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節(jié)
“是的哦?!?/br> 喬毓語調輕柔:“六十歲老頭子你給我安排上了,我能不禮尚往來,給你個臨終護理嗎?” “……”唐貴太妃心頭恨得滴血,卻還是顫聲求道:“秦國夫人,難道你便這樣心狠,怎么都不肯放我一條生路嗎?” 喬毓眉頭微蹙,想了一會兒,柔聲道:“親親,這邊的建議是入土為安呢?!?/br> 第52章 毒打 唐貴太妃見她遲疑, 心中不免有所希冀, 滿以為喬毓會放她一馬, 哪知她心頭那塊兒巨石還沒有落地,便聽到這么一句回復,真是怒火中燒, 五臟六腑都要挪位置了。 事情到了這等境地,她反倒豁出去了,狠下心去, 目光獰然道:“賤婢,我做鬼都不會放過你的!” 喬毓嘿嘿的笑,抬手一巴掌, 將她那張飽含堅強的臉扇歪了:“你活著都斗不過我, 死了還想反殺?做你的春秋大夢!” 唐貴太妃膚色雪白,先后被喬毓扇過好些次, 面頰上掌印清晰可見,著實狼狽, 聽她這話,心中更是怒到極致:“我跟你拼了……” “你老實呆著吧。”喬毓懶得同她啰嗦,趕在她開口之前, 再度將她下巴卸了。 唐貴太妃雙目圓突, 眼珠幾乎要從眼眶里蹦出去了,喬毓一記手刀砍在她脖頸,她白眼珠兒一翻,軟軟的倒在了帷幔之后。 外邊兒有輕緩的腳步聲響起, 似乎是有人來了,喬毓忙將她踹到帷幔里邊兒,迅速往床帳中去了。 太上皇今日心情很好,連帶著看侍奉左右的仆從們,都覺順眼了很多。 男人最在意的有兩樣,一是權柄,二是美色。 他也曾經君臨天下,可那畢竟已經是過去的事情了,或許是為了證明什么,又或者是為了爭一口氣,退位之后,他開始在女色中流連,只幾年功夫,宮中便添了十多個皇子,此外,還有九位公主。 對于他而言,今天顯然是一個特別好的日子: 既能再次領略執(zhí)掌權柄的好處,使得皇帝在自己心腹家中迎娶繼后,又能憑空得個美人,狠狠惡心一下喬家,一石三鳥。 太上皇這么想著,笑容中便顯露出幾分得意來,吩咐侍從們留在門外,自己推門走了進去。 內殿中的帷幔被人放下了,光線難以進入,昏暗之余,也添了幾分旖旎曖昧。 他笑意愈深,目光在掩著的床帳上一掃,心底的得意便如同泉水一般,源源不斷的涌了出去,大步走上前去,伸手挑開了那層朦朧輕柔的薄紗床帳。 喬毓正倚在床柱上,瞅見那只枯瘦蒼老的手伸進來,就覺得有點反胃,信手將那層床帳撕開,右手握拳,狠狠打在了來人腹腔。 太上皇何曾想到會有這等變故,生生挨了一拳,險些仰面栽倒,喬毓冷笑一聲,抬起一腳,直踢他小腹而去。 太上皇戎馬半生,雖然事出突然,反應卻快的不似六旬老人,收腹后退一步,堪堪避開來者鋒芒,便又急忙后退,意欲逃離此處,卻不想喬毓早已封住了他去路,人擋在必經之處,左腿順勢橫掃。 太上皇措手不及,應聲倒地。 他敗的狼狽,肩膀不慎撞到桌案,上邊兒的白瓷仙鶴瓶隨之落地,伴著“砰”的一聲脆響,摔得四分五裂。 這動靜鬧的可不算小,驚動了殿外人,內侍有點兒擔心,礙于太上皇先前吩咐,又不敢貿然闖進去,隔著門,急聲問道:“太上皇,您可安好?” 喬毓手中匕首出鞘,鋒刃直抵太上皇咽喉,略微用力,留下了一線紅痕。 太上皇面色鐵青,額頭青筋繃起,略微出了口氣,方才沉聲道:“朕不小心將花瓶碰倒了,沒你們的事兒,都滾遠些!” 內侍其實也就是順嘴一問,太極宮這樣的地方,難道還能闖進來刺客? 喬四娘都昏過去了,還能出什么幺蛾子。 他聽太上皇語氣不好,疑心是自己出聲,攪擾了興致,忙順從的應了聲是,領著其余內侍,退的更遠了些。 喬毓豎著耳朵,聽外邊兒腳步聲漸遠,唇邊笑意也愈發(fā)濃郁起來。 太上皇眼底閃過一抹猙獰。 他瞇起眼來,神色不善的盯著喬毓看了會兒,終于道:“你走吧,朕不會追究你今日的無禮……” 喬毓臉上閃過些微茫然,似乎沒有聽清,略微前傾一點,示意他再說一遍。 太上皇見她如此,心下冷笑,道:“你可以走了……” 喬毓面露恍然,將匕首收起,在太上皇有些陰郁的神情中,抬手一拳擊中了他下頜。 太上皇如何知曉她會忽然動手,完全來不及反應,只覺腦袋像是被人重重敲了一棍的西瓜,從里到外都嗡嗡作響。 大腦有些混沌,下頜更是痛的難以忍受,過了大半晌,他才伸手去摸自己口鼻,再低頭時,卻見掌心已經沾染上鮮紅的血色。 早先挨了一拳的腹腔像是被喚醒了似的,鈍鈍的痛了起來,癢意從心肺一直蔓延到喉嚨,終于到了嗓子眼兒。 太上皇以手掩口,重重的咳了一聲,卻見有什么東西從口腔中脫落,定睛細看,竟是幾顆沾著血的牙齒。 他年過六旬,已經很老了,但這并不意味著,他愿意承認自己已經老去。 接連出生的兒女們給了他無限的安慰,年輕女人的rou體也總能叫他覺得暢然,好像自己還春秋正盛,身強體健一樣。 太上皇也曾征戰(zhàn)疆場,受過傷,中過箭,但那時候體魄強悍,養(yǎng)幾個月就好了。 可現在呢,過了這么久,腹部的痛楚也沒有完全消減,一個女人的拳頭,就輕而易舉的打落了他的牙齒。 “賤婢!”太上皇忽然暴怒起來,有些渾濁的眼神中流露出出懾人的鋒芒:“朕要親手殺了你!” 他猛地站起身來,不像是個行將就木的老人,倒像是個正當盛年的壯漢,拳頭虎虎生威,直向喬毓而去。 喬毓見他此時仍有這等氣力,心下微覺訝異,倒也不懼,側身避其鋒芒,又順勢搭住他手腕下擰,同時右腿高抬側踹。 太上皇冷笑一聲,生受了她一腳,卻按住她肩,拳頭向她太陽xue打去。 這老東西,很有幾把刷子嘛! 喬毓心頭一跳,右腳用力,身體騰空,硬生生避開那一拳,左腿猛地踹向他后背,太上皇躲避不及,一個趔趄,栽倒在地。 喬毓見過他方才身手,再不留情,屈膝下傾,接連三拳打在他下頜,直到見他口中吐出血沫兒,方才勉強停住。 太上皇癱軟在地,那血沫兒順著嘴角,一直流到了衣襟上,形容狼狽至極。 喬毓渾然不覺憐憫,冷笑道:“這三拳是為我自己打的!要進棺材的人了,還成天肖想小姑娘,真是惡心他媽給惡心開門,惡心到家了!” 太上皇面頰扭曲,神情猙獰,目光中的殺機幾乎要漫出來了,只是他此刻下頜痛的厲害,嘴唇動了動,卻沒說出話來。 “喂,你怎么了?” 喬毓見他出氣兒都少了,眉頭不禁蹙起,伸手為他探一下脈,卻覺太上皇身強體健,不遜于正常的成年男子。 “媽的,”她勃然大怒:“你好著呢,敢裝死騙我!” 說完,又是三拳,狠狠打在太上皇腹部。 太上皇:“……” “這三拳是為我二jiejie打的?!眴特沟溃骸八鶜q就嫁進李家,一個小姑娘,攤上你這么個公公,章太后那么個婆婆,不知道受了多少閑氣……” “……”太上皇險些再吐一口血出來,怒發(fā)沖冠道:“你對你二jiejie有什么誤解嗎?!” 喬毓不答,又是三拳,使足了力氣,結結實實的砸在他腹部。 太上皇痛的像是胃痙攣,就跟有人將自己腸子剪短了一截,再拿針線胡亂縫上一樣,面皮發(fā)白,嘴唇失色,一個字都說不出了。 “最后這三拳,是為我叔父打的,可惜我不能殺你?!?/br> 喬毓目光冰冷,一字字道:“好人不長命,禍害留千年,誰能想到,你活的這么久……” 劇痛之下,太上皇看東西都重影兒了。 他額頭是涔涔冷汗,恍惚間生出幾分幻覺來,對著喬毓看了會兒,雙目無神道:“喬氏,你太過分了,我退位的時候打我,說是替你叔父打的,現在怎么又打……” 什么意思,他退位的時候,二jiejie也打過他? 喬毓聽得眉頭一跳,忍不住在心里暗贊二jiejie一聲,臉上也止不住帶出幾分笑意,還沒等說句什么呢,就聽外邊兒似乎有腳步聲傳來,好像正在問話。 那聲音有些熟悉,威儀之中帶著少年的清朗,是大外甥來了。 喬毓從懷里摸出一瓶蔗糖漿來,咕嘟咕嘟喝了兩口,又全數噴出去,然后就熟練的往地上一癱,裝出一副氣息奄奄的模樣來。 太上皇總覺得這無恥之徒的做派似乎在哪兒見過,只是接連遭受重擊,頭腦混沌,竟也想不起來了。 喬毓看見他就覺得膈應,抬腿將他往邊上踢了踢,這才重新躺下。 …… 宮人到東宮時,皇太子正同秦王與幾位臣屬議事,聽人回稟說秦國夫人身邊的宮人前來傳話,與弟弟對視一眼,忙叫傳人進來,幾位臣屬見狀,便自覺的告退了。 那宮人進殿,三言兩語將事情說了,皇太子雖知道母親行事自有分寸,輕易不會被人欺負,卻也怕她一時不慎,陰溝里翻船,著人去知會顯德殿后,便同秦王一道,往太極宮去了。 白露與立夏一直守在外邊兒,眼見韓王離去兩刻鐘,都沒再回來,便知事情有變,試探著在外邊兒問了聲,又推門進去,果然見喬毓已經不見了。 這二人見多識廣,倒也不慌,留下白露在門外守著,等候皇太子前來,立夏則領著人進了內殿探看,不多時,便在隱蔽處發(fā)現了一道側門。 “四娘應是從這兒走了,”回話的宮人道:“只是不知,是她自己情愿走的,還是被人挾持走的?!?/br> 這還用說? 立夏心道:當然是她自己走的。 她是陪著明德皇后一起長大的人,對于應對這等場合,早就得心應手,面色驚慌,擺足了受害者的架勢:“好端端的一個人,怎么就不見了?秦國夫人乃是一品命婦,若再此處出事,誰都沒有好果子吃!還不快去找!” 宮人們見她如此,唬的不輕,忙吩咐人四散開去尋,剛一出門,正趕上皇太子一行人來。 “怎么回事?小姨母呢?”皇太子神情端肅道。 立夏悄悄向皇太子與秦王眨一下眼,又將自己知道的一五一十的講了。 “也就是說,小姨母最后見的人是韓王,并且在見過他之后,便消失了?” 皇太子見她如此做派,便知母親應當無恙,面色卻愈加沉了,斂容喝道:“去叫韓王來,孤有話要問他!” 內侍聞言應聲,匆忙去尋韓王,皇太子則與身后一眾衛(wèi)率順著那道偏門出去,沿路探查起來。 韓王正同幾個宮人玩鬧,冷不防見東宮的人找上門來,領到了皇太子面前去,心里邊兒不禁有些畏懼,再一想此處乃是太上皇的地盤兒,底氣又足了起來。 他人雖小,輩分卻大,說起來,皇太子與秦王還要喚他一聲皇叔呢。 韓王假模假樣的板起臉,道:“太子令人請本王前來,所為何事?” 皇太子半蹲下身,平視著他的眼睛,面色冷凝,一字字道:“秦國夫人呢?” 韓王被他看得心慌,卻也知什么能說,什么不能說,低下頭去,語氣飄忽道:“本王與她說了幾句話,便離開了,宮人們都瞧見的,如何能知道她現下在哪兒?” 皇太子忽然笑了,他生的英俊卓然,這樣一笑,真有種寒冰融化,春光湛湛的感覺。 他伸手在韓王鼻梁上刮了下,像是在逗弄小孩子一樣,湊到他耳畔去說話時,那語調卻是冰冷的:“你找死嗎?” 韓王還當是自己聽錯了,抬頭去看,卻在皇太子溫和的笑容看出了凜冽殺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