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孖被她捏得說不出滋味，連點頭的動作都做不了，只能干干地“嗯”了聲。

    “我漂亮嗎？”艷艷問。

    他：“嗯?！?/br>
    “是不是你見過最漂亮的？”

    “是吧……”

    她湊得很近，說話時吐出來的氣帶著暗香，媚眼如絲地看著他。

    小孖咽了咽喉嚨，不敢直視她，目光跳開，亂竄時不經(jīng)意落在她的小腿上。

    她的小腿全露了出來，橫陳床上，腳踝處可見一處顯眼的紋身。

    小孖盯著那處紋身，打算以此分散注意力。

    艷艷發(fā)現(xiàn)了，自個說起來：“那紋身啊，當(dāng)初我是被逼紋的?！?/br>
    “哦?！?/br>
    “小時候被玻璃割傷，留了個疤，穿矮襪矮幫鞋時會露出來，可丑了。”

    “??？”小孖眨了眨眼。

    “所以我在疤上紋了身，擋住它。聰明嗎？”

    “……聰明?！?/br>
    “幸虧是在腳上，要是在臉上，那可毀了?！?/br>
    小孖的視線從她的紋身移至她的臉上，她的臉光滑無痕，跟許多許多普通的女生一樣。

    艷艷：“告訴你一件有趣的事，我紋身的時候那師傅說，這討厭的疤痕萬一落臉上，那他就幫我在臉上紋個身，說保證一樣好看呢。我心想，那我豈不變成名副其實的鐘無艷了？才不要?！?/br>
    她拿起小孖的手，用他的手指輕輕劃過自己的臉頰，問：“喜歡嗎？”

    小孖看著她的左邊臉，比先前清磊不少的目光從她的眉角緩緩移至下頰，沒有作聲。

    “上天待我不薄。”艷艷仍沉浸在疤痕沒落錯地方的幸運中。

    房間里安靜了一會。

    “是，”小孖說，“上天待你不薄?！?/br>
    語氣平靜，淡然，就像沒有美女在懷。

    ……

    校園內(nèi)，大妹背著書包往宿舍樓走。

    半路，遇見同學(xué)。

    “程意，你去食堂嗎？幫我打飯行不行？”

    大妹搖頭，“不去的?！?/br>
    同學(xué)：“??？你又不吃飯？拜托你都瘦了，再瘦就瘦胸了！”

    大妹笑笑，“不是，我已經(jīng)吃過了。”

    “哦，吃得這么早啊……”

    同學(xué)去了食堂，大妹繼續(xù)往宿舍走。

    她撒了謊，她沒有吃飯，已經(jīng)三天了。

    一口都吃不下。

    她沒想過自己會落寞成這樣。

    在群里留下“恭喜你”三個字時，她以為可以很豁達(dá)。

    實情卻是，這三天來，她吃不下，睡不好，上課走神，在圖書館發(fā)呆，做什么都缺乏動力，虛虛浮浮地度過比平時漫長的日夜。

    而唯一不缺的，是胸口撕裂的痛，一點一點積累，伴在左右，提醒著她某些難過。

    明明未開始戀愛，就白白失戀，真不公平啊。

    這世界上居然有這樣折磨人的情緒存在，讓她染上了，真是倒霉啊。

    這幾天睡不了覺，深夜呆呆地躺在床上，她會無緣無故想起許多以前的事。

    小時候小孖并不喜歡跟她玩，他嫌棄她反應(yīng)遲，跑得慢，他喜歡和小妹玩。小學(xué)時，即使在同一個班，他也不怎么理她，就連抄作業(yè)，起初也不是抄她的。

    后來她受了傷，大姐托他忙，他才對她關(guān)注，關(guān)照。再到作業(yè)指定抄她。

    初中三年，他們在不同的中學(xué)，程家又搬離康順里，倆人的聯(lián)系急轉(zhuǎn)直下。到了高中，又奇妙地同校同班，交流才漸漸撿回來。

    他在cao場上救過她，也出乎意料地在全班面前袒護(hù)她，那樣的他，真是，挺英雄的。

    他不再是小時候邋邋遢遢，不學(xué)無術(shù)只愛貪玩的小孖了，他憑自己考上不錯的大學(xué)，有自己的朋友圈子，有喜歡的想要保護(hù)的女孩，沒有時間關(guān)注她關(guān)照她了。

    從今以后，他與她只是普通朋友，也許過幾年十年，溝通更少，提及起對方時，屬性可能會由普通朋友變成“以前的街坊”。

    關(guān)系越來越淺，級別越來越低，重要性越來越輕，存在感越來越少，到最后，要用力地想，才會想起她。

    失眠的夜晚，大妹將十幾年來與小孖有關(guān)的往事，一件件回憶，整理，再到十幾年后的將來，一樣樣幻想，假設(shè)。

    她從未這樣過，連她自己都為此驚訝。

    路上，迎面走來一雙情侶，十指緊扣，肩貼肩，男生低著頭與女生說笑，女生仰著笑臉回應(yīng)，親密得若無旁人。

    那個，小孖在他的學(xué)校，也會這樣與女朋友一起走著路，牽著手，說著笑吧。

    他們會一起上課，一起吃飯，一起去玩，擁抱，接吻，做大人之間會做的一切事……

    大妹停下腳步，轉(zhuǎn)身望向空曠處，深深地吐了一口氣。

    如此過了一周，她收到歐陽的短信。

    ——五一在華山拍的照片洗出來了，有時間嗎？我拿給你。

    在華山時，歐陽的同伴幫他倆拍了幾張照片。大妹本不想要，歐陽卻堅持要給她送過來。

    照片是特意洗給她的，還要人家專走一趟，大妹過意不去，便說她去取好了。

    見面地點約在體院門口附近。

    大妹不敢進(jìn)去，不敢靠近，想著在附近方便歐陽腳程的地方，匆匆拿了照片就走。

    為了加強防御力，她甚至拉上朋友來陪同。

    歐陽將照片遞給她，說：“拍得很好看?！?/br>
    大妹隨意瀏覽兩眼，收好，道了謝就說要走。

    歐陽問：“你們吃飯了嗎？”

    朋友搶答：“沒呢！連早餐都沒吃?！?/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