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節(jié)
這個所謂的其他人,指的自然不是洪副院長,而是那些遵守了書院規(guī)矩的權貴子弟們。 孟彤點了點頭,客氣向李彥明行禮謝過,“多謝師兄提醒,他們明天辦完了事情就會離開了?!?/br> 感覺到孟彤態(tài)度中的冷淡,李彥明也無意拿熱臉貼人家的冷屁股,只沖孟彤點了點頭,便招呼上寒子深一起走了。 他們一走,凌一就緩步走了過來,低聲道,“我剛才問過牧波了,書院的東北角有一片竹林,我一會兒去砍些竹子回來?!?/br> 竹子質地堅韌,易彎卻不易折,做成竹密用來支撐白凌,是再好不過的。 孟彤聽了就忍不住想笑,說,“朱燦不是說書院里有規(guī)定,花草樹木都是不準隨意采摘、破壞的嗎?” 凌一眉頭都沒抬一下,只淡淡的瞥了她一眼,道,“竹子又不是花草樹木?!?/br> 孟彤這回是真的忍不住笑了,她好整以暇的看著凌一,說,“你要是被人抓住了,可千萬別說跟我認識,被人知道我跟人勾結去偷書院的竹子,這臉可就丟大發(fā)了?!?/br> 凌一看她一眼,笑容也不自禁的流xiele出來,“要是真那么不走運,自然要死賴著你這位大小姐不放了,我如今可不是你,有一位二品大員的義父能給你撐腰?!?/br> 這話說的孟彤深有感觸,“這年頭不當官兒確實是挺麻煩的,做小老姓雖然有一定的自由,可動不動就得被人欺負,也是麻煩?!?/br> 孟彤想到了凌一的過去,忍不住問他:“你現(xiàn)在四處走動真的不會有事嗎?你之前的‘東家’不會派人找你麻煩?” 冥殿如今也不知是在誰的手里,與皇家聯(lián)系上的殺手組織,對于叛逃的組織成員,又怎么可能會輕易放過呢? “他們現(xiàn)在自顧不暇,找我麻煩的代價太大了,他們不敢來的。”凌一搖搖頭,似乎對于這一點極為自信。 孟彤有心想問冥殿到底出了什么事,為何會自顧不暇?可想想還是把這個念頭按了下去。 “這樣啊……”孟彤眼珠子轉了轉,看著凌一建議,“凌一,你的武功這么好,既然現(xiàn)在不怕有人找你麻煩了,要不就去考個武狀元什么玩玩唄。” 凌一的眸光一閃,看著孟彤,表情認真的問,“你希望我當官?” 孟彤聳了聳肩,實話實說道:“你若有了官身,雖然會失去一定的自由,可至少比那些平頭老百姓要好的多,這年頭對于老百姓其實是極為不公,我很難想象如你這般驕傲的人,被人趨使氣指的樣子?!?/br> ☆、406說當就能當 凌一聽得心中感動,垂眸想了想,道,“考武狀元,勢必就要從軍,不若當個如齊梓良那般的上將軍,職掌金吾衛(wèi),離你也能近些。” 上將軍哪里是說當,就能當?shù)模?/br> 孟彤聽他說當將軍的口氣,就跟便利店里買糖果零食一般輕易,不由啼笑皆非。 見凌一的嘴角帶著淡淡的笑意,孟彤還以為他是在跟她開玩笑,便也笑著應和道,“你若當真能職掌金吾衛(wèi),那自然最好了,到時候多你這么一位高權重的大將軍撐腰,我還不得在洛陽城里橫著走?” 凌一看著她頰邊深陷的梨窩,眼底有光芒一閃,亦跟著揚唇笑道:“為了能讓你在洛陽城里橫著走,我一定會將金吾衛(wèi)抓在手里,當上這個上將軍的?!?/br> 凌一說的自信,孟彤卻笑的不行,“咱們在這兒說的跟真的一樣,要是被皇上知道咱們?nèi)绱苏務撍慕鹞嵝l(wèi),只怕不會氣的跳起來,大斥咱們狂妄了?!?/br> 凌一看著眼前少女歡快大笑的樣子,只是淡笑不語,沒有告訴她,金吾衛(wèi)上將軍一職對于他,當真就如吃飯喝水一般的簡單。 若非他懶散成性,不愿意受到約束,從而拒絕了那一位的招攬,早在兩年前,他就已經(jīng)代替齊梓良職掌金吾衛(wèi)了。 而要不是被人知道了那一位有招攬他的意思,想來那位冥殿三長老也不會對他下手。 不過既然孟彤想讓他當官,那他就去弄個將軍來當當好了,再說她如今的身份不一樣了,若沒有相配的身份,如何護得她周全?以后與她又怎么會有機會…… 第二日一早,孟彤穿戴好了從屋里出來時,就看到了院中立著的四根長長的綠竹。 而偷來綠竹的那人,則正在院門口如八十老人般,緩慢的揮著劍。 孟彤笑瞇瞇的站在門邊看了一會兒,等凌一收劍入鞘,才指指院里立著的綠竹,笑著問他,“你昨夜當真去偷竹子了?” 凌一瞥了她一眼,淡淡的道,“那竹林里竹子在災,且無人看守,我就隨便挑了幾根砍回來了?!边@話的潛臺詞便是,既然沒人看守便不能說是偷,最多只能算是拿了。 孟彤忍著笑轉身回到院子里,仰頭打量了那四根竹子半晌,對一旁整理竹枝的陳四道,“陳四,你會削竹密吧?” 陳四連忙放下手里的活計,站起身,態(tài)度恭敬的回道:“回小姐,小的會削竹密?!?/br> 孟彤指了指凌一,笑著小聲說,“這些竹子可是你們凌一公子昨晚去偷的,你教教凌一怎么削竹密,兩人一起削也能快些。不快點兒把這幾根竹子毀尸滅跡了,被人發(fā)現(xiàn)可就遭了?!?/br> 陳四聞言,頓時對凌一的“壯舉”肅然起敬。 凌一則一臉無奈的看著孟彤調皮的樣子,搖頭笑了起來。 孟彤招呼了青黛和宮嬤嬤趕緊上早飯,幾人圍坐一桌,吃過之后便忙活了起來。 孟彤帶著青黛和宮嬤嬤在屋里裁剪和給白綾縫邊,陳四則在院子里教凌一如何削竹密。 竹密的削制本就簡單,凌一只看陳四削了一次就會了,之后經(jīng)他之手削出來的竹密,每根都是小指粗細,且均勻的就跟機器切割出來的一樣。 忙活了半個早上,用白綾制做涼篷就在水仙院中撐了起來。 刷了桐油的白綾,兩側縫了邊,套上竹密做支桿,撐起之后,因為長度略長于小院的天井,兩頭卡在左右兩側廂房的屋瓦上時,就在小院的天井上彎出了一個小小的拱形。 如此一來,即便是下雨天,雨水也不會浸透白綾滴下來,而只會順著白綾的圓弧順著屋檐往下流。 為了能讓院中保持通風,幾個白綾篷之間高低錯落,中間都留了差不多半米高的縫隙。 凌一深怕這樣一來,不能起到遮擋視線的效果,不放心的特意跑到石橋上看了又看,確定站在橋上確實再也不能窺視到院中的情形了,這才放下心來。 弄好了小院的天井篷,剩下的竹密和白綾還有很多,為了不浪費,孟彤干脆一起弄了,打算在小院門口也搭起一片白綾涼篷。 只是如此一來,便需要更多的竹桿做支架,現(xiàn)在是白天,再去偷竹子自然是不行的了。孟彤忍著笑把自己的身份令牌給凌一,讓他與陳四去找洪副院長,商量著從學院買幾根竹子。 只是買了竹子回來,孟彤又忍不住咬牙切齒起來,只因洪志民那廝獅子大開口,十根竹子竟敢跟她要二十兩。在外頭一兩銀子能買五根的東西,他竟然給她翻了整整十倍,搶銀子搶到她身來,這個仇孟彤算是記下了。 有凌一這個高手在,搭個涼棚簡直不要太簡單。立竹桿時他都直接用“種”的,而且還不需要挖坑的那種,看得孟彤等人眼睛都快直了,一見他抱著竹桿直接往地上一戳,就拼命鼓掌,眼冒星光,那叫一個崇拜景仰。 立根竹桿都能立得如此快捷高效,還想入土幾分就幾分,凌大殺手“種竹”高手的高大形象,就此在眾人心中確立。 十根竹桿在小院兩邊兩兩相對而立,頂部用繩子捆綁扎緊形成自然的拱形,然后再在適當?shù)奈恢么蚩?,將穿著白綾的竹密穿在孔里,使之緊貼著竹桿的弧度,讓頂篷撐起。 宮嬤嬤緊跟在凌一身后,給白綾做固定,柔韌的牛皮筋將穿著白綾的竹密和竹桿緊緊綁扎在一起,再用桐油刷過穿洞時留下的孔洞,一切都顯得簡單至極。 只是她們搭個涼篷,也搞得跟演雜技一樣,雖然挑的也是書院里的上課時間,四周并沒有什么人經(jīng)過,可擋不住附近幾座小院里還有丫頭婆子留守,這一幕自然也就被人看了去。 只不過沒了主子在旁撐腰,那些丫頭婆子也不敢冒然過來,是以也只是站在遠處看著,孟彤也就當她們不存在了。 涼篷一搭起來,小院的面積看著都大了,這樣雨天能遮雨,晴天又能遮陽,也算是一舉三得了。 ☆、407自已院子里也下藥 李彥明下學后,拿著課程安排過來找孟彤??吹竭@宛如變了模樣的水仙院時,他著實是吃了不小一驚。 只見水仙院的大門前,搭起了一道白綾做頂?shù)墓靶蔚恼陉柵?,大敞著的院門內(nèi),里頭的景物也不再一目了然,只因院中參差擺放了三座如影壁般的翠綠竹架,完全遮擋住了從院門處就可一覽整個小院的視線。 天井上空用白凌搭起的天篷,擋住了烈日卻擋不住光線和輕風,人站在小院門口就能感覺到院里透出來的清涼氣息,翠綠竹架上掛著的白凌隨風而動,倒為這普普通通的小院平添了幾分靈秀之氣。 “李公子,你是來找我們家姑娘的嗎?”青黛從廚房里出來,就看到了呆呆站在院門口的李彥明。 她也不待李彥明回答,急忙轉身回廚房倒了一碗藥茶出來,遞到李彥明手里,道:“李公子,你先把這茶喝了吧,我們姑娘有交代,但凡要進院子的客人都得喝這茶?!?/br> 李彥明看著手里飄著淡淡藥香的淡黃色的茶水,嘴角不由抽搐了下,又忍不住抬頭往白綾飄飄的院子里看了一眼,有些不敢置信的問青黛,“你家小姐在自已院子里也下藥?” 青黛一臉“你真少見多怪的”表情,道:“書院里有人要對付我家姑娘呢,我們姑娘手里有那么多藥,為什么不可以在自家院子里下藥?” “……”李彥明突然發(fā)現(xiàn)自己竟無言以對。他低頭將碗里的茶水一飲而盡,甘甜沁涼的藥茶滑過喉間落入腹中,瞬間讓人有種暑氣全消的感覺。 李彥明忍不住舔了舔唇角,只嘗出了茶水里薄荷、甜菊葉和杭白菊的味道,他把空碗還給青黛,才又有些不贊同的道,“你家小姐在院子里下藥,萬一要是誤傷了來拜訪的客人,可如何是好?” 青黛奇怪的看了他一眼,才道,“我家姑娘說了,但凡是客人,進來之前肯定是會敲門的,就算不敲門也會喊人的,到時候咱們自然會有茶水敬上?!?/br> “只有那賊啊,偷啊什么的進院子才會悶聲不響的,所以到時要是出了事,那也不是咱們的責任,他們自求多福就好了?!鼻圜煺f完,轉身沖院子里喊了一聲,“姑娘,李彥明公子來了。” “你請李公子在院子里稍坐,我就出來?!?/br> “……”李彥明聽到這話神色不禁就僵了僵,心中不由就涌上幾分怒意來,想他堂堂李家子弟,醫(yī)理一科的優(yōu)秀學員,難道連被請進屋里坐坐的資格都沒有了嗎? 青黛可不知道李彥明心里在想些什么,她只知道孟彤說讓她請李彥明在院子里坐,她就該招待李彥明在院子里坐下。“李公子,您先到這邊坐會兒吧,我們姑娘還在收拾書房,一會兒就出來了?!?/br> 李彥明捏了捏拳頭,忍著不滿,跟著青黛繞過了三座垂掛著白綾的翠竹架,等看清了竹架之后的擺設,他不禁又是一愣。 昨日還空蕩蕩,什么都沒有的天井,今日不但多了三坐翠綠竹架,天井四周、墻邊窗下竟還多了不少花草,花草之間更是擺放了一套嶄新的淡黃色竹制桌椅,顯得頗有幾分意趣。 此時桌上的熏香爐里正冒著裊裊清煙,李彥明走近了細聞,才知里頭燃的正是昨夜在院外燒的那種驅蟲香。 李彥明打量著這被重新布置過的小院,發(fā)現(xiàn)正屋和西廂的格子窗,不知道什么時候竟被拆去紗窗,全部裝上了琉璃,透明的琉璃遮不住屋里的景致,他能清楚的看到孟彤一身粉衣,正在正房的東屋里往書架上擺放書籍。 “李公子,請喝茶?!鼻圜烊ザ鴱头担蜕狭艘粔赜猛该鞯牧鹆匮b盛的水果茶。往透明的茶杯里倒上淡紅色的茶水,青黛沖李彥明福了福身就轉身下去做事了。 李彥明本想說他不是已經(jīng)喝過解藥的茶水了嗎?可轉頭一看青黛端上來的東西,他立即就把到了嘴邊的話給咽了下去。 據(jù)他李家埋在開封的探子回報,胡清云與這孟彤似乎早就相識,且胡清云還曾與上門尋醫(yī)的齊梓良親口承認,這孟彤因體弱之故,自小就養(yǎng)于一位神醫(yī)身邊。 以此推測,孟彤的年紀雖幼,但一身醫(yī)術想來是不會弱的。 而且根據(jù)李彥明自己的切身體會,這孟彤在醫(yī)毒方面確實有獨道之處,至少她配置的藥丸和熏香球,他根本就辨認不出所有的藥材。 顯然孟彤在醫(yī)藥上的造詣,比之他都還要略勝一籌。 撩袍在竹椅上坐下,李彥明端起透明的琉璃茶杯,輕啜了一口杯中淡紅的茶水,入口酸甜的味道讓他的眉頭不自禁就蹙了起來。 他向來不喜歡這種又酸又甜的古怪味道,君子所喜本該如茶,醇厚綿長,香雋永,味濃烈,飲后神清氣爽、蕩氣回腸,而不是像這種如女人般的抽象味道。 “李師兄可是喝不慣這水果茶的味道?”孟彤沒有錯過李彥明喝了一口水果茶就一臉嫌棄的樣子,她笑盈盈的邁下臺階,腳步輕盈的走到李彥明的對面坐下,順手也給自己倒了一杯茶水?!安杷院贿m合女子飲用,是以我平時都是不用茶的,這回來書院也沒準備,倒是怠慢師兄了?!?/br> 李彥明自然不會為一杯茶水跟孟彤計較,他放下茶杯,將手里的課程安排推到孟彤面前,道:“我是給你送課程表來的,從明天早上開始,你就要開始上課了?!?/br> 李彥明伸手指著課程表上的時間,道:“明天上午上的是騎射課,你需在辰時之前換好騎裝,帶上你慣用的弓箭到西校場集合?!?/br> 他說著頓了頓,又道,“學院里雖然也會為學員準備練習騎射用的馬匹,不過我建議你最好自己準備性情溫順的馬兒,畢竟你是半途插學進來的,學院里溫順的馬匹一早就被老學員內(nèi)定了,就是有好馬,到時只怕也輪不到你。” ☆、408滿院毒株 “馬,我有,凌一已經(jīng)把我的馬送去寄養(yǎng)的馬場了,就是不知道那養(yǎng)馬的馬場是不是也在西校場?” 孟彤是故意這樣問的,因為她記得昨天牧波說過,寄養(yǎng)馬匹的馬場是在東校場的竹林邊上的,可如果女院的騎射課是在西校場上的話,這馬到時候又該如何領? 孟彤心里如此想著,也就這么問出來了,“還請師兄指點,若是馬兒養(yǎng)在東校場,上課時我要如何領到我的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