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謝昭在更深露重的凌晨時分,才把霍鳶送回來。 霍泱一直在教信陵君如何打領(lǐng)帶,如何搭配打扮,不知不覺就等過了零點。 信陵君常年征戰(zhàn),通宵熬夜根本不在話下?;翥髤s是哈欠連天,百無聊賴地讓信陵君給她講一些長公主扮作公子祈潼時,與他的軼事。 不過古時生活大多枯燥乏味,日復(fù)一日中乍現(xiàn)的新奇故事少見,驚心動魄的沙場戰(zhàn)役倒是層出不窮。 不過霍泱心不太懂就是了。 正說到祈潼給信陵君的錦囊妙計最后一招,門鈴聲終于響起。 霍泱小跑著去開門,信陵君也亦步亦趨地跟在她身后——他急著見他的昭弟。 “霍泱,你妹真的是個粘人精!我他媽好說歹說才把她勸回來,喏,已經(jīng)醉成一灘爛泥了!” 謝昭還沒進來,先喋喋不休地吐槽霍鳶一大堆,他像是沾了什么臟東西似的把霍鳶的胳膊從自己肩上甩下來。 “喂!你不至于嫌棄我妹到這種程度吧?!”霍泱接過醉酒的小鳶,正想回頭喊信陵君來幫她扶人,卻只感覺一陣輕風拂面,一道人影閃過。 “阿昭!”信陵君激動地在謝昭面前站定。 正在換鞋打算進去喝口水的謝昭,艱難地抬頭:“哎?” 信陵君一把摟住謝昭,兩人身形差不多,謝昭被猝不及防抱住后,下巴被迫擱在王烜的肩頭,他窺到霍泱在偷笑。 而這莫名其妙的畫面,還在持續(xù)發(fā)酵。 “阿昭,我好想你??!” 謝昭:“???” “你可知我有多久沒見你了,看到你安然無恙,烜、我真是太開心了!” “等一下!” 謝昭打斷王烜的訴衷情,他像是見了鬼一樣的推開王烜細細打量。 夜半三更,西裝革履,不光領(lǐng)帶齊整,連發(fā)膠都把發(fā)型固定得一絲不茍。 “王烜,你是不是把腦子摔壞了?” 謝昭熟稔地踏進客廳,他一想到剛才王烜一反常態(tài)地與他熱情相擁,就毛得渾身起雞皮。他眼看著王烜有點扭捏拘束地在沙發(fā)對側(cè)坐下,兩眼直勾勾盯著他看。 謝昭揚聲:“我說!” 信陵君接得極快:“你說!” 謝昭:“……” 這他媽讓他怎么說???! 這時霍泱把霍鳶送進房間安頓好出來,見到沙發(fā)上面面相覷的兩個大男人,不由好笑地替信陵君解釋,“阿昭,他這是劫后余生的后遺癥?!?/br> 謝昭鎖緊眉頭,“PTSD?” 信陵君再次緊跟著接話,“劫后余生?!?/br> 見他還信誓旦旦地應(yīng)和著點頭,霍泱差點笑岔氣,用得著再三強調(diào)“劫后余生”么? “阿昭,你就當他來了幾天大姨夫吧!”霍泱意味深長地睨謝昭一眼,“連我都得事事讓著他?!?/br> 謝昭輕蔑一笑,“你倆就可勁作吧!” 霍泱的抱枕還沒甩出來,就聽見他頹敗地把自己跟鴕鳥似的埋進沙發(fā)里。 他的聲音悶聲悶氣地傳來:“狗死的時候,沒有一對情侶是無辜的!” “噗!”霍泱被他逗笑,余光瞥到正襟危坐的信陵君,又是滿臉期待地望著她,她才想起正事,虛情假意地挽留謝昭,“哎,今天挺晚了,你就在這里將就睡下吧?” 回應(yīng)她的,是謝昭理直氣壯的低喃,“我都快困死了,當然得在這兒睡!” 他自顧自說完,就瞇著困得睜不開的眼,游魂似的抬步上了二樓,信陵君住的次臥。 霍泱暗叫不好,尷尬地對上還渾然不知麻煩降臨的信陵君。 信陵君從走路都困頓得搖搖晃晃的昭弟身上收回熱切的視線,好不容易才按捺下自己想要扶著他上樓的欲望,他輕咳一聲,“公主,不如我們也安歇吧?” “嗯……”霍泱支支吾吾地說,“小鳶和阿昭在,我們倆得睡一個房間才不會露出破綻?!?/br> 信陵君愣了下,倒是沒多想,“那烜便睡在廂房次間的榻上。” “你是說——小客廳的沙發(fā)?” 十分鐘后,茶嶺街37號最后一盞主臥的燈也被熄滅。 霍泱睡在寬大的雙人床中央,客廳和主臥之間沒有隔門,信陵君就睡在正對著她的那張沙發(fā)床上。 沙發(fā)床是藤木涼太在他們剛搬進來的時候,特意從日本為他們定的。鄭其楚是學建筑設(shè)計的,對室內(nèi)空間設(shè)計也很在行,他早就不止一次吐槽過那張沙發(fā)床占空間了。 可霍泱和王烜卻不以為然,小客廳除了可以看電視和泡茶聊天,還可以在情到濃處時,做些沒羞沒臊的事。 當然,兩人鬧不和又別扭地不想留對方獨處一室時,也可以利用這個風水寶地緩和關(guān)系。 所以那張可折疊的沙發(fā)床,正可謂是物盡其用。 而現(xiàn)在,躺在那上面的人,既是王烜又不是王烜,霍泱總覺得她心中有一股無處安放的情緒,吐出來也不是,咽回去又煩悶。 黑暗中,有人率先劃破了這種詭異的寧靜感。 “霍泱。”信陵君已經(jīng)開始適應(yīng)不再以“公主”相稱,“可是烜擾你安眠?” “你如何知道我還沒睡?” “呵,”信陵君輕笑一下,“習武之人,擅聽人腳步與氣息?!?/br> 霍泱嘀咕:“王繼琛可沒這技能。” “該是烜力魄住身之故,保留了元神的些許內(nèi)力?!?/br> 說起這個話題,霍泱就覺得有心無力。 她多想她的繼琛趕快回到她身邊呀。 可她甚至都不敢多想,怕抱有過多希望,落空時就會痛不欲生。 她堅信繼琛是一定會回來的,只是時間問題罷了。 她霍泱等得起。 這十年朝朝暮暮,他們倆都一起走過來了,何愁這一時暫別? 霍泱調(diào)整好心態(tài),轉(zhuǎn)移話題,“你晚上打著發(fā)蠟睡不難受嘛?” “多謝掛懷,烜無礙?!碧岬竭@個信陵君就很是愉悅,“忘了多謝霍泱小姐,助烜更衣束發(fā),方能以佳貌出現(xiàn)在昭弟面前?!?/br> “不客氣——”霍泱試圖讓他矯正一些古文的說法,“就是無須掛懷的意思?!?/br> “烜記下了,”信陵君頓了下,略帶遲疑地問到,“那么為何‘狗死了,沒有一對情侶是無辜的’呢?” “這里的‘狗’,跟霍小姐你先前說烜乃是‘狗男人’,同義么?” 霍泱:“……” 什么叫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霍泱可真是從這個叫“王烜”的男人身上徹頭徹尾的明白了。 上一次這么確鑿明了此理,還是她罰玩游戲輸了的王繼琛生吃芥末醬,結(jié)果那廝趁她不注意,捏住她下巴長舌一攪一卷,把芥末都送到她嘴里了。 后來霍泱被嗆得眼淚直流,終是頓悟自己做了件多么損人不利己的蠢事。 現(xiàn)在也是,盡管逞了一時口舌之快,但該來的終究還是來了。 不愧是王烜啊。 狗男人,名不虛傳。 “哈~”霍泱做作地打了個哈欠,“我太困了信陵君,不如你明天有空,好好問問你的昭弟吧?” 她還不忘了揶揄他:“正好還有機會跟你的卿卿昭弟,多多交談一番?!?/br> “那可真是要多謝霍泱小姐傾力相助了?!?/br> “客氣客氣?!?/br> “大恩大德,沒齒難忘?!?/br> 沒了回音,信陵君在夜色中揚唇一笑,心情是睽違已久的放松愉悅。 沒存稿了,明天薛定諤的更新。 另,論戲份謝昭才是本文正兒八經(jīng)的男二,他的cp下章才解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