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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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的情境下,想不變態(tài)和扭曲都難。 陸書燕抽了張紙巾擦了擦眼淚:“周園太苦了,他必須離開下洼村那個臟臟的地方,他后來終于考上了大學,他都馬上要畢業(yè)了,卻在地震中喪了命。” 顧修然看著陸書燕:“他不該死,所以他活下來了?!?/br> 陸書燕怔了一下,眼神微微閃躲:“顧教授說的是什么意思?” 顧修然:“你在市局審訊室里看到過教化案的兇手留下的鳳凰圖章,你在那個時候就意識到了吧,周園沒死?!?/br> “這里沒有別的人,我也就直接說了,周園就是傅翰文?!?/br> 陸書燕眼里沒有震驚,只有一片平靜。她在意識到周園沒死的時候就已經(jīng)想到了傅翰文。 她低頭,垂著眸:“你們打算怎么對他?” 顧修然沒有直接回答,而是起身將窗簾往一邊拉了拉,讓更多的陽光投射進來。 他重新坐下來:“今天的天氣很好,陽光也很溫暖,可有些人再也看不到了?!?/br> “楊桐是政法大學的學生,她平時是個有點聒噪的人,還愛占一些小便宜。但她確實也是個善良勇敢的好女孩。她總說自己有個富二代同學,那個同學送過她一車的藍色妖姬,大家都說她吹牛逼,可等那一車藍色妖姬來了,她卻死了?!?/br> “劉立軍你是認識的,他是個什么樣的人你比我清楚。” “還有姜潭、許雅妮、盛巧、陳麥文、程蕊蕊、苗京,他們原本是可以活的?!?/br> 顧修然頓了一下:“還有馬上就要被法庭宣判了的陶教授。” 他緊緊盯著陸書燕:“你該知道,周園手上沾了這么多條人命,他是逃不掉的?!?/br> “所以,請你跟警方合作,不要讓他再害更多的人了,好嗎?” 陸書燕聽著顧修然的話,她看起來痛苦極了,牙齒緊緊咬著下唇,像是要咬出血來,眼淚順著她的臉頰往下打濕了衣角。 最后,她搖了搖頭:“可我不能欺騙他啊。他這一生沒得到過多少真心,不能連我也騙他。” 陸書燕從椅子上站起來,像是下了什么重大又痛心的決心,她的聲音小得幾乎聽不見:“這件事就由我來解決吧?!?/br> 顧修然叫住陸書燕:“你們就這樣死了,陶教授怎么辦?!?/br> 他一眼就看穿了陸書燕的決心,她要與傅翰文雙雙赴死,算是給那些人命的交代。 她是寧愿親手結(jié)束他們的性命,也不愿意欺騙他。 顧修然繼續(xù)說道:“陶教授的兒子剛過完八歲生日,他的母親在他難產(chǎn)的時候去世了,現(xiàn)在他連父親也都要失去了。不僅如此,他將成為一個連環(huán)殺人犯的兒子,一輩子被人在背后指指點點。周園的童年很慘也很無辜,陶維維又何嘗不無辜呢?!?/br> 顧修然很清楚陸書燕的心理和性格,她善良,心軟,愿意犧牲又很忠誠。 今天在面館的會面,以及這一系列的對話,都是他的刻意安排和引導,他的每句話都是為陸書燕量身策劃的。 “只要你愿意幫助周園還陶教授一個公道和自由,我可以答應你達成你心里想的那件事?!?/br> 顧修然說完,為了表達誠意,將耳朵上的隱形耳機摘了下來,扔進了桌上的檸檬水杯里。 黑色的耳機在水里吐了幾個泡泡,落在杯底的一片檸檬上。 顧修然抬眸說道:“現(xiàn)在警方聽不到我們的對話了,我們可以重新談了嗎?” 市局監(jiān)控室,趙航摘掉已經(jīng)沒了聲音的耳機:“靠,老顧是瘋了嗎,他要干什么。” 邵其峰捂著心口,痛心疾首地說道:“顧教授還沒瘋,我就得先瘋掉,那對耳機八千多呢,就這么廢了。我的天呢,這些闊家少爺太不會過日子了?!?/br> 其實只要關掉開關或者收起來就可以了。 不用非得扔進水杯里的啊。 趙航瞥了瞥嘴,嘖了一聲:“論裝逼,誰能比得上顧教授?!?/br> 說完看了邵其峰一眼:“走報銷流程,要瘋也是董局瘋。” 他又想了想:“不對,回頭要是老顧不肯說他跟陸書燕談了什么,耳機就讓他買單?!?/br> “別看我,我沒錢,我剛交了首付款?!?/br> 邵其峰問道:“趙隊怎么突然想起來買房子啊?!痹诮袒讣磳⑹站W(wǎng)的節(jié)骨眼上。 宋嵐聽見聲音走過來,胳膊撐在在趙航肩膀上,輕輕挑了下眉:“呦,趙隊,婚房都買上了,什么時候洞房啊?!?/br> 第81章 顧修然與陸書燕談完, 開車送她回了政法大學。 他一直把她送到教工食堂門口。 陸書燕轉(zhuǎn)過身來說道:“謝謝顧教授送我回來?!?/br> 顧修然:“順路。” 他偏了下頭, 看見傅翰文從教工食堂走了出來:“傅教授?!?/br> 傅翰文手里拿著一本心理學的書, 看樣子又是上午放學之后來不及把書送回辦公室, 直接來了教工食堂。 陸書燕轉(zhuǎn)頭看見傅翰文:“傅教授?!?/br> 傅翰文走過來對顧修然說道:“警察做事不行啊,把人一遍一遍往局里請, 不是浪費別人的時間嗎?!?/br> 他故意提高音量,像是在說給跟在他附近的警察聽的。 陸書燕拽了下傅翰文的胳膊, 小聲說道:“不浪費時間的,傅教授不要這樣講?!?/br> 顧修然笑了一下:“下午還有課, 我先走了?!?/br> 顧修然走后,陸書燕也轉(zhuǎn)身往教工食堂走去。 傅翰文叫住她:“陸書燕?!?/br> 陸書燕停下腳步, 卻遲遲不忍心轉(zhuǎn)過身來。 傅翰文繼續(xù)說道:“你什么時候跟顧教授這么熟了。” 陸書燕微微仰著頭,看見一片梧桐樹的葉子從樹上飄了下來,落在水泥臺階上, 她笑了一下說道:“顧教授人挺好的?!?/br> 傅翰文走到陸書燕面前,盯著她的眼睛:“你哭過?!?/br> 陸書燕趕緊搖了搖頭:“沒有沒有,是沙子進眼里了。” 傅翰文微微擰著眉, 他沒說出來,沙子吹進眼里這種借口,她已經(jīng)用了二十多年了,拙劣得要命。 陸書燕抬起腳往教工食堂走去, 胳膊猛得被人拉住, 她對上了一雙炙熱的眼睛, 他對她說:“要是有人欺負你了, 你一定要告訴我?!?/br> 這曾是她對他說過的話,他們同歲,生日也很接近,只差了兩個月,很長一段時間,她比他長得高,也壯實一些。 她五歲的時候力氣就很大了,能抱動一頭跟她人一樣大小的豬。她揮舞著掃帚,擋在瘦小的他前面,把欺負他的那些孩子趕走,她對他說過一樣的話:“要是有人欺負你了,你一定要告訴我。” 風將地上那片梧桐葉子吹得動了動,陸書燕什么都沒說,疾步走進了教工餐廳。 她爬上二樓,站在窗邊,看著慢慢走遠的傅翰文。 她對著傅翰文的背影,忍不住想,如果你沒有犯下那些罪行,該有多好。 晚上九點鐘,顧修然準時來到教工食堂門口。 陸書燕從里面出來,他遞給她一個暖手寶,她接過來,握在手心里。 兩人沉默著,彼此都沒說話,往校門口走去。 越是無聲越顯得曖昧,路過的學生忍不住看過去。 顧教授怎么跟食堂的陸姐在一起,先前那個美女師母呢? 顧修然在校門口買了五串糖葫蘆,將其中一串遞給陸書燕,另外四串單獨放在紙袋里,拎在手上。 他在心里盤算著,帶草莓的那串給他的公主殿下,陶維維的是橘子 山楂的,宋嵐的是獼猴桃 山楂的,最后一串純山楂的是打發(fā)趙航的。 至于他自己,跟公主殿下吃同一串就好了。 很快到了陸書燕家樓下,顧修然停下來說道:“謝謝?!?/br> 陸書燕點了下頭:“顧教授,別忘了您答應過我的事。” 顧修然:“不會忘。” 陸書燕回到家,將糖葫蘆隨便放在餐桌上。她租的是一間一室戶的老房子,沒有獨立的餐廳。在客廳隔開一小塊地方,擺上一張桌子,就算餐桌了。 她洗了個澡,換上睡衣坐在沙發(fā)上。 她太疲憊了,不知不覺閉上了眼睛。 睡夢中感覺有人碰了碰她的臉,她一個激靈,睜開了眼睛。 原來是做夢了,家里并沒有出現(xiàn)什么人。 她準備起身回臥室床上睡,看見一條毛毯從她腰上掉了下來。 她揉了揉太陽xue,怎么也想不出來,自己是什么時候蓋上的。 第二天一早,陸書燕在樓下的垃圾桶里發(fā)現(xiàn)了顧修然買給她的那串糖葫蘆。 糖葫蘆上的山楂被刀子切成了一小塊一小塊的,像被凌遲了一萬遍,殘忍而扭曲。 陸書燕站在垃圾桶邊,心里一陣陣難過,眼淚止不住地往下流。 陶維維被接到了宋柔家,林教授成了家里的??汀?/br> 還有一些政法大學的學生,他們經(jīng)常過來陪陶維維。 陶維維的精神并不好,他曾經(jīng)是個活潑可愛的乖小孩,他從不哭鬧,更不會無理取鬧?,F(xiàn)在除了發(fā)呆就是哭著鬧著要找爸爸。 他已經(jīng)適應不了小學校園了,顧修然幫他請了假在家里休養(yǎng)。 陶維維不哭不鬧的時候就坐在沙發(fā)上發(fā)呆,不看電視,不吃零食也不看書,連他以前最喜歡的飛機模型都不愛玩了。 八歲的孩子像個八十歲的老人,他好像在幾天之中迅速變老了。 宋柔捧著一桶爆米花走向陶維維,陶維維打翻了爆米花桶,弄得地板和沙發(fā)上到處都是。 陶維維抱著宋柔的月要,哭著吵著問她要爸爸。 林教授說,哭鬧是孩子發(fā)泄情緒焦慮和壓力的一種有效方式,這是好現(xiàn)象,怕就怕受了心理創(chuàng)傷之后就把自己封閉起來,再也不愿意說話的那種。 宋柔問林教授,陶維維這種情況什么時候才能好,會不會給他的心理健康留下后遺癥,會不會影響他的性格和人格。 她被傅翰文從童年到成年的經(jīng)歷和變化弄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