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節(jié)
課本練習冊統(tǒng)統(tǒng)瓜分完后,霍泉出了課室往廁所方向去,他后背的襯衫被汗水打濕了一半。 接著蔣老師宣讀班干部名單,他說:“我們班上有一半都是錦中的舊生,舊生尤其是初中在本校擔任過班干校干的同學,在這次班干包括宿舍舍長的篩選中會有更多的優(yōu)勢。別認為這不公平什么的,事實就是這樣?!?/br> 他揚了揚手中的清單,一個個念。 滿滿一頁紙,彭麗的名字出現(xiàn)了兩次——本班班長和女生宿舍317的舍長,和初中時的何雙一樣,身兼兩職。 程心并非稀罕做班干,只是蔣老師之前那席話讓她誤以發(fā)自己會被選上。聽見彭麗是班長后,她猜自己也許是學習委員?畢竟她初中是學習部干事。 可學習委員的人選是蕭靖。 那宿舍舍長也許會落自己頭上,全宿舍就她和彭麗是舊生。然而舍長之職依然是彭麗…… 程心想,專心學習吧,一把年紀別在意當班干部的榮耀了,高考才是重點,其它都是浮云。她將英語課本撕裂的頁目全部仔細粘好。 班干與舍長的人選定完后,輪到各科科代表。程心升中考的數(shù)學成績并不突出,所以盡管她在初中是數(shù)學科代表,她直覺在高中是當不上的了。 正這么想著時,蔣老師念:“語文科代表,程心。” 他望向課室的尾端,平靜道:“程心,站起來讓大家認識認識?!?/br> 發(fā)愣的程心回過神,迅速站立,朝紛紛扭頭往后看的同學們微微點頭。 蔣老師低下眼,繼續(xù)念下一位科代表,程心無聲坐下。 她自然而然地雙手往后拉椅背,卻發(fā)現(xiàn)椅背沒有了?;仡^看,又驚了一下。 明明出去的霍泉不知何時回課室了,還坐在她身后方,雙腳勾著她的書椅,往他身邊拉去。 見程心看向自己,霍泉唇角上翹,以笑報之,絲毫沒有他正在制造惡作劇的反省。 程心不看他了,默默過去兩步,把書椅靜悄悄地抬起來,搬回原位,坐下,坐定。 身后有一聲低哼的笑,她置之不理。 全部責任名單宣讀完后,剛好打鈴下課,程心將書椅收好,出去廁所。 女廁人滿為患,三格廁所排隊排到外面。 忽然誰說:“霍泉去高一3班了,聽講分享了學習心得,又幫手派書,3班的人真好命!” 此話一出,排隊的部分女生轉(zhuǎn)身出隊,調(diào)頭往高一3班湊去。 程心樂了,這隊伍越排越快。 待她回到課室時,坐在后面的霍泉方圓一米圍了一堆人,有男有女,嘻哈笑談。 程心的書椅被某個女同學拿去坐了,有個男同學更是大咧咧地坐她書臺上,都看著霍泉入神。 程心:“……” 她站在臺邊擺弄自己的課本,忽見一張不屬于她的紅色紙條夾在兩個課本中間,冒了一角尖出來。 她若有所感,將紙條抽出來后準備直接扔掉。可扔之前,她決定掃一眼內(nèi)容。 上面的字跡似曾相識,寫著—— 我以前就是坐你這個位置的。 程心單手將紙條捏成團,塞進書臺側(cè)邊掛鉤的垃圾袋里。 中午放學打鈴,程心一個人走。 彭麗被蔣老師留住了,不知吩咐什么工作。直到午休打鈴之前她才匆匆趕回宿舍,進去第一句話就是:“大——新——聞!” 程心從3號床趴出來看她,其他舍員也積極捧場,問她有什么新聞。 彭麗喝了兩口水壓驚,才一字一字道:“戴妃,死了!” “戴妃?” “對!英國那個戴安娜王妃!昨晚出車禍,今天早上死了!” 宿舍里靜了靜,似在思考誰是戴妃,又似在消化消息。 有人追問:“誰講的?” 彭麗說:“我在教師飯?zhí)贸燥?,看電視新聞講的,鋪天蓋地都在講呢?!?/br> “天,這真是……意外。” 彭麗說:“不是意外,報道講懷疑是被狗仔隊追拍導致車禍的……” 她將在教師飯?zhí)每吹降膱蟮廊空f了出來,又道:“我可能講得不專業(yè),等周末回家你們看新聞吧,真是太驚訝了!” 有人困惑:“我們學生飯?zhí)靡灿须娨暀C啊,怎么不見它們開?不然我們不用等到周末了。” 躺回床上的程心說:“平日不開的,純粹是陳列品,除非重大事情?!?/br> 比如那次香港回歸的直播。 睡程心對面上鋪的肖玲說:“看不到新聞沒關(guān)系,我們可以聽新聞?!彼龔亩饭衲贸鲆慌_收音機,開關(guān)后旋著鈕調(diào)臺。 有人笑她:“中午時份多半是講故佬在講故,有什么新聞聽?!?/br> 肖玲回對方一個“你有所不知”的表情,說:“我這是全波段收音機,只要信號好,聽bbc,voc不成問題。” “哇,英文頻道?厲害!” 肖玲搖頭:“什么文都有,白話國語越南文,按時段分的?!?/br> 程心來興趣了,側(cè)躺著問肖玲:“能聽到香港那邊的新聞嗎?” 肖玲:“找對頻率就可以?!?/br> 程心問:“你那是全波段收音機?什么牌子型號的,借我看看?” 肖玲遞著:“拿去吧。” 程心看了看,把牌子型號記住了。 上輩子她知道不少學生在宿舍偷偷聽收音機。高三那年為了方便學生與家人聯(lián)系,錦中給宿舍裝了插卡型座機電話,男生宿舍那邊便有人三更半夜起身往電臺打電話盡訴心中情,一邊訴,一邊聽收音機里頭自己的聲音。 當時有個有名的深夜怪談節(jié)目,專門給聽眾拔熱線講述親身經(jīng)歷的鬼故事,有大膽的男生打電話去講了幾夜,鬼故事的主人翁無一不是學生最痛恨的老師們的名字…… 其他男生則捧著收音機在被窩里笑到抽筋。這種行徑有向女生宿舍蔓延的趨勢。 直至某天深夜,大家又笑到肚子痛時舍監(jiān)突然出現(xiàn),一電筒照過去,低吼:“還不捉住你們?!” 尼瑪,不知好歹的臭學生! 之后宿舍取消全部電話,想與家人聯(lián)系只能恢復使用電話亭。 這些事都是程心從同學口中聽回來的,她感覺很神奇。相較之下,當時只會在被窩里拿復讀機聽歌帶的自己實在無趣乏味。 午休鈴打響,舍友陸續(xù)上床,有人想起什么,小聲問彭麗:“你怎么去教師飯?zhí)贸燥埩???/br> 彭麗小聲回:“蔣老師叫我去的,還有霍泉。” “哦——話說那個霍泉挺厲害的,他走了嗎?” 彭麗:“走了,明天就要去北京。” 聞言,閉著眼的程心下意識地勾勾嘴角。 隔日傍晚,她去電話亭打電話。 電話那端的大妹說,開學都很順利,程心上學后,阿媽每天六點就從醫(yī)院回來,不等阿爸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