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節(jié)
“好!” 快速行駛的自行車帶出的風(fēng)力讓風(fēng)箏高高的飄起,秦貓開心的不得了,都顧不得后座上快騰空的屁股和被風(fēng)吹的糊一臉的頭發(fā)。 “哇!丁酉!這飛的好高呀!” 笑聲引得睡得迷迷糊糊的白雪支棱著耳朵站起,以為她們在玩什么好玩的游戲,興奮起來,邁著四條腿追了上來。 “哈哈哈!白雪你別咬我腳!” “哈哈哈哈!臭白雪你走開啦!” 小姑娘的笑聲引得前面騎車的少年好像有使不完的勁兒,腳下蹬的更快了。 此時如果有人路過就會發(fā)現(xiàn)這樣的一幕: 秋日里藍(lán)的透徹的天空上飄著大朵白云,地上成片的荒草隨著風(fēng)舞動著身軀,形成黃色的波浪,波浪起起伏伏間,露出一個身穿藍(lán)色褂褲意氣風(fēng)發(fā)的少年,少年弓著背騎著自行車,臉上掛著大大的笑容。 待自行車駛過,就見車后座坐著一位笑靨如花的少女,少女一手拽著一條看不見的線,一手抓著后車座的鋼架,小腿高高蜷起,躲著跟著車子跑的黑色狗子的嘴筒子。 視線隨著少女的手向上移去,能看到一只風(fēng)箏隨著自行車的前進(jìn)方向移動。 可惜沒人來,也沒人欣賞到屬于少年少女之間神采飛揚的青春年華。 玩盡興后,秦貓這個坐車的比騎車的還慘還累,頭發(fā)吹的像雞窩,滿臉的灰塵,嗓子亦干啞了起來,渾身都要散了架,和白雪并排躺在草地上裝死。 騎車的那個除了出了一身的汗,還是生龍活虎的,帶著一個人騎了那么久的車子,腿都不打一下彎。 丁酉見她這么累,好笑又心疼,從背簍里拿出條毛巾用熱水打濕擰干,托著毛巾端著杯水蹲下來,把她汗?jié)耩ぴ谀樕系念^發(fā)撥開,歉意道:“都怪我,不知道坐車會這么累?!?/br> “不怪你呀,是路不好?!?/br> 秦貓移開埋在她脖子處的狗頭,接過熱乎乎的毛巾捂臉,熱氣讓人渾身舒爽,擦過的毛巾都變成了黃色,全是rou眼看不見的黃土。 丁酉把水送她手上,拿過毛巾重新洗過再送過來,邊端著冷掉的水喂白雪,邊向遠(yuǎn)方的路看去,喃喃,“路不好…嗎?” “恩,對的呀,要想富,先修路?!鼻刎垖χ?,以手作梳打理著頭發(fā),和他解釋,“我爸會在沿途收點老鄉(xiāng)的農(nóng)產(chǎn)品,但這種路的村子他不會來的,因為車開不進(jìn)來?!?/br> “我懂你的意思了?!?/br> “都11點了,我們弄吃的吧?”秦貓歇了一會兒,感覺元氣恢復(fù)過來了,問他。 “好,我來弄,你再歇會?!?/br> 秦貓剛想說我來,就見丁酉從背簍里掏出一個干荷葉包,撕開荷葉,一只白生生的雞露了出來,不禁瞠目結(jié)舌。 他的背簍絕對是神奇口袋吧?里面不會還能拿出鍋碗瓢盆或是鋪蓋吧? “你、你怎么還帶了雞?你得背簍里面是不是有個聚寶盆?什么都能掏出來的那種?” 秦貓蹲在背簍前,手躍躍欲試,想伸進(jìn)去看看。 丁酉被她問的哭笑不得,她腦子里怎么這么多奇思妙想? “雞是我養(yǎng)的,之前我守不住,就放在老隊長家,讓常嬸幫我養(yǎng)著的?!?/br> 那時候的他自己都護(hù)不住,談何來護(hù)雞,養(yǎng)雞本意是用雞蛋去供銷社換點鹽和火柴,人不吃rou行,不吃鹽就渾身沒力氣。 他沒糧食喂雞,就去捉蚯蚓煮熟給常嬸送去,沒想到雞吃了下蛋還挺勤。 “你過生日,我不能帶你去國營飯店去吃,但至少也得讓你吃上rou?!?/br> 秦貓心里好甜,看著雞肚子里黃澄澄的油和蛋包,就知道這是只正在下蛋的雞,殺都?xì)⒘?,再說什么為什么要給我吃太矯情了,她得讓這只雞死的其所! “好呀~我好久都沒吃上雞rou了,現(xiàn)在正饞著呢!”故意做出一副眼巴巴的樣子,目不轉(zhuǎn)睛的盯著雞rou。 丁酉明知道她是在說謊,以她的條件怎么可能會好久吃不上雞rou,可心里還是開出一朵花來。 “那我做給你吃?!?/br> 只是別說做rou了,他連吃rou的次數(shù)都屈指可數(shù),哪怕腦子里把師父說的如何烤雞的步驟記得再牢,一上手就不知道該先弄什么了,拿著雞手忙腳亂半天,雞拿出來什么樣,現(xiàn)在還是什么樣。 “噗嗤,還是我來吧?!鼻刎埍静幌氪驌羲姆e極心,可看他像無頭蒼蠅一樣,還是笑著開口。 “我可以的,你、你等一會就好?!?/br> “好,我等著?!?/br> 第39章 嗷喵(四) 丁酉深呼吸一口, 強(qiáng)迫自己冷靜下來,他不是不知道怎么做,腦海里的做法他都能倒背如流了, 他只是當(dāng)著她的面會緊張而已。 一想到如果做出來的不好吃, 他就渾身肌rou繃緊。 把蓋背簍的油紙布鋪平在草地上,摸了摸還夠厚實后, 喊她, “你坐這邊背風(fēng)處, 我去那邊烤, 有事你喊我。” 秦貓從善如流的帶著白雪坐下來, 抱著白雪擼著,笑瞇瞇的看著他忙碌, 時不時的出聲sao擾下。 秋日的陽光明媚不刺眼, 曬在人的身上暖洋洋的, 徐徐的暖風(fēng)吹來,秦貓擼著白雪的手也變得有一下沒一下, 漸漸地徹底停下。 “你喜歡甜的還是辣的?”許久沒聽到回答,丁酉停下忙碌的動作, 走進(jìn), 就見小姑娘側(cè)身蜷成弓樣睡在油紙布上,懷里摟著白雪,頭埋在白雪的脖子處。 光影照在她的臉上,暈出好看的暖橘色,平日里清亮水潤的眼睛此時藏了起來, 長長的睫毛在下眼瞼上投出小扇子般的陰影,挺翹的鼻尖下,粉嫩嫩的唇微張,隨著呼吸,身子輕微起伏。 盯著在她懷里睡得舌頭都耷拉好長的白雪,有心想拖走,又怕吵醒她,不甘愿瞥了又瞥狗子,終是去折了粗樹枝來插在秦貓四周的草地上,支成框架,薅下一大片荒草編成草辮子緊密的圍在框架四周,形成一個沒頂蓋,擋風(fēng)的小棚子。 日頭正是最暖時,丁酉也不打算給棚子蓋上頂蓋,脫下外衣輕輕搭在小姑娘的腹部,盯著她的睡顏入了迷,眼睛都不眨一下。 許是吹不到風(fēng)不冷了,亦或是感覺到有人的注視,小姑娘松開狗子,側(cè)過來身躺平,雙手交叉搭在腹部,睡得更加香甜。 見白雪還想往她身邊移,丁酉冷著臉色抱走了狗子。 秦貓睡得渾身軟綿綿的睜開眼皮時,映入眼簾的就是高廣的蔚藍(lán)天空,一時沒反應(yīng)過來自己身在何處,盯著緩慢移動的大團(tuán)白云,思緒亂飄,云是什么味道,好不好吃呢… 鼻尖聞到隨風(fēng)飄來的一縷烤rou香,噢,是丁酉在烤雞呢… 噯?丁酉?! 猛的坐起身,發(fā)現(xiàn)自己睡在露天的小棚子里,秋風(fēng)被一層摞一層的草辮子阻擋在外,身上搭著少年的外套。 “醒了?”許是心有所感,丁酉回頭揚聲。 眼睛被陽光照射的略微晃花,秦貓瞇著眼向聲音傳來的反向看去。 站在逆光處的少年舉著烤雞的棍子,黑一道黃一道的臉上掛著明朗的笑容,白雪在他的腿邊趴著吐舌頭。 她有一瞬間的愣怔,眼前這一幕明明是剛發(fā)生的,她卻覺得這個場景似曾相識,好像之前發(fā)生過。 見她不說話人傻傻的,丁酉把雞放在烤架上,大步邁過來,眉頭緊皺,不住的打量著她的臉色,語氣里全是擔(dān)憂,“是不是受涼了?頭暈不暈,燙不燙?” “沒有。”剛睡醒的嗓音軟軟的,“就是才醒沒回過神?!?/br> 秦貓抓過外套遞過去,臉上露出小酒窩,“快穿上吧,別凍著了?!?/br> 見她真沒事,鼻尖上還冒出了汗,心下安定,接過衣服不是先穿上而是先給她端了杯水過來,半蹲下來柔聲哄著,“那你先喝口水潤潤喉?!?/br> “你的雞烤好了嗎?” 秦貓一口氣喝完溫度適宜的一杯水,問他。 聽到她問烤雞,丁酉不自在的摩擦著鼻尖,她睡著后,他是能靜下心來嚴(yán)格按著師父說的步驟一步步的烤著,成效也不錯,就是后面給她搭棚子的時候,忘記了要把雞從烤架上移開… 要是他有第二只雞就好了,哪怕這只烤不好還能給她第二只。 睫毛忽閃,平靜的語氣下藏著忐忑,“烤、烤好了?!?/br> 秦貓的視線從他鼻尖上又多出的一團(tuán)黑移到他滿是黑污的手上,忍著笑,“那我能吃了嗎?” 丁酉卻躊躇起來,早知道他應(yīng)該試著去抓點麻雀練手的。 見她很是期待,一咬牙,“我去給你拿?!?/br> 秦貓注視著少年同手同腳的背影,不過10來米的距離,走了幾分鐘,心下猜測,大概他沒有把烤雞烤成理想中的樣子。 也不出聲催,就看著他磨蹭又磨蹭的用荷葉托著烤雞,帶著白雪過來。 “你、你還是別吃了吧?”丁酉伸出的手又反悔縮了回去,認(rèn)真建議,“我還有點糧票,要不你去國營飯店吃吧?” 秦貓托著腮笑瞇瞇道:“可是我現(xiàn)在餓了,烤雞的香味太香了,光聞著這股味就覺得一定很好吃?!?/br> 也對呀!就像豬兒蛋果外表看起來又丑又惡心,可剝了那層殼里面的果rou又香又甜,說不定這烤雞也是這樣,丁酉稍微樹立起一點信心。 把手中的荷葉向前推了推,臉微微側(cè)向一旁,沉聲強(qiáng)調(diào),“那你嘗嘗,要是不好吃,一定別勉強(qiáng)。” 看著眼前的烤雞,秦貓終于知道他為什么這么猶豫了,整只雞呈深褐色,烤雞半邊雞身已被烤糊,糊的最厲害的地方結(jié)著厚厚的一層黑色的碳化物,指甲輕輕一刮,黑色粉末洋洋灑灑的往下飄。 不去在意外表,直接抱著雞朝著未糊掉的地方咬下一條雞rou,慢慢咀嚼。 丁酉的眼底清晰的倒映著她鼓起的臉頰,手不自覺的抓著褲邊,大氣都不敢喘一下。 雞沒有事先腌漬,烤的時候除了鹽什么亦調(diào)料都沒加,rou又硬又腥還發(fā)苦,牙齒不用力根本嚼不動,嚼起來像是在嚼粘疊在一起的鋸末,才第一口,她就感覺到自己牙縫里塞的都是rou絲,面不改色的強(qiáng)咽下去后,對著丁酉笑的大眼睛彎成月牙。 “看外表,我還以為糊了呢,沒想到,意外的好吃。” “手藝不錯,雖然比起我還差了那么一丟丟,革命尚未成功,丁同志還需再努力!” “真的?” 丁酉提起的心慢悠悠的蕩到底,眼睛亮晶晶得看著她,聲調(diào)都高了兩度。 如果她滿口夸贊好吃,他是不會信的,但她這樣帶著挑剔的評論,讓他瞬間滿血復(fù)活。 “恩,是不錯,要是加點辣椒就更好了,我喜歡吃辣。”一口接一口的吃個不停,白雪被她的吃相饞的后腿站立,前爪扒著她的手臂流口水。 秦貓被它揉的胳膊都在晃動,烤雞差點掉在地上,無奈的轉(zhuǎn)身換個方向,白雪緊跟著換方向,一人一狗圍著草地三百六十度轉(zhuǎn)圈。 “那,我嘗嘗?!?/br> 既然她喜歡這個味道,那他得記住這個味道,下次再做時心里就有了譜。 秦貓邊抬胳膊擋著白雪的嘴筒子,邊用不可思議的語氣拒絕,“這是你送我的生日禮物耶,你竟然還要分?” “你見過有人吃梨的時候,會分開吃?” 丁酉張口結(jié)舌,他知道分梨諧音等于分離,可生辰禮也有這個說法?但總覺得哪里有點怪怪的,一時間又想不出,見小姑娘吃的兩頰鼓鼓,只當(dāng)她愛吃。 “那你慢點吃,別噎著了。” “恩恩,你快去洗洗臉吧,上面好多灰?!?nbsp;秦貓被失去耐性的白雪壓的上身向后微仰,單手把烤雞舉的高高的。 丁酉本想拉開狗子的,聽她這么一說下意識的用指肚擦了一下臉,盯著污黑一片的手心,沉默一剎,拎著暖水瓶急匆匆的走開。 見丁酉已走的老遠(yuǎn),秦貓才撕下一條rou托在手心里,“饞狗子,吃吧!” 白雪急忙歪著腦袋去舔rou條,舔了兩口咂摸出味兒后,打了兩個噴嚏,大受打擊的夾著尾巴團(tuán)臥在秦貓腳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