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節(jié)
臨天臺上的小屋里。周靈發(fā)呆的程度不深,所以一個推門的小動靜就看見了凌霄子。他哼哼了一聲算是打過招呼了,接著繼續(xù)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困倦和失眠同時存在的感覺,真是酸爽到不行。腦子里就像一團巨大的漿糊,這還不夠,還有人用棍子攪吧攪吧,把這團漿糊攪成漩渦。 凌霄子兩三步跨到床榻前,伸手去探周靈的額頭。有些微燙,可能是昨晚跑來跑去受風(fēng)引起的。 周靈在凌霄子貼過來的手上蹭了兩下,溫涼的觸感讓腦袋好受了一點。 凌霄子抱起周靈道:“你發(fā)燒了。帶你去換身衣服,睡一會兒?!?/br> 周靈抱住頭,他可不就算因為想睡睡不著才腦殼疼嗎? “不睡,腦殼疼。睡不著?!?/br> 凌霄子帶著他走到溫泉邊上:“洗個澡,放松一下就睡著了?!闭Z氣像是在哄孩子。但周靈就算吃這一套。 配合小師叔抬手抬腳,把火紅的衣裙給扒了,露出白皙的肌膚。不知是發(fā)熱的緣故還是溫泉蒸汽的影響,此時周靈的皮膚微微泛紅,眼里水汪汪的,整個人透著股媚態(tài)。 凌霄子……好吧,凌霄子還是那個禁谷欠的凌霄子,并沒有因為前兩天的開葷而變成泰迪成精。他嚴(yán)格秉持著不宜縱谷欠的良好習(xí)慣,連臉色都不帶變以下的,完成了把周靈擦洗干凈并換上新的內(nèi)衫的工作。 周靈不知道是溫泉有用還是小師叔有用,等到重新被塞回廣木上的時候,他已經(jīng)閉上眼,呼吸平緩地和周公下棋去了。 撞鐘敲響,早課的誦經(jīng)聲漸漸散去。玄霄子大殿里的神像上了炷香后直奔臨天臺。 也許是走得急,腳步聲大了點。隔了老遠,凌霄子就從屋子里出來堵在門口。 玄霄子看他一眼,臉上表情說不上是什么感覺,大概就是“你小子是不是又做了什么不該做的事情?”這樣。玄霄子繞過小師弟,朝著門里看了一眼。 “!” 他一把拉著凌霄子,把人拉的遠離了木屋。 “你又干了什么?這大白天好好的睡什么覺?”玄霄子感覺自己一個頭兩個大,剛處理完玄學(xué)界那些問“是不是要世界末日的”傻子,轉(zhuǎn)頭又要給自己的師弟做掃尾工作。 凌霄子面無表情道:“只是發(fā)燒?!?/br> “發(fā)燒?還只是?”玄霄子抬手就給凌霄子腦袋上來了一下:“都做得發(fā)燒了,你就一個只是完事了?你到底在想些什么?” 凌霄子臉都黑了:“師兄,你再說一遍?” 玄霄子停了下來,琢磨著這反映不對啊。 玄霄子:“你昨晚回去之后干了什么?”他在師弟爆炸的邊緣試探:“沒做些什么少兒不宜的事情?” 凌霄子:“師兄不如回去多抄兩邊清凈經(jīng)?!?/br> 玄霄子:“……”這就有點尷尬了。“那怎么就發(fā)燒了?” “興許是晚上山風(fēng)吹得,帶他泡了澡,剛剛摸著似乎好了一點。一會兒我在看看,不行就開個方子喝藥?!绷柘鲎诱f完,半點停頓也沒有地繼續(xù)道:“沒其他事的話,師兄可以請了。” 玄霄子“哦”了一聲,飛也似地跑下山去。他的形象是不是在凌霄心里已經(jīng)毀了?不行,這猜想太可怕,他得做個什么菜來壓壓驚。 顧星河與顧鈴兩個人在第二天就被匆忙送下山。顧家來接他們的人還沒到,但光看紫霄山火急火燎的態(tài)度,想來事情非常嚴(yán)重。顧遠達親自來了周家村,并且強行把顧星要也一并帶走了。 送顧星堯下山的是知非和格非。顧星堯遺憾沒能和師父說句離別的話,格非道:“凌霄師父這幾日沒空,等封山過了,你可以再回來玩。”知非聞言,“切”了一聲,被格非瞪了一眼。 送走了無關(guān)緊要的人,紫霄山看起來又恢復(fù)到了往日的寧靜。外山也在受了一次刺激的山精野怪們和紫霄山弟子共同的努力下抓獲了兩撥帶著石板的人,并且在各個被發(fā)現(xiàn)泥土松動過的地方貼上了防御類符箓。 一切風(fēng)平浪靜,只除了周靈時不時發(fā)燒這一件事。 凌霄子和云臺眾人都一門心思撲在這上面,流塵子則帶著松羽子等人研究石板。 周靈打著哈欠道:“除了偶爾犯困,不想動之外。我真的感覺很好?!?/br> 他越是這么說,凌霄子的眉頭擰地越緊。 這時候,桐羽子提出:“不如去找點功德試試?” 第67章 紫霄山上風(fēng)平浪靜地過了兩個多月,入秋地天氣逐漸轉(zhuǎn)涼,山里帶毛的妖怪們都開始換毛。門內(nèi)弟子們都不愿意往山谷里里跑了,因為空氣中漂浮的長長短短的絨毛能讓人打噴嚏打到發(fā)瘋。 一只體態(tài)慵懶的大老虎趴在溪邊舔著毛,它尾巴圈住的地方,另一個橘色的毛團正在努力掙脫尾巴的禁錮。忽而,大老虎耳朵微動,揚起脖子看向山谷一角。 灌木叢抖動了兩下,一個人影鉆了出來。黑色的長發(fā)上沾了幾片葉子,他隨手拍了拍頭發(fā),鼻子一癢就打了個噴嚏。 周靈揮著手試圖扇開空氣里漂浮的浮毛,當(dāng)然沒什么用處。鼻子該癢癢還是癢癢,剛止住一個噴嚏,沒幾秒又一連打了好幾個。 靈虎站了起來,走到周靈身邊,周靈擼了一把靈虎的腦袋,擼下來一手毛。 “……”周靈:“好了,虎mama。讓我們保持一點距離,我身上全是你的毛毛?!?/br> 靈虎喉嚨里呼嚕了一聲,趴到了旁邊的石頭上。橘貓小黃趁機從靈虎尾巴下沖了出來,跑到周靈腳邊,一邊“喵喵”叫著一邊霸占了周靈的左腳。 周靈抬腿,把它拽了下來。在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大橘貓的小黃的震驚臉中,把它放到了靈虎嘴邊。靈虎張嘴就把橘貓叼在了嘴里,放到一邊用一只腳掌摁住。 “唉。”周靈嘆了口氣,在邊上盤膝坐下來。如果不是山上氣氛太詭異,他也不會在這個季節(jié)跑下來和山谷里漫天的浮毛做斗爭。 就在昨天。有個不知名的包裹寄到了紫霄山外的周家村。上面署名要紫霄山簽收。村長對著包裹看了半天,沒看出什么名堂,拿在手里又怪沉的,他不敢確定里面是什么,就給紫霄山打了個報告。 玄霄子派了個外門弟子來拿包裹,沒幾個小時這個包裹就到了玄霄子的手里。晚課結(jié)束后,玄霄子招呼著內(nèi)門弟子們在偏殿集合,他沒拆包裹的時候起了一卦,卦象顯示這個包裹兇吉參半,但卻是破而后立的格局。玄霄子的占卜技術(shù)并不好,他怕自己卜得不準(zhǔn),就想讓桐羽子和榕羽子再測一遍。 棲塵子道:“不用了吧,就拆個包,還能拆出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師父,我也這么覺得。”流塵子道:“大不了我們站的遠一點?” 玄霄子還在糾結(jié),棲塵子手快地一扒拉,包裝紙盒就給撕破了。里面露出了另一個盒子。 玄霄子:“……你怎么下手那么快?” 棲塵子:“看,這不是沒事——”嘛字還沒說出來,棲塵子突然瞪大了眼睛:“這是什么東西?” 藍粉色的盒子里躺著兩個娃娃,一個大點,一個小點。大的那個眉心點著朱砂痣,小的那個穿的粉粉嫩嫩,額頭上花了朵小小的桃花。兩個娃娃做工精致,連衣服飾品都能看出是精心搭配的成果。最關(guān)鍵的是——這兩個娃娃的臉,和凌霄子、周靈有著五六分相似。 “詛咒草人?”棲塵子掌心夾著符箓伸手就把那個小的酷似周靈的娃娃抓了起來:“沒有施術(shù)痕跡,也不像是詛咒用的?!闭l沒事把要詛咒的仇人做的那么精致啊?不排除有這種特殊嗜好的變太,但絕對不會是做這對娃娃的人。棲塵子不相信凌霄子還能有這樣的仇人——活著的那種。 “這還有張紙?!绷鲏m子把盒子里墊在兩個娃娃下頭的宣紙拿了出來。玄霄子眼皮一跳,直覺有什么不太妙的事情要發(fā)生,想要伸手拿過宣紙,卻被隔空伸過來的另一只手截胡了。 桐羽子站得離流塵子近點,順手就接過了流塵子手里的紙張。而后者,臉上表情略顯茫然,看了一眼玄霄子道:“靈兒還有姐妹?” 玄霄子:“什么?” 桐羽子掃了一眼宣紙上的內(nèi)容,眉頭一皺:“這寫的都是什么東西?” “怎么了?”棲塵子側(cè)頭,桐羽子把宣紙往他眼前這么一擺—— 棲塵子瞬間就炸了:“什么玩意兒?誰造的謠?我們靈兒和小師叔怎么了?還雙胞胎替身?什么年代了,小說都不敢這么寫?!?/br> 玄霄子有點心虛,但雙胞胎替身的事情他是什么都不知道的。于是也跟著避重就輕地道:“寄這東西地人究竟想干什么?” 本來大家都云里霧里,兩個當(dāng)事人又不在。玄霄子自以為他攪和攪和也就沒什么事了。萬萬沒想到,是他地徒孫當(dāng)了一把熱心群眾,在看起來沒什么危險的油鍋了撒了好幾滴水。 “師祖,我好像知道這事兒?!?/br> “封山那天小長老自導(dǎo)自演了癡情白蓮花jiejie和妖艷ji——任性弟弟?!眏ian貨兩個字差點就順嘴說出來了,還好反應(yīng)快,硬生生又吞了回去:“然后姐弟二人同時愛上小師祖。” “顧鈴當(dāng)時表情非常精彩?!?/br> “小長老演技一級棒?!?/br> “吹爆小長老的……演技?!睂幒驼f著說著感覺哪里有什么不對。臥槽,為什么大長老用那么兇的眼神看他,他很慌的好不好。轉(zhuǎn)頭向自家?guī)煾笌煚攷熥鎮(zhèn)兦笾?,卻發(fā)現(xiàn)——這里更加兇?。?/br> “我想要一個解釋。”棲塵子冷著臉道:“現(xiàn)在想想,有些跡象確實非常可疑?!?/br> 玄霄子:“棲塵,你先冷靜下來。凌霄他——” 棲塵子:“你這樣的反應(yīng),是不是已經(jīng)證實了這件事情的真實性?從什么時候開始的?” 一著急被炸了一把的玄霄子暴露的速度比凌霄子自己承認(rèn)的還快:“……你聽我解釋?!?/br> “讓奉劍長老和我說?!睏珘m子一掌拍在桌子上,紅木的圓桌上留下了個清晰的掌印。 玄霄子立刻打發(fā)元真子去叫人。 凌霄子來的路上,接到掌門暗示的元真子已經(jīng)瘋狂明示了目前云臺眾人的憤怒程度,并讓凌霄子一會兒該慫就慫,千萬不要和云臺杠。結(jié)果到了偏殿里,兩句話一說,凌霄子自己給自己安排得明明白白。 “是。” “我會照顧好他?!?/br> 棲塵子氣的發(fā)抖,他那個名義上得師兄,事實上捧在手里長大的小師弟,就這么被隔壁師叔騙走了?還是在他們眼皮子底下? 眼看著云臺的人要發(fā)飆,太初宮的弟子們紛紛上前架住大長老一脈的同門,整個偏殿里一片混亂。 玄霄子看著凌霄子:“師弟,你什么時候能讓師兄我省心一次?” 凌霄子直直望向云臺眾人,抬手向天:“我凌霄在此發(fā)誓——” 棲塵子等著他能說出什么來。 結(jié)果凌霄子還沒說話,天上一道雷就轟然落下。紫色雷光閃爍,幾乎劃破漸黑的天空。 天:“可不敢讓他發(fā)誓。受不起,受不起。” 棲塵子:“呵?!边@還沒說呢,就天打雷劈的,也是罕見。 凌霄子眉頭微不可查地皺了一下,繼續(xù)道:“此生——” “轟隆隆?!边@次雷光直接劈到了大殿門口。 玄霄子趕緊攔住了想說第三次話的師弟:“你別說了。再說下去,我怕這太初宮千年傳承要毀在我手上?!睆睦纂姷拇謮殉潭葋砜矗山俪潭葔虿粔虻纳蠜]人知道,但雷暴紅色警告是一定有了。 凌霄子這次是真的非??鄲懒?,那張面癱臉上難得看得見極為明顯得情緒表情。 棲塵子準(zhǔn)備撂下的狠話都打好了腹稿,正要說呢,周靈從窗口探出了腦袋。 “師弟,其實吧,是我先動的手?!?/br> 棲塵子:“???”小師兄,你真的清楚你在說什么? 就是這么雞飛狗跳的一個晚上,讓紫霄山內(nèi)門氣氛變得相當(dāng)詭異。 以棲塵子為首的云臺眾人堅持認(rèn)為周靈在替凌霄子開脫,并揪著打雷的事情不放。就連年紀(jì)還小的清和都憂心忡忡地對周靈說:“指天發(fā)誓卻招來了雷暴,小長老,這是不是代表不誠的信號啊?!?/br> 太初宮方面則分成了好幾個部分,有人專門盯云臺的態(tài)度,有人去研究為什么凌霄子一發(fā)誓就打雷,還有人去調(diào)查娃娃的出處,最后掌門玄霄子自己親自上陣,壓著凌霄子讓他暫時安分兩天。 玄霄子:“千萬,千萬給我憋住嘍!” 凌霄子:“……”倒是“安分”了幾天。 周靈則被棲塵子提溜回了云臺,面對著一臉苦大仇深的棲塵子,周靈安慰道:“其實也不是什么多大的事?你看我還是活蹦亂跳的?!?/br> 棲塵子:“不,你睡眠時間延長了?!?/br> 周靈:“這和小師叔沒關(guān)系。反靈陣馬上就完成了,我們下山多弄點功德,說不定就好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