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節(jié)
白夏僵硬地握著手機,她明白,她如今不是周徹的合法妻子,還有什么資格守好周徹的東西?倘若林誠真的站到了周家人那邊,他完全可以一手將周徹的遺產(chǎn)安排得明明白白。她可以不要這些東西,但周徹不喜歡周家人,她不希望這些便宜了他們。 難道就沒有別的辦法了嗎? 白夏不想認命,如果她欺瞞林誠說她早就跟周徹復(fù)婚,拿從前的結(jié)婚證當證據(jù)呢?她望著手上這份結(jié)婚證發(fā)怔,忽然有些驚住,為什么證件上沒有“雙方離婚,證件失效”的印章? 白夏焦急地撥通鮑津的電話:“鮑律師,如果我拿從前的結(jié)婚證證明我是我先生的合法妻子呢?” “周太太,這是違法的事,我不會……” “那我再咨詢你一個問題,離婚之后,原結(jié)婚證上是不是會注明證件失效?” “這是當然?!?/br> “如果沒有注明呢?” “不可能,除非根本就沒有離婚?!?/br> 白夏出神地望著手上的結(jié)婚證,眼里涌出熱淚,她耳邊始終盤旋著這句“根本就沒有離婚”。她終于明白周徹走之前為什么提到他會保管這份結(jié)婚證和離婚證了;她終于明白那次在華城,他撞見她和遲敬州在同一間酒店房間里時為什么會說捉.jian的話了;她終于明白,他總是喊她老婆,總強調(diào)她是他的太太。甚至在離開之前,他沒說回來復(fù)婚,而是說回來辦理婚禮。 他們根本就沒有離過婚,離婚證才是假的。 白夏又哭又笑,這個周煩煩真的很討厭,竟然騙了她這么久啊。 * 白夏離開周家和鮑津約定了地點見面,她沒帶任何人,怕身邊的傭人透露給林誠。忙完這些,她趕在了出殯儀式前回到周家老祠堂,但卻沒看見出殯的儀隊,靈堂只有幾個打掃清潔的傭人。 “他們?nèi)四?,骨灰盒呢??/br> “太太,儀式現(xiàn)在都快結(jié)束了。” “怎么會,不是八點鐘嗎?” 傭人告訴白夏,風(fēng)水大師說儀式需要提前,他們天沒亮、在五點多鐘時就已經(jīng)將周徹下葬了。 白夏趕去墓地,林誠和周家人恰好從墓園里出來,她沖上前質(zhì)問林誠。 “誰改的時間,誰改的?” 周老爺子杵著拐杖道:“是我?!彼駪B(tài)嚴肅地說,“小徹走得突然,我們只希望他在地下能過得好一點,風(fēng)水大師說什么我們就依什么,你別怪林誠。” 白夏盯著林誠冷笑:“你過來,我有話問你?!?/br> 林誠摘下黑色西裝上別的胸花:“太太,您說?!?/br> 他們來到樹蔭下,綠葉遮擋住清晨的陽光。 白夏:“周徹生前的股份都該怎么處理?” “按照周氏集團的規(guī)定,會交由董事長重新分配……” “那是周徹的財產(chǎn),不屬于董事會和集團公司,如果他去世,我作為配偶擁有第一繼承權(quán)。” 林誠微微一笑,看了眼陸續(xù)上車的周家人:“白小姐,你別忘了,你這個周太太是因為什么才當上的。三年一過,你早就不該是周先生的妻子。” “你背叛了周徹?”白夏不可置信,雖然她隱約猜到,可還是不愿相信周徹唯一信任的人會做出這種事。 “太太,我沒有,這不算背叛。既然你跟周先生已經(jīng)不是合法夫妻了,這筆遺產(chǎn)留給周氏集團也是很正常的?!绷终\道,“我希望你不要再參與遺產(chǎn)分配的事,至少這樣從前周先生送您那套別墅我還可以幫您爭取回來?!?/br> “你做夢?!卑紫亩⒅终\,“我會起訴你們!林誠,你這樣做不覺得對不起周徹么,他從前最信任的就是你,他把你當親人!” 林誠握著拳頭,好久后說:“我也為周先生的死難過。對不起,我才29歲,我要為我的發(fā)展考慮。白小姐,說到底,你也不算是周先生真正的太太,你完全可以為自己想想。人不為己,天誅地滅,這算不得自私?!?/br> 白夏摘下胸花狠狠甩在林誠臉上。 她沒有時間悲傷,她問過安慧了,周氏集團等下就要召開股東大會。 * 上午十點整,周氏集團最高會議室里端坐了二十多名大小股東。 林誠公布出周徹名下的股份和資產(chǎn),周老爺子作為董事長,提出以集團發(fā)展的名義將周徹的所有資產(chǎn)歸為集團資產(chǎn),股權(quán)由他與周東民兄弟二人繼承,股東們開始投票。 票選結(jié)果不言而喻,人走茶涼,哪怕有股東站周徹這邊,也不敢拿自己的利益安危提出質(zhì)疑。 可這份融洽卻被門外沉冷的女人聲音打破。 “我還沒有投票呢?!?/br> 穿著一身黑裙的白夏走進辦公室,她掃視了一眼眾位股東,走到周老爺子身邊。 “爺爺,怎么沒有我的位置?” 周老爺子不作聲,周東民冷冰冰道:“我們這是股東大會,你一個不相干的人來做什么?” “我是周徹的妻子,我沒明白我哪里不相干?” “你們已經(jīng)離婚了?!敝軚|民笑道,“這是林誠親口說的,他可是總裁特助,總不能欺騙我們?!?/br> 周東新也說:“白小姐,你跟小徹結(jié)婚就是為了錢,你們在今年二月份就離婚了,離婚之后你去了華城,開辦了少兒英語這家培訓(xùn)機構(gòu),如今小徹發(fā)生意外,你這是想來分他的財產(chǎn)?” “我跟我先生夫妻之間吵架鬧別扭的事五叔知道得這么清楚?我們就是吵架,怎么傳到你們耳朵里就變成了離婚?”白夏身邊站著鮑津,她問鮑津,“鮑律師,我先生這種情況,他的財產(chǎn)應(yīng)該怎么合法分配?” “根據(jù)《公司法》第七十六條規(guī)定,自然人股東死亡后,其合法繼承人可以繼承其股東資格,若公司章程另有規(guī)定則除外。而周氏集團的章程里并沒有這項股東為繼承人的規(guī)定?!?/br> “這又是誰?輪得到在周氏集團的股東大會上提出質(zhì)疑!”周東民喊保安攆人。 鮑津沉靜地介紹自己的身份,有理不亂:“我的委托人有權(quán)合法繼承周先生生前的財產(chǎn)……” “她根本沒有資格繼承!”周東民盯著白夏,“我侄子跟她早就離婚了!” 鮑津拿出白夏的結(jié)婚證,周東民草草翻看一遍便冷笑著說:“要偽造也偽造得真實一點,這根本就是假的!”他喊林誠,“你告訴大家,這個女人還是不是周太太?!?/br> 林誠起身說:“周先生的確跟白小姐在今年二月份辦理了離婚手續(xù),我可以證明?!?/br> 白夏冷冷地望著林誠。 鮑津問:“您的證據(jù)呢?” 林誠:“這個,我自然沒有證據(jù),但這種事民政局一查就知道了?!?/br> 董事會議只能暫時中止,一行人去了民政局,系統(tǒng)顯示白夏和周徹的婚姻關(guān)系有效,從無離婚和復(fù)婚。周東民幾人當場變了臉色,林誠也發(fā)愣地說不可能。 白夏到這一刻目光里才帶著些笑意,最終,股權(quán)變更會議只能改期舉行,白夏坐上車想去墓地看看周徹。 她自己開著周徹從前的車子,在拐彎駛向僻靜的林蔭大道時忽然被路口橫沖出的汽車攔住了道路。 急剎聲打破周圍的寧靜,幸好沒撞上前方的車,白夏后背發(fā)涼,松了口氣。 然而前方的車子上下來幾名挺拔魁梧的男人圍向她的車,她看見周東新和林誠朝她走過來。 林誠在敲車窗,白夏落下一絲縫隙說:“你們讓開,不讓我就撞人了!” 林誠道:“白小姐,我們下來聊聊吧。你可以撞人,但是蓄意傷人罪會讓你沒有資格再繼承周先生的遺產(chǎn)?!?/br> 白夏惱怒地打開車門:“你們想干什么,威脅我?” 林誠似乎有些不忍心,周東新用眼神催促他快一點。林誠還是不忍,手掌緊緊握成拳頭,在白夏下車時猶豫地后退了一步。周東新直接搶過林誠的手機:“小夏,這是你奶奶吧?!绷终\不忍心看,走到了一旁等候。 白夏望見手機視頻里養(yǎng)老院空蕩蕩的床鋪,下一幀的畫面中,奶奶被禁錮在一間陌生的屋子里。 她瘋了一般搶過手機看完視頻:“你們,你們……” “你把這個簽了?!?/br> 周東新遞過來一份《放棄繼承權(quán)聲明書》,白夏搖頭:“我不會簽的!” “小夏啊,像你奶奶這個年紀、這個身體狀態(tài),猝死真的是很正常的一件事了?!?/br> 白夏驚恐得渾身發(fā)抖。 …… 兩天后,白夏被保鏢從周家一處別墅里放出來了。 她在簽完《放棄繼承權(quán)聲明書》后就被帶到了陌生的別墅,沒有手機,沒有網(wǎng)絡(luò),她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 保鏢將她帶到公路上,還給她身份證:“林先生好心讓我轉(zhuǎn)告你,周家可以不用回去了,那里的房產(chǎn)已經(jīng)變作公司資產(chǎn),你不去鬧就是在保護你自己?!?/br> 這棟別墅遠離城市,公路上一輛車也沒有見到。夏日的陽光是熱辣的,風(fēng)也帶著狂躁。白夏望著長到?jīng)]有盡頭的公路,終于忍不住蹲下身痛哭。 她哭自己沒有幫到周徹,她很自責(zé),很憤恨,她發(fā)誓一定要為他討回公道來。 可那天車上的行車記錄儀早被周東新拿走了,他們完全沒有留下她能握住的證據(jù)。白夏不敢把力氣哭完,她靠自己跑出這條公路,終于找到一家便利店。 她沒錢也沒有手機,除了培訓(xùn)班的前臺電話,她記不住其他任何人的號碼。 她撥通前臺的座機號碼:“我是白夏,小鄭,幫我找沈臨接電話?!?/br> 兩分鐘后,沈臨將一筆錢打到了便利店老板的賬戶上,老板扣完手續(xù)費給了白夏現(xiàn)金。 她打車去買了一部手機,再聯(lián)系上鮑津。但鮑津的意思是她沒有證據(jù),這場仗完全打不贏。 鮑津:“周太太,不是我不幫你,而是我們整個律所都無能為力?,F(xiàn)在周先生的事件已經(jīng)過去了,您沒有看見商企新聞么,所有頭條都被周氏集團占滿,媒體都在報道它沒有受到首富逝世的影響,反而越發(fā)壯大。周先生就像一顆璀璨的星辰,他來時是真的震撼商界,可他走了,商場這片廣袤的夜空也不會因為少了這顆星星就塌下來?!滨U津長嘆一聲,出于好意提醒,“您還是找個容身的地方吧?!?/br> 白夏失魂落魄住進一家酒店。 手機號碼是用身份證新補回來的,但手機上沒有一個從前熟悉的號碼。她很想找人幫幫她,可是她還能找誰。事情已經(jīng)成為定局,誰都幫不到她了。 她上網(wǎng)訂了一張去m國的機票,她要去給周徹翻案,她不信他的死真的就是意外。而且宋茹還在昏迷,她不知道周家人會不會管宋茹,她想去照顧宋茹。 航班就在明天早晨,白夏給沈阿姨打電話問候奶奶的身體,周東新如約送回了奶奶,沈阿姨說奶奶身體如常。 白夏蜷縮在酒店潔白的大床上,她很累,早晨在公路上跑了太久,腳后跟磨破皮,雙腳掌很疼。qq響起幾聲提示音,白夏點開,是她的責(zé)任編輯在問她斷更這么久也不請假,到底什么時候更新。 白夏這才想起小說,忙用手機cao作著作者后臺,她想提取出這個月的稿費。 后臺的稿費大部分都是金主爸爸給她的打賞,cao作完,白夏點開了小說界面。 評論區(qū)里都在催她更新,后面幾條評論里,金主爸爸于10小時前給她打賞了100000顆雷。 金主爸爸:小白,考完試回來啦,超級開心!你什么時候更新?是生活里遇到了事情嗎?別難過,什么都會過去,我等你。 白夏微微一笑,笑著笑著卻流出了眼淚。 這些事過不去,周徹不會再回來,她也無法開心起來。也許,她今后永遠都不會再寫這本小說,大綱里首富渣男的結(jié)局會死,她也永遠不可能再給文里的首富安排這樣的結(jié)局。 手機忽然響起鈴聲,新手機的自帶鈴聲特別響亮,白夏忙按下靜音,卻在望見屏幕上的號碼時錯愕僵住。 這串號碼她太熟悉,這是周徹的號碼! 她回過神,從床上彈坐起身:“喂……” “夏夏。” 是周徹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