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節(jié)
她回老家的次數(shù)并不多,怕請假扣全勤,也想攢著路費。上一次還是被趙淑芳催著回老家的。那片違建房本就是違規(guī)建筑,土地也不屬于居民,被政府收回,要拆房。趙淑芳叫回白夏,跟鄰居堵在路口不讓施工隊進(jìn)村??墒沁@些不是白夏回老家的目的,她回去后只想帶走奶奶。 那天下雨,施工隊耗到夜晚,最終還是將一片違建房拆成廢墟,鄰居都在哭,她卻站在榕樹下笑。她一邊笑一邊掉眼淚,背后有一輛黑色汽車也停在榕樹下,她對著汽車后視鏡擦了擦眼淚,轉(zhuǎn)身找到出租車帶走奶奶。 白夏收回思緒,將奶奶扶到輪椅上,推著奶奶在窗戶下曬太陽。 “奶奶,等我掙到錢了就給你換個有陽臺的房子?!?/br> 沈阿姨忙完回來和白夏說起情況:“你奶奶其實不至于全身癱瘓的,前幾年要是細(xì)心照料她早就可以恢復(fù)語言能力了,我最近都在給她做按摩,我看她飲食和大小便都比剛來那幾天健康……” 白夏在養(yǎng)老院一直坐到下午。 離開時剛走出電梯就看見花園里迎面走來一群特別的人。 說特別是因為前面的人都是西裝革履的年輕男女,職場的派頭,跟養(yǎng)老院里的老年風(fēng)景太不搭。白夏走出玻璃大門,陽光下,幾個穿西裝的男人讓開道,擁簇著中間高挑的男人。 白夏忽然就愣住。 男人西裝革履,戴著一副金絲眼鏡,被人群簇?fù)矶鴣怼0紫挠浀盟?,是在老宅壽宴上見過一次的遲敬州。因為這個人長得很帥,她記得也深刻。 她這才注意到旁邊有好幾架攝像機(jī),而他們正朝這棟樓走來。 白夏飛快提起包擋住臉,快步走下臺階。 她走得很快,沒留意到身后遲敬州停下了腳步,看向她背影。 白夏走到人來人往的街道上才松了口氣。 給小顧發(fā)去消息:我不回家吃飯了,不用做我的。 難得一個人出來,她又想吃燒烤了,但附近沒有這個時間點營業(yè)的燒烤店,她拿出手機(jī)找到一家冒菜店,按著位置找去,夾了好多菜,要了變態(tài)辣。 周氏集團(tuán)。 高層會議剛結(jié)束,周徹回到ceo辦公室,女助理安惠在整理文件,他走進(jìn)里面的休息室,林誠跟在身后,帶上了房門。 周徹坐到沙發(fā)上,林誠匯報著:“從王政耀和幾個股東手上收購的股份昨天我已經(jīng)辦妥了,我發(fā)現(xiàn)董事長這幾天也私下跟幾個股東有見面,老爺子現(xiàn)在很忌憚您?!?/br> 周徹道:“說重點。” 林誠微怔:“說完了?!?/br> 周徹瞄了林誠一眼,這才拿起放在休息室里的私人手機(jī),看見白夏早上發(fā)來的微信:我跟五嬸通過電話了,她說處理好和五叔的事情就來接周鈺。 周徹反復(fù)看著這些字。 林誠卻覺得老板是在發(fā)呆。他站的這個角度能看見一點內(nèi)容,望見對話人是“老婆”,心里似乎明白老板的心思。 “周先生,還有什么要交待的嗎?” 周徹沒說話,卻有種欲言又止的神色。林誠是第一次見到這個素來冷厲果斷的老板這副狀態(tài)。 “我是您的特助,生活上的事情也可以交代給我?!?/br> 周徹這才道:“小女生都喜歡什么?” 林誠心里好笑:“是關(guān)于太太嗎?”他見周徹沒答,臉上擺著一句“廢話”,忙說,“這也分人,像太太這樣涉世不深的女性,我建議您可以讓她看看這個社會有多美好?!?/br> 周徹想了想:“南山公館在收拾嗎?” “那里都有傭人在打掃,您今晚要過去?我馬上安排?!?/br> 周徹點頭,撥通白夏的手機(jī)號碼,彩鈴聲響了很久那頭都沒有接聽,他稍微有些不耐煩,沒等到最后一刻,掛了電話,將手機(jī)丟在沙發(fā)上,起身去穿西裝。 “查一下?!?/br> 林誠明白,忙拿起周徹的手機(jī)搜索白夏的位置。 白夏的那部新手機(jī)林誠裝過定位追蹤,畢竟不管是出于首富太太還是兩個人協(xié)議的關(guān)系,白夏必須是空白的,是隨時隨地必須要讓周徹滿意的。 位置查到,林誠準(zhǔn)備報告給周徹,但見他整張臉都寫著冷淡不耐煩,便沒再開口。跟周徹坐上車后,林誠坐在副駕駛,把自己手機(jī)放在支架上,和司機(jī)說:“按這個地址走?!?/br> 車程倒是很短,二十幾分鐘后,黑色的勞斯勞斯幻影便停在了一家門頭很小的快餐店前。 車子剛停穩(wěn),周徹透過車玻璃望見門頭的“川味冒菜”便皺起眉頭。 “周先生,您稍等,我進(jìn)去請?zhí)??!?/br> “你確定她在這里?” “太太的位置還沒變,是在這里?!?/br> 周徹不說話,車廂里陷入一種森冷的沉靜。 周徹好久才說:“不用去請,我打電話?!?/br> 白夏這次終于接起了電話:“喂,周先生,您有事嗎?” “在哪里?!?/br> 白夏坐在找來的這家小店里,被變態(tài)辣辣得渾身舒爽。嘴里又辣又麻,她吃得額頭流汗,后背冒的汗也打濕了裙子,彎腰吃東西時能看見內(nèi)衣的痕跡。 她從紅油湯里夾起一塊毛肚吃完,抽出一張紙巾擦了擦嘴:“今天我出來了,我在外面,一小時內(nèi)就能到家。”她辣得舒服地“嘶”了一聲。 電話那頭半天不說話,最后傳來兩個字:“出來?!?/br> 緊接著,白夏聽到周徹說:“我在門口?!?/br> 筷子在這突如其來里被她打落在膝蓋上,裙子瞬間染上油湯。白夏愣得連忙站起來,驚慌失措地拿紙巾擦裙子。 油湯已經(jīng)擦不干凈了,留下很明顯的一塊印跡。白夏忙問店員衛(wèi)生間在哪,沖進(jìn)衛(wèi)生間去洗裙子。 洗手液洗不干凈那團(tuán)油漬,反倒讓整片印跡蔓延得越來越大。耳朵和肩膀夾著手機(jī),白夏慌慌張張說:“您等一下,我馬上出來,很快就好。” 她越慌水澆得越多,最后只能認(rèn)命地停下,不能再洗了。 “白夏。” “我馬上……”打開衛(wèi)生間門,白夏慌張走出去,后背的裙子卻被門鎖勾住,她小心地扯了下裙子走出店門。 黑色勞斯勞斯太耀眼,就停在門口處,但白夏不知道為什么有些害怕周徹看見她這幅模樣。這么貴的裙子,不知道還能不能洗干凈。 她的猶豫里,車子徐徐啟動,開向前方。 白夏忙對著手機(jī)說:“周先生,你怎么走了?” “交警不讓停車,你到前面來?!?/br> 白夏忙追去。 汽車開得慢,周徹在后視鏡里望見白夏小跑的身影,高馬尾左右搖晃,她穿著一條顏色鮮嫩溫柔的裙子,但裙擺上卻全都是水漬,迎風(fēng)這樣跑起來時,兩條細(xì)腿貼在那團(tuán)水漬上,輪廓都清清楚楚。 周徹心頭一瞬間升起一股無名火。 “停車?!?/br> 他下了車,快步朝白夏走去。 距離很近,他停在她跟前,她正小喘著氣,眼神里有些躲閃。 “裙子怎么回事?” “對不起啊,我剛剛吃東西不小心弄到的,我回去就洗干凈!” 白夏抬起頭看眼前的男人,周徹不說話時她總覺得他在生氣。他太高,她覺得頭抬得有些累,收回視線時忽然才想到今天綁了高馬尾,忙把皮筋扯下來。頭皮扯得有些疼,她也忍住了,抬頭說:“周先生,走吧?” 周徹望著眼前的小女生,黑發(fā)垂在她雙肩和后背,他忽然覺得剛剛綁著馬尾的女生似乎也很耐看。那股馬尾辮在微風(fēng)里擺動,張揚(yáng)的是她整個青春。他沒說話,牽住了白夏的手。 只是眼角余光處捕捉的卻讓他再次升起一股火氣。 白夏后背的裙子裂開很長一條口子,從肩胛骨到腰部,肩帶和細(xì)腰都暴.露在空氣里。 白夏見他停下,順著他視線下意識摸了摸后背,整個人也愣住了。 剛剛她明白扯得很小心。 “周先生……” 周徹什么都沒說,脫下自己的西裝蓋在她身上,手臂緊緊將她攬在懷里朝車子走去。 第17章 白夏有些緊張和愧疚,見周徹下頷緊繃,并不高興。 上了車,白夏很誠心地說:“對不起,今天就是個意外,我……這條裙子多少錢?我會賠給您,從那筆尾款里扣吧。”白夏心在滴血。 周徹只是問她:“什么味道?” 白夏聞著車廂里一股正宗川味冒菜的香氣:“是我吃的晚飯的味道……” “下次注意你的身份。” 周太太就不能吃路邊的東西?而且她還是假的! 白夏把話憋了回去,畢竟是她剛剛弄壞了這條裙子,先沒底氣。 這一路上很安靜,白夏也沒問是去哪里,她心里并不舒服,總有一種不被尊重的感覺。并且她也不是那種妥協(xié)示弱的性格。 車子駛出繁華的城市中心,開進(jìn)一扇古典鐵門里,沿途都是復(fù)古小別墅,汽車也停在了一棟別墅前。 林誠下了車為周徹打開車門,又來她這邊開門。 白夏捏緊肩上的西裝,問周徹:“我衣服不方便,要見到外人嗎?” “沒外人?!?/br> 周徹先走在了前頭,白夏也沒追他,林誠走在她身邊,說:“太太,周先生給您的生活費提了一倍?!?/br> 白夏微怔:“真的?” “當(dāng)然。” “為什么?”白夏有些高興。 林誠笑了笑:“我也不知道,您自己應(yīng)該清楚吧。今晚……好好感謝一下周先生吧?!?/br> 白夏覺得是因為她上次救了落水的周徹。她心情變好,追上周徹。 他走進(jìn)了別墅里,有傭人彎腰說“周先生好”,等她進(jìn)去時又喊她太太好。白夏環(huán)顧了一圈,這里比周家還豪華。她抬頭看著周徹:“周先生,林先生說你給我漲工資了,謝謝你啊?!?/br> 周徹上了樓,也沒說話,白夏跟在他后面,和他站在陽臺時才發(fā)覺林誠和傭人都沒跟來,整個二樓似乎只有她和周徹。 周徹放眼眺望整個別墅花園,白夏望見這片景致有些別具一格。綠植似乎將每一幢別墅都圍成一個圓形,夜幕漸臨,鐳射燈塔亮起,這里的燈光比城市里都還璀璨,別墅臨著大海,她能清晰地聽到風(fēng)卷浪花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