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節(jié)
正手足無措的時候,李曉敏跟在張紅軍背后進來。 看到李曉敏,張梅眼睛錚亮,大力扯著李曉敏的胳膊把她拉到人前。 “就是她!就是她寫的!” 周廣志生怕再來一個瘋癲的女同志,和顏悅色的說:“李曉敏同志,你別怕,我們只是例行調(diào)查,關(guān)于張梅同志指證你寫匿名信舉報一事…” 李曉敏皺著眉頭把胳膊從張梅的鉗制中抽出,揉著胳膊委屈道:“信不是我寫的,但是我送出的,因為張梅威脅我不幫她送,以后就在工作上給我好看。” “我剛進系統(tǒng),很怕,所以我就…” 秦貓和周阿暖抬頭對視,臉上的表情都驚訝極了,她們沒想到還有這樣的內(nèi)情。 張梅呆愣幾秒后面目猙獰,突然躍起一手薅著李曉敏的頭發(fā),一手揚起。 “我讓你亂說!” 李曉敏自然不會讓她打到,舉臂抓回去。 辦公室時內(nèi)頓時亂作一團,周廣志招來秦貓兩人,“這里沒你倆的事了,你們先回去吧!” 剩下的事確實不是她們能插手的,兩人聽話的離去。 “這事鬧的比小人書都精彩,我腦子都轉(zhuǎn)不過來彎了!”周阿暖感慨萬千,“你說張梅會受到什么樣的處分?” “得看組織的決定?!?/br> “也是!” 秦貓是第二天午休時,從張紅軍那得知到關(guān)于張梅的處罰結(jié)果: 公告欄全系統(tǒng)通報公開處分,她因貪污被開除,需補齊貪污的款項的同時永不錄用,并且會在個人檔案上留底。 至于匿名舉報之事,組織內(nèi)部怕帶起這股邪風并沒有寫上,考慮到李曉敏也是受害人,只需在內(nèi)部寫檢討書和保證書就行。 秦貓吁了口氣,不管怎樣,這事總算圓滿結(jié)束了。 缺了張梅的辦公區(qū)并沒有什么不同,李曉敏向她們道歉后,三人在工作方面相處的更是愉快,至少沒人再搞拉幫結(jié)派那一套。 無事一身輕的她習慣性的想起丁酉,也不知他如今在忙什么。 丁酉此時離她只有一墻之隔,正和老隊長,秦愛民三人蹲在集貿(mào)市場里的路邊。 老隊長盯著攤販前絡(luò)繹不絕的買家神色復雜,手里舉著的黑糧饃饃半天都沒咬下去。 前幾天狗子來和他商量,說他們今年的毛栗子不用低價賣給供銷社,還可以建養(yǎng)殖場搞副業(yè)時,他還笑話狗子,覺得狗子是沒睡醒來尋他開心的。 可此刻看著人來人往的集貿(mào)市場,他不確定了。 “狗…酉子,你再跟我說一遍你的想法。” 丁酉兩口吞下手中干硬到掉渣的饃饃,拍掉爬到腳踝上聞味尋來的螞蟻,把老隊長攙扶到靠墻的角落重述。 “現(xiàn)在都允許自由交易了,咱村里亦能弄集體經(jīng)濟,有集體經(jīng)濟的名號咱們能干很多事?!?/br> “養(yǎng)殖場至少能養(yǎng)四、五十頭豬,咱也不用省口糧去喂,也省不出?!?/br> “小洼山前的那片荒地,收拾出種上果樹,樹距間種上菜,不用它長多好,摻著糠麩能喂豬就成?!?/br> “北荒的池塘,也能養(yǎng)些水蓮蓬、浮浮草?!?/br> “這些豬都吃的起勁,塘里的淤泥更是肥田的好東西?!?/br> “還有,我有留意到這兒雖不準賣rou、賣糧,但是小雞仔能賣,咱回去也能孵小雞仔?!?/br> 秦愛民低聲糾正,“酉子,老母雞開春才會抱窩!” “不用老母雞,燒了炕一樣能孵出來雞仔,就是開頭不熟練得多備些雞蛋?!?/br> 丁酉剛開始聽宋長生說炕能孵小雞仔的時候亦不相信,直到他成功用炕孵出第一只黃毛絨絨的小雞仔。 這也是他敢找老隊長提議的原因。 秦愛民張大了嘴,“啥?用炕也行?” 丁酉肯定的點頭。 老隊長嘬了口旱煙,耷拉著眼皮問,“這些是你牛棚那師父告訴你的,還是你自己想出來的?” “用炕孵小雞是師父教的,其它是我想的?!?/br> “我?guī)煾笡]別的意思,就是感激這么多年咱村里沒人欺負過他們。” 怕老隊長多想,丁酉追了一句。 老隊長嘬著煙沉默,許久,感嘆:“還是識字好??!” “要是你說的法子都能成,我就去打申請,咱村自己辦個學校,把小崽子們都送進去,到時就讓你師父來當老師吧!” 丁酉應(yīng)了下來,他之所以對老隊長透露他和宋長生學習的事,也有讓村里建學校的打算,他跟著宋長生學的越久,越懂知識的重要性。 急著回去和村里人開會的老隊長,背著手悶頭向前走去,“看也看了,咱們回吧!” 秦愛民連忙拉住他,“不成!小爸要是知道我跟您老進城了,卻不帶你去他那坐坐,準揍我!” 提起秦愛國,老隊長黑紅的臉上笑的褶子皺成波紋,“成吧,那就去坐坐?!?/br> 丁酉見他倆說說笑笑自顧自的走了,忍著突然過快的心跳,抿著唇整理好衣服跟上。 秦愛國見到老村長笑的嘴都咧到了耳后根,好好的夸了通秦愛民會辦事,打發(fā)他去熟食店買鹵rou。 把老隊長請到上座后,忙著倒茶點煙。 “叔,啥時候進城的?你也不提前招呼一聲,要不然我就去接你了。” 老隊長:“我就是跟酉子他倆出來辦點事,哪值當你特意跑一回?!?/br> “這是酉子,你估計都認不出了吧?”老隊長拍著身側(cè)的丁酉哈哈大笑。 丁酉這會緊張的全身肌rou繃緊,后背心亦被汗打濕,上前半步站的筆直,沉著嗓音問好,“秦叔。” 秦愛國淡淡的應(yīng)了聲,可該有的禮數(shù)還是沒少,請丁酉入座。 他早就注意到了丁酉,先前還在疑惑村里什么時候出了這么一個劍眉朗目,挺拔俊逸的小伙子。 待一介紹是丁酉后心里泛起了酸,這那還是印象中鼻青臉腫的那個掃帚星? 怪不得女兒前陣子總是提起他,哼!果然長得一副小白臉相。 等見到白雪搖著尾巴,張著嘴筒子撲向丁酉后,秦愛國心里更是咕嘟嘟的往外冒著酸水。 這個沒心沒肺的狗子!天天給它洗澡喂rou骨頭的是他!是他! 他把它養(yǎng)得油光水滑、膘肥體壯,不是讓它去和外人親近的! 完全忘記了白雪原本就是丁酉的狗子。 老隊長沒察覺出秦愛國的冷淡,更沒注意到坐在椅子上的丁酉身軀微僵。 嘬著旱煙道:“愛國?。∧阕吣详J北的,經(jīng)的事也多,叔跟你說個事,你看行不行的通?!卑严惹岸∮系脑掁D(zhuǎn)述了一遍。 秦愛國越聽神色愈嚴肅,聽完后望向擼狗的丁酉目光充滿了不可思議,這小子這腦袋瓜真夠靈活的。 丁酉被他的視線盯的擼白雪的手都在發(fā)抖,腿上的筋也在抽動。 秦愛國再三考慮后開口,“叔,我覺得這事可行,就是你得提前跟村里人做好思想工作,這幾樣都不是一時半會就能見到成效的,別干了幾天覺得沒收益就開始撂挑子不干了?!?/br> 老隊長點頭,“你和我想到一塊去了,我也是擔心這個?!?/br> 秦愛國:“不過也不用太擔心,畢竟咱村里人大多是腳踏實地的實干派,只有極少數(shù)人心浮躁,這事只要仔細思量,都能看出是好事?!?/br> 丁酉刷存在感,“其實,可以先忙活四五天,把板栗收了磨成粉子去出售,多多少少能讓大家伙見到點收益,只要看到錢大家伙自然干勁兒十足,老隊長也就不用再擔心這些?!?/br> 秦愛國了悟,無非就是在驢子眼前吊根胡蘿卜嘛! 這小子蔫壞。 老隊長拍著大腿笑,“酉子這法子不錯!可不就是這個理!” 隨后扭頭和秦愛國說:“所以娃兒們還是得讀書,你看酉子讀了書現(xiàn)在這腦袋瓜多活?要是集體經(jīng)濟發(fā)展的好,我就準備向上面打建校申請,以后讓咱村的小崽子們都讀上書。” “他還讀了書?” “對!跟著咱村下放的宋老師偷摸著學了很久。” 秦愛國噙著笑,“那如今學的如何?” 老隊長像炫耀自家的稻田有了好收成一樣得意,“酉子,快給你秦叔背一段!” 丁酉有點傻眼,耳朵根爬上紅暈,站起來吐字清晰,不打頓的背了篇文章。 秦愛國又抽考了些其他知識,見這小子連化學都有所涉略。 順勢夸贊,“果然長江后浪推前浪,前浪被拍死在沙灘上,這小子不錯,叔這眼光沒得說?!?/br> 老隊長說了些什么,丁酉完全沒入耳。 謙虛后再坐下來時,面上雖無表情,整個人卻要緊攥著手心咬著牙齒才能壓的住,那股恨不得仰天長嘯的興奮勁。 未來岳父夸他了! 他這幅樣子落入用余光觀察他的秦愛國眼里,就是他沉穩(wěn),榮辱不驚,心下高看一眼的同時又提高了警惕。 這小子長得好不說肚子里還有墨水,再加上這和年齡不符,成熟穩(wěn)重的性子,哪個小姑娘看了不動心? 不行,貓兒也快下班了,他得攔著去。 打住老隊長還要再拒絕他要出資買學生桌椅的話,秦愛國正色,“叔,我也是朝陽村出來的孩子,給建校出一份力那也是我應(yīng)該的?!?/br> “這事就這么說定了,您老再推拒那就是跟我見外了!” “叔,酉子,你倆先坐會,我去看看民子怎么還沒回來。” 秦愛國留下抹淚的老隊長和魂游天外的丁酉,急匆匆的出門,腳步一拐敲響了隔壁的門。 “孫嬸子,我是國子,您老在不在?” “秦伯伯好!我奶奶去給上夜班的我爸他們送飯去了,現(xiàn)在不在家?!贝篝~帶著小魚在院子里玩,連忙開門露出鍋蓋頭的小腦袋回話。 秦愛國蹲下和兩個孩子商量,“你倆在也行,今天伯伯家有客人,家里煙酒氣重對你貓兒姐身體不好,等會你倆把貓兒姐帶你家玩會行不行?” 大小魚小臉上笑出花,齊齊應(yīng)聲,“好!” “真乖。”秦愛國揉著兩個小家伙的頭,“那伯伯先回去待客,晚點來接你貓兒姐?!?/br> 大魚拍著小胸脯,小大人似的說道:“伯伯你快回去吧!讓客人等久了不禮貌!我們會照顧好貓兒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