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腳很小，怕且也就穿35碼鞋，看上去精致小巧，一只手能完全包裹。與她黑色的褲襪相反，她的手細細白白，水水嫩嫩，手指靈巧地提提鞋尾，一雙小足流暢地滑進鞋里，動作很美。

    霍泉站在她身邊，居高臨下觀察著。可惜冬天，她穿了黑色高領(lǐng)毛衣，無法偷窺她的頸脖，只能在瀑布般的長直發(fā)里，偶爾瞥見隱隱約約的雪白耳貝。

    程心緊抿嘴唇，恨不得掄起鞋狂揍旁邊這個死變態(tài)的腦袋。

    一換好鞋，她馬上站起來往外走，直奔電梯，按了下降鍵。

    霍泉很快跟出來，換回皮鞋后每一步踩在光潔的瓷磚上，都發(fā)出沉實急促的響聲。

    “你去哪？”他問程心。

    小江守在崗位，沒有出來，電梯過道里只有他與她，她不回答。

    樓道的采光系統(tǒng)很好，無需亮燈，光靠外面的日光就能將人照得清晰明亮。

    如此之下，程心的側(cè)臉線條格外冷凝，繃緊。

    霍泉走近，擋住光源，將她籠在陰影里，輕聲說：“我要看度假盤，你要帶我。不要走?！?/br>
    “小江！”程心驀然大喊一聲。

    呆在房里的小江聞聲趕到，程心吩咐：“你帶霍先生去度假盤?！?/br>
    “哦?！?/br>
    “你真不去？”霍泉皺起眉。

    程心皮笑rou不笑：“那邊有專職的售樓員招待你，請放心。”

    電梯上來了，“叮”一聲梯門打開，出來一個平叔。

    平叔知道霍泉來了，特意來找他接待他，見程心也在，了解她已經(jīng)接待過了，便問霍泉：“看得合不合心水？”

    “不錯，我想去看度假盤?！被羧獪\笑。

    “無問題，我?guī)恪！逼绞鍩崆橹?/br>
    霍泉再度問程心：“你去不去？”

    “去去，一起?！逼绞逄娉绦拇鹆?。

    有平叔在，程心放心了些，也不反對了。

    他們仨坐電瓶車去隔壁的度假盤。路上的話題全由平叔主導，氣氛也任他調(diào)動。程心拿自己當背景板，一聲不吭隨著。

    看盤過程，平叔不時向霍泉打聽消息。

    霍泉早幾個月忽然放棄了深圳的海關(guān)工作，在外父的安排后進了省城的建設局。自此之后，東澳城在投地立項、規(guī)劃施工等等步驟上，都不得不與他打交道。

    在度假盤的示范單位聊了半天，不夠，平叔打算招呼霍泉一起晚餐。

    程心作為東主之一，不好推卸，答應了時間地點。

    霍泉走的時候，笑意特別深地望了她一眼。

    快到約餐時間，程心準備前往飯店，卻收到風聲，國土局的陳副局也會出席飯局。她頓時倒胃口，找個說辭推了約。

    在辦公室吃了個快餐飯盒，她加班加至夜里十點。

    這時候的郭宰也沒休息，在企鵝上給她發(fā)來一堆照片。程心一張張看，越看，臉上的笑容越大。

    照片里有一個小工具，是一管小小的皮帶打孔器，所選的直徑尺寸與郭宰早前在鞋具材料城挑選的粗繩一樣。工人用打孔器在皮革上打出一排孔口，再穿繩，拉出來的效果跟圖片上的椅子不相上下。

    程心之前擔心因為皮厚而穿起來費勁的工藝問題，郭宰這樣給解決了。

    她忍不住撥去個電話。

    那邊接起來，郭宰先問：“下班了嗎？”

    “未呢，還在辦公室?！背绦男φf。

    “這么晚一個人回去不安全。你們不是要建員工宿舍嗎，什么時候可以入伙？”

    “等近期的銷售季過了就會落實了。你在哪？”

    “在關(guān)峰這呢，陪他們加班?！?/br>
    “?。俊?/br>
    “打孔必須要打仔細，不然打歪一個的話，繩拉出來不直，整張皮就廢了，所以要把好關(guān)。如無意外，我今晚會在這里過夜?！?/br>
    程心聽完，心痛他，“可憐死了，我要在陪你就好?！?/br>
    郭宰低笑：“你要在，我肯定跟你回家過夜?！?/br>
    “流氓！無來正經(jīng)！”

    兩人聊了一會，掛線后程心繼續(xù)加班。

    “滴”一聲，電腦提示有新郵件進入。

    她打開看，是個未知的郵箱地址，郵件內(nèi)容只有三個字——打開看。

    附件有一段視頻文件。

    她第一反應這是病毒，想直接刪除。但莫名地，她又有某種直覺。

    拿殺毒軟件將視頻檢測完后，她才下載，打開，并將音量調(diào)低。

    小小的窗口里，起初的鏡頭搖晃混亂，一片黑暗，只有一陣陣沙沙沙的雜音。不見人，也沒有人聲。

    之后鏡頭往下一晃，出現(xiàn)一個躺著的人，被光束打著。

    程心嚇了一跳，雙手忙著捂臉。如果有第三只手，她一定會馬上關(guān)掉這個視頻。

    兩秒過去后，她辨出那個躺著的人是個男性，身材矮小肥胖，滿臉油光，雙眼被黑布蒙著，雙手被反綁在身下，雙腿也被扎住，痛苦地在地上打滾扭擰。視頻里傳來他恐懼的呼救聲：“你們是誰！快放開我！我是國土局的陳副局！不要亂來！”

    程心雙手緊緊捂著嘴，眼睛發(fā)直盯著屏幕。

    鏡頭在陳副局油膩的臉上停頓了好幾秒，仿佛要給她充分的時間去確認身份，然后慢慢往下拉，掠過陳副局肥壯的身軀，最后停留在他的褲襠處。

    程心尚未反應過來，鏡頭里就哪來一只手，將陳副局的褲子往下一扯。

    外褲被粗暴地扯掉，露出一條灰色的內(nèi)褲。

    陳副局被這個舉動嚇瘋了，哇哇直叫，“救命救命！大哥你誰??！拜托別亂來！你們想要什么？我給我給！”

    視頻里只聞陳副局的哀叫聲，鏡頭則一直攝住他的褲襠。

    程心以為，某個變態(tài)要脫掉這內(nèi)褲，暴/露給她看。誰知，一只穿皮鞋的腳沖進鏡頭，用力踩了上去——

    “噢——”陳副局一聲慘叫，半路哽住，發(fā)不出來。

    又一腳踩上去，照著他的褲襠口，不偏不倚，重重地狠狠地踩上去。光是在電腦前看，都能感受到那股力氣又怨又重。

    “噢——”陳副局像被割脖子的雞，凄厲的慘叫聲短且促，尖且細，然后沒了，什么聲音都沒了。

    但那只腳仍不罷休，再一次使勁踩下去。

    這時視頻里已經(jīng)沒有任何聲音，也告一段落地卡停了。

    程心目瞪口呆，驚魂不定，整個人僵在座位上。

    過了許久許久，她費了很大勁，深呼吸，讓才僵硬的自己恢復動作。

    她顫著手將視頻關(guān)掉，回去郵箱翻查發(fā)件地址。是一串字母，亂七八糟，找不到破綻。

    此時她手機震了震，嚇得她也震了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