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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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清晨,喬毓起個大早,裝扮成一個俊朗郎君,帶著白露和立夏,精神振奮的往城門口處去了。 魏玄原本只想帶著至尊武器喬大錘同行的,沒想到還買一贈一,送了個皇帝出來。 他有點兒頭大,又不能說“圣上你從哪兒來回哪兒去吧”,心口堵了大半日,終于悶著臉道:“出發(fā)?!?/br> 皇帝此次出行,并沒有大張旗鼓的宣揚,除去幾個宰輔重臣與“被知道”的皇太子,便再沒人知曉。 皇帝登基之初,政務(wù)繁雜,便是一日一朝,到了貞觀三年,又改成三日一朝,皇帝離開長安,自然該由皇太子監(jiān)國。 臨行前,皇帝特意囑咐內(nèi)侍,直到自己離開長安之后,再去萬年宣旨,內(nèi)侍心里雖覺奇怪,卻也不敢反駁。 這一日,內(nèi)侍與侍中趙融一道抵達萬年時,皇太子正在翻閱許樟擬定的下鄉(xiāng)法例,約莫翻了一半,卻聽人說長安有圣旨到了。 皇帝既然令皇太子在萬年開辟特區(qū),那素日里便很少再對他加以鉗制,這樣一聲不吭就降下圣旨,更是稀罕。 皇太子心里納悶,走出門去,便遇見了同樣面帶不解的秦王,兄弟倆對視一眼,走上前去。 內(nèi)侍將皇帝令皇太子監(jiān)國的圣旨宣讀完,皇太子腦子還在嗡嗡響,侍中趙融躬身施禮道:“圣上既然離京,皇太子殿下便該返回長安,主持內(nèi)政……” 皇太子心里邊兒轟隆隆跑過一群草泥馬,怔楞一會兒,方才道:“父皇他,他真的離京了嗎?” “是啊,”趙融哪知道皇帝壓根就沒跟兒子說過這事,見皇太子這般反應(yīng),還在心里感嘆天家父子情深:“圣上說天下初定,世家豪強把持地方,他要親自去看看,才能真正了解局勢如何?!?/br> 皇太子默然良久,道:“趙侍中,你也這么想?” “……”趙融遠目:“我覺得,他只是想拋開政務(wù),去陪大錘哥游山玩水。” “……”皇太子與秦王弱弱的道:“我們也這么覺得。” …… 皇太子滿頭黑線的往回趕時,喬毓等人早已經(jīng)出了長安。 八月的天氣仍舊是熱,卻不像七月時那般酷烈,上午的清風(fēng)和暢,揚鞭催馬時拂過面龐,舒適宜人。 喬毓馬術(shù)精湛,人坐在馬背上,就跟自己也生了四條腿似的,端是自在,皇帝是在馬背上打的天下,自然毫不遜色,只是苦了魏玄這個長于謀略的文官,雖然也能騎馬趕路,但在這兩個強人和一眾禁軍的襯托下,活生生就變成了拖后腿的瘸子。 最開始的時候,喬毓還耐得住性子,跟隨大部隊慢行,如此走了幾日,便有些蔫噠噠的,皇帝見狀,便催馬到她身邊去,笑著提議道:“咱們動作快些,往前邊山上去打獵,中午就烤了吃,好不好?” 喬毓眼睛亮了:“好!” 說干就干,兩人跟隨從招呼一聲,便揚鞭遠去,霎時間將身后人甩開。 魏玄吃了一嘴塵土,又跟著趕了這么久的路,就跟被薅了纓子的蘿卜似的,整個人都無精打采,搖頭苦笑道:“早知如此,我還攬這份差事做什么?!?/br> 喬毓弓馬嫻熟,皇帝也是如此,二人往山林里轉(zhuǎn)了一圈兒,就拎了幾只野雞出來,點火拔毛,清理干凈之后,又尋了點野果山菜,擰出汁水來,涂抹在野雞上邊。 如此烤了幾刻鐘,雞rou的鮮香味便出來了,試著撕開一點兒皮rou,就有rou汁往下滴。 魏玄等人過來的時候,喬大錘正吃得滿嘴油,皇帝取了帕子幫她擦嘴,又將點著的火潑滅。 喬毓伸個懶腰,站起身道:“你們怎么才來。” 魏玄趕路都快累死了,馬背上顛的屁股疼,看他們閑適的跟郊游一樣,忍不住磨了磨牙,勉強擠出個笑來。 皇帝不知道從哪兒摸出一捧開的正盛的野花來,笑吟吟的遞給喬毓:“拿著吧。” 喬毓也不扭捏,伸手接過,掐下一朵,簪在了鬢邊。 魏玄覺得他們身上散發(fā)出的光芒比太陽還要刺眼,扭過頭去不忍再看,悶頭靜默一會兒,肚子忽然咕咕叫了起來。 他忍著心酸,道:“還有吃的嗎?” 喬毓一怔,道:“我不吃雞頭雞爪……” 魏玄心里的酸澀“咕嘟咕嘟”冒起泡兒來,不多時,就沸騰了,聲音艱澀道:“有口熱的就行……” 喬毓終于忍不住笑了起來:“別這樣,叫花雞,給你留著呢?!彼噶酥竸倓偀^火的地方,道:“自己去挖?!?/br> 魏玄心里總算是舒服了點,道了聲謝,拿著鏟子“哼哧哼哧”的去挖,將叫花雞外邊兒的黃泥打碎,露出里邊兒被荷葉裹著的雞rou來,嗅著那濃重的香氣,忽然間涌出一種淚流滿面的沖動來。 他出行在外,自然帶著吃食,只是再好的吃食,此時都不如一頓熱飯,一只香雞。 熱氣騰騰,還有點燙手,魏玄小心翼翼的將那層變了色的荷葉撥開一層,皇帝伸手過去,幫著他將里邊兒那層也掀開了。 魏玄忍不住感慨一句“人間自有真情在”,卻聽皇帝道:“阿毓,這兒還有兩個雞翅膀,你吃不吃?” 魏玄:“???” 喬毓摸了摸肚子,遺憾道:“我吃飽了?!?/br> “這樣,”皇帝友好的向魏玄笑了笑:“那你吃吧?!?/br> 魏玄:“???” 喬毓是坐不住的,取出水囊來喝了幾口,又道:“我回來時,看見山林邊有棗樹,咱們?nèi)フc吧,只吃rou,有點膩。” 皇帝自無不應(yīng):“好。” 魏玄目光怨毒的看著他們,咽下一口雞rou,瘋狂明示道:“我也想吃棗!” 皇帝置若罔聞,看著自家沐浴陽光茁壯成長的喬大錘,笑道:“咱們這就走?” 離開長安之后,喬毓有種野馬脫韁的感覺,心靈自由,連空氣都是自在的。 她也知道,這都是因為皇帝的包容與體諒。 能遇上這么一個人,其實是她的福氣。 皇帝見她久久不語,只是看著自己,不免摸了摸自己面頰:“我臉上有東西?” 喬毓笑著搖頭。 皇帝有些詫異,卻也笑了:“那是怎么了?” 喬毓從他送給自己的那束野花中抽了一支遞過去:“這朵小花送給你。” 皇帝先是一怔,旋即笑意愈深:“真的送給我?” 喬毓大大方方的點頭:“嗯。” 皇帝伸手過去,卻沒有接花,而是握住了她的手,低下頭去,在她手背上親了一下。 魏玄忙轉(zhuǎn)過頭去,恨恨的在雞腿兒上咬了口。 禁衛(wèi)們駐扎在遠處,各自警戒,忽然有人別過頭去,看向另一邊兒。 同行者警惕道:“怎么了?” “大概是我聽錯了,”那人道:“有狗哭的聲音……” 第93章 刺殺 魏玄在這種如同能凝成實質(zhì)的戀愛酸臭味中, 度過了他有生以來最為艱難的半個月,直到抵達冀州,方才得到解放。 喬毓是第一次到這兒來,風(fēng)物特產(chǎn)都不了解, 看什么都覺得新鮮, 眼睛都快忙不過來了。 相較于她,皇帝戎馬多年,其中幾次到過這地方,又因為打算帶喬大錘到這兒來散心, 早早就找人探看, 哪兒有好玩兒的好吃的, 都是清清楚楚。 抵達冀州的第一天, 兩人便出去逛了大半日, 直到暮色蒼茫,方才意猶未盡的回府, 身后侍從拎著大包小包,恨不能進化出二十只手出來。 魏玄忙了一整日,腰酸背痛, 眼睛發(fā)花,顫顫巍巍的走出州郡府邸, 就見那兩人笑容滿面、意氣風(fēng)發(fā)的回來, 身上的粉紅泡泡一點都沒少,反而更多了,一顆心就好像是在油炸過一樣, 風(fēng)一吹,就噼里啪啦的變成碎片,四散在空氣中。 皇帝就跟沒看見這個人一樣,越過他進了門,還體貼的幫喬大錘掀了門簾。 喬毓良心未泯,拉住皇帝,向魏玄不好意思道:“你看這事兒鬧的,可真是……哪里用得著我們,你就說話?!?/br> “……”魏玄委屈的像個二百斤的孩子,憋了半天,終于怒道:“我不干了!你們都不急,我急什么?!好像這天下是我的一樣!” 喬毓更不好意思了,連忙道:“這不是第一次到這兒嗎?我們就想著四處走走看看,了解民生與百姓疾苦,接下來才好對癥下藥啊……” “呵呵呵呵呵呵呵?!?/br> 魏玄看著他們身后仆從提著的大包小包,發(fā)出一陣冷笑。 “好了,”皇帝拍了拍喬大錘的肩,失笑道:“阿毓你先進去,我跟他說會兒話?!?/br> 喬毓笑著應(yīng)了一聲,與白露、立夏先進了門。 魏玄梗著脖子,一幅我還在生氣的模樣,皇帝忍俊不禁道:“別氣了,朕有分寸的?!?/br> 魏玄與他相交多年,頗為了解,聞言面色好看了些,語氣也和緩下來:“冀州豪強大族,便以喬家的冀州房與臣的族親、本地陳家、鄭家、張家為主,近年來這幾家彼此通婚,更是擰成了一股繩,長安委派官吏到此任職,往往都要先往這幾家拜會,否則,底下人便會推諉公事,陽奉陰違,冀州低階官吏的任用,往往也要經(jīng)過這幾家的手……” 皇帝對此并不覺得意外。 士族之間彼此勾結(jié),盤根交錯,最終將觸手伸到仕途官場,乃至于官官相護,把控一方,這是任何時候都難以避免的事情,無非就是程度高低,以及局勢是否已經(jīng)到了糜爛的地步而已。 人活在世間,誰沒有個親朋好友,真的求上了門,哪里能不加以幫扶? 水至清則無魚,人至察則無徒,這是自古以來的道理。 “田稅如何,商稅如何?”皇帝大步走進內(nèi)室,往椅上落座,詢問道:“冀州府內(nèi)有多少石糧食,庫房內(nèi)有多少余錢,水利、城墻、直道,可是年年維修嗎?” “水利年久失修,這不只是冀州,也是全天下的問題,”魏玄正色道:“臣查過冀州府庫賬目,現(xiàn)下庫中余糧遠低于應(yīng)儲備量,至于城墻、直道,雖也曾經(jīng)維修,卻將冀州庫房中積蓄耗盡,再則……” 他語氣轉(zhuǎn)為凝重,繼續(xù)道:“就在月前,冀州已經(jīng)第三次征調(diào)民夫服役了,且并未免除租調(diào)?!?/br> 皇帝聽得眉頭一跳,目光驟然銳利起來:“修繕城墻、直道,用得了這么多民夫嗎?” “他們不是為官府出力,而是為世家豪族,”魏玄搖頭嘆道:“不要錢的民夫,別人樂得用個夠……” 冀州地處中原,人多地廣,富庶發(fā)達,局勢尚且糜爛成這樣,更不必說其余地方了。 皇帝雖然也知道底下人屁股未必干凈,但真的知道了,還是禁不住怒氣沸騰:前朝因暴政亡國,現(xiàn)下才過了幾年? 這群人到底是忘性大,還是覺得皇帝死了也就死了,他們倒戈相向,還能繼續(xù)現(xiàn)在的富貴榮華? “查!”皇帝冷冷的吐出一個字來:“查庫銀賬目,朕要知道錢都花到哪兒去了;查余糧去向,朕要知道糧食都被哪些碩鼠吃了;再去查民夫都在為誰家服役,朕要知道,是誰在掘斷朕的根基!” 魏玄聽他語氣冷凝,便知是動了真怒,躬身應(yīng)是,去同幕僚們進行商討,看接下來應(yīng)該采取什么樣的措施才好。 今天出門的時候,喬毓摘了好些莼菜,開水里邊兒焯一下,再加點兒花椒香油,清新開胃,夏日里極是可口。 她去廚房拌了兩盤出來,叫白露送一盤去給魏玄,另一盤卻端到了飯桌上,剛將筷子擺好,就見皇帝大步進門,眉宇間尚且殘留著幾分郁色。 “冀州的局勢不好,你早該知道的,現(xiàn)下擺出這幅臉色來,卻沒意思,”喬毓略一思量,便猜到了三分,忍俊不禁道:“事情已經(jīng)發(fā)生了,再怎么愁苦,也是于事無補,不如好生想一想,該如何解決?!?/br> 皇帝在椅上坐下,抬起眼簾,目光微動,靜靜的看著她。 喬毓撿起筷子,伸手遞給他:“如果是有人違法亂紀,禍亂國政,那就責(zé)令有司問罪,明正典刑,以儆效尤;如果是有世家豪族盤踞于此,害萬民以肥一家,那就將它連根拔起,打落深淵;如果是官府推波助瀾,政令不通,那就處置州郡長官,圣上自省反思……” 她笑了笑,道:“不同的緣由,有不同的處置方式,圣上要做的是掃尾,而不是為已經(jīng)發(fā)生的事情生氣,跟個吃醋婦人一樣,甩臉子給別人看?!?/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