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什么時候來了她學(xué)校？

    小孖將手中的幾本書輕輕放在她桌面，雙臂展開撐著桌沿，躬腰往下傾身，臉孔朝她湊去，低聲問：“幫我補習行不行？”

    他的臉湊得有點近，大妹不自覺地往后仰。低眼看看那幾本書的封面，全是四級系列。

    小孖求著：“拜托了，不補習的話，我肯定過不了四級，到時就無辦法畢業(yè)，阿爸阿媽同大哥，肯定輪流追殺我！”

    嘴上說得可憐，臉部表情也入木三分。

    大妹不懂了，壓低聲音問：“你們學(xué)校無前輩幫忙補嗎？”

    體院也有成績好的學(xué)生，諸如歐陽。

    小孖若專程從體院來她學(xué)校求補習，那各種成本都不低啊。

    小孖收起右臂，以肘撐桌，換了個站姿，頭低了低，說：“我跟他們都不熟，最熟就是你了，當然優(yōu)先找你?！?/br>
    他又說：“你不要忘了，我當初之所以報上海的學(xué)校，純粹就是為了離你近呀?！?/br>
    體院出身的他，身高體格于這一自習室內(nèi)，可謂數(shù)一數(shù)二。加上長得不賴，出現(xiàn)時就吸引了部分人的好奇。

    他站在大妹前，低聲與她說話，姿態(tài)本就惹人遐想。而他如是說，又令大妹左右的朋友暗自驚訝，互相打眼色。

    大妹也被他最后一句充滿歧義的話嚇倒了，干瞪眼。

    小孖厚著臉皮嘻笑，對她旁邊的一位女同學(xué)說：“這位同學(xué)，能不能借個座？”

    女同學(xué)一副“我懂”的表情，呵呵地收拾包袱，退位讓座。

    小孖：“多謝！大恩大德沒齒難忘！”

    他坐到挨著大妹的位置上。

    大妹敏感地往另一邊縮，說他：“你講話別模棱兩可的。什么叫離我近，讓人家聽了誤會?！?/br>
    小孖把四級書整齊放自己桌面，并不著意說：“離你近嘛，就是方便問作業(yè)借作業(yè)抄作業(yè)?！?/br>
    大妹沒好氣：“你都有女朋友的人了，能不能放我一馬？”

    小孖心臟揪了揪痛，想扇自己一個大巴掌。

    他轉(zhuǎn)過頭，與瞪著他的大妹面對面，目光筆直地看著她，坦白：“我無女朋友?！?/br>
    大妹頓愕。

    “之前那樣講，全是騙你們的?！彼J真地說。

    什么一起旅行，一起拍照，還便秘堵在廁所里，全是面子工程。

    大妹震驚，定了定神看近在眼前的小孖，看久了，忽覺他的目光有一種異于平常的情愫。

    她回過頭，盯著桌面緩神。

    小孖低頭看她的臉，“那你可以幫我補習了吧，好不好？”

    十二月才四級考試，他們有半年的時間，所以大妹讓他從最基礎(chǔ)的單詞開始著手。

    小孖每個周末過來她的學(xué)校報到，她會幫他檢測過去一周所背的單詞知識，然后安排新的任務(wù)。

    通常，大妹在自習室復(fù)習各種科目，小孖坐她旁邊，搖頭晃腦地背單詞，然后玩手機，然后被大妹批評，然后再繼續(xù)背單詞。

    背到乏味了，小孖整個人靠進椅背，往后仰，舉起雙臂伸懶腰，打兩個沒有聲音的呵欠。

    椅子的兩條前腿離開了地面，僅兩條后腿著地，他平衡著前后微晃，自娛自樂地舒解有點昏沉的腦袋。

    活動活動脖子，環(huán)視一圈自習室，注意力最后還是安分地落在大妹的側(cè)臉上。

    她正在做英語聽力，耳朵塞著耳機，格外專注。

    女孩子們多半愛漂亮，可在這里自習的，無不把長發(fā)扎起來，用小夾子夾起來，或者最簡單的把頭發(fā)全掖到耳后，不容秀發(fā)妨礙自己學(xué)習。

    但大妹并沒有這樣。她任由左邊頭發(fā)散落，掩住左臉。覺得長發(fā)礙事時，撥一撥，也絕不撥過某界。

    而她另一邊的頭發(fā)從來都是利索地掖到耳后的。

    小孖坐在她左邊，窗外陽光很好，將自習室照得亮敞亮敞的，大妹的發(fā)質(zhì)細柔松軟，反映著一片片銀光。

    突然一只手伸過去，輕輕將她的長發(fā)往耳背上撥，她的左臉也一點點露出來了。

    大妹整個人顫了顫，扭頭看他，眼睛瞪得大大，問：“你做什么？”

    小孖小聲說：“你的頭發(fā)都擋住窗外的光了，”眼睛指指她的書本，“這樣能看清楚內(nèi)容？對視力不好吧?！?/br>
    大妹：“…………”

    頭發(fā)全掖耳后，感覺不能更清爽了，可是這樣露了疤，她又倍覺不安。

    她想將頭發(fā)放下來，擋住她想擋住的。

    動手前，拿余光留意小孖，他拿筆在草稿紙上拼命默寫單詞，根本忙不過來注意她。

    大妹將手退回去。算了，反正她那樣子，他又不是沒見過，無謂掩耳盜鈴。

    如此補習了數(shù)周，小孖發(fā)現(xiàn)了一個令他激動的真相。

    他曾在大妹身邊聽著她拒絕手機里的邀請。他故作大方說：“你要約會就去吧，我自己一個人上自習也行的?！?/br>
    大妹：“不去，快考試了，無時間?！?/br>
    小孖呵呵：“這樣冷落男朋友不好吧?！?/br>
    大妹皺眉：“我什么時候有男朋友了？”

    小孖腦子轟了：“？？??！”

    大妹：“我無男朋友?！?/br>
    小孖：“歐陽不是？”

    大妹氣笑：“為什么是？我在群里否認了好不好?！?/br>
    小孖：“我以為你裝矜持而已……”

    “你才裝矜持！”

    “那你們一起旅行？”

    “半路遇上的?！?/br>
    “那你們?nèi)タ措娪?？?/br>
    “那次他約我，我見在華山時大家聊得挺好，他也很照顧我們，所以答應(yīng)了?！?/br>
    “呵呵，所以上次輕食店也是他約你？”

    大妹說不是，簡單解釋了下。

    小孖總算弄明白了，沉吟了一會，說：“大番薯，我有個問題?！?/br>
    他一本正經(jīng)說：“我這樣天天背單詞，很枯燥。你有更好的辦法嗎？”

    大妹：“……無。”

    她的學(xué)習方法就是勤奮，專注，不管枯燥不枯燥。事實上她并不認為枯燥，因為付出的每一分鐘，都會在成績上體現(xiàn)回報，這是能量守恒般的美好事情。

    “我有?！毙I說。

    他帶她去了k廳。兩個人開了一個迷你k房，點了一溜的英文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