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心收回思緒，回到大妹的話題上，問：“那你想去哪個國家？”

    “美國吧?！贝竺秒S口道。

    程心點點頭：“美國不錯，好學校多，牛人不少，大孖又在那邊，有照應，去吧?！?/br>
    哪怕回國時那人已經不在原地等你，哪怕回國時物是人非，去吧。

    大妹在上輩子說過有喜歡的人，無奈對方不喜歡她。那個對方，會不會是指一直被她逃避所以后來也許娶了別人而與她再無瓜葛的小孖？

    過后幾天，程心將大妹打算去美國留學的事告訴了郭宰，同時說：“我會送她去開學，順便找個醫(yī)生看看?！?/br>
    話到這里，郭宰就明白了。他放下手中的設計圖，看著她認真地說：“可以，不過……失望了也不要難過?！?/br>
    程心心里一陣酸一陣暖，過去抱住他，輕聲說：“我會的?！?/br>
    做了出國的決定，接下來大妹著手準備考試以及各種材料。她不打算找中介，想自己diy申請，便請教同樣diy申請的大孖。大孖在大洋彼岸不時抽空給她做講解。

    有一回小孖給大哥打電話，打半天都接不通，接通后他一張嘴就教訓：“是不是跟牛rou干煲電話粥了？大哥你這樣留學是不行的！我們梁家全指望你光宗耀祖升官發(fā)財，你能不能專心學習？”

    “不是，”大孖應得快，也應得淡定，“我跟程愿講電話?！?/br>
    小孖愣愣，隨后急問：“你跟番薯煲什么粥？！”

    “她問我申請材料的問題……”

    “什么申請材料？？”

    “出國留學的……你不知道？”

    小孖：“…………？？？？?。。?！”

    他不知道。

    沒人告訴他?。。?！

    小孖火急火燎地給大妹打電話，電話關機了，給程心打電話，電話忙線中，給郭宰打電話，接通了，小孖咆哮：“郭宰！番薯要出國留學你知道嗎？！”

    “知道啊?！?/br>
    連他都知道？！小孖秒崩，吼問：“你為什么不告訴我？？”

    郭宰：“啊，我以為程愿有告訴你?！?/br>
    接著程心給他回撥電話：“怎了小孖？”

    小孖咆哮：“大姐！番薯真的要出國留學嗎？！”

    “是啊?！?/br>
    “你為什么不告訴我？！”

    “……程愿無告訴你么？”

    “no?。。?！”

    再之后大妹也給他回撥電話，不緊不慢問：“怎了？”

    小孖張張嘴，想繼續(xù)咆哮卻使不出勁了，說話聲弱得連他自己都暗驚：“你為什么出國留學？”

    話里頭有著千言萬語的不舍。

    “……做學問啊?！贝竺谜f。

    “那……什么時候回來？”

    “不知道?！?/br>
    “跟大哥一樣嗎？”

    “……不知道。”

    “哦，那祝你，學業(yè)進步，逢考必過?！?/br>
    “多謝?！?/br>
    小孖的聲音越來越低落，大妹應話的聲音也越來越微弱。

    有時候程心想，最無情的人不是最多情的人，而是最理智的人。

    小孖掛線后在辦公室一聲不哼一動不動地坐了半天，直到下課鈴打響，整座校園漸漸嬉鬧聲四起。

    他站起來往cao場走，準備下一節(jié)二年級生的體育課。

    當初大姐要調他來桂江學校做體育老師時，他很抗拒。這分明調遠他與番薯的距離，有違他來省城打工的目的。

    大姐很嚴肅地說：“你不適合在東澳城上班。與其在這里做打雜，不如去學校做回你的專長，這樣才不會埋沒你的能力?！?/br>
    小孖：“學校那邊遠啊……”

    學校有學校的宿舍樓，他要去了，就不能再住在番薯的樓下了。

    大姐不聽他的，拍板說：“要么去學校，要么走，自己選擇。”

    ……

    “報告梁老師！全班到齊！”二年級的小體育委員昂首挺胸地站在全班列隊前，向小孖報告。

    小孖朝他點點頭，再朝全班小同學吹吹哨子，發(fā)號：“立正！ 稍息！解散！自由活動！”

    全班小同學：“？？？”

    小孖走到樹底坐下，無力嘆氣。

    今日藍天白云，和風習習，偏偏沒有好消息。

    小同學們分散在cao場自由活動，幾個小女孩與幾個小男孩在打鬧嬉笑，忽然一個小女孩跑起來，身后追著一個小男孩，其他小同學圍著他們起哄大笑。

    小孖跟著笑，他小時候在學校也是甩繩馬騮般到處亂跑亂追。那時候的番薯就特別文靜，經常連課間十分鐘也坐在座位上寫寫寫。若非她成績好，她在班上的存在感極低，和幾乎是全班焦點的他不是同一類人。

    要不是后來她受傷了，要不是大姐叫他多關照她，他真不會在意她。

    小時候的他在意與他同樣喜歡追逐打鬧嘻嘻哈哈的牛rou干。不過那種喜歡很早之前就無聲無息退散了，番薯不提起的話，他都記不得自己對牛rou干有過那種情緒。

    那群小同學鬧得厲害，小孖舉起哨子吹了吹，警告：“不準追逐！”

    小同學立即不敢跑了，兩兩三三地散開玩其它游戲。

    去年尾大姐和郭宰出了落水的意外，番薯盛贊郭宰的英勇時，他說：“如果是你落水，我也會跳下去救你的。”

    番薯意外地看向他，目光與平時不一樣，問：“你不怕出事？”

    “怕什么，我游水也不差?！彼Φ馈?/br>
    大妹笑笑，沒接話了。

    當時只有她與他兩個人，他覺得應該趁著這種氣氛多說一些心里話。很合適，不是么。

    “番薯，你看大姐和郭宰一對，牛rou干和大哥一對，不如我和你也湊一對？”

    他嘻嘻地說著。

    番薯瞪了瞪眼，不可置信地看著他。

    他也看著她，視線不閃不躲，極力擺出一副平日少見的認真表情。

    片刻過后，番薯“噗嗤”地笑了出聲，哈哈樂地說：“哈哈哈你少來，你以前喜歡程意的，是不是追不到她就找我填補？我才不喜歡你?！?/br>
    番薯很少哈哈哈地大笑，她一般笑得含蓄內斂，所以哈哈哈的她有點假。

    而她說的那句“我才不喜歡你”，是真是假不知。

    也許是真的，不然的話他追了這么久，她為何仍無動于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