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才拿此事舉例。

    聽到這個消息，淑惠長公主連忙道：“一切有勞曹御醫(yī)了，需要什么藥材您只管說?！蹦芫氉?，可比昨日所說的左臂被費的消息好多了，只要有可能讓女兒減輕痛苦，恢復傷情，便是再小的希望，她也不會放棄。

    “微臣定會竭盡全力，藥材方面，圣上已經(jīng)說了，便是圣上私庫里的藥材，只要對元嘉郡主有利，隨微臣使用，已是足夠。這點，長公主不必擔心?！辈芊侗響B(tài)道。

    “如此便好?！笔缁蓍L公主聽到天和帝的這個吩咐，亦是松了口氣，她皇兄私庫里的藥材網(wǎng)盡天下名藥，有的便是以的她身份也是不容易尋來的。

    沈皎在淑惠長公主說完后，也對著曹范道：“這次，又有勞曹御醫(yī)了?！?/br>
    “長公主，郡主客氣，微臣這便下去開方配藥去了?！辈芊秾χ缁蓍L公主和沈皎行禮后，便退下了。

    淑惠長公主和沈皎又說了些話，便聽到宮人來稟：“啟稟長公主，郡主，太后娘娘和皇后娘娘來看望郡主了?！?/br>
    隨后便見謝太后和衛(wèi)皇后一前一后走了進來。

    “給母后和皇嫂請安?！笔缁蓍L公主起身行禮，沈皎也連忙撐著起身。

    在宮中這樣的地方，尊卑禮儀比什么都重要。

    還不待沈皎在身旁宮女發(fā)服侍下支起上半身，便聽到謝太后的聲音傳來：“元嘉，快躺好，不要亂動?！?/br>
    隨后，謝太后便坐在了沈皎的床邊，嗔怪道：“好孩子，受了傷便好好躺著，還這么多禮，外祖母和你皇舅母還會怪你不成？”

    一旁的衛(wèi)皇后也笑著稱是。

    “元嘉知道外祖母和皇舅母不會怪罪，但元嘉是晚輩，請安是應該的，亦是元嘉的心意?！鄙蝠ㄐχ鴮χx太后撒嬌道。

    謝太后又嗔怪了沈皎幾句，便詢問對一旁的女兒詢問起了外孫女的病情，之后和衛(wèi)皇后又是一番關心問候。

    謝太后和衛(wèi)皇后并沒有待多長時間，便離開了。

    沈皎知道，昨日出了刺殺的事情，謝太后身邊的冬芷姑姑又受了傷，朝中的命婦皆受了驚，需要安撫。而衛(wèi)皇后那邊就更忙了，昨日宗室大臣等進上的壽禮，并沒有朝天和帝展示，還有各個皇子妃的壽禮，這些都需要她登記入庫，再呈給天和帝，實在是繁忙的很。還有一些從宮外請來祝壽的一些雜技藝人，何時出宮，是否還需要盤查，都是復雜的事。

    更重要的是，昨日的刺殺，讓很多原本的計劃都毀于一旦，比如她原本準備在昨日的宴會上替韓王和燕王相看王妃之事，也被暫時擱置，但這件事并不可能一直擱置下去，她還需要盡快再舉辦一場宴會，來解決此事。

    所以，昨日的那場宴會實在是打亂了太多的計劃，留下一堆爛攤子。

    謝太后和衛(wèi)皇后離開后不久，只見三位風姿不凡的青年一同走來。

    “大哥，三哥，賾表哥，你們怎么來了？”沈皎有些詫異地問道。她詫異的不是三人回來，而是三人會一同前來。

    “在紫宸宮中恰好碰到了?！鄙蜷L冀好似在陳述著事實，但眼中卻有著一閃而過的冷光。

    豈止是在紫宸宮遇到，今天清晨在宮門口等待進宮的時候，便遇到了衛(wèi)賾。衛(wèi)賾的狼子野心，真是越來越明顯了。

    沈長冀看了一下自己身旁的沈長映正和衛(wèi)賾一同逗著meimei開心，特別是沈長映還老是為衛(wèi)賾創(chuàng)造和meimei說話的機會。

    沈長冀覺得自己是時候要和蠢弟弟談談心了。

    淑惠長公主看著兒女們和睦友愛的樣子，看著女兒露出笑容，很是高興的樣子，自己的嘴角也微微勾起。

    這時，原本正在和沈皎說話的衛(wèi)賾，從袖中拿出幾張紙，走到淑惠長公主前，恭敬道：“這是賾從衛(wèi)家的書籍中所得，希望對郡主的病情有所幫助?！?/br>
    “阿賾有心了，若此方對元嘉的病情有幫助，本宮一定重謝?！笔缁蓍L公主感激道，衛(wèi)家藏書千萬，醫(yī)術方面亦是涉獵頗豐，她只愿手中的這些方子能對她的阿皎有效。說完后，便對著一旁的侍女吩咐道：“將這些交給曹御醫(yī)，請他驗看。”

    “多謝賾表哥，讓賾表哥費心了?！睆男l(wèi)家眾多的藏書中，找到其手中這些和她病情有關的藥方，這一夜，衛(wèi)賾這一夜絕對沒有休息，看著衛(wèi)賾眼中滿滿的疼惜和擔憂，沈皎覺得心中有些甜。

    “對，不管這些有沒有用，都要多謝阿賾?！鄙蜷L映接著道。

    隨后，一旁的沈長冀也在緊隨其后道謝。

    “賾與元嘉郡主同窗多年，這是原本就是賾應該做得?！毙l(wèi)賾連忙道。

    他只愿盡自己所以的努力讓眼前的女孩可以一生康健，平安無憂。

    沈皎和他們說了些話，之后，衛(wèi)賾和沈長冀兄弟便告辭了。之后，沈皎又費力勸了淑惠長公主前去休息。

    然后，才開始一人躺在床上，思索起昨日的事情來。

    昨日的刺殺毋庸置疑是北元所為，但其中蹊蹺之處實在太多。

    比如，衛(wèi)淵進京后，便立時返回了北疆，可為什么是秘返，將京中眾人全都瞞??？還有，天和帝昨日對待北元那位伯雅倫公主的態(tài)度，那目光中的冷光她看得分明。

    這一切，她都需要靜下心，好好想一想了。

    第124章 真相（一）

    蓬萊殿中, 沈皎半靠在床上，和天和帝說著話。

    “這是元嘉第三次救了朕的性命了?！碧旌偷壅f到這，微微一嘆, 眼中帶著疼惜和溫暖, “朕已經(jīng)讓人廣貼皇榜, 一定會只好你的左臂的?！?/br>
    第一次，元嘉是在朦朧中，誤打誤撞救了他, 他雖只是憐惜, 并無感動。第二次，元嘉也只是幼齡，對危險和死亡的認知并不準確, 幫他擋了一刀，他雖然感動，但并不如現(xiàn)在這般動容。

    這次，和前兩次不同, 元嘉在他的教導下，無論是謀略還是心思都已經(jīng)不輸于在朝堂上摸爬滾打多年的朝臣, 懂得權衡利弊，懂得什么是死亡，但依舊能在昨日那般危機的時候, 不假思索地撲上去救他, 這才是元嘉待他的一片赤子之心, 讓他感動至深。

    他雖是九五至尊, 但能在那般危機的關頭，不假思索地愿意用命來救護他，這樣的人，除了眼前的女孩，他不知道還會有幾人，恐怕一個手都能數(shù)清楚。

    “謝謝皇舅舅?！鄙蝠ǖ馈，F(xiàn)在已是申時，天和帝到現(xiàn)在才前來看她，肯是因為忘了自己，忘了自己，不愿來見她。除此之外的原因，便只有是因為天和帝國事繁忙，至今沒有走開，就像她的父親，至今也沒有來蓬萊殿一樣。

    而能在百忙之中，還記得她的傷情，記得要給她尋訪天下名醫(yī)這件事，已經(jīng)足夠讓她了解天和帝對她的關愛了。

    對于一個帝王來說，能夠做到如此，便是絕對的真心了。

    “本就是為朕受得傷，這都是應該的，朕只愿能尋訪到名醫(yī)，讓元嘉的左臂恢復如常?！碧旌偷蹖ι蝠ǖ牡乐x搖了搖頭，說道。他的外甥女救了他三次命，而每一次都讓其小小的身體遍體鱗傷，讓其原本健康的身體，變得弱不經(jīng)風，每況愈下，常年與藥石為伴。

    他，欠了這個孩子太多。

    “朕已經(jīng)下令，讓你禮同親王，加安邑為你的封地，當?shù)氐柠}稅你可抽取其中的五成?！彼仓挥杏眠@樣的方法補償這個孩子了，他不能還其一個康健的身體，便只能給其足夠多的錢財，和足夠尊崇的地位，讓她可以盡量獲得暢快些。

    “這本都是元嘉應盡的事情。”沈皎推辭道：“皇舅舅給元嘉的尊容封地已經(jīng)足夠了，元嘉知道皇舅舅疼愛我，但這加封之事，還請皇舅舅收回成命?！?/br>
    禮同親王是嫡公主才有的待遇，已經(jīng)足夠讓人眼紅，但這不是她推辭的最主要原因。安邑，是大齊主要的產(chǎn)鹽地之一。

    鹽，單這一個字，便重如千金。

    大齊每年的賦稅，其中鹽稅占五成，茶稅占三成。

    而安邑每年五成的鹽稅，可以想象，是多少銀錢。之前臨江，建安，這些封地加在一起每年所得的賦稅，便是皇子的封地也比不上，已經(jīng)足夠令人眼紅。

    大齊對爵位不吝嗇，但對于封地卻是控制的十分嚴苛。便是皇子，所獲的親王爵，如以魏，趙，韓等國名命名，只是聽著好聽罷了，其真正所得封地也不過只有一郡或者兩郡之地而已，至于這封地在什么位置，便要看帝王的恩寵了。

    這些年朝中眾人都對她眼紅的緊，比如晉王，看不慣她的重要原因，出了當初三公主之事所牽扯出的事宜外，封地之事亦是占了很大的比重。

    若是再加上安邑每年五成的鹽稅，這估計就不是眼熱了，吃了她的心都有了。

    “不過是給你的脂粉錢，哪里多了?！碧旌偷劭闯隽送馍男乃迹苯拥溃骸氨揪投际悄銘玫?。你放心，朝堂上必不會有人說閑話?！彪y道他的命，還值不得安邑三年的茶稅？

    沈皎聽完天和帝的話，看著其對此事堅決的態(tài)度和不贊同她之前話語的眼神，也就不再多說什么，她已經(jīng)表達過自己的意愿，勸說過了，至于最后的結果，也不是她能左右的了得了。

    天和帝說完后，看著沈皎被包扎的左臂，嘆了口氣道：“這次是朕大意了，連累你受罪?！闭f完后，幽深的眼底閃過一絲懊惱。

    “皇舅舅一早就得知北元要行刺的事情了吧?！鄙蝠ňo接著問道。

    天和帝聽到沈皎的話，眉毛一挑，不可置否地問道：“怎么說？”

    “近些年，北元一直蠢蠢欲動，不斷sao擾我大齊邊境，這兩年尤甚。雖沒有大批兵馬進攻，但又怎會突然派使者來為皇舅舅賀壽，還將其公主派來和親？”沈皎分析道：“另外，皇舅舅之前令衛(wèi)淵將軍親自護送北元使者進京，豈非有些大材小用?！?/br>
    “朕在圣旨中，說過，是宣衛(wèi)淵回京為朕祝壽?！?/br>
    “駐邊將領不可輕動，更何況衛(wèi)淵將軍對北境熟悉已久，戰(zhàn)功赫赫，是駐守北境的最好人選，豈是能輕易離開的?；示司耸敲骶重M會犯這個錯誤?；示司嗽谛l(wèi)淵將軍回京時，并未對北境派出新的將領，亦沒有明確指出由誰在此時代理北境軍務。如此做法，可不是皇舅舅會犯的錯誤。”面對天和帝陳述的事實，沈皎并無慌亂，依舊很是從容。

    對駐邊將領施以君恩，讓其在萬壽節(jié)時回京祝壽雖是不錯的辦法，但也要分情況而定。那些能被召回京祝壽的將領，多是駐守在旁邊諸國安分守己，對大齊俯首稱臣，邊境安寧的邊城。而像北元這種狼子野心的北境，其駐邊將領豈是能輕易調(diào)開的。

    “衛(wèi)淵將軍回京后，只露了一面，便開始稱病，這恐怕也是皇舅舅授意的吧？”沈皎繼續(xù)道：“衛(wèi)淵將軍在京中露了一面，讓天下人都以為其一直在京中。其實其早在進京后便立時返回北境?！背蒙蠈πl(wèi)淵回京后的情況眾說紛紜，她當時雖不認同，但終究沒有明白此事背后的真相究竟如何，直到昨日天和帝說出衛(wèi)淵已經(jīng)在北境的事實。

    “所以，元嘉猜測，此事是北元欲以和親為由，派出使者來到大齊，精心布局刺殺皇舅舅。于此同時，北元的軍隊也會在北境蓄勢待發(fā)。一旦……”沈皎說道這，沉吟了一聲。

    “不用顧及，只管說就是?！碧旌偷鄣?。

    “是。”沈皎吸了口氣，沉聲道：“一旦北元軍隊受到刺殺成功的消息，便會立時進攻我大齊。此時，我大齊群龍無首，諸王紛爭，若再遇到北元趁火打劫，到時內(nèi)憂外患，恐怕后果不堪設想。”到時，大齊不滅亡，也會四分五裂，不負昔日的榮光。

    “而皇舅舅恐怕已經(jīng)知道了北元的打算，才會將計就計?！?/br>
    第125章 真相（二）

    天和帝聽到沈皎的這句話, 眼中閃過一絲滿意，示意其繼續(xù)說下去。

    “皇舅舅將計就計，假意以為自己毫不懷疑北元的用心, 相信其決意求和, 并將衛(wèi)淵將軍調(diào)離北境, 一路護送北元使者進京，讓其相信衛(wèi)淵將軍已在京中的事實，從而讓北元人掉以輕心, 按照其原來的計劃行事, 從而更好的布局北境軍防，好將計就計?！?/br>
    “將北元軍隊盡殲，從而鏟除這對我大齊虎視眈眈的心腹大患?！鄙蝠▽⒆约簩Υ耸碌牟聹y全部說出, 只有這個理由，才能解釋天和帝對于衛(wèi)淵的安排，和在宴會上對北元公主眼中的冷意。說完這句話后，沈皎皺了皺眉眼中閃過一些疑惑。

    聽完外甥女的話后, 天和帝點了點頭，坦然承認道：“不錯。之前在北元的校事將北元的密謀傳到了衛(wèi)淵處, 隨后衛(wèi)淵又命人八百里加急送到朕的手中，雖然不全，但結合北元遞上的國書, 以公主來何和親等異動, 也足以推測出北元作何打算?！?/br>
    “所以, 朕與衛(wèi)淵相商, 才有了之后的決措。”

    沈皎聽后，點了點頭，道：“元嘉還有些疑惑，想要請教皇舅舅?！?/br>
    “盡管問就是?！碧旌偷埸c頭道：“無需有什么顧及，直言便是。”

    “元嘉有一事不明，既然皇舅舅已經(jīng)知道了北元欲行刺之事，為什么不加以防備，還離北元的公主如此之近，這不是將自己置于危險之中嗎？”這才是她最為疑惑不解的地方。

    帝王之命何其寶貴，為何要為一刺客將自己置于危險之中？就像昨日，若不是她特殊的體質(zhì)，讓她在如此短的時間移至天和帝身邊，恐怕天和帝即便不是命喪黃泉也會是重傷，到時北元的計劃一樣得逞，如此豈不是白費功夫算計了一番？

    “昨日之事，是朕疏忽了。”說到這，天和帝嘆了一口氣，眼中閃過一絲懊惱，道：“校事得到的消息，只是說伯雅倫會刺殺于朕，蒙哥等人從旁協(xié)助。朕以為北元應讓伯雅倫在蒙哥離開京城，入住后宮后，再動手，卻沒有想到北元會如此膽大妄為，在宴會上直接行刺，所以才沒有令暗隱在宴會上布防，是朕大意了，還連累了你。”

    沈皎安慰道：“元嘉無礙，只要皇舅舅平安就好。”

    聽了天和帝的話，沈皎才解開了困擾在她心頭的疑問。如此看來，情報的準確和詳盡度，會是做出一切正確決策的根本。若是信息更全，天和帝也不會做出這樣的猜測。

    天和帝的猜測，絕對是全面考慮后的結果，也是最有利于刺客成功的時機。伯雅倫公主前來和親，國書上寫明是嫁與天和帝，天和帝也必會將其納入后宮，到時兩人勢必會親密甚至是單獨相處，這是刺殺最為便利的時候，也是成功幾率最大的時候。

    更何況，蒙哥和伯雅倫是是真正的北齊王子和公主，北齊王上子嗣并不多，僅有三子四女，誰能想到，為了一次不知道結果的刺殺，北齊搭進去一個公主還不夠，還要犧牲一個王子。

    正是因為沒想到北齊王上的野心和狠絕，才以為伯雅倫會在蒙哥離京后才會動手。

    由此可見，有時最合理的猜測，并不一定會是事實。

    所以，準確的情報，才是一切決策和行動的基礎。

    天和帝聽到沈皎如此說，眼中更為溫和和憐惜，伸手撫摸了一下沈皎的發(fā)頂。

    沈皎有些怔愣，這樣長輩對晚輩親昵的動作，自從她被天和帝允許議論朝政后，便不再有了。

    愣了一下后，沈皎立時回過神來，繼續(xù)剛才的話題：“那皇舅舅可知伯雅倫為何會如此著急，在壽宴上行刺？”

    “你認為呢？”天和帝問道。

    “元嘉以為，在壽宴上行刺，應該也不會是北元王的決定?！鄙蝠ㄕf著自己的分析：“當時蒙哥亦在皇舅舅身邊，伯雅倫拔出金簪刺向皇舅舅時，蒙哥似乎也沒有反應過來，當時有一瞬間的愣神。若是二人之前是計劃好的，那么他會在伯雅倫拔出金簪時，立時在旁邊協(xié)助，便是我反應過來，也不太可能突破蒙哥，救下皇舅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