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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一念三千在線閱讀 - 第61節(jié)

第61節(jié)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就更這么多,我要想想接下來怎么寫

    不知道別的作者是不是跟我一樣,我經(jīng)常遇到那種劇情都知道,但是不知道從哪里下筆的情況,可能就是俗稱的腦子短路吧。

    第96章 雁山兵氣 10

    是日夜,我倚著繡姑的肩頭睡去不過一會兒,便被一陣號角聲驚醒。天剛亮,遠南軍要整軍回營了。我們?nèi)缃袷欠?,不敢耽擱,匆忙拾掇了一番,便緊跟上去。

    遠南的營地在西林道以南,小河洲以北,雖仍處雁山之中,卻是一片水草豐美,依山傍河,近似平原的地帶。從西林道徒步過去,大約要走三五天。但遠南治軍極嚴,行軍速度極快,逾萬將士令行禁止,僅用兩日就到了。

    我從未這樣趕過路,單是不被落下已十分勉強,等到了營地,腳底被磨出了數(shù)個血泡。同行一名醫(yī)女瞧見了,用燒紅的針幫我將血泡挑破,涂上草藥,簡單包扎,又將隨身的布囊拆了線,為我縫了一雙軟和的腳墊,如此才勉強能走。

    一名遠南小兵將我們引到一個帳子前:“你們八個就住這里?!?/br>
    帳子里除了八張草席,還有許多筐草藥,小兵又說:“后山有個水洞,可以供你們清洗,虞將軍吩咐過了,趁著天沒黑,你們將換洗衣裳帶好,待會兒我?guī)銈內(nèi)ニ??!?/br>
    一名膽大的醫(yī)女訝然道:“小將士,我們是女子,你是男子,我們洗浴,怎么能由你帶著去,要是被你偷瞧一眼可怎么辦?”

    小兵的臉一下通紅:“你、你說這話,臊是不臊!”又道,“這是世子大人的意思,軍中傷兵多,大夫不夠,你們洗凈了,從明日起,跟著徐大夫去為傷兵療傷。你們要是不愿,我這就去稟告世子大人和虞將軍,左右你們是俘虜,到時有你們好看的!”

    繡姑越眾而出,行了個禮:“這位小將士,我是這里掌事的,叫張繡,手下幾個徒弟跟著我在軍中住了多年,不拘小節(jié),渾慣了,您別介意?!?/br>
    小兵的神色略緩和了些,沒答話。

    繡姑笑了笑,又問:“ 不知小將士口中的世子大人,可是前幾日我等在西林道見過的,遠南王的大公子,于閑止于世子?”

    小兵“哼”一聲:“不然呢?咱們遠南還有哪一位世子大人?”

    繡姑又道:“可我聽說,你們世子大人今年五月中要與桓國的昭永公主成親,繼任遠南王位,這事全天下都知道,眼下正是五月中,他怎么出現(xiàn)在雁山了?”

    “咱們世子大人的心思,豈是你等區(qū)區(qū)婦人能夠堪破的?”這小兵一提起于閑止,一臉神氣,“年初出兵的時候,虞將軍就說了,咱們這叫惑敵之術(shù)?!?/br>
    惑敵之術(shù)?我略一思索:“你的意思是,你們世子大人與昭永公主五月中成親的消息是假的,其實他早有攻取雁山之意?”

    這就解釋得通了。

    雁山與淮安一樣,均是四通八達之地,于閑止去年起兵后,大約早就打算奪取雁山。奈何雁山地處險要,崇山峻嶺易守難攻,于是他攻下小河洲南面的幾座城池后,想了一條妙計——以自己即將大婚為由,命遠南大軍按兵不動,然后親率逾萬親軍趕回遠南,卻在途中暗中折道往北,潛入雁山腹地之中。這樣不但能令隨軍、平西軍、燕軍防不勝防,還能先一步占據(jù)有利地勢。

    照這么看,于閑止的遠南軍也是剛到雁山不久——若早就到了,即便行蹤再隱秘,也不可能不走漏風(fēng)聲。

    我道:“你們與桓締有盟約,眼下卻以成親做掩護,借機出兵,計策雖好,只怕不是寒了昭永公主的心,叫桓不悅?”

    “婦人之見!”小兵又“哼”一聲,“成大事者不拘小節(jié),咱們世子大人是打天下治江山的王,怎么會叫兒女情長絆???再說了,遠南只是將婚約推遲了些,又沒說不娶,桓為何要不悅?那昭永公主當年一見世子大人就傾慕不已,還叫她的哥哥廉親王白朽來遠南請求聯(lián)姻,可惜沒成,眼下世子大人肯娶她為妃,她高興還來不及呢,怎么可能——”

    他說到這里,忽然頓住,一臉戒備地看向我與繡姑:“不對,你們這是合起來套我的話呢!你們、你們想打聽遠南的部署,告訴隨軍是不是?”

    繡姑訝然道:“我等一介婦人,不過是問些平日里街頭巷尾聽來的閑話罷了,哪懂什么部署?何況我們眼下被俘在你們軍中,便是打聽來什么,又當告訴誰去。”

    小兵將信將疑地看繡姑一眼:“反正虞將軍說了,你們要是膽敢不老實,別忘了你們大隨的衛(wèi)將軍還在我們手上?!?/br>
    言罷,掀簾出去了。

    小兵一走,方才那名膽大的醫(yī)女便氣得一跺腳:“什么咱們遠南,你們隨軍?遠南人就不是隨人了?做了反賊還這么理直氣壯,真是前所未見,叫我說,等戰(zhàn)亂平息了,這些心中無國眼中無君的,全該被千刀萬剮!”

    繡姑勸道:“行了,你少說兩句,別忘了咱們眼下的處境?!?/br>
    又嘆一聲,對我道,“可惜了,沒能從這小兵口中打聽出燕人的行蹤。公主,咱們眼下該怎么辦?”

    我想了想:“燕兵為何會出現(xiàn)在雁山,遠南未必知道,即便知道,也不會告訴這樣的小兵,先走一步看一步吧?!?/br>
    取了換洗衣裳,正欲與繡姑等人一起去后山水洞,身后,忽聞怯怯一聲:“公主?!?/br>
    是那名年紀最小的醫(yī)女。

    她平日里似乎有些怕我,不怎么與我說話,眼下亦低垂著眼簾,雙手奉上一個荷包,小聲道:“這是遇到燕兵那日,公主落在林子里的。草民見公主自離宮后,一直帶著這個荷包,從不離身,大約是珍貴之物,便幫公主撿起收好?!?/br>
    我見了這荷包,愣了一下。

    玉色緞面,上繡兩片紅楓,是我年初為未出世的侄子做小衣時,閑來無事親手縫的。離宮的時候,也不知為何,只將它帶在了身邊,明明不是什么珍貴之物。

    小醫(yī)女又解釋:“公主莫要生氣,草民之所以現(xiàn)在才將它拿出來交給公主,是因為先前趕路,遠南兵一直盯著,草民怕是天家之物,拿出來惹人生疑。公主只管放心,草民這幾日一直將荷包仔細藏著,荷包里的東西……也沒有損壞?!?/br>
    我接過荷包,對她笑了笑:“那日林中流矢如雨,危機重重,難為你為我分心,多謝。”

    作者有話要說:

    第二更九點吧。

    第97章 雁山兵氣 11

    隔一日,軍中的徐大夫過來領(lǐng)醫(yī)女,指明要留下一人清理、晾曬藥材。我不通醫(yī)術(shù),草藥倒是認得幾分,便心安理得地頂了這個缺。

    大約因為醫(yī)女會治病救人,遠南軍并不苛待我們,每日卯時命人送來早膳,待繡姑一行人跟著徐大夫去傷兵的帳子,我便將送來的草藥歸置好,背去小河邊,清洗干凈,趕在正午前,分門別類地晾曬。

    只可惜我與繡姑等人能去的地方有限,幾日下來,竟無一人探得衛(wèi)旻與隨兵被擄去了何處。

    倒是見過一回于閑止。

    那日天微亮,我背著藥簍要去河邊,遙遙瞧見他在營外上馬。他臨行前望過來一眼,我緊了緊藥簍,埋頭快走幾步,再看過去時,他已不在那里了。

    一日暮里,我正收了草藥要回帳子,忽聽身后一人道:“張將軍,您怎么來這兒了?”

    說話人是河邊的守兵。

    我回頭一看,只見一個虎背熊腰的人正闊步朝我走來。此人我前幾日見過,是跟在于閑止身邊的幾個將軍之一,叫張涼。

    他沒答守兵的話,幾步上前,一把挾住我的胳膊:“你跟我來!”

    我尚未反應(yīng)過來,已被他連拉帶拽地拖著走了數(shù)步,裙間草藥灑落一地,背上的背簍都沒來得及卸下。

    快到一間大帳前,他粗著嗓門就嚷:“莫恒這廝,滿世界找老徐,還跑去傷兵的帳子。傷兵的帳子隔著十里遠不說,老徐正為人接骨呢,等把他請回來,黃花菜都涼了?!?/br>
    說著,將帳簾子掀開,將我往里一搡。

    我?guī)缀跏堑霂ぷ?,踉蹌了幾步才勉強站穩(wěn),一抬頭,目光便與正首上坐著的人對上。

    我一時愣住,于閑止正提筆寫著什么,見了我,筆尖也頓住了。

    帳子里點著燈火,除了于閑止,還有幾名將軍,莫白也在。

    張涼在我身后掀簾入帳,嘿然一笑道:“世子大人,前幾日老徐不是還夸隨人的醫(yī)女醫(yī)術(shù)高明么,這不,河邊瞧見個現(xiàn)成的,叫她為您看一看!”

    我雖后知后覺了些,并非麻木不仁,早在來到遠南營地的第二日,我便知道于閑止認出我了,否則區(qū)區(qū)大隨醫(yī)女,不過是俘虜,何至于受遠南軍厚待?

    帳子里到底還有幾名將軍在,我不諳醫(yī)術(shù),眼下卻不能叫他們看出破綻,只好步去于閑止的書案旁,跪坐下身,喚了聲:“世子大人?!?/br>
    他側(cè)臉映著燭火,目光還在文書上,良久才低低“嗯”了一聲,擱了筆,將手放在案邊,并不看我。

    我默了一下,伸手撫開他的袖口,將指尖搭在他的腕間。

    這時,莫白步去帳中:“既然大隨的醫(yī)女要為世子大人診脈,屬下等先去帳外候著。”

    言罷,與幾名將軍一起退出了大帳。

    帳子一下靜下來,我不會聞脈,卻也感受到指腹下的脈搏一下又一下的跳動。很燙,卻不敢立時撤手,怕打破這一瞬的緘默。

    就像我知道覆在口鼻的半截面紗已形同虛設(shè),卻沒有勇氣摘下它,我被困在他的軍中,沒有與他兵戈相向的資格,只好穿一身子虛烏有的鎧甲。

    人有時候被逼到一定境地,只能懦弱。

    許久,我才小心翼翼將手指移開,說:“世子大人……可是犯了傷疾?”

    他“嗯”了一聲:“前幾日在西林道遇敵,情急之下用了右手,牽動舊傷,爾后趕路,沒有及時服藥?!?/br>
    我道:“既是舊傷,世子大人可有常用的藥方子備在身上?”

    他沉默了一會兒,卻說:“沒有?!?/br>
    該是有的,兩年多前,我隨他去江陵,越叔還將藥方子給了我一份。我跟著繡姑學(xué)配藥,一直學(xué)不好,至今能全然記下的藥方子,也只有這一張。

    我微抿了抿唇,道:“民女為世子大人寫一份藥方,世子大人命親隨配好藥,一日服三次,傷疾可止?!?/br>
    他應(yīng)道:“好?!睂⒓埬频轿颐媲啊?/br>
    筆還是他方才用的那支,我將藥方在心頭默記一邊,提筆寫下。我寫得很慢,盡量讓字跡不與從前的相似。

    也不知這樣掩耳盜鈴能為心中添幾分太平。

    我將藥方呈給于閑止,看了他一眼,他還是方才那副清清淡淡的樣子,眼簾低垂著,眸色映著燭火,分外沉靜。

    見他接過藥方,我正欲告退,他忽然問:“你叫什么?”

    我道:“民女姓楊,單名一個茱字?!?/br>
    他問:“是看朱成碧的朱?”

    我愣了一下,良久,低聲道:“不是,是遍插茱萸少一人的茱?!?/br>
    作者有話要說:

    太晚了,今天沒有更新了,還欠了一更明后天補吧,大家圣誕快樂。

    第98章 雁山兵氣 12

    帳子里的燭火暗了寸許,大約是燈油快燒盡了,于閑止像是聽明白了我的意思,沉默片刻,道:“你退下吧。”

    我剛要出帳子,迎面撞上掀簾而入的張涼。

    他一臉急色匆匆,見了我,愕然問:“這就瞧完病了?”

    不等我答,他又道:“末將聽說,世子大人明日一早要親自去西林道布防?”

    于閑止問:“你有事?”

    張涼似是猶豫,過了一會兒,才道:“倒是沒什么大事,末將就是想著,莫白莫恒都是行伍的粗人,到底不如姑娘家心細,世子大人身邊原本有云畫小姐伺候,可惜這回她沒跟來,眼下這么奔波cao勞,倘犯了疾,連個伺候服藥的人都沒有,這不正好有個醫(yī)女,世子大人不如暫且將她收在身邊?”

    我心下一顫,不敢回頭看于閑止。

    好半晌,他的聲音才淡淡傳來:“不必?!庇址愿溃澳?,送她離開?!?/br>
    莫白撩開簾子一角:“阿茱姑娘,請?!?/br>
    醫(yī)女的帳子去中軍大帳不遠,外頭有一隊守兵把守?;氐綘I帳,天已黑盡了,借著火光,老遠就見繡姑等在帳外,她見了我,快步迎上來,握住我的手:“阿茱,我聽人說,你今日被人帶去世子大人的帳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