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他是最好的【甜的在最后,前半
是寧再醒來時,已經(jīng)是第二日傍晚。 她在日暮時分醒來,看見的第一個人是來思。 金黃的陽光已經(jīng)收攏所有鋒芒,橘色自山頂蔓延開來,大片天空如同染了血。連同房間里都被襯上些許艷色。 頭頂上方是鵝黃色的帷幔,床頭的矮柜上端端正正放著她的外衣。 是她自己的房間。 她眨了眨眼,有些辨不明現(xiàn)在的情況。 她失去意識之前,印象最深的是哥哥的吻。但現(xiàn)在她有些懷疑,自己是否又做了一場荒唐的夢。 夢里的哥哥插了進來,夢里的她哭著抱住哥哥,而他的聲音響在耳邊,含著曖昧的笑:“恭喜寶貝兒,成為哥哥的女人。” 一愣神的功夫,來思發(fā)現(xiàn)她醒了。 連忙湊過來,眉宇之間盡顯擔憂,問她:“公主,你醒了?可有感覺哪里不適?” 是寧回過神,對上來思關切的眼神,下意識就扯出一個安撫的笑,她動了動身體,想坐起來對她說沒關系。 怎料才剛撐起身體,不適感便排山倒海地朝她涌過來。 疼。 雙腿之間疼。 如同被燙傷一般的燒灼感,微微從私處躥至小腹。 是寧愣了一下,條件反射看向來思。被子從她的肩頭滑落,她的視線掃過,看到了自己胸口上鮮艷的玫瑰,以及從雙乳開始,蔓延到肩頸處的暗色印記。 她終于反應過來。 那不是她的夢。 她真的同哥哥有了關系。 醒來時那陣濃烈的失落感終于漸漸消弭,是寧盯著自己身上的痕跡,如釋重負般地露出了一個燦爛的笑容。 這笑容看得來思有些憂郁。 來思跟著沈硯許久了,是綸親王府級別最高的侍女,平日里端莊持重,是府內(nèi)眾多侍女的表率。 她從來沒有這樣失態(tài)過。 昨日后半夜得知消息,道是綸親王急宣了太醫(yī)入府,她下意識便覺得肯定與是寧有關,不顧禮儀闖入正殿臥房,看到昏睡過去的是寧,看見她伸出被子之外,被太醫(yī)診過脈正要被沈硯收進被子里那一截白生生的手臂上,有著鮮紅的勒痕時,她第一次對沈硯產(chǎn)生了怨懟之意。 她甚至顧不上主仆名義,疾言厲色地質(zhì)問沈硯究竟把她怎么了,言辭激烈僭越,可沈硯,卻沒有怪罪于她,只是將視線放在安安靜靜躺在床上的是寧身上,未答話,自來思的角度看過去,他垂著眼睫遮住視線的眼神里,全是怎么都遮不住的沉溺癡迷。 半晌,他輕聲道:“來思,小聲一點,寧寧在睡覺?!?/br> 來思:“……”她一口濁氣堵在喉間胸口,上不去下不來,成功將自己憋得臉色更加難看。但她掃到是寧臉上的倦意,還是依沈硯所言,面無表情地閉了嘴。 在旁邊閉嘴當鵪鶉的太醫(yī)見兩人似乎沒有再繼續(xù)下去的意思,才硬著頭皮,斟酌著道:“啟稟王爺,公主只是勞累過度,所以才昏睡過去,并無大礙,讓公主好好休息一下即可,微臣稍后開一張方子,等公主醒來給她服下,調(diào)理一下便好。” 沈硯的眼神還是盯著是寧,頭都未曾抬過地道:“嗯,有勞穆太醫(yī)?!?/br> 他謝完,半天沒聽見穆太醫(yī)有什么動靜,便微微分了些余光瞥向他,就見他站在原地面色猶豫為難,一副吃了蒼蠅的表情。 沈硯便道:“穆大人可還有話要交待?” 穆仲清又踟躕了幾分,最后,終于頂著“管他呢死就死”的表情行了個禮,視死如歸道:“是這樣,王爺,微臣方才替公主探脈,察覺她身體較為虛弱,想來是有些傷了元氣,須得好生將養(yǎng)著,所以……所以……”他遲疑了一下,鏗鏘有力:“所以,短時間內(nèi)切忌再行激烈的房事未免將來落下病根兒!” 他不帶停頓地說完這一番話,立刻又低下頭繼續(xù)裝鵪鶉。那一瞬間,他覺得,寢殿里靜到壓抑。沉悶,窒息。 他抬手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將身體壓得更低了。不是他活膩了上趕著作死,而是……這位長安公主深夜因勞累昏睡在綸親王的寢殿,手腕上又明顯有過被捆綁的痕跡,再觸及沈硯只著寬大的中衣,抬手時露出的手臂上明顯的抓痕,傻子才看不出這兩人的關系。 他倒是對這種事沒多大感覺,皇宮里頭待久了,更骯臟的事情都見過不少。luanlun茍合這種事放在尋常百姓家里是五雷轟頂,宮中卻是司空見慣。且這兩人的關系早就教宮中眾人議論紛紛,傳言聽了不知多少種,如今不過是親眼見證了其中一種罷了,除了感慨一句皇室多yin亂,也并不會生出什么旁的心思。 且他原本就受沈硯提拔,是沈硯這邊的人,更不會多嘴。 只是秉持著醫(yī)者仁心,他該囑咐的還是要囑咐,只是這位公主又不是積勞成疾,也無病根兒,這會兒卻虛弱成這樣,指不定昨晚遭受了什么非人的待遇。他摸不準兩人之間究竟是何關系,擔心王爺要是再有所求了,這么無所顧忌不加節(jié)制下去,這公主小命怕是要玩兒完。 穆仲清的心思,沈硯如何猜不出來。 理智回籠時,看到是寧躺在自己身下昏睡的樣子,身上近乎沒有幾處好地兒,滿身青紫昭示著她遭受了怎樣的凌虐,自己都覺得自己是個畜牲。 是寧初次行房,怎禁得住這樣瘋狂的索取。他不是不明白,只是控制不住自己。或者說,以他當時的狀態(tài),根本沒想過要控制。 說起來,他上一次這樣發(fā)瘋,還是五歲時得知自己身世的真相,一心求死,那毒藥進入肚里穿腸一般的疼痛,他想也未想便飲下。后來他人被救了回來,性情也從此大變,時時刻刻隱忍克制,不曾再有過這樣失態(tài)瘋狂的樣子。卻未曾想,時隔多年,發(fā)起瘋來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他沉默了一陣兒,良久,嘆了口氣,對穆太醫(yī)道:“多謝穆大人提醒,有勞?!?/br> 穆仲清這才徹底松了口氣,趕忙拎著藥箱子隨著一名侍女去開方子然后溜之大吉。 他一離開,寢殿中便恢復死寂。來思盯著沈硯看了會兒,臉色不善。 方才聽穆仲清道明“激烈房事”她的臉色便更加難看,胸中憋著的那口氣徹底被點燃。她想發(fā)作,又礙于是寧尚在休息,看她臉色蒼白,實在不忍心打擾,只好陰沉著一張臉對沈硯屈膝,冷硬道:“王爺,奴婢有事稟告,可否勞駕王爺隨奴婢移步外廳?” 是寧一時半會兒醒不了,沈硯便沒拒絕,只是吩咐一旁靜默無語的侍婢悉心照料,等他回來。 他隨著來思一同出了寢殿,在外廳站定。 “何事?” 來思道:“王爺,無論發(fā)生何事,您始終得清楚,公主,她是您的親meimei!”起初還能稍稍控制自己的情緒,越往后便激動,語氣里甚至帶上了詰問:“王爺,您從來不是這么不理智的人!若是公主因此而受到傷害,事情被傳揚出去,她今后該如何自處?該如何在世上立足?” 她已經(jīng)稱得上是無禮,可沈硯卻并不在意,只是看了她幾眼,驟然笑了笑:“來思,倒是許久未曾見你氣急敗壞成這樣了?!?/br> 來思以為他暗指自己以下犯上,強硬地反駁道:“王爺,您五歲的時候奴婢便在您身邊侍奉您,若算上您去往戰(zhàn)場的那四年,奴婢跟著您整整十七年了,說句僭越至極的話,奴婢算得上您半個奶娘。奴婢以往知您做事總有自己的考量,哪怕有許多不贊同,也自當理解,可是王爺,今時今日,面對這樣的事,您教奴婢如何理解?” 她直視他,質(zhì)問他:“王爺,您在與公主行夫妻合歡之事的時候,可曾有想過她是您一脈同源的親生meimei?您可曾有一絲一毫為她考慮過?可曾想過她以后該如何面對綸親王府這眾多眼睛和舌頭?公主中了玫瑰媚之事,的確無可奈何,可若是旁人,她至少尚有別的出路,若是您,她的前路便是萬丈深淵,無論如何走,都只有萬劫不復!您真的有為她考慮過嗎?” 沈硯卻反問她:“旁人?你想讓她接受何人?” 來思被他一問,想到楚恭當日的話,抿了抿唇,隱忍片刻,卻還是道:“就算公主……就算她真的將少女心事放在了您的身上,可畢竟她只是一個未出閣的少女。少女情腸多愁緒,無法排解便只好找個容器安置,您那樣寵她,她自然將一顆少女情懷轉(zhuǎn)嫁您身上,可這種感情,又能持續(xù)多久?若是她走出去呢?她見了更多的人之后呢?您又如何得知她不會移情他人?到了那種時候,她又該如何?旁的不說,便是她今后的婚事……她今后又該如何嫁人?如何解釋未能守住處子之身之事……” “她不可能嫁給旁人。” 來思話還未完,驟然被沈硯打斷。她愣了一下:“什么……” 沈硯收起他臉上的笑意,面無表情地看著來思:“我不可能讓她嫁給別人?!?/br> 他那雙時時沾染笑意的眼睛此刻那樣深,如同幽邃的山洞,暗不見底的深處,滿是病態(tài)的偏執(zhí)。 “來思,你說的對,我的確沒有考慮過她今后該如何嫁人,該如何解釋未能守住女子貞潔。因為我根本沒想過讓她嫁人。meimei也好,我的女人也罷,除了我的身邊,我不會讓她去任何地方。至于她若是移情……” 他頓住,突兀地扯了扯唇角,似乎帶上幾分嗤嘲:“那是她的事,我可以不管她心里有誰,但她必須要屬于我。我不可能放手,若她今后反悔,我也不會給她重來一次的機會。若她要逃。” 他看著來思,深深將她望著,一字一句道:“我便將她鎖在身邊,不惜一切代價。哪怕,毀了她?!?/br> 一時之間,來思被他的話震懾,愣在原地。 她渾身發(fā)冷,想到沈硯方才的話和眼神,忽的發(fā)現(xiàn)自己從來沒有真正了解過這個人。她以為他散漫的笑意背后壓制的是野心和欲望,可原來,是他分裂出一個瘋狂的他,謀殺了原來純良的沈硯。然后戴上慵懶漂亮的人皮面具,以笑容做囚籠,困住的,是那個病態(tài),偏執(zhí),瘋子一樣的自己。 她受到驚嚇,一時有些慌亂。失神地往后退了兩步,再回神時,沈硯已經(jīng)走到了寢殿的門邊,來思喘了口氣,忍不住又喊住他:“可是王爺,你想過嗎,你這樣,對她公平嗎?” 沈硯的步子頓在原地。 他穿著暖黃色的中衣,站在墻邊,身形料峭,孤高落寂。 半晌,他忽的笑了笑,微微側(cè)過頭看著她,那笑容藏在另一半黑暗里,深不見底。笑容里仿佛滋生了邪氣:“來思,你并非不了解我。我本來,就是這樣一個自私冷漠的瘋子。我生活過的地方雜草叢生,腐尸橫行。我從煉獄里爬出來,看似生活在了陽光里,可我們都清楚,煉獄里待久了的人,本身就會被同化成煉獄?!?/br> “我從未想過主動將她拉進來,是她自己硬生生撬開那扇門。我門既已開,又豈會放她走?” “她既然闖進來,不管是否無心之失,都必須做好付出代價的準備?!?/br> “無論她未來是否愿意,她都必須,也只能同我糾纏下去,直到死。” 是寧身上可以用慘不忍睹來形容。 少女的胴體原來曼妙而白皙,皮rou細膩光滑如同上好的羊脂玉。一個晚上過去之后,全幾乎成了被染了色彩的瓷器。 從脖子到大腿,無一沒有早到凌虐的痕跡,尤其是胸口,脖子,和兩腿之間。 脖子上全是密密麻麻的吻痕,漂亮的雙乳上青紅交加,齒印指痕錯落不清。 兩腿之間更是狀況慘烈,除了紅腫的陰xue之外,腿根更是青的青紫的紫,大量吻痕,掐痕,還有因為過度撞擊而留下的淤青。 嘴唇也破了點,有些發(fā)腫,手腕上還有不知被什么東西勒出來的紅痕。 本該尊貴的公主,如今卻偏生像是某種欲望的發(fā)泄工具。這樣的身體叫人看了簡直觸目驚心。來思看了一陣心疼,皺著的眉頭怎么都松不開。 是寧自己卻沒多大感覺,這些痕跡雖然看起來可怖了點,但其實除了私處之外,其他地方并沒有什么感覺,只是看著嚇人罷了。 她的身體很清爽,大約是沈硯已經(jīng)仔仔細細幫她清理過了。但她在被子里躺的久了些,有了汗意,有些黏,惱人。 便還是決定去洗個澡。 摘星閣統(tǒng)共有兩間沐浴室,一間便是她自我撫慰過的那間,另外一間雖說沈硯特意為她修了沐浴湯池,但離寢殿遠,不算方便,一般只做備用。 出于某些不可言說的目的,是寧猶豫再三,紅著臉選了偏遠的那間。 熱水能蒸發(fā)疲憊,從血液開始回暖,蒸掉骨子里的澀意,透過皮膚發(fā)散。肌膚在熱氣蒸騰下顯得嬌嫩滑膩。 是寧走路還稍微有些不方便,步子邁的有些別扭,來思一路攙著她,等她的身體完全沒進溫熱的池水里泡了一會兒,才小心地問:“公主,感覺如何?” 是寧笑著點頭:“很舒服?!?/br> 是寧真正開心時,笑起來眼睛便會不自覺彎成兩瓣月牙,眸子里有三兩點星星,很有感染力,讓人見了她的笑,也會不自覺覺得開心。 來思盯著她的笑容晃了會兒神。不知為何又想到了昨夜沈硯的那番話。 他說即使是寧后悔,他也絕不會放手。 來思閉了閉眼,下定決心一般,終于還是開口喚她:“公主?” 是寧笑著看她:“怎么了?” 來思便問:“公主,倘若……倘若有一天你發(fā)現(xiàn),你想離開,卻走不掉……你會怎么辦?” 是寧有些不明所以,疑惑道:“離開?離開王府?我為何要離開?” “就、只是……打個比方。” 是寧想了想,搖頭道:“想象不出來?!彼龁枺骸霸趺戳耍俊?/br> 來思搖搖頭。 是寧覺得她臉色奇怪:“來思,你怎么了?臉色看起來不是很好,生病了嗎?” 來思聽出她語氣里的急切,趕緊笑著安撫她:“沒有,公主別擔心,大約是方才吹了些冷風,還沒緩過來,等會兒就好?!?/br> 是寧放下心來。 過了會兒,來思又問:“公主,你……你覺得,王爺是怎樣的人?” 是寧愣了一愣,提到沈硯她有些莫名的羞赧,她輕輕地啊了一聲,悄悄將身體往水里沉了沉。 “哥哥他是一個……”她思考了一會兒,像是想尋找一個詞來形容他。想了半天,笑著道:“特別特別好的人?!?/br> 像是沒料到她會如此直白,直接怔了怔,而后,又苦笑一聲。 想了這許久,最終卻覺得他特別特別好,想來是真的,在她看來沈硯就挑不出不好來。 可是她居心不良,如今便是要將沈硯的“不好”,剖給她看。 她道:“奴婢知道,公主喜歡王爺,愛慕王爺,所以自然覺得他特別好。情人眼里出西施,非常正常。” 是寧愣?。骸皝硭?,你……” 來思打斷她:“公主,聽我說,先聽我說,好嗎?” 是寧被她的神情嚇到,一時之間忘了去驚訝她為何看出自己對哥哥的心思了,有些茫然地點點頭:“哦……好,你說。” 來思道:“公主,喜歡一個人的時候當然會覺得這個人千般好萬般好,可若是有朝一日你發(fā)現(xiàn)他并不是你以為的那樣好,又還會繼續(xù)喜歡他嗎?” 是寧皺了皺眉,終于明白她話里的意思。 “來思,你想告訴我什么?關于哥哥的么?” 來思閉眼長嘆一聲,而后點頭:“是。公主,奴婢以前沒告訴過您,奴婢并非王爺封親王時才跟著王爺?shù)模颈恢溉ニ藕蛲鯛數(shù)臅r候,他剛過完五歲生日?!?/br> 是寧愣住。 剛過完五歲生日?那豈不是……沈硯剛得知自己身世的那一年。 “是,奴婢到他身邊時,他的貼身宮女,剛剛因為給他下藥未遂而自戧?!?/br> 刺殺皇子又畏罪自戧本可以株連九族,可因為彼時的沈硯心思尚純良,即使這宮女想殺他,可畢竟照顧了他很久,他多少感激她。便在沈柘的書房外跪了半日,才堪堪求得沈柘開恩饒過她族無辜。 那宮女的尸體被草草扔進了亂葬崗,只能做一輩子的孤魂野鬼。 來思奉皇后之命前去貼身伺候的那日,恰是那宮女尸首被拋去亂葬崗的夜晚。 瘦弱的三殿下剛剛又因為一點小事被懲罰,拖到刑馭司狠挨了十鞭子。 沒上藥,傷口還在往外滲血,他將腿擱在正殿的太師椅上,身體攏起,頭放在膝蓋上發(fā)呆。 見來思顫顫巍巍來了,眼神登時亮了一下,像抓住一根救命稻草一般,跳下椅子飛快抓住來思的衣袖,小聲道:“你是母后指派給我的新宮女嗎?你可以幫我一個忙嗎?” 沈硯求來思幫的忙,是陪他去亂葬崗尋那名宮女的尸首,然后同他一起將其埋葬在了亂葬崗附近的一片竹林里。 沈硯仔仔細細替那宮女立了一個牌位,上面用不似一個五歲稚子寫出的端正楷體銘上:小九之墓,嘉淮為立于此。 那時候來思還不知道嘉淮是什么,后來她才知道,嘉淮是這位名叫小九的宮女翻遍了典籍,給沈硯取的表字。雖說他并未及冠,但同宗兄弟都已有備選表字以供日后選用,唯他被刻意忽略。 彼時見他因此事意志有些消沉,小九為了安慰他,便同他道殿下不必懊惱,殿下既沒有表字,便讓奴婢替您取一個好了。 小九讀書不多,但識字,帶著他翻了無數(shù)本古籍,花了整整一周的時間,才堪堪挑到這兩個她覺得最符合的字送給沈硯當小字。 “嘉言懿行,倚以致淮。嘉有美好的意思,淮在古籍上有注,本意為最清的水,殿下,愿你以后所遇皆是美好,愿你成為最干凈的水,哪怕周身環(huán)繞污濁。” 嘉淮,嘉淮。 這是只有他們兩個才知道的名字,每一個字都代表小九對他的祝愿,也是他之后一段時間內(nèi)極力追求的目標。 來思聽到后來,便覺得有些不對勁,她踟躕了一下,問:“殿下,她……不是因為給您下毒未遂才……” 一個要殺他的人,怎么會對他如此上心?一個表字而已,現(xiàn)在沒有,以后及冠自己再取一個便是,何必耗費那么長的時間花費那么多的精力? 小小的沈硯跪在小九的墳墓面前,眼神黯淡下去。他道:“她是下了毒,但不是給我的?!?/br> 她將毒端到他的面前,當著他的面告訴他:“殿下,這湯里已被下了毒,奴婢奉命前來殺您?!?/br> 可還未等他從震驚中反應過來,她卻又砸了藥碗,推倒桌子椅子,鬧出極大的動靜。待外頭的奴才們都闖進來時她咬碎了含在口中的毒藥,見血封喉。 而她只來得及怒目圓睜,嘶聲喊著“沈硯,今日我殺不了你,來日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就此毒發(fā),吐血而亡。 事發(fā)太快,沈硯什么都沒反應過來,小九殺害皇子未遂自戧的罪名已定,只差沈柘的一道圣旨便可將小九全族殺盡。 小九是為了救沈硯而死,他不可能眼睜睜看著她的族人受牽連。 他拼盡全力保下她的族人,又在自己寢殿待了一整日,等來了來思。 埋葬完小九的尸身,沈硯了結(jié)一樁心事,心情好了很多,照例去上書房上課聽學。他還記著小九對他的期望,她希望他“嘉言懿行,倚以致淮”。沈硯不想讓她白死,不想辜負小九的期待,故而要更努力才對。 可是小九死的第三日,沈硯的身世,便被捅到了他的面前,光明正大,鮮血淋漓。 那時包括來思在內(nèi),所有不明真相的外人才終于知道,為何皇后那般恨他,為何皇后要那般折磨于他。 因為他身上留得每一滴血,都是踩在皇后的真心之上,用最惡心的手段得來。 他本就不配活在這世上,他活著,就代表骯臟。他是最骯臟的存在。 沈硯跪在皇后的承乾宮時,外面正下著大雨,來思想為他撐傘,被他拒絕。他說他只是想要贖罪,他并不知道這一切,并不知道自己的存在對皇后造成了如此大的傷害,他想替他的生身母親對皇后說聲對不起。 來思便撐傘站在雨里,看他單薄瘦弱的身軀,她猜不到他都想了些什么。 不知道他跪了多久,從日升到日落,下雨到放晴,沈硯跪到幾乎暈厥,皇后終于大發(fā)慈悲讓他進去。 他渾身脫力,站不起來,來思便扶著他一路跌跌撞撞走進承乾宮正殿。 進了正殿,他跪在皇后面前,再一次陳情。 可皇后只是冰冷而蔑視地看著他,猶如在看骯臟的垃圾。她問他:“沈硯,你真當自己是什么東西?你不過是本宮養(yǎng)的一條狗,你也配?” 來思親眼見著沈硯的表情一下子愣住,他渾身濕透,尚未長開稚氣未脫的一張臉蒼白病態(tài),神情中寫滿不可置信。 殿外黑云快要散盡,被遮住的天光再現(xiàn),而后殿中燈光微弱,昏黑到視線不清。 皇后美麗高貴的臉隱沒在濃郁。的昏黑里,視線中竄出陣陣恨意。 “你知道嗎?若是本宮的擎兒沒死,也該和你一樣大了,不,他肯定比你要高,比你要優(yōu)秀??伤懒耍懒?!都是因為你和你母親!都是因為落纏那個賤人!我待她那樣好!我把她當親jiejie!可她卻要背叛我,一個一個都要背叛我!” 她激動到情緒失控,美麗的臉孔扭曲至極,她盯著眼前的沈硯,像是恨不能生啖其rou,生吞其血。 “沈硯,憑什么,你告訴我憑什么?!我的擎兒死了,你卻能好好活著?你卻能讀書,習字,練武,快活一生?憑什么!所以沈硯,本宮必定不會放過你,母債子償,落纏欠我的,欠我兒子的,本宮都要從你身上討回來!” 她幾近瘋狂,睚眥俱裂。在好幾名宮女的安撫下才漸漸平息。再看向沈硯時,已經(jīng)又換上了不屑至極的表情。 而沈硯,已經(jīng)無聲哭泣多時。 來思站在他的背后,看到他的肩一直在聳動,望著皇后的視線卻固執(zhí)地沒有收回。 來思想,他大約,有些難過。畢竟,她曾親眼見過他對皇后的真心。 但是,就算皇后說了如此傷他的話,他也應該不會怪她,恨她,怨他。因為本來,錯就在他。 這想法,在下一刻,終焉幻滅。 皇后喝了口茶,看著他,忽然饒有興致地笑起來:“對了,硯兒,母后差點忘記告訴你一個好消息了。還記得你前幾日費盡力氣保住的那宮女的族人么?就在今日,就在剛剛,你跪在外面對本宮說要贖罪的時候,已經(jīng)集體被推至刑場斬首了?;噬弦痪湓捒梢苑?,自然可以一句話殺。你可以拼盡全力救,我也可以略施小計殺。沈硯,你以為你算什么東西?本宮要殺的人,就憑你,也敢救下來?” 來思還未來得及反應這話對沈硯沖擊有多大,沈硯已經(jīng)撐著身體慢慢站了起來。來思站在他的側(cè)面,只能看到那一瞬間他的臉色慘白,灰敗到極致,血色全部褪盡,臉上唯余青白,如同死人。 他的眼睛里滿是不可思議,滿是震驚。情緒之外又包裹情緒,一層一層變?yōu)間untang的眼淚。 他渾身都在抖,仿佛一下子被絕望籠罩一般,茫然而無措,他顫著嘴唇,一句話梗了好多遍,才問出聲:“為……為什么?他們、他們都是無辜的……” 皇后放肆地笑了起來,瞧著沈硯:“為什么?自然都是因為你啊。我讓小九殺你,誰曾想這個賤婢敢背叛本宮,本宮有多厭惡背叛,她敢做,就要承擔后果。”她冷笑:“她為了救你而死,她的族人,也要因你而死,沈硯,你活著,就是一個禍害!都是因為你,如果不是你,小九和她的家人根本不會死!沈硯!你怎么不去死?死的為什么不是你?!” “沈硯,這就是你的命。你這樣骯臟的人,就該去死!” 即使來思是一個局外人,依然覺得皇后這話未免過于誅心,沈硯彼時畢竟只是一個五歲的小孩子。稚子何辜? 她有些不忍,看向沈硯。他已然跪倒在地,身體抖成一團,來思想去扶他,他卻猛地一抬頭,滿臉扭曲的淚水,雙眼充血通紅,他怒視皇后的眼睛恨不得噴出火來,像是恨到了極致,下一秒,便是一口鮮血嘔出,隨之,昏厥過去。 鳳榻之上,皇后看著他嘔出的鮮血和暈過去的沈硯,面無表情,滿眼冷漠。 而后,沈硯服毒自盡,被救活后,性情大變。 他九歲那年,來思徹底感受到,他性情上究竟有了如何轉(zhuǎn)變。 那是個盛夏的晚間,因皇后身邊的掌事公公陳忠潛有意與來思結(jié)為對食,來思不從后,他得到皇后默許,打算用強。 將來思誑出去壓在假山上打算野合時,恰好被從來校場練劍歸來的沈硯碰上。 那時的沈硯尚未學會如何笑著捅刀子,他只是手起刀落,飛快了結(jié)了陳忠潛的性命。看著他的血染了自己滿身,先是下意識地露出了一個嘲諷的表情,而后聞到臉上的血腥味之后,他臉上的表情茫然了片刻,有些呆滯。 而后,他像是無法再忍受什么東西一般,逃也似的離開。 再然后…… 便是數(shù)度被來思有意忘記,又在昨日徹底想起的場面。 那一晚她照例想要侍奉他安寢,推開寢殿卻猛地聞到一股濃郁的血腥味,一股一股沖擊她的呼吸幾乎令她作嘔。 她強咽下不適,擔憂是否發(fā)生了什么事,推開房門便邁了進去。 然后,她看了屋內(nèi)的情形,當即嚇得尖叫,又立刻捂住嘴。 ——這畫面幾乎成為她的夢魘。 沈硯坐在床頭的太師椅上,穿著一件月牙色的里衣,里衣并沒有系上,敞開著,露出他的胸膛。皮rou白皙,但傷痕累累,有些是舊時傷疤,有些是現(xiàn)時創(chuàng)傷。凌厲的血痕縱橫盤踞在他敞開的胸膛上。 可來思來不及思考此時場景是否于禮不合。 因為她看到,沈硯舉著左手手腕,神情迷離又蠱惑,眼神卻專注到童真地盯著高舉的那只手。 來思順著他的視線看向他的手腕。 手腕上,有一道,鮮艷,糜爛,寬而深,翻起皮rou,深可見骨的傷口。 那傷口大開著口,創(chuàng)口參差不齊,不知道被劃過幾刀。紅膩膩的鮮血從傷口里汩汩流出,有些泛起雪沫,順著他舉起的小臂淌進手肘,手肘堆疊的袖口,已經(jīng)被鮮血染透。 如此詭謎的畫面,沈硯卻不覺得,他的視線癡迷地落在自己淌血的手腕上,神情妖孽而迷情。 來思被這場景刺激到了生理性反胃。先時的驚呼引起沈硯的注意。 他抬頭看向來思,倏然露出一個似妖非妖的笑容,艷麗如同開在午夜,以鮮血澆灌的嗜血玫瑰。 他語調(diào)懶懶,帶著點妖嬈:“呀,來思,你來了呀。” 這樣的沈硯是來思從未見過的,美,魅惑,卻也危險。危險到令人恐懼。 她盡力穩(wěn)住聲音,強作鎮(zhèn)定地問他:“殿下……您,在做什么?” 沈硯聞言,隨意看了看自己手腕:“你說這個呀?我在……”他忽然對她眨了眨左眼,俏生生道:“玩、啊?!?/br> 來思:“……”她說不出話來。 沈硯看見她不適的表情,疑惑地問:“你不覺得,血液的味道,很迷人嗎?” 來思驚悚地看他。 他卻兀自沉溺:“用骯臟的血液養(yǎng)活的人,再割開自己的血管,細嗅這誘人的甘美,不正是物盡其用嗎?” 他盯著自己的手腕看了許久,眼見那血液越淌越少,他不滿地皺起眉,在來思根本未看清其動作的情況之下,再度抬手在那傷口處狠狠割了一記。 鮮血頓涌而出。 來思瞪大雙眼。 沈硯卻好像發(fā)現(xiàn)什么驚奇的事情一般,驚奇地道:“呀,手筋好像被割斷了一根誒,我下手太重了?” …… “那只手差點廢了,后來還是楚恭認識的一位郎中硬生生替他將左手手筋縫合上去的。養(yǎng)了一整年,才慢慢恢復,愈合。后來為了上戰(zhàn)場,特意請了西域?qū)K救ズ鄣拇蠓騺砩暇┳×巳齻€多月,才慢慢將那道疤給抹掉。戰(zhàn)場之上,最重要的便是身體康健,四肢健全,若教人看見他手腕上的疤,又有內(nèi)行猜出曾斷過手筋,只怕難以服眾。” 來思默了默,又繼續(xù)道:“不過其實說起來,那條疤,若真要仔細觀察到的話,并不是完全看不見,只是一般人不知道這件事,無人會去留意。傷口畢竟……太深了?!?/br> 縫合手筋之時來思同楚恭都在場,包括那位大夫在內(nèi),全都替他疼得慌,只有沈硯,跟個沒事兒人一般,隨意坐在椅子上將手放在桌上,臉上掛著懶散的笑意,任由大夫一陣一陣的扎進他的骨rou之中。若非來思隔得近,看到他額頭上細密的汗,當真會以為,這縫合手筋并不是什么大事。 這個人,將自己壓抑到極致,壓抑到變態(tài)的地步,旁人瞧一眼都疼的事情,他云淡風輕。旁人無論如何不敢做的事情他視為尋常,如履平地。 刀子一刀一刀割開自己的皮rou放血,旁的人瞧了只覺驚悚不已。他卻欣賞血液涌出來時膨脹的美,贊賞其為絕色玫瑰。 如今再想起當時的畫面,來思依舊心有余悸。 她結(jié)束自己的述說,閉了閉眼,最終吐出兩個字:“瘋子。” 沈硯就是個瘋子。 他根本不是人。 來思緩過自己的情緒,立時去看是寧,卻見是寧站在水里,垂著眼睫,無聲地哭泣。 來思慌了神,安撫她:“公主?您怎么了?嚇到了嗎?”她焦急道:“奴婢說這些不是為了嚇您,只是為了告訴您,王爺他……他是個瘋子,若是可以,能遠離就盡量遠離,否則……” “他那樣做的原因……”是寧沒等她說完,擦掉了眼淚,帶著些許鼻音問她:“他一刀又一刀劃開自己的手腕,這樣做的原因,是什么?” 來思梗住,喉間吞咽,說不出話來。 是寧雖然眼睛通紅,但眼神堅定,面無表情時,竟然有如同沈硯一般的懾人氣場。 她同來思對視,拼了命地才把自己那陣心疼壓下去,目光清朗強盛。 “我們都知道,他從一個朗潤溫良的天潢貴胄變成……來思你口中的瘋子,原因究竟是因為什么,是他的錯嗎?當然不是。他明明是整個事件的受害者,最無辜的人,卻硬生生被逼成了……這樣?!?/br> 是寧忍不住哽咽,頓了一下,繼續(xù)道:“我們怎么可以因為受害者變得讓普通人無法接受便把責任都推到他們身上?憑什么?這一點都不公平來思。一點都不,那明明不是哥哥的錯,憑什么,一切都讓他承擔,憑什么……” 說到最后,終究還是因為哽咽而無法繼續(xù)。終究還是因為心疼而落淚。 心口一陣一陣抽著疼。 是寧忍不住捂住胸口彎下腰緩解那陣鈍痛。眼淚一滴一滴掉下來,又咸又苦,也許真比不上血液。 她安安靜靜地落了會兒淚,終于暫時平復了心情。 她平靜地對來思道:“來思,我知道你的用意。你口口聲聲說他是瘋子,說能遠離便遠離,那么你自己呢?又為何一直跟著他跟到了現(xiàn)在?因為你從來不曾覺得他是瘋子,從來不。你告訴我這些,不過是因為,怕我跌進深淵,摔得粉身碎骨,是嗎來思?我猜的對嗎?” 來思愣了一會兒,而后,沉默。 是寧道:“謝謝你,來思,我知道你全都是為了我考慮,我是女孩子,你害怕我吃虧,害怕我受到傷害。我從來沒感受過這么純粹濃烈的關心和愛護,所以真的很謝謝你,來思?!?/br> “但是?!彼α诵?,看到來思望著自己的眼角有淚,便伸手替她拭去,溫柔道:“不用替我擔心,不要怕我會吃虧,我愛沈硯,我比任何人都要相信他,我相信他舍不得我吃虧,我相信他比我自己更心疼我。我愛他,只是因為他是他,他是沈硯。我喜歡他的全部,好的壞的完美的缺憾的,只要是他。他特別好……不,在我看來,他就是最好的。我的余生,都只想和他在一起。你看,我這么用盡全力地愛著,這么幸福,怎么會吃虧?所以,不用為我擔心,只需要祝福我。好嗎?” 良久,來思偏過頭,晶瑩的溫熱從她的眼角滑落。她抬手拭去,假裝渾不在意,無奈道:“真是,一個兩個的……一個想著絕對占有,一個想著絕不放手。真是……” 絕配。 沈硯來時,是寧正靠在池邊發(fā)呆。身體浸在熱水里,漂亮的后肩正對門口。 沈硯剛從外面辦事回來,今日風大,他披了件披風。進門時看到她凸起的蝴蝶骨,便忘了脫掉那件披風。 他走到池邊,蹲在入口試了試水溫,才慢悠悠開口,一慣懶洋洋的意味:“醒多久了?” 聽到他的聲音,是寧陡然回神,趕忙轉(zhuǎn)身去看他:“哥哥,你回來了?” 她驚喜,轉(zhuǎn)而又笑著疑惑:“來思不是說你一刻鐘之前才出去嗎?怎的這么快就回來了?” “嗯?!鄙虺幹皇请S意哼唧了一聲,并不打算詳說自己為何回來這么快的原因,含著興味笑意的眼神卻不自覺掃到她的脖子和胸口。上面是他留下的痕跡。 是寧察覺到她的視線,輕輕地啊了一聲。她其實真的不疼,但這些痕跡還真挺像那么回事兒的,是寧怕他自責,于是將手臂從水里撈起來朝他張開,嗓音軟軟地撒嬌:“哥哥,我忘記帶寢衣了誒,你幫我去岸上好不好。” 沈硯的視線在她光裸的手臂上掃了掃,吊兒郎當?shù)难凵裣袷请S著她的手臂纏了上去。他眉骨微抬,故作勉強地嘖了一聲,拖腔帶調(diào)地道:“行吧,我們家寶貝都發(fā)話了,我能不聽嗎?” 撈起她光裸的身體走到一旁的軟榻邊,將她放下,視線掃過她裸露的身軀,逡巡,打量,在青紫的腿根停留片刻。而后,身體覆上,手臂撐在她的額頭兩側(cè),靜靜與她對視了一會兒,下一刻,他低下頭和她接吻。 舌尖抵開她的牙關,舔過貝齒。她先是生澀的猶豫,而后,粉舌居然嘗試主動回應。 這是勾引。 果然換來瘋狂地掠奪。 呼吸交纏,津液互換,肺里的空氣不斷被侵占,又不斷被還回來,如此親密。 吻畢,是寧在他身下,瑩潤著唇瓣喘息。 這種水靈靈的眼神,讓沈硯輕而易舉想到了昨夜在自己身下哭的樣子,神色染上情欲,被他撞的不斷悶哼,甚至無法承受,卻從不叫停,只是喊他慢一點,輕一點。 攙著叫床聲音,容易叫人喪失理智,于是愈發(fā)重的cao進去。 他嘆了口氣,慢慢道:“寶寶,對不起。” 是寧聽完,忽的翻身,將他推倒在榻上,順利騎在了他的胯上。兩條長腿就搭在他的手邊。 沈硯的腰際有一枚玉佩,推搡之間恰被是寧壓在了腿心,涼涼的觸感,讓是寧閉眼喘了下氣。 沈硯被她猝不及防的動作鬧得挑了下眉,雖然沒明說,但眼中藏不住的笑意明晃晃寫著疑惑。 是寧其實也很緊張。 她業(yè)務不熟練,又容易不好意思,腦子一熱將他壓在了身下,也只是為了讓他不要說對不起不要自責而已。 她咬住嘴唇,不是很自然地打量他的臉。 每每瞧見,總是要忍不住感慨,這么好看的臉,這樣的傾城絕艷,這雙仿佛帶電的眼,高挺的鼻梁,薄但色艷的嘴唇。是天生的尤物。 怎么會有男生,長得這么好看。 她閉眼平復了一下自己過快的心跳,而后鼓足勇氣,努力忽視他那雙含笑的眼,低頭,尋到他的薄唇,輕啄,淺吻,而后舔舐,輕咬他的下唇。 雖然東西青澀,可是他對她做過的,她全都記了下來,然后還回來。 沈硯任由她親吻自己,抬手摟住她光裸的腰,哼笑聲藏在喉嚨里,懶散,但勾人。 “我們家寶貝兒怎么這么厲害,不但緊,會夾,接吻也是一學就會。” 沈硯一sao,是寧就完全受不住,她的耳尖通紅,臉也熱,惱羞成怒,一口咬在了他的下巴上。 沈硯被咬的哼了聲,但沒阻止,只是笑,看著她的表情寵溺縱容。 是寧沒真的咬,舍不得,只是用牙齒磨了磨,松開他時,想了想,又舔了舔他的下巴。隨后,是寧聲音低下去,慢慢道:“我當然……” “嗯?”沈硯挑眉:“你什么?” 是寧趴在他懷里暗自醞釀了一下,把那股羞赧給勉強壓了下去,才重新看他,握住他放在自己腰上的手,微微抬起胯,帶著他,燒著身體,羞恥到快融化,卻依然堅定地放到了自己的兩腿之間。 “因為,我也很想要你,哥哥。想要你想要的發(fā)瘋?!?/br> 濕著眼睛,堅持說下去:“感、感受到了嗎……” 沈硯不動聲色,呼吸卻陡然快了起來。 他感受到了。 被他觸碰到的地方,昨晚瘋狂被他貫穿,又瘋狂絞緊他的地方,濕了。 他的眼神又深起來,情緒像是隔了好幾重,越來越重。 他用指尖碾了碾xue口,驟然笑了聲,又欲又邪:“出水了寶貝兒。” 是寧羞恥心忍到了極限,松開他的手重新坐到他的胯上趴進他的懷里。 沈硯悶聲笑了笑,這才察覺她坐下來時,并未拿開他的手。 此刻他的一根指關節(jié),正好碾住是寧的xue口。 是寧也發(fā)現(xiàn)了,所以正在難耐地蠕動。 沈硯單手摟著她的背,喉間動了動,驟然問她:“這里,有松一點嗎?” 是寧:“……” 她更緊地摟住了沈硯。 嗚嗚嗚好羞恥。 沈硯如愿以償感受到她腿間緊張地收縮蠕動,低低笑了。他嘖了一聲,壞壞地笑著,語氣里都是不正經(jīng):“好像還是一樣緊。寶貝,你說,我們得cao多少次,你這里才會松?。俊?/br> 是寧:“……” 她羞到頭皮發(fā)麻。要比sao浪,怎么可能有人比得過沈硯! 哥哥怎么這樣啊,明明知道她沒有自制力,還這么勾引她。 太壞了! 她干脆自暴自棄,抬起頭來問他:“做嗎?” 這倒是讓沈硯愣了愣。 是寧紅著臉道:“反正也是……要那什么的……” 沈硯長久沒有說話。小姑娘說這話時的神情羞赧,臉頰通紅,垂著眼睛睫毛都抖個不停,看起來當真是不好意思至極??墒撬f話時堅定的態(tài)度,卻讓沈硯知道,這個姑娘,即使自己真的不顧及她的身體,她也會順從,聽之任之。 可他怎么可能不顧及她的身體。 他猛地坐起來抱住她的背,她順勢滑坐到了他的腿上。 一個個熱燙的吻便貼著她的脖子落下,隨之而來的,還有沈硯動情的呼吸和難耐的悶哼聲。 他將她抱得緊緊的,頭埋在她的頸邊,嘆息:“別撩撥我了寶貝兒,我忍不住。但你不能再受傷了。” 雖說明明是沈硯先sao起來撩撥她的,但他這倒打一耙的話卻半點沒讓是寧不開心。 相反,她很開心。她心動到快要發(fā)瘋。 她也將頭靠在他的肩上,抱著他撒嬌:“哥哥,你怎么對我這么好啊。” 嘟噥完又忽然拉開和他的距離,問:“哥哥,你對我這么好,是因為我是meimei嗎?” 沈硯被她突如其來的發(fā)問問的挑了下眉,反應過來之后笑意便有些意味深長:“你說呢,寶貝?” 是寧堅決裝傻:“我不知道啊?!?/br> 沈硯笑意更深,嘖了一聲,瞇起眼睛拉近她,拖著調(diào)子懶散道:“我昨晚沒說?” 是寧軟聲軟氣地撒潑耍賴:“那你昨天說了那么多句話,我一下子哪能想起來呢?” 沈硯看見她唇瓣里張牙舞爪的小虎牙,便知道她小心思藏不住了,干脆也不再接腔,只是摟著她笑看著她不說話。 是寧瞇起眼睛搭上他的肩,裸露的身體被他攏進披風,兩個人纏繞成了一個空間。 是寧笑著問:“是因為,哥哥你喜歡我嗎?” 沈硯的笑意頓了一下。 而后,更深。 是寧同他對視,看進他蠱惑的眼睛里,終于,問出了她真正想問的第一個問題:“所以哥哥,你喜不喜歡寧寧?” 喜不喜歡? 答案當然是毋庸置疑的。 他抬手捏了捏她的臉,眼里笑意愈發(fā)溫柔起來。 他的聲音略微有些啞了,卻依然是那種拖腔帶調(diào)漫不經(jīng)心,含著笑意的嗓音。 “嗯。”他說:“喜歡。喜歡寧寧?!?/br> 是寧便又問了,有多喜歡呢? “比……喜歡叫你嘉淮的小九,還要喜歡嗎?” 沈硯的表情驟然頓住。 而后,笑意盡散。 同她對視,眼神幽深。 ………………………………………………………… 今天沒有屁話,我太困了今天又雙叒叕飆字數(shù)了跪。直接飆到一萬三千七我了個去。我不行了說不出話了明天來找大家聊天!愛你們! 食用愉快謝謝觀看?。劬瞎?/br> 今天哥哥沒sao完明天繼續(xù)哈MU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