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節(jié)
魏珠靜立,靜靜的觀察著事件發(fā)展。 侍衛(wèi)轉(zhuǎn)身又看了康熙一眼,稚氣的臉上揚起一抹笑,湊過來輕聲說:“您是哪位大人,在下竟不識得?” 他年歲小,又剛考入編制,許多人還不認得。 康熙笑瞇瞇的看他一眼,不置一詞。 侍衛(wèi)淘了個沒趣,一點都不惱,雙眸亮晶晶的望著臺上,這時候,已經(jīng)到了一決勝負的時候,兩人目前一比一,最后一局是決勝的關(guān)鍵。 胤禛屏氣凝神,腦海中浮現(xiàn)當(dāng)初福晉教他騎射的模樣。 她的身體又香又軟,從背后擁著他,一字一句的告訴他要領(lǐng),吐氣如蘭,攪得他整顆心都是麻的,哪里還記得住什么要領(lǐng)。 想到這里,唇角勾起一抹微笑,胤禛看著箭矢飛射,迅速將紅線斬斷,又深深的插入樹干中,只留末梢在外微微顫動。 眾人驚訝的大呼,萬萬想不到會是這樣的結(jié)局。 康熙也有些意外,相讓的贏總是摻了些水分,都是校場混出來的人jingzi,誰能看不出來。 也因此更能確定,胤禛還是那個胤禛,騎射水平卻得到進一步提高,說句謙虛的,比起他壯年時,也不差什么了。 胤禛朝著胤褆欠身,優(yōu)雅道:“承蒙大哥謙讓?!?/br> 胤褆一口氣憋在心中,不上不下的,他跟老二爭皇位,除了他占一個長之外,也是因著這一身的騎射功夫,在馬上立下的功勞,如今被弟弟比下去了,面上格外的抹不開。 看著底下侍衛(wèi)們狂熱的眼神,再回望著云淡風(fēng)輕的胤禛,深切的感受到他的腹黑,偏還是他送上門來成就別人,相信經(jīng)此一役,雍郡王善騎射的名頭將傳遍整個京城。 胤禛笑的謙虛,一口咬定是胤褆相讓,更是讓眾人覺得,他知道顧忌兄弟的面子,是個知道兄友弟恭的,品德上更是沒得挑,比騎射好,更讓人信服些。 胤祉面上的笑也有些扯不出來,看向胤禛的眼神有些陰沉,這個時候老四跳出來,是有什么意思呢? 幾人對視一眼,彼此之間都有些拿不準(zhǔn),一向號稱閑云野鶴的老四,心中是不是也有別樣的想法呢。 誰知道轉(zhuǎn)瞬胤禛就款款來到自家福晉跟前,略帶著一絲驕矜問道:“如何?” 不知道四福晉口唇開合間說了什么,就見雍郡王的眼角眉梢都透著一絲得意,偏又矜持的轉(zhuǎn)身,跟身周的侍衛(wèi)打招呼。 幾個兄弟心中一噎,同時胸口的一塊大石也跟著放了下來。 第69章 胤禛的榮耀回歸, 帶給許多人不同的想法。 他很優(yōu)秀, 一向是在騎射上弱了一些, 可如今和以騎射出名的大阿哥相比,勝了不止一籌,是屬于壓倒性的勝利, 在不少人心中掀起波瀾。 太子就是其中之一。 對于他來說,老四一向唯他馬首是瞻,縱然臭脾氣難改,卻多次為他辦實事, 說好話,那些情他都記在心中。 這一次的高調(diào),跟老四的性子略有些不符, 他向來打著‘天下第一閑人’的名頭, 活的有滋有味的, 突然的改變,他并不相信什么都是為了在福晉跟前表現(xiàn)之說。 縱然剛成婚的時候,愛的死去活來,山盟海誓不足以形容兩人之間的感情,可十年過去了,不說老四了,就連他見著老四家的那張臉, 也沒有當(dāng)初驚艷的感覺, 變得平淡起來。 更別提老四跟她日夜相對。 他的猜測, 更傾向于老四忍不住, 終于加入了奪嫡的隊伍。 一切高調(diào),都是向眾人展示他的實力,讓人能信服的跟著他。 想到這里,不由得佩服起老四家的,老四那樣的水平,落到她手里都能脫胎換骨,若是他呢?是不是會更加的…… 胤礽垂下眼眸,他已經(jīng)到了而立之年,除了太子之位,竟一無所成。 望著乾清宮的方向,神色難免有些陰沉。 一邊的寶音看到,心中就是一個咯噔,他跟了太子二十年,日日形影不離,對他最是了解,想到近些年幕僚的話語,既有些盼,又有些恐。 但是看著方才三十出頭,鬢間已有幾根白發(fā)的太子,也變得沉默起來。 太子處境艱難,上頭看不過眼,下頭爭著想把他擠下去,努力的平衡這么多年,所費的心力,世人又怎么猜得到。 雍郡王府。 衛(wèi)有期也在沉默,望著乾清宮的方向,沉吟不語。 胤禛遇刺的事情,她已經(jīng)抽絲剝繭的查到幕后主使,只略有些難辦。 作為兄弟,做事做到這一步,這兄弟情基本也已經(jīng)告罄。 第70章 之前的罪名, 全是太子頂下的,反正他身上的罪名多,虱子多了不咬,是個人都想往他身上堆。 而這一次,縱然眾人都放棄了, 可是她沒有放棄, 她捧在手心里的相公,被別人暗算至此,腰腹間狠狠的戳進去一根匕首, 又別帶著走那么久的路,她想想都覺得心疼的緊。 罪魁禍?zhǔn)?,需要加倍的懲罰才能讓她心中略舒坦一些。 當(dāng)初一顆靈珠埋下,竟成了禍根,救了他的眼睛,救了他的命,反過來咬恩人一口, 這樣的人,稀世難尋。 衛(wèi)有期冷哼一聲, 這孩子不過比弘暉略大了幾天,就有這樣的胸懷手段, 著實是陳氏養(yǎng)出來的好兒子, 大的摁下去, 小的就浮上來, 非得讓人一網(wǎng)打盡不成。 想了想, 輕聲囑咐玉釵:“去,著人請陳氏并十七阿哥過來,就說有要事相商。” 陳氏在前頭沖鋒,日日跟請安似得,早上都要來一趟,雖然見不著她的人,但很有心,一直從未斷過。 今日聽的叫她過去,眼眸中閃出驚喜的光:“真的,有期喚我過去?” 玉笄輕輕的點頭,笑吟吟道:“帶上十七阿哥一道,福晉說了,許久不曾見,還真是想念的緊?!?/br> 陳氏無有不允,經(jīng)過這些日子,她也想明白了,這些年的日子,不是她能耐了,只是因著四福晉的拉拔,若她能原諒她,重新與她交好,那是再好不過的事情。 喜滋滋的帶著十七一道,快快的趕往西北角。 十七慢吞吞的,有些不大情愿,俊秀的小臉上不動聲色,略有些煩惱道:“我一個半大小子,去了有些不大合適吧?” 陳氏假裝拍了他一下,輕聲道:“四福晉是個厚道人,攀上她,一輩子享不盡的榮華富貴,你可別犯傻?!?/br> 十七扭頭陰沉的盯了她一眼,別過頭不吭聲。 陳氏不以為意,心里還在盤算,等會兒見著四福晉之后,說什么樣的話,一定讓她饒了她,恢復(fù)陳家的生意才成。 到了小院,門口沒有人接待,只有粗實婆子恭謹?shù)拇糁?,陳氏心中略有些不舒服,但這會兒要求著對方,也就忍下。 衛(wèi)有期在正堂中坐著看賬簿,見兩人進來,用下巴點了點繡墩,漫不經(jīng)心的說道:“坐?!?/br> 一邊的玉釵眼觀鼻鼻觀心,一點都沒有上茶的意思。 陳氏心中的喜悅淡了淡,略有些不虞的開口:“四福晉忙什么呢?” 衛(wèi)有期抿唇,抬眸看向她,半晌才意有所指的道:“清理雜碎。” 陳氏面上一僵,心中略有些不解,就算之前很是做了些糊涂事,可她都改了,也受到懲罰了,既然愿意見她,又何必說這樣難聽話。 倒是身邊的十七捏了捏拳頭,心中不忿的緊。 衛(wèi)有期瞧著,心中就有譜了,看來十七一點都不無辜。 “以前呢,我這有個救命的東西,瞧著你可憐,借給你暫用,如今是時候還回來了?!?/br> 她的聲音很好聽,珠圓玉潤的,可在陳氏聽來,就有些不大好了。 十七不明所以,聽話音不是朝著自己,也就放松下來。 只見自己額娘身子略顫了顫,跪地哀求:“四福晉……”因著跪的急,頭上釵鬟散亂,一根玉簪磕在地上,裂成幾截。 “那玉珠在我兒身上已有十年,如今拿走,我兒又該如何是好?求福晉成全?!标愂线@會兒真的慌了,若是玉珠收走,十七眼睛的事情敗露,她的嬪位還能保住嗎? 這么一想,眼神就有些發(fā)狠:“福晉如此,實不利己也不利人,手中有這樣的好東西,卻不獻給皇上,明擺著心中有私,皇上又該……” 玉珠都跟十七的融為一體,這會兒子拿走,與他健康有礙,她著實不能看著事情朝這個方向發(fā)展。 衛(wèi)有期聽的她這話,忍不住笑了。勾唇看向陳氏,憐憫道:“我既敢問你要,自然有拿你的法子,還真當(dāng)自己做的事天衣無縫?” 陳氏臉色煞白,僵硬道:“我不懂你說什么。” 她怎么會不懂呢,自己做下的事,雁過留影的事,真當(dāng)別人不知道。 十七擰著眉尖去扶陳氏,見她不起來,沖著衛(wèi)有期吼道:“我額娘是勤嬪,一宮主位,你也受得起她的跪。” 衛(wèi)有期看著他,這個小時候日日相見的孩子,說起來她也抱了不少回,是從什么時候變成這幅樣子的? 自私、自大、懦弱。 懶得理他們,衛(wèi)有期回眸:“去,拿我的銀針過來?!?/br> 陳氏膝行過來,小聲哀求:“四福晉,您饒了他吧,十七年歲小,不懂事,您大人有大量?!?/br> 銀針拿過來之后,十七立在原地,他不知道自己眼睛的異常,還以為自己打小就是如此。 眼神敏銳、體力勝人。 衛(wèi)有期單手一彈,銀針扎進他眼眶邊緣,十七覺得有些疼,懼怕的躲在陳氏后頭,色厲內(nèi)荏:“你做什么?” 更加令他驚恐的還在后頭,能清晰的感覺到一抹冰涼從眼中升起,漸漸的眼睛抽疼,難受的他想要上手抓撓。 “毀了我的珠子,你猜我饒不饒他?”衛(wèi)有期不跟十歲的孩子多說,直接看向陳氏。 陳氏痛苦哀嚎,那個雨夜的情景在眼前縈繞,她心中也是存了僥幸,這么好的東西,既融入十七的眼睛,是再也拿不回來的。 這么多年了,十七一次病痛都沒有,身體強壯的像一只小牛犢,她特別欣慰,心中也起了別的心思。 初始,她確實打算跟在四福晉的身后,助四阿哥一臂之力,當(dāng)自己的孩子聰穎有實力之后,誰的心中還沒點想頭。 這才做出混事來,她也知道錯了,覺得自己太過激進,打算先跟四福晉打好關(guān)系之后,再徐徐圖之。 如今靈珠已去,一切都成了枉然。 死死的困住十七,陳氏心中發(fā)下血誓,若有一天她能翻身,定要四福晉血債血償。 她就十七這一個兒子,毀在四福晉手中,如此血海深仇,不共戴天。 陳氏嚎哭出聲,抱著嚎叫的孩子。 衛(wèi)有期嗤笑:“我不過拿回自己的東西罷了,沒得讓人覺得,是我搶你的好東西了?!?/br> 陳氏母子兩人只顧著哭,哪里想得到別的。 “勤嬪,我原本打算放你一馬,好好的問問你的好兒子,到底做了什么,老四受了傷,我就要他一只眼、一條腿來賠?!?/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