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程鈺點頭。

    冷青問過幼兒園的事，就回去了。

    馬麥穗洗了澡，換了程鈺的衣服。

    她和馮秀英是同一類型的長相，柳葉眉杏仁眼，微笑的時候很溫柔。

    她這些年過得不好，臉上帶著揮之不去的愁苦。不過能看出來底子還是不錯的。如果能稍微胖一點，不要瘦得這么嚇人，再好好打扮打扮，也會美麗動人。

    程鈺拜托外公外婆看孩子，她借口要帶jiejie買衣服，和馬麥穗出門上車。

    馬麥穗很不安，“我不用買新衣服。小玉，我除了做家務，什么都不會，以后我給你當保姆，不要工資，妞妞能上學就行……”

    經過一家名牌女裝專賣店，司機停下車，兩個店員早就等著了，每人拎著滿滿的購物袋，放到了后備箱。

    馬麥穗更不安了，“都是給我買的？我不用穿這么貴的衣服……”

    程鈺耐下心，“你是馮姨的親生女兒，我不可能拿你當保姆。姐，你在我家安心住一陣子，做做將來的打算。不管你是想讀書，還是想工作，我都會幫你的?！?/br>
    “我還能讀書嗎？”馬麥穗喃喃自語，不敢相信，“我小學沒畢業(yè)，我爸媽……就是我養(yǎng)父母……就不讓我上學了，下地干活兒、做家務，然后進城打工……”

    程鈺嘆氣。

    馬麥穗也真是慘，才出生就被她那不是人的親爹馬二狗送了人，養(yǎng)父也姓馬，結婚十幾年了沒孩子，收養(yǎng)了馬麥穗之后沒幾年，養(yǎng)母懷孕了，生了個兒子。這下子馬麥穗就成了多余的人，養(yǎng)父養(yǎng)母不想再要她，十幾歲就把送進城打工，自己養(yǎng)活自己。

    “你想讀書，或者想學門技術，都沒有問題?！背题曊Z氣溫和，“我拍戲賺了點錢，供得起你?！?/br>
    “小玉，不知道怎么感謝你?！瘪R麥穗喜出望外。

    程鈺微笑，“客氣什么？我吃馮姨的奶長大的?！?/br>
    馮秀英不光對齊珵玉好，對嘻嘻也是掏心掏肺的，就憑這一點，程鈺就必須拉馬麥穗一把。

    馬麥穗眼眸中有了光亮，“我喜歡養(yǎng)花養(yǎng)草，還喜歡養(yǎng)小動物，以后能學這個嗎？”

    “能?！背题暆M口答應。

    將來可以開家花店或寵物店，憑自己的愛好特長賺錢立足。

    車子到一家飯店前面停下，下了車，進了飯店的雅間，馬云苓已經在這里等了，見到程鈺和馬麥穗進門，驚慌的站起來。

    “小玲?！瘪R麥穗見到馬云苓，有些吃驚。

    馬云苓看到煥然一新的jiejie，十分驚奇，“你這么一打扮，還挺好看的。”

    程鈺不是來看這姐妹倆敘舊的，讓她倆坐下來，開門見山，“你們知道妞妞被猥褻嗎？知道妞妞聽到舅舅兩個字，害怕成什么樣子嗎？”

    “不可能！”馬云苓炸毛了，“我哥不是這樣的人！”

    馬麥穗失聲痛哭，“馬栓子，他還是不是人啊……”

    “好了，別哭了?！背题暤秃龋骸澳銈z不用喊，也不用哭，我就問一句：馬云苓你有哥哥有弟弟，為什么我一提到妞妞被舅舅猥褻，你就替你你哥喊冤？”

    程鈺又問馬麥穗，“為什么你罵老大馬栓子，不罵老二馬柱子？”

    馬麥穗茫然又羞愧，“小玲先說的她哥……”

    馬云苓臉色蒼白，“因為……因為我弟不理妞妞，我哥經常抱妞妞，還給妞妞買過糖……”

    “妞妞要了嗎？”程鈺眼神冰冷。

    “沒有。”馬云苓臉色更是蒼白如紙，“妞妞把糖扔了……我媽因為這個還擰了妞妞兩把，還不許妞妞哭……”

    馬麥穗神經質的一把拉過馬云苓，拉得馬云苓胳膊生疼，“這是啥時候的事？我咋不知道？”

    馬云苓目光躲閃，“你出去買菜了?！?/br>
    馬麥穗呆了一會兒，雙手捂臉，淚珠從指縫中不停流落。

    馬云苓也痛苦的捂著臉，“我當時就覺得妞妞不聽話，我沒有敢往這方面想……我沒有敢往這方面想……”

    馬云苓的手機響了，她看看來電，像受了驚的兔子一樣跳起來，“我哥！”

    “接?！背题暶?。

    馬云苓抹抹眼淚，按了接聽鍵，手機里傳出男人的怒罵聲，“馬小玲，誰讓你把妞妞放走的？你給我馬上找回來！”

    “你做舅舅的，你是做舅舅的！”馬云苓痛心疾首。

    她哥馬栓子罵罵咧咧，“你嫂子懷孕了，你再把妞妞弄走，讓你哥日子咋過？?。俊?/br>
    馬云苓也不知是氣的還是嚇的，直打啰嗦。

    程鈺臉色鐵青，搶過馬云苓的手機，“馬栓子你個王八蛋，你不得好死！”

    程鈺在電話對馬栓子一通臭罵，然后把地址報過去了，“我是妞妞的小姨，正要找你算賬呢，你有種就過來！”

    馬栓子罵出了一連串的臟話，正常人聽都沒辦法聽的那種，臟得不行，“……臭娘們，你有種別走，給老子等著！柱子，走，跟哥去教訓個管閑事的女人。你不想去？怕啥，女人還能打得過男人？你個慫貨，你不敢去，我自己去?！?/br>
    馬云苓上牙齒和下牙齒直打架，“玉姐，你你你快走吧?！?/br>
    馬麥穗一個激靈，“馬栓子打人太疼了，小玉快走?！?/br>
    程鈺不理會這嚇壞的姐妹倆，冷靜的撥了電話報案，“臨寧路五號，唐家飯店大廳，流氓惡性傷人?！?/br>
    報過案，程鈺拎起包就出來了。馬云苓緊張的跟著她，“他還沒來啊，沒打你?！背题暡荒蜔?，“等他來了，等他打了人再報案，再等到出警，還來得及嗎？”

    “他不打人咋辦？”馬麥穗追出來，滿臉憂慮。

    程鈺冷笑，“他來了?！?/br>
    這家飯店就在馬云苓家小區(qū)外面，馬栓子來得很快，敞著胸，殺氣騰騰，誰見了誰躲。

    程鈺吩咐，“我不大會罵人。姐，你用最難聽的話罵他，他要打你，你就圍著這一排魚缸跑。等到我大喊一聲，你就往外沖。”

    馬麥穗自己被馬栓子打過，妞妞又被欺負過，見了這人恨得牙庠庠，把她會的臟話全罵出來了，“……馬栓子你個賤貨，你離不開女人，為啥不去找你媽……”

    馬栓子瞪大眼睛要打她，馬麥穗圍著魚缸跑。

    服務員急了，“你們干什么呢？要打架出去打。這魚缸里有我們的鎮(zhèn)店之寶！”

    服務員喊了幾遍，見沒人聽她，趕緊叫經理去了。

    大廳里一片混亂，程鈺跟著喊了一聲，“快跑啊?！瘪R麥穗很聽話，拼了命的往外沖。

    程鈺就近從飯桌上端過一盤魚丸，倒在地上。

    魚丸滾過去，馬栓子一腳踩上，站立不穩(wěn)，往前栽倒。

    魚缸被他給推翻了，各種野生魚類在地上亂蹦。

    “大黃魚，野生大黃魚?！憋埖杲浝泶掖颐γΩ諉T跑過來，心疼肚疼，“我們店的外店之寶，明天晚上要宴請貴客的！”

    飯店經理急著去搶救野生大黃魚，馬栓子以為經理是來抓他的，著急忙慌的想逃跑，一著急，踩死了一條魚。

    “誰在打架？”一輛警車停在門前，警察趕到了。

    飯店經理都氣哭了，“警察同志，這個人打破魚缸，弄死了我們的鎮(zhèn)店之寶。”

    警察把馬栓子抓住了，馬栓子四處張望，“馬小玲，快幫幫哥！”

    馬云苓眼睛紅紅的，“齊珵玉，你故意設計我哥?！?/br>
    程鈺質問：“你明知你哥猥褻妞妞，還要保他？”

    馬云苓咬咬牙，“他有錯，可他到底是我哥……”

    程鈺涼涼的看著馬云苓。

    馬云苓背上發(fā)冷，“你，你這么看著我，怪嚇人的……”

    程鈺慢慢的、一字一字說道：“你沒救了”

    馬云苓這個人，沒救了。就算明知道她哥馬栓子猥褻一個小女孩兒、猥褻親外甥女，馬云苓還是想保他。

    見程鈺起身要走，馬云苓慌亂的抓住她，“我知道我哥不是人，可是，血濃于水……你就饒過他這一回吧，好嗎？你給我一個面子……”

    馬云苓臉上滿是惶惑和央求。

    程鈺奇怪的看著她，“你是我什么人?。课液湍阌薪磺閱?？”

    馬云苓張口結舌。

    是啊，她是齊珵玉什么人，齊珵玉為什么要給她這個面子？

    程鈺頭也不回的走了。

    馬栓子被警察扭上警車。

    馬云苓滿心恐懼。

    玉姐曾經對她是另眼相看的，但是現在玉姐也不幫她了，她還能找誰？

    馬云苓回過味兒，就去找飯店經理了，“有多少損失，我照價賠償?！?/br>
    飯店經理忍無可忍，“賠？你賠得起嗎？”

    服務員把被踩死的大黃魚拿到她面前，說話帶著哭腔，“你知道這一條魚多少錢嗎？你知道這一條魚拿著錢都買不來嗎？我們飯店明天有貴客辦宴會，這條魚是人家定的啊?！?/br>
    馬云苓傻眼了，“那得賠多少錢，才能把我哥放出來？”

    飯店經理報出了一個數字，馬云苓聽了，死的心都有。

    她哪有那么多錢？

    馬云苓拖著沉重的腳步回到家，她爸馬二狗和她媽柳枝子已經知道馬栓子被抓了，見了她就罵，讓她趕緊想辦法把馬栓子救回家。

    馬云苓快愁死了。

    第33章

    “爸， 媽， 哥把唐家飯店的鎮(zhèn)店之寶毀了， 飯店獅子大開口，要十萬塊。”馬云苓很孝順，很想自己一個人把這件事情解決了， 但是十萬塊她實在拿不出來，只好跟她爸媽商量， “要不， 媽先把錢拿出來？”

    “我哪有錢？”柳枝子嚷嚷。

    馬栓子的老婆秦苗苗從房間出來， 說話陰陽怪氣的，“小玲， 你哥可是接了你的電話之后才出門的，都是你惹的事?！?/br>
    “你趕緊把人給我弄出來?！瘪R二狗黑著臉吩咐。

    馬云苓被她爸媽嫂子逼得急了，“要想把哥弄出來，就得十萬塊錢！我手里是沒錢了， 要不把這房子便宜賣了，咱就有錢了，哥就回家了……”

    “啪”的一聲，柳枝子狠狠打了馬云苓一個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