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節(jié)
“循例?!?/br> 朱筆寫下兩個字,康熙在心中想著老大和老八的婚事,索性兩個人的額娘住在一處,突然興致來了,想去瞧瞧這些陪他許多年的老人。 說來也巧,惠妃難得看一次病重的良嬪,恰巧就碰上康熙過來。 人老了,越發(fā)喜歡妾室和睦的樣子,康熙很欣慰,拍了拍惠妃的肩。 床榻上躺著的良嬪,看到康熙來了,掙扎著想要起身,卻還是無力。 她是一個極美的女子,病重并不能威脅到她的容顏,反而添了幾分病弱,惹人憐惜。 康熙想到她巧笑嫣然的樣子,果然心疼的緊,對比現(xiàn)在柳眉輕蹙,面色蠟黃的樣子,實在是憂心的緊。 “不說別的,就是為著老八,你也該振作起來才是?!?/br> 良嬪眼角劃過一絲清淚,輕喘了喘,額上就憋出一抹紅暈,雙眸亮的驚人,轉(zhuǎn)瞬又熄滅:“嬪妾何嘗不懂這個道理,只這事,由不得人。” 康熙又安撫幾句,轉(zhuǎn)身離開,想要對付衛(wèi)有期的心,暫時歇下了,若他有一天這般孤苦無依的躺在龍床上,能救他的,估摸著只有烏拉那拉氏一人。 他這會兒把人得罪死了,以后的日子還怎么過。 她的運氣著實有些驚人,素日里有人與她作對,大多是對方倒霉,林林總總的出事方式,在他的總結(jié)下,令人心驚。 這也是他忌憚的原因。 魏珠那小子,手中捏著竹管,康熙看過去,他就趕緊遞上來,打開一看,康熙又是一滯。 勤嬪陳氏病重。 又一個病重。 打從除夕宴之后,他就密切的關(guān)注著陳氏和衛(wèi)有期,最后發(fā)現(xiàn)老四家的毫無異動,那么陳氏的病重…… 是人為還是天意呢。 天意。 康熙沉默下來,看向雍郡王府的眼神有些復(fù)雜難辨。 這一切最后都會反饋在老四身上,而他卻高舉‘天下第一閑人’的旗幟,等閑不牽扯相關(guān)話題,他就是想總結(jié)他的行為,也無從說起。 平日里的行事,也頗為公正,不論人情,不論黨群奪嫡,只談公事。 而相比起來,太子比起來,做事為人都有些弱上很多,許多都靠太子這個身份支撐。 將時局又從腦子里盤點一陣,康熙輕嘆一聲,繼續(xù)關(guān)注手中的折子。 這些都是微末小道,最后屁股底下這把椅子,他生不帶來死不帶去,這些兒子都有統(tǒng)治一個國家的能力,且等著,看誰能笑到最后。 而胤禛,此刻跟太子坐在一道,商討關(guān)于河南道的事情,太子與政事非常精明,提的點子都非常到位,胤禛連連點頭,輕聲道:“那就這么辦?!?/br> 說完政事,胤礽就笑著拍拍他的肩,笑道:“政事談完了,我們?nèi)シ潘煞潘桑┙夹陆伺荞R場,可算是沒你商會的標志,去尋個新鮮?!?/br> 胤禛點頭,又聽他道:“把福晉也帶上,跟太子妃好好交流交流,多少年過去了,當初的一點小摩擦,早該放下。” 他心中瞬間明了,請他跑馬是假,怕是有什么事求到福晉這里。 沖蘇培盛點點頭,他會意,立馬去安排。 衛(wèi)有期接到消息的時候正在午睡,打了個哈欠,詢問道:“怎么突然起了興,爺可有說別的?!?/br> 傳話的小太監(jiān)搖頭,衛(wèi)有期瞬間明白,這是要她自己做主的意思。 她也想看看,許久不見的太子妃,到底有什么需要,能找到她頭上來。 既然是要跑馬,衛(wèi)有期直接換了旗裝,騎著自己的坐騎,就朝著目的地而去。 到的時候,眾人都在,太子妃坐在涼亭中,看著底下飛奔跑馬的兩人,見她來了,親切的打招呼:“你來了,坐?!?/br> 看來這一次要她辦的事不小。 衛(wèi)有期笑吟吟的坐下,看著這馬場就笑了,誰家開的,這么有巧思,為了跟商會的設(shè)計避開,看著也是拼了老命了。 太子妃側(cè)眸輕笑:“老九旗下的吧?!?/br> 兩人親親熱熱的說笑一陣,太子妃才笑著說道:“說起來,往常你我拌嘴,又住得遠,倒是一直不曾親近,想起來心中就遺憾的緊?!?/br> 這時節(jié),風吹在臉上還有些涼,見她摸了摸臉,太子妃忙道:“把簾子放下?!?/br> 她會來事,想要哄人的時候,能把人哄的妥帖。 衛(wèi)有期看著她笑盈盈的模樣,也跟著笑起來,打趣道:“緣分到了,自然就親近起來?!?/br> 又過了一會兒,太子妃才說明來意。 事也不大,只是以太子妃的身份,有些不大好處理。 只見她羽睫輕顫,眼眸中就溢出一絲水意來,微蹙的細眉,透出幾分楚楚可憐來,輕聲道:“我是個可憐人,你也知道,太子向來荒唐,略有些葷素不忌的意思,前些日子告訴我,外頭有女人給他生了個閨女,他不敢抱到宮中去,又不忍委屈了?!?/br> “就想著養(yǎng)在門人那里,如今也五歲了,想著請個西席,到底不如在馥園讀書來的自在,人多,也有個玩伴?!?/br> 衛(wèi)有期:…… 主要現(xiàn)在許多皇孫女也開始在馥園讀書,大家湊在一處,瞧著是不錯,太子憐惜閨女,也就起了這個心思,借著太子妃的口,說出來。 聽到這里,衛(wèi)有期覺得,太子妃真不是一般人能做的,只賢惠一條,她就做不到。 “多大點事,你既然說了,萬沒有不允許的道理。”衛(wèi)有期清淺的笑著,接著說道:“只一條,所有人進學院,都是按著順序依次排班,不興挑的,我家那倆孩子,也是如此?!?/br> “所以說,這一個教室,里面可能有達官貴人之女,也可能有匠戶之女,這都是說不準的事情?!?/br> 太子妃點頭,這些她事先都知道,也跟太子說過,他也沒有意見的,主要也是小格格的身份略有些尷尬,塞到貴人堆里,明擺著要受欺負。 敲定一件事,太子妃放松很多,開始說一些趣事。 兩人說說笑笑的,時間過的也很快,沒一會兒就夕陽西斜,小冷風嗖嗖的吹起來。 太子和胤禛一前一后的走著,看的出來,彼此之間的氣氛也很是融洽。 這是一次順利的會晤,也變相的昭告眾人,雍郡王府想著太子傾斜。 八貝子府。 胤禩正在澆水,這是福晉最喜歡的石榴樹,還不到開花的時節(jié),看不到那一樹火紅,是何等的妍麗。 和卓候在一旁,低聲匯報著馬場的事。 胤禩點點頭,嗤笑:“也不怕被狗咬?!?/br> 正說著,九阿哥慢悠悠的晃進來,就聽個尾音,疑惑的重復(fù)了一遍:“什么狗咬?” 和卓又將剛才的話重復(fù)一遍,九阿哥笑著說道:“這次來,就是跟你說這個事呢,既然你知道了,就沒什么好說的了。” 胤禩笑著拍拍他的肩,感嘆道:“有你這樣的兄弟,真好?!?/br> 剛夸完,沒一會兒的功夫,又感嘆道:“你最近湊手不湊手?” 這話一出,胤禟的內(nèi)心深處,略有些不滿,自打福晉過世后,他覺得胤禩越加的讓人無法接受,不講情義只講錢財。 每次兩人在一處,不出一刻鐘,定是要問他要銀子。 前幾天剛給了三萬兩,這才多久的功夫,又要銀子,好似除了銀子,就沒有別的話說一樣。 胤禟垂下眼眸,輕聲道:“新開了好幾個店,略有些不湊手。” 這就是不給的意思了,頭一次拒絕,胤禩有些詫異,卻也理解,他的生意跟老四家的差多了,沒錢也是應(yīng)當?shù)摹?/br> 只接下來的談話就有些意興闌珊了。 胤禟心中有些難受,他總是重情的一個人,胤禩、他、老十,都是打小的情分,他不愿意去破壞,去想太多。 可胤禩的功利心太重,目標太明確,除了要銀子,沒別的話好說,他這心里也有些迷茫,他拿老八當兄弟,那老八呢? 胤禩看著胤禟,敏銳的察覺到他有些不悅,想到自己剛才的敷衍,略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將下巴擱在他的肩頭,柔聲道:“最近精神都有些不大好,若是怠慢了,你不要生氣?!?/br> 胤禟無奈點頭。他總是拿他沒辦法,每次生氣,他三言兩語的,他心中再大的氣也都沒了。 目送胤禟離去,胤禩臉上掛著的笑落下,看著他的背影,神色陰沉。 胤禟不愿意給銀子,后來又那么敷衍,是對他有什么不滿?那不行,胤禟是個聰明人,跟老十那個草包不同,必須把他拉攏過來,不能讓他轉(zhuǎn)而去支持別人。 這樣想著,時不時就往胤禟府上送東西,都是一些小物件,稀罕不稀罕的兩說,重要的是一個心意。 胤禟心中不滿去了不少,心中也明白,老八身份略低,人情上吃不開,許多事都要用銀子開路。 而在宮中的宜妃,也得到了相關(guān)消息,得知這個月,老九已經(jīng)給老八送了十萬兩銀子,更是氣急。 良嬪是個狐媚的,生的孩子果然隨他。 老九是被灌多少迷魂藥,才做出這般的事情來,不知道多少人等著看笑話呢,讓她的臉面往哪擱。 “去跟老九說,讓他明日進宮一趟?!?/br> 真真氣煞個人,本來四妃平起平坐,她的兒子,一個給了皇太后,斷沒有上位的希望,反而不招人眼,她半點都不用cao心。 而老九呢,偏讓她cao碎了心。 跟著老八那樣的身份,讓她覺得她比良嬪都低了一頭。 以前看到良嬪,她連點頭的欲望都沒有,可現(xiàn)在,誰不把兩人連在一起,沒得讓她降了身份。 跟老九說過多少次,一點用都沒有,孩子大了不由娘,還是我行我素的。 老八有那么好嗎?值得他傾心以待? 這是一個令人費解的問題。宜妃煩躁的拍了拍桌子,怒道:“快去,給我請過來?!?/br> 一邊的大宮女替她捋著后背,小聲的勸道:“娘娘快別生氣,九阿哥心中跟明鏡似得,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呢?!?/br> 宜妃輕嘆一聲,就怕他知道,還義無反顧。 第61章 春日, 是成婚的好時候。 夜里三更的時候,十二公主就被宮女叫醒,用冷帕子在臉上過了好幾遍,才覺得沒那么困。 昨夜里鬧的晚,摟著衛(wèi)有期很是說了一會兒話,接近凌晨才睡去, 這時候被叫起來, 困得頭都是懵的, 坐在那里緩了半天, 尚有些不成。 陳嬤嬤是來教導人事的, 手中拿著避火圖, 先安撫:“夫妻敦倫乃是常事, 主子不必太過羞澀?!?/br> 十二公主拿過來,從頭翻到尾,看的認真,她神情平靜淡然,跟看尋常的書籍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