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危在旦夕時(shí)
張九莘的咆哮聲,讓場中一靜,隨即人群“轟”的一下,七嘴八舌的議論紛紛起來: “早就聽說了小九的奶奶是官宦小姐出身,又因?yàn)槭仟?dú)女,帶著整個(gè)身家嫁入張家,聽說當(dāng)年那嫁妝,明面上的就有足足七十二臺(tái)呢!” “我的天老爺呀,真的假的呀,七十二臺(tái),那得值老多錢了呀。” “可不是,聽說張家二房天天燒高香,就盼著小九一命嗚呼,好吞掉那些嫁妝呢!” “......” 眾人的議論聲,讓杜氏慌得手中的桃木條都掉在了地上,其眼珠一轉(zhuǎn),對著籬笆墻的眾人解釋道: “大家別聽信這小鬼的讒言,他這是信口雌黃,滿口噴糞,擺明的在蠱惑人心呢!” 杜氏轉(zhuǎn)向已經(jīng)氣喘吁吁的盲婆婆,眼神一厲:“盲婆婆,這小鬼實(shí)在是厲害,看來您得拿出些真本事才行?!?/br> “無妨”盲婆婆接過驅(qū)鬼童子遞過來的帕子,擦了把汗,冷笑道: “這就跟我們過年殺豬的時(shí)候一樣,一頭豬感覺到自己要被殺了,就會(huì)想方設(shè)法奮起反抗,拼命掙扎?!?/br> 盲婆婆把帕子丟給驅(qū)鬼童子,重新拿起桃木劍,手一揚(yáng):“起~!” 這一次,鼓聲,吶喊聲,吟唱聲更像雨打芭蕉一樣,又密又急,就連張九莘被杜氏抽打的呵斥聲也壓了過去。 “停!” 盲婆婆一聲令下,場中瞬時(shí)安靜。 張九莘強(qiáng)撐著身子,死死的盯住場上諸人:“杜氏、錢氏、盲婆婆,你們一定會(huì)為今日的所作所為付出血的代價(jià)!” “休要猖狂!”盲婆婆豁然轉(zhuǎn)向張九莘,一字一句道:“老身今天就算舍了這條老命,也要將你這惡鬼制服!” 張九莘看盲婆婆又要從麻袋里掏出什么,心里開始著急起來:“這個(gè)時(shí)辰,賽半仙怎么還沒來。” “來人啊,把他的嘴巴給我撬開?!?/br> 盲婆婆吩咐著兩名驅(qū)鬼童子撬開張九莘的嘴巴,手中小心翼翼的托著一小拇指大小的瓶子,一步步向張九莘走來。 “賽半仙怎么還沒來!??!” 張九莘看盲婆婆鄭重其事的神情,不用猜也能知道這瓶子里面的東西必定是個(gè)大殺招。 “嗚嗚嗚”張九莘這時(shí)候是徹底慌了,拼命的掙扎著,嘴里嗚嗚的喊叫著。 在盲婆婆就要打開瓶蓋,往張九莘嘴中灌藥時(shí),一道長鞭呼嘯而來,“嗖”的一下,把那瓶子卷了過去。 “誰?!”盲婆婆側(cè)頭,森然道:“是誰中斷老身的法事?!?/br> “是我,本大爺傅一凡。” 只見場中不知何時(shí),多出了一名騎馬的少年,少年頭戴儒巾、身穿元緞直裰,腳下蝦蟆頭厚底皂靴,甩著長鞭從馬上一躍而下: “呵,想不到剛到這個(gè)鄉(xiāng)下鬼地方,就讓我撞見了本大爺平生最厭惡的妖魔邪術(shù)?!?/br> 自稱傅一凡的少年不遠(yuǎn)處,還停留了一輛兩匹馬拉車的大馬車,一看就是非富即貴。 “哼” 盲婆婆自然看不見,冷哼道: “傅公子,老身不知道你從何而來,但是,老身是受人之托,今日就是要把這附在無辜之人身上的惡鬼除掉,還請你入鄉(xiāng)隨俗,莫要徒惹是非?!?/br> “聒噪”傅一凡不耐煩的把長鞭甩給常隨:“去,把車?yán)锏尼屆餍姆◣熣垇?,有沒有臟東西,法師看一眼便知?!?/br> 釋明心法師三字一出。 原本被外人攪了場子的村民臉上的不悅瞬時(shí)變成了震驚: “釋明心法師,我的天呀,是傳說中金蟬子轉(zhuǎn)世的釋明心法師嗎?” “釋明心法師竟然大駕光臨我們廟河村了,我的天呀。” “這可是天大的喜事,快,誰跑得快的,趕緊去報(bào)告村長,我們東張總算有件喜事能壓過西張一頭了?!?/br> “......” “阿彌陀佛” 不一會(huì)兒,張九莘便看到身披金襕袈裟,念著佛號(hào),面容正朗的和尚從馬車下來,向著籬笆小院徐徐走來。 “釋明心法師?” 張九莘看了眼迎上前去的傅一凡,心里疑惑:“她要栓子哥去請的,明明就是縣城里的賽半仙啊,還有這個(gè)半路殺出來的傅一凡又是怎么回事?” 不過,不管怎么說,這兩人倒是暫時(shí)解了她的燃眉之急。 “不對!” 張九莘原本就蒼白的臉色瞬間閃過慌亂之色:“若是這和尚真的是法力高深,看出了自己是魂穿而來,把自己給收了怎么辦?” 與張九莘同樣驚懼的還有站在盲婆婆身旁的杜氏,其抓著盲婆婆的雙手抖得更為厲害:“盲........盲婆婆,怎么辦?這可是大名鼎鼎的釋明心法師啊,若是...若是......” 盲婆婆狠狠的掐了一下杜氏,淡然道:“你怕什么?只要你一口咬定小九行為詭異,變化無常,就算是玉皇大帝過來,你也不用擔(dān)心?!?/br> ...... “阿彌陀佛” 釋明心法師到了張九莘面前站定,宣了句佛號(hào),抬頭打量了眼張九莘,而后便轉(zhuǎn)身而去。 “明心法師,請留步!” 在張九莘松了口氣時(shí),傅一凡卻把法師叫停了下來:“明心法師,煩請您看在我祖母的面上,大發(fā)慈悲,開一次金口,給這位受難的小施主留下一句批語?!?/br> 在場眾人聞言,皆安靜下來。 是人是鬼,這時(shí)候,只要釋明心法師一張嘴便知真曉。 屏住呼吸的張九莘,在這一刻給自己下了一個(gè)目標(biāo): “不管以后生活多難,她一定要擁有足夠的權(quán)勢,至少能夠保全自己,萬萬不能像今天一樣,被旁人一句話便定了生死?!?/br> 多少達(dá)官貴人都無法讓釋明心法師開金口,所以就在眾人以為他會(huì)什么都不說時(shí),一道抑揚(yáng)頓挫的聲音響起: “榮華富貴長年出,重重錦上花添色。謝庭蘭,燕山桂,登科必?!?/br> 釋明心法師邊說邊走,等最后一個(gè)字念完,剛好上了馬車。 就算在場的村民沒有上過學(xué),也能夠聽出張九莘命格富貴的意思來。 在張九莘松了口氣時(shí),傅一凡的臉上卻露出快意之色,其先向釋明心法師道了謝,吩咐車夫出發(fā),其一會(huì)在后面趕上。才轉(zhuǎn)過身來面向盲婆婆: “老妖婆,聽到?jīng)]有,這小娃娃可不是什么惡鬼邪神,人家將來可是要大富大貴,狀元及第的?!?/br> 傅一凡把藥瓶拋給小廝:“去,把那娃娃給放了,本大爺今日又行俠仗義一次,哈哈哈,快哉快哉!” 說完,翻身上馬揚(yáng)長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