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6節(jié)
程心想了想,還是說:“簡簡單單就好了?!?/br> 郭宰這下沒接話了,也許在構(gòu)思什么要舉行婚禮儀式。 她枕著他肩膀,對著一臺飯菜暗愁。 結(jié)什么婚擺什么儀式,她肚皮一天不爭氣,她一天都不會再冒險結(jié)婚。 現(xiàn)在任他天馬行空想象,回到鄉(xiāng)下后等他忙她忙,再找個借口把這事擱置起來并不難。 “要求這么少,怕是你無心結(jié)婚吧。”郭宰再開聲時,說了這么一句。 程心微愣,抬起頭看他,才發(fā)現(xiàn)剛才話里頭一直帶著笑腔的郭宰,臉上原來沒有一點笑容。又或許在某個時刻笑容全消失了。 “什么?”她問。 郭宰伸手掏褲袋,掏出什么東西往飯臺上一放。 程心看了眼,瞬間僵了。 郭宰面無表情說:“你講大話。” 程心定定盯著臺面那板缺了幾顆的藥,霎時覺得自己兩輩子的老底被揭穿了,又慌又無措,一雙手乃至整個人無處安放。 郭宰拿食指尖敲了敲鋁箔板上的簡短說明,說:“你在吃避孕藥?!?/br> 程心快速分析他這句話,大膽假設(shè)他其實并不知道這藥的真正效用。 她安心了些,抱著搏一搏的心態(tài)說:“對啊,就是一般避孕藥,吃來避孕的,有問題嗎” 郭宰的眼神沉了沉,反問:“無問題嗎?你明明在吃避孕藥,那怎么可能懷孕?你還一副很樂意的樣子講什么懷了就生出來這樣的話?” “你騙我?你玩我?”郭宰一字字質(zhì)問。 他果然只當(dāng)是普通避孕藥,程心暗松口氣,說:“我那樣講你不是愿意聽么?講真話你不接受,只好講假話了?!鳖D頓又委屈起來:“我就是不想生孩子,暫時先不生,你急什么急催什么催?” 郭宰戚起一邊嘴角笑,笑得極之難看,“我不是急,我只是想試一下你而已?!?/br> 程心警惕向:“試我什么?” 郭宰目光鎖住她,不出聲了。 程心直視他沉黑的雙眼,但漸漸地她有些閃縮,最后索性移開視線,扯了另一個看似沒那么頭痛的話題:“你不應(yīng)該翻我的東西,我們都有各自的私隱的。” “你可以隨便翻我的東西,我對你無私隱?!闭l知郭宰無縫接話。 程心:“我才不會那樣做?!?/br> 郭宰安靜地看她半晌,爾后低哼一聲淺淺的笑,自言自語般說:“你有事瞞著我?!?/br> 程心眨了兩下眼,無聲地將手邊的玻璃杯握在掌心,指尖沒有規(guī)律地擠壓著杯面。 默了好一瞬,都不見郭宰發(fā)聲,知道他在等她回答,躲不了,唯有說:“哪有什么瞞不瞞,我的事你本來就不是全部都知道?!?/br> “我以為我能夠全部都知道?!惫酌C著表情說。 程心失笑,搖搖頭,“怎么可能。不可能?!?/br> 兩輩子積下來的故事不多,但也有說不完說不出說不清的爛賬,她才不會一一告訴他。 郭宰:“你就不愿意跟我講嗎?” “那你想知道什么?”程心的語氣冷了下來,扭過頭對上他的視線。 她也來火氣了,惱道:“吃避孕藥就是為了避孕,而先不懷孕這個計劃我之前無跟你商量?你無同意?今天吃錯藥一樣,反反復(fù)復(fù)提反反復(fù)復(fù)問,你有尊重我嗎?煩不煩?” 突然反過來被指責(zé),郭宰訝然地張張嘴,說不出話。 不過很快,他恢復(fù)過來,咬牙低問:“就當(dāng)是我明知故犯,就當(dāng)是我不對,但難道你就無錯?你吃藥就吃藥,為什么假惺惺地答應(yīng)我?為什么不坦白講?到時候無懷孕那回事,你又打算怎樣敷衍我?!” 程心別開臉:“剛才已經(jīng)解釋過,我不想再講?!?/br> 郭宰無言了,看著她留給自己的半邊側(cè)臉,忽然記起從小到大,他從沒有吵架吵贏她的時候。 每逢兩人鬧矛盾,哪次不是他先低聲下氣去道歉的?縱使于他來說他并沒錯,他亦會像肇事者般去包攬責(zé)任,認(rèn)錯求和。 是她口才特別了得,抑或她的心腸特別冷硬?反正他沒有一樣能比得上她。 這個認(rèn)知在這個時候報到,就是為了滅他威風(fēng)助她志氣而來的。 郭宰有些憤憤不平,又有些不甘,可全身的力氣像被抽空,就只剩下握筷子的那點勁。那點勁,將大排檔的塑料筷子給握斷了。 輕輕的“啪”一聲,沒有引起存心冷落他的程心的注意,倒令他自己吃了驚。 他想到郭父說的,他很難弄懂甚至不了解程心的想法。 他緩了緩情緒,弄清楚什么后,身體向程心微傾,放輕語氣說:“我想知道你的想法?!?/br> 他明顯在認(rèn)低勢,程心卻不領(lǐng)情,冷冷說:“我什么想法?我什么想法都無?!?/br> 郭宰抿抿唇:“我們的將來?!?/br> 程心硬到底:“將來的事誰知道?將來再算?!?/br> 郭宰:“你剛才又講可以領(lǐng)證結(jié)婚?” “我改變主意了,跟你學(xué)的?!?/br> “別這樣,領(lǐng)證不花多少時間,半天就夠了?!?/br> “好笑了,你一無求婚二無鉆戒,三無豪宅四無車,我憑什么要嫁給你?” 她存心跟他犟,還說這樣的話,成功令本來就沒有多少安全感的郭宰又急又惱。 “你不嫁我嫁誰?你要嫁誰?” “嫁誰都行就不嫁你!” 郭宰瞪直眼看她,“誰???霍泉嗎?!” 他突然提起這個人,程心愕然地看他,又見他說:“你對我就是心硬,怎么不見你對我像對霍泉那樣寬容?” “你講什么?”程心眉頭擰得緊緊的。 郭宰卻忍住什么似的,緘口不說了。 程心:“講?。“褎偛诺脑捲僦v一次,麻煩也解釋一下?!?/br> 郭宰呼吸變得微重,垂下眉眼默了片刻,才道:“他在短信上講什么好好吃飯好好休息,這么關(guān)心你,你受???” 程心的手機(jī)向來隨便他翻。 上次宵夜之后她沒有刻意刪除霍泉的短信,就是留給郭宰查看,讓他安心些的。 誰料他現(xiàn)在拿出來當(dāng)罪狀質(zhì)問她。 程心說:“他發(fā)什么內(nèi)容來我阻止不了,至于我有無回復(fù)他,麻煩你看清楚不要以偏概全?!?/br> 郭宰說:“我怎么知道你有無將某些內(nèi)容刪掉?!?/br> 程心猛地啞了。 大排擋生意極好,食客走一臺上一臺,服務(wù)員用競走的速度游走于狹窄的過道,沒有人留意到某張臺的一男一女看似在平常對話,實則是在爭執(zhí)斗仇。 他們沒有大吵大鬧,沒有摔杯扔碗,氣氛比旁邊猜拳斗酒的要安靜不少。 過了一陣,程心“哈”了聲,自嘲:“原來你講的‘信’是假的。” 郭宰跟著譏笑:“你不是愿意聽么?你愿意聽我就樂意講。”之后補充:“跟你剛才敷衍我一樣的出發(fā)點而已?!?/br> 程心整張臉的神色都不好了,“是嗎?那如果你懷疑我和霍泉,我是不是也要懷疑你和李嘉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