先顏,若咱們再因王家?guī)拙渌檠陨酶牧诵谐蹋⒄`了開宴,豈不是更失體面么?“

    “體面?君子知己而動!知難而變!賞花宴本乃雅事一樁,卻吾等星夜趕路,本就是個笑柄!再而言天氣詭變,連降大雨,峽中閉塞無別路!若真一遭不慎,謝氏百年的清譽(yù)都挽不回這體面!這些年來,父親急功近利不顧名聲,長老們早便滿腹牢sao了!今夜若是無礙便也就罷了!若真生了事非!怕是父親的家主之位也要坐不穩(wěn)了!”說著,謝蘊(yùn)之清冷的目光自謝閔面上一掃而過,將手中捏了許久的錦帛朝他面上一扔,便掀簾下車,搶過一匹駿馬,直朝最前頭的謝潯車駕追了去。

    因謝蘊(yùn)之這極是無理的動作,謝閔的臉色一瞬就垮了,眸中更還流露出了幾分詭異的恨色來。卻待他沉著臉展開手中的錦帛,瞧見上頭寫著的一行小字時,方還狠厲的面色刷的一下就都白了。

    他只見上頭寫著,坤卦初六,履霜,堅(jiān)冰至,純陰之卦。

    這確實(shí)是一個似吉非吉的卦象,事每因馴致,凝成戒履霜。物極必反,極陰孕陽,善與惡、盛與衰的兩重含義都在其中。善應(yīng)有余福,不善有余殃,全是在警戒世人防微杜漸,謹(jǐn)慎行事。

    如此,他難道錯了么?難道不該順了謝潯的意,執(zhí)意夜行這五指峽么?

    王子楚再聰慧也不過是個小童,他自然不會明白,王箋彼時的憂心忡忡。卻周如水是明白的,她迅速叫夙英以涼水澆滅了車中的火盆,又抱著王子楚,一勁給他添上了衣帽。

    便也就在這時,前頭傳來了三聲哨響,緊隨著的,是婁擎嗤罵的聲音:“野哉!山谷狹窄,路面濕滑,這般卻要疾行?”說著,他又放柔了聲音朝周如水說道:“千歲,可要坐穩(wěn)了!”

    這時的天色已是分外詭異了,雷聲轟鳴,天空猩紅帶紫。車隊(duì)疾行不過一盞茶的時間,便聽車隊(duì)后頭一聲爆響,一顆巨石從天而降,直截就砸中了彭家一架馬車,好在那馬車中裝載的只是物甚。卻車馬翻倒在地時,側(cè)翻出的箱篋又砸中了前頭的馬兒。如此,馭夫始料不及,竟就叫那馬兒受了驚,直是馬蹄亂竄左右四閃,將車中的小郎給活活甩下了車來。

    因這意外,驚呼聲此起彼伏,眾人都停馬望了過去,謝潯更是怒氣沉沉地自車中下來,雙手背在身后,急怒喝道:“砍斷馬蹄!莫叫畜生傷人!”

    就在他出言當(dāng)口,謝蘊(yùn)之已馳馬上前,他舒展從容的身形似是蘊(yùn)著股壓抑蓄沉的力量,沉穩(wěn)至極,也優(yōu)雅至極。就見他自馬背上躬身而下,一手撈起險被馬蹄踹中的無辜小郎,一手抽劍而出,毫不猶豫地砍斷了怒馬的四蹄。

    頃刻間,嘶鳴徹骨,鮮血飛濺,方才還亂串的怒馬,眨眼便橫死在了窄道中央。

    見此,一眾女郎慌亂尖叫,仆從卻已疾步上前,將擋道的馬尸清理去了一旁。謝蘊(yùn)之將那小郎交還彭家人后,更是仰頭看了眼夜色中蒼茫的峽壁,沉著眉頭,吩咐車隊(duì)加速前行。

    卻根本就來不及了,車隊(duì)方才啟行,就又聽一聲霹靂聲傳來,緊接著,巨大的轟鳴聲接踵而至,電閃雷鳴之下,眨眼已是天旋地轉(zhuǎn),地動山搖。

    地龍!翻身了!

    在這一片慌亂驚叫之中,周如水瞬時便理清了思緒,她緊緊摟著王子楚撩起了車幔,自兜中掏出了一顆夜明珠來。

    在一片生冷可怖的漆黑之中,她借著這點(diǎn)點(diǎn)熒光,迅速跳下了車去,把早便捂得嚴(yán)嚴(yán)實(shí)實(shí)的王子楚塞入夙英的懷中,將他們二人推向婁擎,望著就在不遠(yuǎn)處的峽口,迅速而又清晰地說道:“表哥,這馬車已是走不得了!我派兩名左衛(wèi)護(hù)您,趁著峽道未被堵死,眾人尚未醒神,快帶他們出去!”

    四下哭喊震天,山崩地陷。

    婁擎好不容易穩(wěn)住馬兒,便對上了周如水明亮如畫的雙眸。月光之下,美人如玉。旁人哭叫彷徨,她卻沒有!她堅(jiān)定地告訴他,出口就在前方,馬車是過不去了,但若現(xiàn)下騎馬狂奔而出,卻是能及時獲救的。

    也確實(shí),趁著道路尚未堵死,眾人還在驚恐中不及逃竄,現(xiàn)下,便是最好的時機(jī)!一瞬一息都錯過不得!他更明白,若是王五出了絲毫差錯,不光周家無法與瑯琊王氏交代,他這阿妹也將無法面對王三。

    遂,婁擎不再多言,他看向周如水身側(cè)的左衛(wèi)軍,忍痛一咬牙,伸手就將緊摟著王五正一臉凄惶的夙英拽上了馬來。待她們坐穩(wěn)了,他只道一聲保重,便在兩名左衛(wèi)的護(hù)佑之中,不顧王五的凄厲哭喊,狠抽馬鞭,揚(yáng)長而去。

    見他們呼嘯而走,周如水自心中都呼出了一口長氣來。

    雨雪傾盆,燃起的燭火方才亮起即被澆滅,四下一片陰森黑寂,唯有雷鳴劃過之時,才會有一瞬的清明。彼時,周邊慘叫連連,人心惶惶。四下都是因地動而翻覆的車馬。又因天氣驟寒,大多的車中都正燃著火盆,如今車馬翻覆,就有不少人,不光被亂石摔砸在地,被亂馬所踏,更也被盆中的炭火所傷。

    周如水的心如是刀絞,她早就披上了赤紅鶴氅,將自個裹得嚴(yán)嚴(yán)實(shí)實(shí)??伤男模瑓s仍在打著擺子。

    她又如何不懼死呢?她也怕死!她們都在哭,她也想哭!可兄長不在,周家的聲名就都系在她一個人身上了。

    這次天災(zāi),謝潯不聽勸阻一意孤行,使得眾家受損,謝家的聲譽(yù)也已然有毀。周如水固然也可以仗著自個只是個小姑子,更仗著自個沉穩(wěn)機(jī)敏,摟著王五領(lǐng)著左衛(wèi)就如此逃出生天去!

    卻,她不能這么做,她不能對不起為了母國肝腦涂地的兄長,不能對不起在黃粱夢中對她殷殷期盼的子昂,也不能對不起曾與大兄血戰(zhàn)殺場鐵骨錚錚的左衛(wèi)。

    彼時,因蕭望任將天水城以及謝永之與費(fèi)九之事,她曾直截問公子沐笙,她問他:“阿兄,那蕭望可是你的人?兕子依稀記得,一年元宵,您帶著兕子出宮。彼時,泛舟湖上,您與鄰船一俊秀小郎隔水對弈,頗為投機(jī)。那時,您問他姓誰名誰?他道風(fēng)中一鳥過,扶柳看江湖。如今想來,此扶柳可是彼扶柳么?”說著,她更是問他道:“蕭望向來隱匿難尋,君父是如何想到任他守駐北疆的呢?”

    公子沐笙并未瞞她,他誠然道,此扶柳確為彼扶柳。更道君父至仙鶴堂吊唁隋勇那日,“恰巧”蕭望也在。君父向來為美貌所惑,如今裴忡已死,再見蕭望,只覺上心,頗有些念念難忘。如此,自聞蕭望抱負(fù)天下后,便輕以北疆許之了。

    后頭,公子沐笙更是問她,可會懼怕于他?可會懼怕這權(quán)利巔峰的不死不休?彼時她雖搖頭,卻也道:“說不怕,倒是假的。”

    再其后,她也問公子沐笙,“阿兄可懼么?”

    公子沐笙聞言一怔,雖未多言,卻提筆在竹簡之上寫下了一行小字,塞入了她的手心。待她取字來看,便見上頭蒼勁有力地寫著,“茍利國家生死以,豈因禍福避趨之。”

    死黑的夜幕下,余震不停,四下茫然,待又一陣余震過去,眾人終于醒過了神來。這次第,哭叫聲更甚,有人頹然坐地,哭喪大喊:“吾命休矣!”有人亡命逃竄,驚恐到毫無章法,竟因燃不起燭火,妄圖引火燃車照明。

    不多時,人群推搡,馬蹄飛踏。因是胡亂逃生,許多亡命逃竄的車馬又都撞在了一處,隨之,翻撞的車輦更是撞倒了車下狂奔尋路的眾人。這般跌跌撞撞,慘亂不堪之下,竟又有許多人負(fù)傷倒地了。

    因這混亂,謝蘊(yùn)之不得不在救援的同時,領(lǐng)著謝家家軍在混亂的峽谷之中聲聲高喝:“熄滅燭火!以免**!棄車步行!車馬傷人!”

    到處都是滾落的巨石碎石,到處都是此起彼落的哀嚎痛哭,周如水雖被風(fēng)雪吹得迷了眼,卻未因恐懼慌亂而迷住心。便在這個空檔,她轉(zhuǎn)身爬上了馬車,自荷包中掏出青龍符印,迎風(fēng),站在了車轅之上。

    疾風(fēng)刮得她的廣袖凌空飛舞,明明面色慘白,青黛含籠。卻她神色堅(jiān)定無比,目光如炬地抬起了臉來,她將青龍符印高高舉過頭頂,朗聲便道:“左衛(wèi)軍聽令!”

    聞言,左衛(wèi)眾將齊齊屈膝于地,同聲應(yīng)道:“屬下在此!”

    見狀,周如水欣慰地?fù)P起了嘴角,她微握起拳,鄭重地說道:“天難當(dāng)頭,匹夫有責(zé)!昔日戰(zhàn)場之上,汝等英勇無人比!今日天災(zāi)當(dāng)前,汝等,依舊是吾周的英豪!徇剒,你領(lǐng)一隊(duì)人馬,即刻前往邛村,相救村民!岐唧,你與余下眾將,便救這谷中眾人,逃出生天!”

    彼時,她的聲音,在凄厲的風(fēng)雪之中鏗鏘有力,尤是動人。她的出現(xiàn),亦宛若以青鳥為使的女神,絕艷出塵。

    左衛(wèi)鏗鏘的聲音亦激蕩在峽谷之中如同鼓鳴,只聽他們聲聲應(yīng)道:“吾從主命!”

    作者有話要說:  沒有人是完美無缺的,

    但真正面對利益的時候,面對生死的時候,

    懂得留一線,依舊有尊嚴(yán),依舊守責(zé)任,

    這樣的人,便能夠稱之為人了。

    第107章 春日風(fēng)流

    須臾, 周如水的身側(cè),就只余下炯七一人了。

    炯七扶著她自馬車上下來,也不禁嘆息道:“您方才逃了便是逃了!如今,最好的時機(jī)卻已是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