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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淑惠長公主看著女兒的樣子,更加心疼,她的女兒因為兩次的刺殺,身體本就柔弱,平日里她對女兒精心養(yǎng)護,何曾讓她受過這么大的罪。 “快讓李太醫(yī)過來。”淑惠長公主不顧儀態(tài),對著門外的侍女高聲道,然后又看著被兒子攙扶的女兒,“快將你meimei扶到里面的軟榻上歇著?!?/br> 隨后又瞪了一眼丈夫,有什么事情不能讓女兒起來再說,非得逼著她的阿皎一直跪著,現(xiàn)在的天又這么冷,肯定讓阿皎受了大罪了。 沈邦靖被妻子怒視后,也不辯解,只是悻悻地摸了摸鼻子,對著淑惠長公主討好地笑著。 他今日讓女兒跪著說話,不是無意,而是特意讓女兒長長記性。他女兒的膽子不是一般地大,這次若不讓她記住自己的氣憤,以后還不一定能瞞著自己多大的事呢。 再說,這正院的地上都鋪著厚厚地氈毯,根本又不會讓女兒受什么罪。再說,阿皎是他期盼而來的幼女,他又怎會不顧及自己心愛的女兒呢? 他做這一切,都是有分寸的。 雖然這么想,但沈邦靖還是不由自主地跟上妻子的步伐,往里面走去,看著女兒揉著膝蓋的雙手,眼中也跟著露出了擔(dān)憂之意。 沈皎在一旁勸著擔(dān)憂的母親,她沒有阻止母親傳太醫(yī),便是想讓母親在自己被診斷后安心。 李太醫(yī)這些年為她調(diào)理身體,一直住在府中,所以來得也快。 在確認只是有些受寒后,李太醫(yī)開了一副藥,便離開了。 看著外面的天色已經(jīng)太晚,沈皎和沈長冀沈長映三人也不便再留在正院,便告退。淑惠長公主想要留女兒在自己這里過夜,但被沈皎看了看父親的臉色,果斷地拒絕了。 隨后,便上了一頂小轎,被抬回了院中。 坐在轎中她回想起今日所有的事情,理清所有的思緒。 她的皇舅舅,果然將一切都算計了進去,連她也在其中啊。 第71章 放榜 沈皎回到瓊?cè)A院后,用了一碗藥后, 便洗漱上床, 這一天發(fā)生的事情太多, 她的精神已經(jīng)疲憊不堪,已經(jīng)無暇再思考下去, 躺在床上,很快便進入了夢鄉(xiāng)。 清晨,再度在婢女的服侍下穿戴好,啟程前往崇文館,她知道無論發(fā)生了什么樣的事情, 這進學(xué)確是絕不可懈怠的事情,她在這里能學(xué)到很多,她至始至終都相信一句話,知識才能造就能力,才能改變命運。 和往日一般的學(xué)習(xí)著,散學(xué)后的她,再一次被宣到了紫宸宮中。 天和帝看著眼前的外甥女, 沉穩(wěn)有度, 似乎比昨日見到她時更添了幾分穩(wěn)重和從容, 還有一絲堅毅。短短的一夜,想不到會讓眼前的孩子變化的這么多。 對于昨日淑惠長公主府中發(fā)生的事情,他也知道一些, 今日還特意召自己的妹夫沈邦靖談了一番, “阿皎, 今日朕已經(jīng)跟你父親說過了,讓他不要苛責(zé)于你,朕也跟他講了,你隱瞞他是朕的意思?!?/br> “如今,這事情已經(jīng)說開,你日后只管學(xué)著便是,不用再有所顧及?!碧旌偷郯矒岬卣f道。 沈皎聽了這句話后,挑了挑眉,看向御座上的帝王,“皇舅舅,昨日您不阻攔晉王和九殿下去思賢樓,除了默認其對士子的拉攏外,恐怕還有特意讓元嘉的身份暴露給京中的意思,昨日的元嘉也在您的棋局中吧。” 她的皇舅舅明知道自己會被晉王和九皇子看到,身份一定會被發(fā)現(xiàn),傳到她的父親耳中,以她父親對她的了解,肯定會發(fā)現(xiàn)其中的問題,如此,她當(dāng)然隱瞞不了,定然會核實脫出。 至于其他的京中官員,大多數(shù)肯定以為是她是個小孩子,好奇使然,天和帝寵溺她,才會讓張博鈞待她去見下世面。 畢竟,她的圣寵之盛有目共睹,再加上天和帝連讓她去崇文館讀書的事情都做得出來,又可況此事呢? 聽到女孩這樣的猜測,天和帝并沒有生氣,也沒有驚訝,仿佛早已料到女孩會說出來一般,“朕就知道以阿皎的聰明,肯定會猜出來。”說道這,天和帝將目光轉(zhuǎn)向下方的女孩,深沉的目光中似乎別有意味,“這樣難道的結(jié)果,對你來說不好嗎?” 沈皎聽到這句話后,笑了笑,“皇舅舅,這坦白從寬地在被發(fā)現(xiàn)前直接交代,和被發(fā)現(xiàn)后的被迫交代,這性質(zhì)是不同的?!?/br> 天和帝聽到這句話,一愣,他明白女孩的意思,這要是在案件中,前者是投案自首,后者是被查處,是真的不同,這倒是他之前沒有考慮到的地方,“朕不是想為元嘉找一個機會好讓你告訴家中嗎?省的你每日做事束手束腳?!辈贿^,天和帝終究還是嘆了一口氣道,“此事,朕確實有些考慮不周,以后再遇到這樣的事情,朕會先知會你一聲?!?/br> 沈皎知道能讓一個帝王認下過錯,已經(jīng)讓其放下了自己的身段,這真的已說明他足夠疼愛自己了,倒也不會奢求其它,畢竟眼前的帝王,還是自己的長輩。 而其也同意日后做事會告訴自己一聲,作為一個獨斷專權(quán)的帝王,能做到這點,已經(jīng)足夠了,她展開了笑顏,“謝謝皇舅舅為元嘉思慮周全,元嘉心中感激不盡?!?/br> “行了,這些感恩戴德的話,哪里需要你來說,朕每天都聽膩了?!碧旌偷蹧_著沈皎擺了擺手,笑著道,“你是朕的外甥女,對你好,還不是應(yīng)該的。這樣到顯得與朕生分了。” “元嘉和皇舅舅道謝感激,是真心的話,可不是那些奉承之言,每個字都是元嘉的真誠之心啊?!鄙蝠ㄐΦ锰鹛鸬?,聲音也從原來的沉穩(wěn)之感,變得盡顯女孩的嬌俏之感,“元嘉一直以來和皇舅舅都親近的,如何會因為幾句話,就疏遠生分了。除非是皇舅舅嫌元嘉煩了,不想再理會元嘉了?!闭f道這,還帶著點點的委屈之意。 天和帝看著女孩的臉上瞬間變成傷心地樣子,和委屈的語氣,笑罵道,“你這又來作怪,朕說一句,你總有一大堆理由等著朕,你就仗著朕疼愛你,拿你沒辦法?!?/br> 沈皎和天和帝又笑鬧了幾句后,天和帝便漸漸收斂起了笑容,道“今日叫你過來,是告訴你,朕已經(jīng)和你老師和父親說過了,日后每日未時便散學(xué),散學(xué)后來紫宸宮中,朕會以后會親自教你?!?/br> “元嘉遵旨?!鄙蝠ㄆ鹕韺χ旌偷坌卸Y,恭謹?shù)卣f道。 “元嘉你要知道,這里是紫宸宮,這里每日的進出官員和被送進來的奏疏都是關(guān)乎著整個朝局,甚至是整個天下的?!碧旌偷鄣哪抗馍畛?,語氣嚴肅而威嚴。 沈皎很少見過天和帝如此威嚴叢生的樣子,其眼中充滿暗示的意思和話語,她也明白,“請皇舅舅放心,元嘉知道該怎么做,在紫宸宮中見到的事情,絕不會向任何人泄露半分。” 沈皎嚴肅認真地承諾著,這任何人,自然也包括她的父親和母親,她的兄長家人。 天和帝自然明白沈皎的意思,點了點頭,“你知道這其中的利害就好。你父親那你放心,他沉穩(wěn)睿智,處事又極有原則,他自然明白這其中的利害?!碧旌偷巯肫鹬暗倪^失,覺得這一次還是先讓女孩放心的好。 對于沈邦靖這個臣子兼妹夫,他歷來是放心的,依照他對其的了解,沈邦靖既然知道了他的用意,就不會做出令自己女兒為難的事情。 “謝皇舅舅體恤。”沈皎再次行禮道。 天和帝對著行完禮的女孩點了點頭,笑著讓其坐下。 “對了?!碧旌偷弁蝗幌肫鹆耸裁?,對著沈皎道,“朕差點忘了。” 說完,天和帝換了一聲“暗彥”,只見一位男子從上方翩然而下,對著天和帝行禮道,“暗彥參見皇上?!?/br> “嗯?!碧旌偷鄣?,”暗彥,你日后便跟著元嘉郡主吧。” “是。屬下謹遵圣諭?!卑祻┻凳?,他知道這一天終究會來臨,卻沒想到會還得這么快。 還不待沈皎答話,天和帝的聲音就緊接著響了起來,“元嘉,暗彥日后就跟了你。他才學(xué)出眾,而且你一直以來關(guān)于朝局的了解也多半是由他教授的,他對你的情況也了解,所以,有他在你身邊對你提點輔助,朕相信會對你助益良多?!?/br> 沈皎聽到天和帝的話后,也不再講推辭的話,直接謝道,“多謝皇舅舅為元嘉考慮的如此周全,元嘉必不會辜負皇舅舅的一片苦心?!?/br> 聽到這句話,天和帝欣慰的笑了笑,他的外甥女是個聰明的孩子,知道他這么做的一切,所費的一片苦心是什么意思,都是為了誰。 “暗彥的身手也不錯,日后你的安全也算有些保障?!碧旌偷壅f完又看向站在一旁的暗彥,道,“日后,你便是元嘉郡主的人,要遵從郡主的命令,不得有所違逆?!?/br> “是,暗彥謹遵圣意。”暗彥明白,日后自己的榮辱便系在元嘉郡主身上,她便是自己的主子了。 “元嘉,昨日想必沒有休息好,今日先早些回去好好歇著,明日再過來吧?!碧旌偷蹖χ蝠睾偷氐?。 “謝皇舅舅關(guān)心,那元嘉就先告退了?!鄙蝠ㄐ卸Y,在天和帝溫和的目光中,帶著暗彥走出了紫宸宮的大門。 她看著眼前的夕陽,無聲地笑了,她知道,自己通過了天和帝的考驗,被他所重視,欣賞,她回頭望向身后的暗彥,她已經(jīng)擁有了一個暗衛(wèi)。 她,離自己的目標更近了一步。 回到淑惠長公主府后,她還沒來得及會正院,就被自己父親叫到了他的書房之中。 當(dāng)沈邦靖見到女兒身后跟著的男子時,瞳孔一縮,目光微沉,單憑其身上微弱的,被人輕易察覺不了的氣息,他就知道這個人的身份了。 見過禮后,沈皎看出父親的疑問,首先介紹道,“阿爹,這是皇舅舅賜給我的暗衛(wèi),名喚暗彥。我之前對朝局的見解,便是彥先生教授的,彥先生博學(xué)多才,見解深遠,得他教導(dǎo)令我受益匪淺?!?/br> 沈皎笑著道,“如今,皇舅舅讓彥先生跟隨我,對我多加指點。但后院終究是不適宜其居住,所以請阿爹給彥先生安排住所。” 之前,暗彥去瓊?cè)A院終究只是出現(xiàn)在她的書房中,而且每次留得時間并不長。而現(xiàn)在暗彥要常年住在府中,再呆在后院就顯然不和規(guī)矩了。 沈皎的話落后,暗彥便對著沈邦靖趕緊拜見,“暗彥參見梁國公?!?/br> “彥先生多禮了,我這就命人將客院打掃出來,供先生居住。”沈邦靖自然能聽出女兒對眼前這名暗衛(wèi)的尊重,既然此人會是女兒日后的左膀右臂,他自然會對其尊重一些,語氣和藹。 “我會讓人在外院中靠近內(nèi)院的地方,也設(shè)立一個書房,供你使用?!鄙虬罹笇χ畠旱馈?/br> “多謝阿爹。”沈皎很是高興,她沒有想到她的父親會為她想得如此周全,日后她和暗彥交談也方便些。 “你日后一定要謹言慎行,阿爹很多時候都幫不了你,你要靠自己。”說道這,沈邦靖有些傷感,他想起今日天和帝對他的話,他看著眼前的女兒更加愧疚,他根本無法幫助自己的女兒,他這個做父親的并不盡職。 “但你要記住,你是阿爹的女兒,阿爹會一直是你的依靠。”沈邦靖看向女兒的目光充滿了溫暖和愧疚,但語氣卻十分鄭重有禮,這是他給女兒的承諾。 “你既然做出了選擇,就去盡自己的努力去做吧?!?/br> 沈邦靖的話落,沈皎覺得自己的眼眶中已經(jīng)溢滿了淚水,所謂父愛如山,今日她才是真正地知道了這句話的含義。 “女兒拜謝父親。”沈皎恭敬地對著沈邦靖行了大禮。 “回去吧?!鄙虬罹缚粗矍暗呐?,覺得自己的嗓中有些哽咽,強自將聲音放平,答道。 “女兒告退?!?/br> 沈皎和暗彥走出書房,將暗彥交給父親身邊的錢管家,便去了正房給淑惠長公主請安。 在淑惠長公主的噓寒問暖和殷切地叮囑下,便返回了自己瓊?cè)A院。 日子過得很快,沈皎每日在宮中散學(xué)后,跟著天和帝在紫宸宮中學(xué)習(xí)朝政,偶爾也見過其會見大臣的情景,每當(dāng)這時,天和帝都會讓她避在屏風(fēng)后,她看著眼前的帝王如何御下,如何處理朝政。 她努力地學(xué)習(xí)著,這日子便在不知不覺中度過,很快連會試的放榜日都到了。 第72章 會元 禮部的大門外,早有一群士子和仆從在此處等候, 有些在一人來回的踱步, 有的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交談著, 無論是何種行為,其眉眼間都帶著焦急緊張的神態(tài)。 十年寒窗苦, 一朝天下知。更何況對很多的人來說,并不僅僅是十年,更多的是二十年,三十年,從風(fēng)華正茂的少年, 考到知天命的年紀,還不一定能夠成功。 對于很多人來說,所謂榮華前途,皆在今日的榜上。 當(dāng)杏榜被張貼出來后,有時歡喜地奔走相告,有的痛哭地幾乎暈厥。 衛(wèi)府的書房內(nèi),一位老者和少年互相對弈著, 老者看著少年落下一子后, 笑道, “阿賾,今日是放榜日。” “祖父,阿賾知道?!毙l(wèi)賾在老者落后, 緊跟著又落下一子, 沒有絲毫猶豫, “不然,祖父如何會現(xiàn)在就在家中和阿賾對弈?” 衛(wèi)遜身為閣臣首輔,此刻正應(yīng)該在延輝閣中和重臣一起批改奏疏,而不是坐在家中。 “祖父今日有些心不在焉,這棋局有些錯亂?!毙l(wèi)賾又下了一個白子后,將被包圍的黑子從棋盤中拿出,“今日的這一局,是阿賾僥幸勝了?!?/br> 衛(wèi)賾知道祖父的心不在這棋局中,他的祖父在擔(dān)心這次會試的結(jié)果,擔(dān)心他的名次,擔(dān)心他們整個參加會試的衛(wèi)氏族人的名次。 “是祖父輸了?!毙l(wèi)遜看了眼棋盤,悠悠地嘆道,說完又轉(zhuǎn)向自己的長孫,看著其一副沉穩(wěn)地樣子,不見絲毫的緊張之態(tài),“阿賾的心中可還平穩(wěn)?” “尚可?!毙l(wèi)賾看著祖父眉眼間有些著急地神情,笑著道,“祖父,如今的結(jié)局已經(jīng)注定,再如何去想都是無用了。” “祖父,參加會試的族中子弟的情況,祖父都清楚,不必過于憂心?!毙l(wèi)賾看著勸道,“就算這次衛(wèi)氏提名的人數(shù)不盡如人意,三年后再試便是,若是連這點打擊都受不住,又如何能承受地住官場地風(fēng)云詭譎,如何對得起族中多年的教導(dǎo)。” 聽到長孫的話,衛(wèi)遜一愣,神情有些稍緩,點了點頭,“不錯,若是連落榜的打擊都承受不住,確實有愧族中的教導(dǎo),這樣的人,也不會成為家族的助力,為族中分憂。” 衛(wèi)氏一族的教導(dǎo)從來都是嚴格的,每一位衛(wèi)氏的子弟,都是家族悉心栽培的,他們有著令很多人求之不得地名師指教,從心性到學(xué)識,都是被傾力教導(dǎo)和栽培的。 若是被如此教導(dǎo),還經(jīng)受不住一次落榜,又如何對得起族中在其身上花費的精力和時間。 “至于和顏家之間,祖父就更不必憂心了?!毙l(wèi)賾知道這才是祖父心中最為擔(dān)憂的事情,“勝敗本就是常事,僅僅一次的會試又如何能判定兩家的高低。衛(wèi)家?guī)装倌甑膫鞒泻兔?,更不會因為這一次對顏家的落敗而受到多少影響?!?/br> “現(xiàn)在的朝局中,衛(wèi)家已經(jīng)壓了顏家一頭,若是在其它的個個方面,衛(wèi)氏始終壓著顏氏,終究不好?!毙l(wèi)賾分析著朝中的局勢,“皇上雖然信任衛(wèi)家,但獨秀終究不如百花齊放來得精彩。” “祖父莫忘了平衡之道。”衛(wèi)賾知道,以祖父的睿智和在官場浸yin多年的經(jīng)驗,對此事自然比他更加明白,洞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