隊伍一直走，等走出廣場，就結(jié)束了。

    班主任等在那里，和他們的教官點點頭，打了個招呼。教官對他們擺擺手，笑了下，轉(zhuǎn)身走了。

    “你們就按照來的座位坐，有序上車?！?/br>
    慢了幾拍，大家才反應(yīng)過來。

    “老師，我們教官不回來了嗎？”

    “跟你去學(xué)校啊?！?/br>
    “不是，可我們不都還沒有，沒有，不是……”

    還沒有什么，他又幾下都沒有說清楚。

    二班的同學(xué)也走完方正了，他們的班主任手里拿著相機，不停的在給自己班里的同學(xué)教官拍照片。往后別的班的同學(xué)，也都在上大巴車前和教官合影。女生哭了的也有不少。

    只有他們班的教官最酷，擺擺手就走了。

    沒有合照，聯(lián)系方式也不留。

    就連聲再見都沒有說。

    “他怎么這樣……”

    “說走就走，太絕情了?！?/br>
    他們按序上車，心中將要回家的興奮感淡了，沒好好告別的失落反而不斷放大。抱怨著教官。

    等屁股坐定座位，車開始遠離這個地方的時候。大家還在抱怨自家教官心狠，最后一面都不來送送他們。絮絮叨叨著，季若云看見，有幾個女生都在悄悄抹眼淚，壓抑的哭著。

    起初是細微的哭聲，到后來哭的越來越大。

    這時候，其他班的教官大概還在合影呢。

    他們教官在干什么，趁著別人沒來，先一步搶食堂吃飯去了？

    嗚嗚嗚……

    女生哭成了一片。

    大概，他們的教官送別了太多學(xué)生，已經(jīng)不想再看他們哭了。

    季若云心想。

    “周一整天都是各科的測試?！?/br>
    班主任帶著導(dǎo)游專用小喇叭，開始毀滅氣氛了，“大家最好把書本帶回去，周末不要光顧著休息。這次的測試排名，決定著未來一整個月你在班里的地位和待遇?！?/br>
    法西斯……

    這就是法西斯吧？！

    大家一時不知道該說什么，就都很慫的什么都沒說。

    他們第一次正面深刻感受到強權(quán)主義，竟然不是在軍訓(xùn)，而是在軍訓(xùn)結(jié)束的大巴車上。

    季若云把考個中上游的想法打消了。

    既然班主任那么成績至上，她還是保險點考個前五名吧……

    戈秦文舉手，弱弱地問道：“老師，您只看總分的排名對吧?！?/br>
    “是的，我只看總分。你要是數(shù)學(xué)考個不及格，總分還有本事進前十，照樣是前十的待遇。而且，我還會給你的數(shù)學(xué)平時成績打上優(yōu)秀?！?/br>
    這話說的。

    戈秦文縮了縮腦袋，沒問題了。

    然后她輕戳了戳季若云，低聲問道：“我英語應(yīng)該能拿個滿百左右，語文考八、九十也沒問題。數(shù)學(xué)算五十分，幫我算算，總分會是倒數(shù)嗎？”

    季若云思索了下，這樣平均下來每科也有八十不到.

    “大半是不會的。”

    她舒了口氣，“那就好，我最討厭做值日了?！?/br>
    “數(shù)學(xué)真那么差？”

    這還差不多剛開始學(xué)呢，不及格也太夸張了吧。

    “比你想的還要差。”

    俞婷聽見她們的話，插話道：“我英語特差，數(shù)學(xué)倒還行?！?/br>
    “那你以后教教我！”

    葛佳文說道：“我數(shù)學(xué)也不算差，一起教你啊?！?/br>
    誰會想到，一個月之后的宿舍景象。

    會是季若云手握記號筆，在白板上寫步驟，講解題思路。其余三個人都在下面記筆記。

    ……

    第19章

    季媽在廚房里做菜。今晚家里要請親戚吃飯，慶祝季若云的入學(xué)。

    等季若云到家已經(jīng)是下午了。

    “云云回來了啊。餓不餓？吃點餅干，然后去教飛飛寫作業(yè)吧?！?/br>
    季若云應(yīng)了一聲。

    等她放好東西，走進弟弟季飛的房間。

    乍一看，季飛手撐著臉，像是在認真寫作業(yè)的樣子。

    慢慢靠近，就看見他閉著眼睛歪著嘴，睡得可香甜了。作文簿里寫了個標(biāo)題，我的親人。只寫了開頭，其余一片空白。

    “這小子……”

    他睡夢里聽到了季若云的聲音，右手握著筆，竟然還下意識地劃了兩下。

    季若云揚了揚唇，真的被他氣笑了。推了推他道：

    “季飛，醒醒?！?/br>
    他睜眼看見季若云，抬手揉眼睛，迷糊地道：“姐你都回來了啊?！?/br>
    季若云嗯了一聲，目光往下看，落在他的本子上。

    他這才反應(yīng)過來剛要遮本子，來不及了，被季若云搶先抽了過來。

    “我有一個jiejie，她特別的兇，長得也丑，估計這輩子嫁不出去了……”她一字一字的念完。盯著季飛的眼睛，語調(diào)上揚，“季飛，你欠打啊？”

    季飛立刻抱頭，求饒道：“這是誤會！”

    她抖了抖手里的本子，“那好，先聽聽你的解釋?！?/br>
    “這個說來話長?！彼壑樽右晦D(zhuǎn)，在心里拼命的編。

    “就給你三秒，三，二……”

    想到一個理由，他急急地道：“我又不只有你一個姐??！”

    “啪！”本子從他頭上拍下來的聲音。

    季飛捂住腦袋，撇了撇嘴，很委屈巴巴的樣子。

    “……”

    怎么有這么個傻弟弟。

    “云云，你的校服帶回來了嗎？”

    門外，傳來季媽的聲音，她菜做到一半想起來，有些高興地催促道：“你把校服換上給媽看看?！?/br>
    季若云應(yīng)了聲，暫時放過了季飛。

    陵蘭私立中學(xué)的校服是西式制服。一共有八套，春夏秋冬各兩套，還有兩雙制服皮鞋。她留了兩套夏裝在宿舍里，帶回家的是暫時穿不到的秋冬裝。

    秋裝是白領(lǐng)藏青色連衣裙和開衫毛衣。

    她換上了裙子，穿上及膝襪子和制服鞋。

    家里沒有全身鏡，她自己看不到穿著的樣子。直接走出來給mama看。

    季媽圍裙還沒來得及脫，上上下下看了好久，誒呦了好幾聲，她既感嘆又驕傲：“真標(biāo)志的，沒有比我們云云更標(biāo)志的小姑娘了?！?/br>
    軍訓(xùn)剛回來的小孩，曬得黑乎乎的，臉也還沒有完全長開。

    季若云雖然五官還不錯，天生彎彎遠山眉，小鼻子小臉，很清秀耐看，但跟大美人還是有距離的。當(dāng)媽的總覺得自家女兒最美。

    季飛啃著蘋果，點評道：“這發(fā)型也太土了?！?/br>
    “就你這幾根雞毛好看？”季媽插著腰，立刻蓋臉一頓道：“留那么長，擋著眼睛等著瞎掉啊。好看死了。趕緊去剪剪掉，不然我拿殺雞的剪子都給你絞了。”

    季飛忙護了下自己的劉海，嘟噥道：“媽你懂什么啊。”

    有人敲門，季媽快步去開。

    這時季若云還沒來得及把校服換下來。

    客人是三伯和三伯母，三伯母進門看見她，眼前一亮，笑著迎上來道：“誒呀喂，這是新校服吧？真的漂亮的，穿上整個人都不一樣了?！?/br>
    季若云有點不自在。

    她打完招呼，很快就回房間把衣服換了下來。

    請的是季家一家人，當(dāng)然包括她最討厭的奶奶。

    季若云還是坐在角落位置，默默的吃飯。聽著三伯母明里暗里對自己的夸獎。

    她真的是很精明的人。

    覺得季若云以后會有出息后，為這個可能性，對她態(tài)度就完全不一樣了。邊給她夾菜，邊把話題引到她身上夸。說出口的都是哄她開心的：

    “那學(xué)校好的不行。城里我是不知道，但整個鎮(zhèn)上，也就云云的表哥考上過吧？人家出大錢去讀還是高興的不得了，我們云云是收錢去讀，這個直接就不一樣了。養(yǎng)這么個女兒可不得了……”

    二伯母看自己婆婆不怎么講話，就也沉默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