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節(jié)
話到一半她悟出什么,冷嘲:“百分百是仇人做的手腳。” “啊,你還有仇人?多大一出戲。” 日不講人夜不講鬼。 一講鬼鬼就來。 雙手插袋的霍泉神不知鬼不覺地從哪冒出,無聲無息落在程心旁邊,再俯身向前,越過她對她另一邊的彭麗說話:“彭麗,你們新部長找你。” 他朝某處揚揚下巴。 “哦哦,現(xiàn)在就去?!?/br> 彭麗走后,程心不作逗留。 屁股剛離開椅面,霍泉就來了一句:“好委屈?想哭?” 程心:“……” 看看黑板上墊底的“程心”,看看四周,濟濟一堂的學(xué)生精英,她往下一挫,坐回去了。 她坐姿僵硬,面無表情望著前面,說話語氣平淡且冷,“不委屈,只是胃部不適,想吐。請問可以死開嗎?你身上有異味?!?/br> “哦?什么異味?”霍泉饒有興致地望著她側(cè)臉,聲音低低,帶著挑引:“男人味么?” 程心扯扯唇角,目光始終落在前面,臉部不曾轉(zhuǎn)向他,“禽獸的體味,又腥又餿,還有腐爛的酸臭??焖麐屗阑厝サ鬲z,你不配留在人間?!?/br> 霍泉笑了出聲,搭在桌上的手指一下一下敲著桌面。他望著程心所望的方向,施施然道:“嘖嘖,形容得這么貼切細微,你是有多回味啊,嗯?” 程心眉頭擰死,桌下握緊拳,從牙縫吐出兩個字:“死開!” “不死你能怎的?” “嘶——”未等回答,霍泉的身體就稍稍往程心側(cè)傾,說話聲壓至極低:“你上次種的草莓印已經(jīng)褪了,再給我種一個?不過記得要用嘴……” 程心太陽xue猛跳,他靠過來時渾身都起雞皮疙瘩。 她站起來后退,朝霍泉頭頂唾罵:“犯賤!” 聲音不算大,她不想引起注意。 有了這個認知,霍泉抬眼與她對視,不解地皺起劍眉,“怎么了,生氣?唱歌哄你好不好?想聽什么歌,來,告訴我。” 程心深深感到不論他說什么,正常不正常,她都只有惡心惡肺的感覺。 或許是根深蒂固的偏見,反正無法鏟除。 不屑于再與他對話,程心轉(zhuǎn)身走向門口。 恰巧彭麗回來,見她帶著火氣離開階梯課室,懵逼了。 坐在階梯課室另一端的向雪曼同樣望著程心遠去的背影。 “學(xué)姐,你跟學(xué)長會報同一所大學(xué)嗎?” 隱約聽見旁邊的人問。 向雪曼報以一笑,“比較難,他學(xué)習(xí)比我好。” “啊,太謙虛了,大家都知道你們是學(xué)霸情侶?!?/br> …… 外界并不知道霍泉提了分手,向雪曼至今仍以他女友身份自居。 對此他沒反應(yīng)。 是因為不知道還是不在乎,抑或存心留余地? 如果是后者,呵,得不到時就退而求次,她成了那個次么? 縱然心痛,向雪曼仍希望是后者。 程心在課室翻課本,可一只字都看不進去,腦里不停重復(fù)一句話—— 水至清則無魚。 人至賤則無敵。 她擰開水瓶灌了幾口涼水,向值日班干申請去廁所洗了個臉,站在走廊吹了一陣初秋晚風(fēng),平伏些了,才回到課室進入學(xué)習(xí)狀態(tài)。 又一天傍晚跟家里通電話,大妹很歡喜地說藥膏收到了。 先前彭麗說她姑媽認識一種德國進口的藥膏很適合傷疤復(fù)原,程心花了些時間說服阿爸阿媽買一支試用。 阿爸阿媽挺懷疑,畢竟一支要一千多港紙,又不知真?zhèn)巍?/br> 程心便說:“不如我們找大姨丈先去接觸一下彭姑媽,覺得信得過了再掏錢?” 阿爸阿媽商量了一晚,認為法子可行,于是拜托大姨丈了。 過了兩天姨媽打電話來,說大姨丈跟彭姑媽見過面了。 彭姑媽將大姨丈帶到某家大藥房,告訴他那種藥由于價格貴,市面上用的人不多,備貨也少,通常是熟人老客預(yù)訂了,再從德國飛過來。 一位與大姨丈是舊識的顧客正正在買藥,大家聊了起來,聊著聊著,大姨丈就當場落訂了。 聽見姨媽如是說,阿媽又驚又急。 她跟阿爸開著新買的摩托車,連夜趕去外婆家給姨媽還錢去。 之后藥收到了。 大妹捧著那支細細長長的藥膏研究,上面寫著比雞腸還扭擰的外文,不可思議問:“大姐,它真的有用嗎?” 程心:“不知道啊……” 她接過那支藥膏掂量,心里十五十六。 原本滿懷期待,盼著等著,仿佛藥一現(xiàn)身,涂都不用涂,大妹的疤痕就會馬上消失。 但錢花了,東西到手了,心中才警鈴大作,有絲絲后悔。 萬一事與愿違怎么辦?騙錢事小,大妹的臉事大。 賭人品賭運氣也不能拿大妹的臉賭啊。 趁周末,程心帶大妹小妹逛遍所有書店,想入手一本德文字典。 無奈這個小地方,莫講話德文字典,就連英文字典的種類都不多。 無果而返,程心苦惱了兩天,終找阿媽說:“阿姨不是認識人民醫(yī)院的醫(yī)生嗎?能不能叫她托醫(yī)生在醫(yī)院檢測一下藥的成份?” 阿媽恍然,翌日聯(lián)系上阿姨,阿姨爽快答應(yīng)了,過后又說大概五六天就會出檢測結(jié)果。 把認識的人都動用了,事情能萬無一失了吧? 但愿人是好人,藥是好藥。 周六放假,程心下了車后從巴士站往家緩緩行走。 途經(jīng)醫(yī)院時,遠遠看見阿媽的身影。 阿媽站在醫(yī)院門口,跟一個穿白大褂的男人……是廖醫(yī)生,在說話。 說什么聽不見,從兩人臉上所掛的笑容推測,氣氛不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