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皓答道：“怎么叫他？他又沒把圖騰給咱們?nèi)魏我粋€人。他來不了咱們這兒?！?/br>
    周昇今天一身鎧甲，答非所問，想了想，說：“我搶了他東西，總得想辦法撮合撮合，對不？”

    余皓：“你搶了他什么？”

    “你啊?！敝軙N笑了起來。

    余皓忽然明白了：“怎么老提這個，都說過沒有了！沒有！連你都這么說，我要生氣了。別說沒有，就算是，這也是我自己的選擇?！?/br>
    周昇忙道：“好好好，別生氣，我錯了，再也不提了?！?/br>
    余皓皺眉看他，周昇卻示意他看金烏輪，說：“凱凱夢見你了?！?/br>
    金烏輪中的景象出現(xiàn)了郁郁蔥蔥的熱帶雨林，余皓看了眼，周昇卻牽起他的手，說：“走。”

    余皓：“等等……”

    周昇牽著余皓，兩人跨過金烏輪，從陳燁凱夢境里的太陽中掉落，余皓下意識地抱緊了周昇，周昇一聲唿哨，筋斗云飛來，扛著金箍棒，帶著余皓，飛向奇琴伊察頂上。

    陳燁凱有點落寞地坐在王座上，抬眼望向天空，隨手一舉，手持銀色手槍，放了一槍。筋斗云飛來，停下，陳燁凱一身大酋長裝束，說：“我就知道，今晚你們會來。”

    周昇下了筋斗云，余皓則到奇琴伊察頂端一側(cè)去，自從離開這個夢后，他還未曾好好地看過陳燁凱的精神世界，金字塔頂上平臺邊上是個開放的房間，布置起來正是他與龍生曾經(jīng)的家。

    上一次進入井里的“來生”時，余皓唯一的感覺就是溫暖、溫馨，知道那是龍生與陳燁凱共同的記憶。然而直到自己與周昇開始在校外租房后，余皓才徹底明白到，這樣的一個家，意味著什么。

    那是相守到老，執(zhí)手一生的愿景與承諾。

    餐桌只是一張餐桌，餐廳也只是吃飯的地方，沙發(fā)與游戲機、電視、一張床、擺設(shè)，所有的東西，看似平平凡凡，和千萬個一室一廳抑或兩室兩廳的布置毫無不同，但一旦它成為了“家”，就仿佛有了一種奇妙的魔法結(jié)界，令一切生機在這結(jié)界內(nèi)蓬勃旺盛地生長。

    余皓在那開放房間的餐桌旁坐了下來，自己燒水泡咖啡，出神地望向遠方，坐在這里，恰好能看見天青山上的小教堂。

    “看來你連做夢都挺無聊的?！敝軙N道。

    陳燁凱起身道：“本來人生在世就很無聊，不比你們朝氣蓬勃。齊天大圣，今晚打算帶兄弟出去找樂子？”

    周昇道：“找樂子就算了，突然想起，記憶還沒給你抹了呢?！?/br>
    “別了吧。”陳燁凱道，“就不能高抬貴手么？”

    余皓：“……”

    “開個玩笑?！敝軙N道，“這么緊張做什么？”

    “那小孩的記憶你確實得抹干凈。”陳燁凱說，“萬一被說出去，不是鬧著玩的?！?/br>
    “我有分寸?！敝軙N漫不經(jīng)心道，“記得上回梁老師那次么？”

    陳燁凱道：“記得，但歐啟航不一定會夢見我?！?/br>
    “再試試？”周昇隨口道。

    余皓好奇地看著兩人，先前進梁金敏潛意識里，證明陳燁凱與周昇發(fā)現(xiàn)了金烏輪的某種規(guī)律，但他倆都從未告訴過他。未來想解開金烏輪的秘密，陳燁凱說不定是個非常有用的助力。

    余皓沒吭聲，看著他倆cao作。

    “我一直以為，只有我能cao縱它，后來余皓也獲得了它的認可，說不定……唔?！?/br>
    “從古蜀文明的發(fā)展軌跡來猜測，使用金烏輪的祭司，是兩個人，這點應(yīng)當(dāng)是不會有錯的，可在使用金烏輪的過程里，參與者的力量是不是能被借助，這點還有待挖掘，畢竟你也看過祭祀時的陣列與動作……”

    陳燁凱走向金字塔頂端平臺邊緣，說：“但我和他不熟，不像梁老師，沒有最關(guān)鍵的‘信物’?！?/br>
    “有一個魔方，”周昇道，“是他給余皓的?！?/br>
    “那沒有用?！标悷顒P道，“余皓能借助‘信物’進去，我不能，不過他既然喜歡過余皓，也許余皓本來就獲得了進他夢的資格?！?/br>
    余皓道：“我們已經(jīng)進去過一次了。等等，你說的‘信物’，是什么意思？”

    “就是相當(dāng)于你把圖騰給了周昇?！标悷顒P道，“獲得了穿梭于彼此夢境的資格?！盼铩庆`魂里的聯(lián)系，當(dāng)然能做到像你們這樣的情況應(yīng)該很少。我在跟隨梁老師學(xué)習(xí)時，獲得過一本她的私人筆記，除了學(xué)術(shù)考察內(nèi)容，還有一些關(guān)于她少女時代的記憶……”

    余皓道：“一種來自靈魂的、微弱的共鳴?！?/br>
    “是的。”陳燁凱道，“這也代表著‘我朝你敞開了我的內(nèi)心’，是一種靈魂的寄托，我在自己的夢里，召喚出了筆記本，帶著周昇進入了梁老師的潛意識，但這個歐啟航……嗯，很難辦，只見過一面?！?/br>
    周昇朝余皓道：“老婆你看，凱凱分析起來簡直是一套一套的，我總覺得金烏輪該給他，說不定還能做更多的事?！?/br>
    余皓正想評價時，陳燁凱卻看了周昇一眼，答道：“它選擇了你，一定有它的原因。”

    接下來的問題就變成了，怎么把陳燁凱帶進歐啟航的夢里去。這也許不那么重要，但余皓覺得通過陳燁凱與周昇的分析、思考，說不定關(guān)于金烏輪的許多奧秘，會逐漸被解開。

    “嗯……”

    “唔?！?/br>
    陳燁凱與周昇各自思考著，余皓說：“過來喝咖啡吧?！眱扇吮氵^來了，坐在餐桌的兩側(cè)，默不作聲地看余皓做手沖咖啡。

    “要么你們先去吧。”陳燁凱道，“我再想想?！?/br>
    “等等?！敝軙N接過余皓遞來的咖啡，似乎想到了什么，“歐啟航讓黃霆捎給過咱們什么東西？一個??！”

    陳燁凱馬上起身，快步到平臺前，余皓說：“有用么？這代表了他把圖騰……”

    緊接著，陳燁凱站在平臺邊緣，做了一個奇怪的動作。

    他的手中懸浮著閃光的木制印章，緊接著，印章化作閃爍的光點被拉長，陳燁凱將雙手朝身前虛虛一環(huán)，做了個三星堆銅人祭祀時，反手握象牙的姿勢。

    下一刻，就在他的手中，無數(shù)光點飛射向天空中的烈日！建立起了一道奇異的連接！

    第103章 推測

    陳燁凱世界里的金烏輪綻放出光輝， 緩慢下降， 降到一定高度時，發(fā)出一聲鐘響般的震蕩， 繼而發(fā)生瞬間位移， 出現(xiàn)在了奇琴伊察頂端金字塔的平臺上。

    余皓嚇了一跳， 周昇與陳燁凱卻十分淡定。

    “只有我們擁有了有效媒介時，才能召喚它下來?！标悷顒P說。

    “唔， 你的推斷是對的?！敝軙N皺眉端詳金烏輪。

    陳燁凱夢里的金烏輪不似周昇夢境中的景象， 它沒有光火，中間也沒有水紋般的光屏。

    余皓端詳良久：“也就是說， 只要有足夠的聯(lián)系， 每個人都能進到對方的夢里去？”

    陳燁凱看了眼周昇， 周昇道：“也許？”

    余皓想了想，又朝周昇道：“那……某個意義上來說，金烏輪也不算認定了你？”

    余皓的想法是：周昇對自己與金烏輪的聯(lián)系，多少有點在意， 總覺得它會為他們帶來未知的風(fēng)險。而這么說來一旦陳燁凱也能開啟金烏輪的部分功能， 這種風(fēng)險就多了個人來平攤，即把陳燁凱也拖下水了。

    周昇遲遲不把陳燁凱的記憶消弭掉， 也許正是因為在內(nèi)心深處，仍然希望能解開有關(guān)它的秘密。

    陳燁凱卻不太明白余皓話中之意， 反而認真道：“不， 沒這么簡單，我們不妨建立一個大膽的假設(shè)， 記得祭司與青銅人的朝拜陣列么？”

    陳燁凱這么一提醒，余皓便想起了先前他所描述的遺址中，除了兩名祭司，還有許多青銅人。

    周昇沉吟道：“金烏輪的作用，是把一些人的腦電波，連接在一起？”

    陳燁凱打了個響指，說：“對。根據(jù)余皓在梁老師的潛意識中聽見的關(guān)鍵詞，監(jiān)視者與修正者，就是你們倆。至于其余人等的夢，通過金烏輪，連接在了一起?！?/br>
    陳燁凱長身而立，戴著酋長帽，上身赤著，系兩條皮扣，袒露白皙胸膛，一身戰(zhàn)裙，猶如職業(yè)病發(fā)作，開始給兩人分析，余皓心想你要是穿成這樣去上課，估計得把教室挪到cao場上去才坐得下。

    余皓有點走神，周昇卻聽得很認真，“嗯”了聲，陳燁凱道：“周昇，你看，建立連接的人是我，而開啟權(quán)限的人，是你。可以理解成一種‘精神互聯(lián)網(wǎng)’，每個人就是其中的一個節(jié)點，而你們則是這個互聯(lián)網(wǎng)的網(wǎng)管，或者說，gm?！?/br>
    剎那間許多事變得清晰了起來！余皓簡直無法相信，陳燁凱只通過他間接轉(zhuǎn)述的、只言片語的內(nèi)容，竟是推測出了一大段如此合乎邏輯的猜測。

    “我懂了?！敝軙N不是第一次與陳燁凱討論過這個問題，喃喃道，“所以，金烏輪是個游戲服務(wù)器?！?/br>
    “只是猜測?！标悷顒P隨口道。

    周昇說：“每個人通過腦電波，連接到這個服務(wù)器上，進行什么……嗯，精神層面的交流，這么說來，外星人把金烏輪扔在這兒的原因，大概也能猜到了。”

    余皓：“??！”

    陳燁凱朝余皓一揚眉，說：“這個問題請余皓同學(xué)回答？”

    余皓笑了起來，三人一時無視了金烏輪，坐在餐桌前喝咖啡。余皓想了想，心里大致得出了一點朦朦朧朧的輪廓——也許在數(shù)千年前，某個外星人的飛船來過地球，并帶來了他們的高科技產(chǎn)品：類似于什么“腦電波交流器”也即是金烏輪，而這種交流器能令人類了解彼此，消除隔閡，促進文明的發(fā)展。

    但因為某些原因，它沒有持續(xù)發(fā)揮作用，而是局限在古巴蜀地區(qū)，真正的作用無法被發(fā)揮，反而成為了一種圖騰象征。于是日久天長，再沒有人啟動過它，直到它被周昇撿到。

    余皓把自己的理解稍微分析了下，陳燁凱答道：“很可能就是這樣?！?/br>
    周昇說：“我倒還有個別的看法，說不定呢，金烏輪就只是他們飛船上的一個路由器，或者是什么消遣用的造夢機的一個零件。這些擁有高科技的生命，平時就用腦電波登錄，互相交流。然后飛船掉到地球上了，剩下一兩個生還，想回去又回不去，只能就這樣了?！?/br>
    “也有一定可能?！标悷顒P道，“想象一艘大型飛機，在非洲某個與世隔絕且無法通訊、沒有信號的深山部落里墜毀，生還者偶爾用下機上的娛樂系統(tǒng)，對于咱們來說，也一樣地覺得神奇玄妙?！?/br>
    周昇說：“于是我誤打誤撞，打開了登錄方式?！?/br>
    “嗯?！标悷顒P道，“所以你首先通過了認證，成為它的gm，余皓也許是被你添加進權(quán)限名單里的另一名管理員？或者是，為了避免gm出錯，金烏輪的權(quán)限被拆成兩部分，‘監(jiān)視者’擁有鏈接、穩(wěn)定這個意識互聯(lián)網(wǎng)里所有用戶的權(quán)限，包括強制下線……”

    “晚安！”余皓激動道。

    “對?！敝軙N明白了，“我能把任何人趕出夢境去?！?/br>
    陳燁凱道：“登錄、踢人，甚至禁言，或者修改對方的精神世界的力量，應(yīng)該還會有更多，只是你還沒閱讀過系統(tǒng)的完整說明書，所以不會用。而另一名管理員‘修正者’，也就是余皓，相當(dāng)于這個意識互聯(lián)網(wǎng)的雙保險，監(jiān)控所有人墜入潛意識，也包括‘監(jiān)視者’萬一掉進潛意識的情況下，所采取的特殊方式進行修正。這樣就避免了監(jiān)視者在處于某些特定情況下，無法救援自己，而造成的系統(tǒng)崩潰?！?/br>
    “目前來說，這確實是最合理的推測?！庇囵┬Φ劳蛑軙N。

    周昇半晌沒說話，余皓卻知道陳燁凱的這個推斷，解開了一直以來，梗在周昇心里的那個結(jié)。

    “接下來，我想就是‘小心求證’的環(huán)節(jié)。”陳燁凱輕松道，“現(xiàn)在去四處看看？兩位管理員？”

    周昇起身，走向金烏輪，說：“你對金烏輪快要比我還好奇了?！?/br>
    陳燁凱答道：“人生在世，擁有點好奇心也沒什么不好，求知欲是我們不斷前進與更新的力量，對不？我想，你也不必太擔(dān)心，會打開一個什么樣的潘多拉魔盒?！?/br>
    說著陳燁凱眼里帶著笑意，看了余皓一眼，余皓忽然覺得這一眼里頗有深意，卻一時并未領(lǐng)會到陳燁凱的意思。

    三人站在金烏輪前，周昇沉吟片刻，而后道：“行，讓我們看下歐啟航的夢吧?！?/br>
    陳燁凱使用那印章所釋放出的光點，已飛進了金烏輪中，金烏輪環(huán)內(nèi)部分呈現(xiàn)出了一片混沌，周昇站在金烏輪前，伸出一手，身上綻放出光火。

    轟然巨響，陳燁凱夢境中的金烏輪頓時被激活，如同周昇自己夢里的太陽，剎那間光芒萬丈，內(nèi)里的景象也變得清晰起來。

    “本市？”陳燁凱端詳其中。

    余皓道：“注意喪尸?！?/br>
    周昇道：“進去以后在花房咖啡等，走！”

    周昇與余皓率先躍入金烏輪中，陳燁凱卻道：“等等！你還沒告訴我……哎！”說著只得跟了進去。

    “嗡”一聲響，周昇與余皓出現(xiàn)在歐啟航的避風(fēng)港內(nèi)，里頭卻空無一人。

    余皓：“你還沒告訴凱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