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節(jié)
他萬萬沒想到,這酒這么難喝,世上所有難喝難聞的味道,全聚集在這碗酒中。 濃郁火燒嗆口的腥、苦、膻、酸臭、牛糞味… 強(qiáng)壓下反胃的滋味,仰著頭,屏著呼吸喝下酒,眼角刺激出生理性的眼淚。 酒順著喉間滑入腹中,他立刻感受到了那股火燒變成了燎原大火,燒的他腹腔灼熱guntang。 抹去眼角的淚珠,笑容自然, “秦叔,這酒有點(diǎn)辣?!?/br> 秦愛國端著盤子,把羊腰子都撥入他碗里,“泡藥酒的酒都得是高度數(shù)的白酒,辣口是正常的,你快吃兩口羊心解辣?!?/br> 又給他倒上藥酒,把酒瓶子放他面前,“你得把這半斤喝完才起效,叔就不幫你倒了,顯得生疏,你自己來?!?/br> 說完,怕他盯著,孩子放不開,特地側(cè)過身和老隊長兩人談著話。 坐在兩人中間的秦貓,亦不敢抬頭看向?qū)γ?,只好夾著菜慢慢吃著,順便聽兩人聊天。 丁酉望著面前的羊腰子與酒瓶,笑容凝固,嘴角小幅度的抽搐,不停的做著心里建設(shè)… 羊心是未來岳父親手烤給他的,不吃如何對得起頂著寒風(fēng)中烤rou的他? 藥酒是未來岳父怕他吃羊心上火,特地給他尋來的,不喝怎對得起他這片苦心慈意? 不就是難吃難喝點(diǎn)?再難吃也比酸餿的糠菜團(tuán)子好吃。 好半天之后,終于成功的催眠了自己,拿著羊腰子的碗,往口中扒著羊腰子。 只是羊腰子一入口,他瞬間清醒。 不敢再咀嚼,強(qiáng)行咽下去,再望向酒碗的眼神充滿了畏懼,半響,緊咬著大牙,視死如歸的端起酒碗,閉著眼飲下。 咽入的那瞬,他仿佛看到了人生的走馬燈。 強(qiáng)迫自己放空思想,不去想味覺,木著臉、雙眼無神的盯著前方虛空處,雙手機(jī)械的輪流著端rou碗、酒碗。 終于吃完喝完的丁酉咧著嘴傻笑,臉上脖子都紅的能滴出血,大顆汗珠成串的,從鬢角順著臉頰滴下來。 此刻的他腦子早已被高濃度藥酒,熏染成漿糊停止思考,只記得他要告訴岳父他吃完了。 “岳、岳…”下一秒,整個人醉暈過去,栽倒在桌面上,碗碟被撞的叮當(dāng)作響。 三人被這響聲驚得齊齊望去,秦貓下意識的跳起,焦急的問,“爸,他怎么了?” “哈哈哈,貓兒別怕!沒事,他就是喝多了。”老隊長見丁酉出這么多汗,心里欣慰許多,能出汗就好,說明問題不嚴(yán)重。 秦愛國走上前仔細(xì)觀察后點(diǎn)頭,“確實(shí)是醉暈的?!?/br> 抬腕看表,“叔,咱也散了吧?明早還有事呢?!?/br> 老隊長想起明天還得去醫(yī)院,忙起身應(yīng)著。 “貓兒,你去睡吧?!鼻貝蹏吲畠喝ニ?,女兒在他和老隊長講話不方便。 “要不你們先去睡?我給他煮碗醒酒湯?”秦貓實(shí)在放不下心,丁酉這樣子怎么看都不像單純的醉酒,他上次醉酒后哪有流這么多汗? “不能喝醒酒湯!”老隊長急急阻攔。 “他今天喝的藥酒有補(bǔ)身子的作用,喝了醒酒湯就解了藥效?!鼻貝蹏x擇性的說了一半事實(shí),“他出汗才說明這個對他身體確實(shí)好?!?/br> “去睡吧,我和你隊長爺爺再說會話?!?/br> 告完別后,秦貓撓著臉一步三回頭的離開,她怎么總覺得這兩人怪怪的? “喔,好吧,那我先回房了?!?/br> 見女兒乖乖回房了,秦愛國背著丁酉去客房,安慰著與他并肩走著的老隊長。 “看他出這么多汗,身子又guntang,說明這就是小毛病,只不過這孩子不懂又沒人問,才一直拖著。” “我也覺得是這樣,畢竟他身子骨強(qiáng)著呢?!?/br> “反正咱明天去看看,您老也順便去做個檢查,咱們做戲就得做全套。” “行!” 老隊長完全沒想到,這是秦愛國為了讓他檢查身體,而編出的借口。 丁酉酒意未消醒來時,一時沒反應(yīng)過來自己身在何處,直到聽到耳邊傳來的呼嚕聲,猛然搖搖頭后,意識才回籠,只是還是不甚清醒。 側(cè)頭向呼嚕聲的方向望去,就見老隊長張著嘴睡得正香,呼嚕聲磨牙石彼此起伏。 而現(xiàn)在的他,像是被人丟入高溫爐漿里,身子從里到外都是灼熱感,燒的他呼出的氣息都guntang的驚人。 這些他還能忍住,但是那個在早晨與某些夜里才會雄起的不可說部位,此時高高的昂著頭顱叫著不屈,讓他口干舌燥,思緒混亂,灼燒感也更重,仿佛劃破皮膚,就能流出冒著開水泡的血液。 禁錮在心底的饕餮又冒出來,張牙舞爪的叫著空虛、饑餓,迫切的需要什么來緩解。 丁酉遵尋本能,掀開被子下了炕,冷空氣的襲來非但沒讓他覺得寒冷,反而舒爽的喟嘆出口。 穿上棉衣,深一腳,淺一腳的打開門走了出去。 雖是夜里,可外面的卻是亮堂堂的,抬頭望天喃喃自語,“下雪了?。 ?/br> 無月的夜晚,寒風(fēng)夾裹著柳絮般的雪花,紛紛揚(yáng)揚(yáng)的灑落下來,落到他的臉上,帶來冰意,撫著指尖上的涼意,他終于知道他想要的是什么了。 抓起地面上覆蓋著的雪,握成團(tuán)擦著臉部脖頸,冷冰冰的雪團(tuán)暫時緩減去了那份灼熱,只是須臾,雪團(tuán)就被高溫融化成水,順著指縫流入袖筒里。 丁酉沒有那種被冷意入侵的激靈感,反倒覺得甚是舒暢痛快,那種痛快/感讓他想褪去衣服,在雪地里躺平。 干脆脫下鞋拎著,赤腳在雪地上走來走去,解開棉衣的領(lǐng)口,手握著雪團(tuán)伸進(jìn)去擦抹著。 走到秦貓房間門口時,停下了腳步,定定的望著那扇關(guān)起的雕花實(shí)木門,露出癡迷的笑。 他知道,那里面睡著的是他的全世界。 從褲子口袋掏出長柄單片鑰匙,滑動著門閂。 此時的他和許多醉酒的人一樣,明明懂自己在做什么,不應(yīng)該這么做,可就是控制不住說話的嘴,或者是不聽話的四肢。 他腦子里亦發(fā)出警告,告訴他這樣做是不對的,但是他的手腳卻有自己的意識。 待看到鑰匙太短,無法滑動門閂,他那只不聽話的手,從柴棚里找出硬度足夠的木片,他那雙赤腳,撐著身軀返回門前。 打開門后,他側(cè)身走了進(jìn)去… 作者有話要說: 天熱就想吃冰冰的食物,從x寶買了豌豆粉。 等后天貨到了我就可以做涼粉吃啦! 想想那種滑溜q彈的口感…… 第74章 火葬場(六) 丁酉躡手躡腳的走到床前彎下腰, 滿目柔情的注視著,雙手合十放在臉頰邊,側(cè)躺著酣睡的秦貓。 小姑娘似是做著什么美夢, 臉上掛著淺笑。 小心翼翼的伸出食指, 蜻蜓點(diǎn)水般的觸碰了下她放在被邊的手背。 指尖觸感冰涼柔軟,彈滑細(xì)膩的手下肌膚如上好的溫玉。 拇指食指摩擦著, 感受著這份手感, 忍不住又伸出指尖觸碰了幾下。 許是這觸碰讓小姑娘覺得有癢意, 見她蹙著眉, 要用左手去撓手背, 丁酉忙閃電般縮回手指攥在胸前,屏氣凝神的看著她抓著手背, 身體保持著彎腰的姿勢, 肌rou緊繃, 一動都不敢動。 直到她抓完翻身平躺入睡,才敢呼吸清淺的換氣。 等了片刻, 見小姑娘呼吸平穩(wěn),彎著成滿弓的腰, 輕輕抓起她放在臉部兩邊的手, 動作緩慢的托著塞入被子里。 只是碰下手,他那被雪團(tuán)降溫下的身子,溫度又飆升上來,喘氣聲漸重,鼻腔里噴出的熱氣在冷空氣里迅速凝成濃郁的白霧, 久久不散。 身上的每一塊鼓起的肌rou里,都凝聚著高溫成溪流的巖漿,在他身體里橫沖亂撞,只為尋找著突破口沖出來,爆發(fā)噴渤吞噬。 心底的饕餮亦在拍打著翅膀,引長脖頸叫囂:不夠!不滿足!它要吞噬掉她,讓她融化在它的血液里! 丁酉心跳加快,怦怦作響,眼底蔓延上血色,慢慢的充滿全眼。 受蠱惑的伸出十指修長的手,在即將伸出去的那刻,像被燙到了似的猛的縮了回來,搖著頭腳下往后退了半步。 他不知道他此刻到底需要的是什么,但是他潛意識里有種直覺,他不能再伸手碰她,否則會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 怕自己的身體會再不聽話,丁酉抬起左手,攏高棉衣袖子,朝小臂上咬去,血腥味彌漫上口腔,他卻笑的眉目舒展,褪去血色的雙眼也恢復(fù)了清明。 身體也因入骨的疼痛,而降大部分躁意,雖苗頭還是蠢蠢欲動,但能被他牢牢壓制住。 平復(fù)好身體里莽撞的饕餮,確定它不會復(fù)蘇后,長腿曲起,坐在腳踏上,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床榻上熟睡的人,調(diào)整著自己的呼吸,保持和她呼吸的步調(diào)一致。 哪怕什么都不做,只是看著她的睡容,心里都漾滿了滿足感。 噙著癡迷的笑容,手指在半空中虛幻的撫著小姑娘的五官。 * 秦貓夢中睡得很是不踏實(shí),朦朧中總覺得有人在旁邊看著她。 揉著眼睛迷迷糊糊的坐起來,從枕頭邊摸出手電筒,還沒來得及打開,就被黑暗中突來的聲音,嚇的心跳一滯,大腦空白。 “醒了?要不要喝水?” 丁酉的聲音? 秦貓瞬間清醒,按下手電筒的按鈕照過去,那個側(cè)著臉,以手背擋著刺眼光束的男人果然是他。 轉(zhuǎn)動著手電筒照射房內(nèi),見是自己的房間沒錯,不禁結(jié)結(jié)巴巴的說:“你、你怎、怎么在這?” 丁酉一時不知該如何回答,只能抿著唇拉開燈去倒水,待水變溫遞到她面前。 “謝謝。”秦貓接過水喝到一半,突然想起件事,猛然扭頭問他,“不對!我睡前鎖了門,你是怎么進(jìn)來的?” 說完,掀開被子下床,彎腰穿著鞋去查看,鞋子剛套上腳,就見腳踏旁的地面上暈出點(diǎn)點(diǎn)血斑,此時還有血珠不斷的半空中掉下來,發(fā)出“啪嗒”聲后融入血斑,血斑以rou眼可見的速度擴(kuò)散成血圈。 隨著血珠向上望去,就見丁酉傻呆的站在那,鼻孔不停涌出汩汩的血,在鼻下蜿蜒出兩條血跡,正往下歡快的流著,好似奔騰的小溪。 而他既不擦拭亦不仰頭,而是滿臉震驚的瞳孔放大,居高臨下的看著自己…的領(lǐng)口處。 秦貓順著他的視線,垂首望向自己的領(lǐng)口,片刻后,臉“轟”的下變成紅蘋果,頭頂冒著白煙。 因她不喜歡睡覺時有束縛感,所以做冬日純棉睡衣褲時,碼數(shù)特地做大了一碼,再加上是v領(lǐng)的,她彎腰穿鞋時,丁酉看到了什么,自然不言而喻。 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甩掉腳上的鞋鉆進(jìn)被窩里,把自己裹成rou粽子,悶悶的土撥鼠尖叫從被子里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