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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業(yè)已入秋, 空曠的馬場上蕭風掠過,揚起細密的草屑。鶴慶公主臉色難看的伸手拂去腰間沾住的草屑, 如此兩三次, 確定身上再無草屑后, 方松了口氣,轉而又笑著看向慕聽筠。 “公儀夫人可會騎馬?” “北霽國與席羅國民風不同,因而妾身并不會騎馬?!蹦銈兿_國多彪悍,女子都是行事作風堪比男子的美女蛇,哪似她們北霽國女子,伶俐知禮。慕聽筠暗暗道,這鶴慶公主約莫覺得自己笑得很親和,但對于打小就跟寶和公主接觸過的她來說,這笑容都虛偽的很。 不過正如慕聽筠所料,鶴慶公主出現(xiàn)在這兒并非巧合,頓了頓后,她說:“你們北霽國有句話是,相遇是緣,既如此,不如本公主教你騎馬吧?!?/br> “哪里能讓公主尊貴之軀教妾身騎馬?折煞妾身了?!蹦铰狊蘼冻銮〉胶锰幍幕炭种?/br> “不必介懷,本宮就是喜歡教人騎馬,來人啊,牽一匹溫馴的母馬來?!?/br> 在他國皇家馬場指使奴仆,還枉顧一品夫人的意愿,不管其身份有多尊貴,在旁人看來,都不合時宜且越俎代庖。 于是聽見鶴慶公主的吩咐后,周圍躬身站著的馬奴面面相覷,一時無人敢動。這夙京城,誰人不知公儀宰相的夫人不僅是宰相大人的心尖人,還是太后和皇上都護著的人,更不提其母家背景,若是她有閃失,那他們必定沒命了。 鶴慶公主滿目怒火的看著僵直不動的仆人,指著她身邊的侍衛(wèi)道:“你,去牽一匹馬來?!?/br> 說完,她昂著下巴掃視了眼眾人,嗤笑道:“怎么?本宮還使不動你們這些低賤的下人?暫且不提本宮是堂堂公主,往后也是要做你們北霽皇妃的,甚至可能更高,你們今日這般對待本宮,哪日就不怕本宮使人剁碎了你們喂狗?!” 眾人敢怒不敢言,頭低得更深了,往后的事情他們不知,但眼下他們可不敢有絲毫得罪宰相夫人。 鶴慶公主氣笑了,她咬牙瞪著低眉順眼的慕聽筠,暗下決心讓她‘好好’學會騎馬。 慕聽筠心底悲嘆,肯定有陰謀啊。不過她現(xiàn)在倒不著急,相信在看到鶴慶公主時,就已經(jīng)有護衛(wèi)去尋夫子了。只是在夫子還未到的時候,她是接招還是不接招呢...... “本公主只是教你騎馬,又非將你扔進油鍋里炸,夫人莫不是不識好歹?”鶴慶公主已有不耐,她身后的侍衛(wèi)也露出虎視眈眈的神情。 慕聽筠噎住,似笑非笑道:“妾身豈敢,那就勞煩公主了?!苯贪山贪?,等會兒夫子來了,瞧你還能這般狂妄么。對于自家夫子,她一直很相信他的能力。 很快,馬奴牽了一匹馬過來,看著確是性格溫順的母馬。慕聽筠暗暗仔細瞧了瞧,判斷從其上摔下來可能會受傷的程度,稍稍在心底比劃了下后,她臉色有些泛白,這個鶴慶公主若真是打著讓她摔下馬的主意,那真是喪心病狂了。 她什么時候招惹上這位公主了?還是說她天生不招公主待見?剛消停一個寶和公主,又來了個鶴慶公主,慕聽筠認真反思幾息,無奈放棄。 眼下也沒其他辦法,畢竟鶴慶公主打的名號是‘教’她騎馬。咬了咬牙,她在青稚的扶持下?lián)u搖晃晃的坐上馬背,母馬剛動了動,她就心慌的險些沒穩(wěn)住端莊的儀態(tài)。 令她安慰的是,有兩個護衛(wèi)不聲不響的牽馬騎上,準備護在她身后。 鶴慶公主不屑的瞧了眼那兩個護衛(wèi),揮手讓侍衛(wèi)又牽來一匹馬,利落的翻身上馬,挺直腰身后對慕聽筠說:“夫人,在我們席羅國,騎馬大半靠自己摸索,其余就是靠觀察,這位夫人請吧?!闭f著,她抬手在慕聽筠的馬后抽了一鞭子。 剎那間,不僅是慕聽筠白了面色,她的護衛(wèi)和婢女們也都是臉色一變。不知從哪兒冒出的幾個暗衛(wèi)迅速跟上去,身后兩個騎馬的護衛(wèi)也緊跟其后。 鶴慶公主緩緩沉了面色,她并非嬌養(yǎng)公主,也習過武,那暗衛(wèi)的速度是她身邊人都做不到,能有幾個武藝高強的暗衛(wèi)保護的,豈能是哥哥口中簡簡單單的大臣夫人。 她心一跳,揮手招來侍衛(wèi),輕聲問:“北霽國宰相公儀疏嵐是何來歷?” 被召喚侍衛(wèi)頭垂得很低,略一思索后說:“公儀疏嵐乃是南平公儀家嫡長子。 “那宰相夫人呢?”鶴慶公主心底隱隱有了個猜測。 侍衛(wèi)頭更低了,“據(jù)傳宰相夫人是寧國公府嫡幼女,北霽國太后親妹?!?/br> 鶴慶公主嘴角僵硬,眼角不自覺抽搐,握著馬鞭的手指骨畢現(xiàn)。這與她查到的信息完全相悖,事到如今,不用想便知,此事是哥哥故意為之。 至于原因,呵,席羅國女子亦可為國主。可是她分明自愿前來和親了! 她很確信的是,她身邊有屬于哥哥的細作,方才侍衛(wèi)跟上,自己也驅馬朝慕聽筠消失的方向追去。 此時寬闊的場地上,幾位沒參與狩獵的大臣分桌而坐。公儀疏嵐神色疏淡有禮,幽深的黑眸流轉間晦澀難辨,有大臣主動與他交談,也不敢多言,小心翼翼的覷著他的神色。 大臣們休憩的地方周圍有青木柵欄圍住,上掛皮毛云草葉,頗有粗獷豪放的色彩。公儀疏嵐飲了兩杯酒,薄唇水潤,斜斜的靠坐在雪色皮毛軟墊上,深眸半掩,俊美的面上似溫和似冷漠,兩種神情水火不容卻又如此理所當然。一時間竟無人敢上前搭話,更有甚至緊緊凝視著年輕的宰相看,暗嘆南方水土當真滋養(yǎng)美人。 忽然,一婢女模樣的人走近公儀疏嵐,剛露出手心里的信物,還不待周圍大臣們看清何物,就見公儀宰相倏地坐直,瞳孔緊縮,竟然也不朝上位宣德帝告退,起身大步離開。 “公儀宰相這是要去哪兒,怎的也不去與陛下說一聲?!?/br> “怕是出了大事,你沒見他臉色瞧著都不好了?!?/br> “莫不是席羅國反悔了?還是北地又要戰(zhàn)了?” 一眾大臣對于公儀疏嵐‘無禮’離開的做法百思不得其解,紛紛竭盡腦汁想些可能發(fā)生的國家大事。 而公儀疏嵐現(xiàn)在滿腦子想的,并非是戰(zhàn)事或是政務,而是那嬌滴滴的小姑娘被人欺負了,有無委屈。只想到慕聽筠眼淚巴巴的可憐樣兒,他下巴一緊,眼神更為陰沉,步子也邁得越發(fā)大了。身后的久澤不得不隨之加快步伐。 慕聽筠發(fā)髻早已散亂,她死死咬牙,抑制住幾欲沖破喉嚨的尖叫,但雙瞳早已溢出了水漬。她夾緊馬腹,伏在馬背上,心里拼命默喊公儀疏嵐的名字。 感受到馬速仿佛換了鞋,慕聽筠費勁抬起頭往后看,瞧見跟在她身后的幾人,松了口氣的同時又不可避免的感受到委屈。 只是她還沒想到如何在暗衛(wèi)的幫助下擺脫受驚的馬,又見從林子里躥出幾個蒙面人擋住暗衛(wèi),兩廂很快廝殺起來。 慕聽筠凝噎,眸光瞥見不遠處站著個人,她剛想呼救,就隨著馬蹄交替奔跑的速度看清了那人的樣貌。她張了張嘴,果斷沒有說話,而是將目光落在已經(jīng)不遠處的水潭上。 她怕水,但此時恐怕由不得她再有選擇了。 第65章 安撫 公儀疏嵐還沒行到馬場, 迎面而來一護衛(wèi),見他就跪地請罪:“屬下失職, 夫人她落水了!” “人呢?”公儀疏嵐臉色更加陰沉, 咬牙擠出兩個字。 “已經(jīng)被婢女救上岸, 眼下還在河邊。” 慕聽筠裹著披風, 臉埋在膝蓋間不住發(fā)抖, 濕漉漉的墨發(fā)凌亂不堪,胡亂貼在身上, 任由墨蕪如何安撫也悶不吭聲,不愿起身,就這般僵持著。 驀然被人扯進懷里, 她禁不住驚喘,瞧清楚來人后,嫣唇動了動, 卻是什么也沒說, 撲進他懷里放聲哭出來。 她嗚嗚咽咽的哭,哭得狠了像是氣都沒喘過來,一陣陣的抽噎。公儀疏嵐怕她背過氣跟著心驚rou跳,如烏云遮面的俊顏壓抑著濃重的怒氣,眼眸里掠過紅光和猙獰之色。 “乖啊, 不哭了,眼睛會疼的?!惫珒x疏嵐輕聲哄她, 寬厚的手掌不住安撫在她單薄的脊背, 眼神晦暗兇狠。 這是他頭一次看她哭成這樣, 像是受到極大的驚嚇和委屈。心尖鈍痛到麻木,公儀疏嵐深吸一口氣,視線落在不遠處面無表情的耶律嚴則面上,深黑瞳孔中的殺意如出籠猛獸直襲上他。 耶律嚴則皺眉,被恍能化形的殺氣逼退兩步。他小覷了北霽國這位年輕的宰相,以及他對夫人的在意,據(jù)說他在北霽國君面前很受重,原本計劃好的英雄救美成了好似他欺負了這位郡主夫人,而始作俑者鶴慶公主卻不知所蹤,他暗罵一聲,哪里不知他是被meimei反過來算計了。 他身旁的使臣也想到這點,與耶律嚴則交換個眼神后快步走上前,躬身道:“王子路過此處,本想救下被瘋馬所困的宰相夫人,但夫人并未……” 公儀疏嵐眸光凌厲,他抱起縮在他懷里哽咽的小姑娘,薄唇輕啟:“滾。” 使臣肅然抬頭,不敢置信只是一國宰相,竟然堂而皇之的對王子使者出言不遜。 “公儀宰相如此態(tài)度,不得不讓鄙人想向貴國國君討一個說法?!笔钩季o逼一步,想借此將事情推到他頭上換取更多利益。 然他注定要失望,公儀疏嵐目光在他臉上停留一瞬,扯了扯唇角冷聲道:“請便?!?/br> 使臣在原地愣了幾息,忍不住發(fā)了個寒戰(zhàn),不知是不是錯覺,方才北霽國宰相的眼神,像在看一個自尋死路的人…… 公儀疏嵐一路疾走進小院,聽聞暗衛(wèi)來報的慕聽詡和慕聽策守在院門前,一見埋在妹夫頸項里輕顫的meimei,頓時怒火攻心。 “太醫(yī)已經(jīng)到了,三弟在這守著,我去求見皇上?!眽褐鹫f完,慕聽詡扶著腰間重劍,腳步不停的往行宮方向走去。 慕聽策眼睛酸澀,小妹在內室換衣服他不好進去,只能在外間來回踱步,直將前來看診的徐太醫(yī)轉的眼暈。 內室,慕聽筠扒在他懷里任由他怎么哄勸都不愿下來,雙手死死的攥著他的衣襟,滿臉的慌亂驚恐,一連串淚珠從她的水眸里汩汩流出。公儀疏嵐耐著性子哄,怕她受傷不敢再拉扯,只能扯開被子將她裹得嚴實,精壯的手臂緊緊環(huán)住。 她越是不愿從他懷里出來,公儀疏嵐越是想將那些膽敢算計她的人都殺了,翻涌的殺意幾乎染紅他的雙眸,換了幾次呼吸才勉勉抑住。 好容易將人哄睡,公儀疏嵐手不停的替她換上干凈舒適的衣裙,小心掩上錦被后,才讓默默流淚的墨蕪出去請?zhí)t(yī)進來。 等得快打盹的徐太醫(yī)提著藥箱疾步走進沒事,裝作沒看見宰相大人衣襟前的滿是淚漬,坐在床邊準備扶脈。 只是,他看著眼前緊拽著宰相衣袖的纖纖玉手犯了難,這怎么扶脈? 公儀疏嵐也發(fā)覺,他微微蹙眉,額而舒展。從袖子里抽出一把閃著冷光的短匕,他利索的劃破了衣袖。 徐太醫(yī)眼睛抽了抽,再次裝作沒看見身著官服的宰相竟然袖內藏匕首。 不過而后的這一幕,讓他老臉都紅了三分。 只見平日里看著冷漠寡情的公儀宰相捧著緊攥布料不松的玉手,垂首不住輕啄,偶爾說幾句溫柔小意的情話,其中的綿綿情意使人禁不住側目感嘆。 如此一刻后,慕聽筠的手慢慢放松下來,被男人如珠如寶的放在掌心后動作輕柔的放平在床鋪上。 徐太醫(yī)莫名松了口氣,忙不迭的覆上綢帕細心診脈。 診完脈,徐太醫(yī)被青雉領到隔間寫方子,慕聽策撇了幾眼睡得正熟的小妹,跟著徐太醫(yī)去了。 “受驚?忽然落馬自然會受驚,徐太醫(yī)為何要強調這點?” 徐太醫(yī)嘆息,“突然受驚和,與長期害怕的事物接觸的反映是不一樣的,夫人就屬于后一種,唉說了你也不懂,行了,老夫親自去看著煮安定情緒的藥,不過最好還是能問清楚夫人的所思所慮?!?/br> 慕聽策想了想,轉頭就沖向正房,一句話不說的將公儀疏嵐拉出內室,把徐太醫(yī)的話重復了一遍。 “多謝舅兄。”沉吟片刻,公儀疏嵐有禮拱手示意,又回內室陪慕聽筠了。 耶律嚴則領著使臣進入行宮見著宣德帝時,赫然瞧見垂眸的慕聽詡立在臺階下。他額角倏地抽痛,隱隱有不好的預感。 “耶律王子,朕本以為你們是帶著和平的誠意而來。”霍柏霖輕描淡寫道,簡簡單單的一句話卻讓耶律嚴則變了神色。 他忽然意識到,這里不是席羅國王宮,并非他們角逐王位的戰(zhàn)場,這里的確是拖垮對手的機會,卻也可能埋葬自身。 慕聽詡埋在陰影里看不清神色的臉上,唇角扯出一抹嘲諷笑意。方才他進宮,只說了寥寥幾句話,并未直言小妹的委屈,而是提到若是小妹令皇上難做,就遣人送她回宰相府。 自然,霍柏霖還不等他說完就打斷了他的話,特地又派了兩個醫(yī)女過去,并鄭重道言會給小姨母一個公道。 聽他這樣說,慕聽詡表面平靜,內心卻極為滿意。若是現(xiàn)在將小妹送回去,難說城里會不會傳道些烏七八糟的留言,借機震懾席羅國來使,也能讓其他人瞧瞧,小妹圣眷加身,不是隨隨便便一個人就能算計的。 等耶律王子被宣德帝不動聲色間羞辱一番后,慕聽詡才狀似剛剛想起有要事在身,請罪告退。 他回去后,先去看了小妹,慕聽筠還未醒,而公儀疏嵐守在她身邊,一手握著她的,一手翻看棋策,室內氛圍安逸平和,似乎容不下其他人。慕聽詡站在門邊看著她們,眼底是藏不住的愉悅和欣慰,一炷香過后才放輕腳步緩緩離開。 慕聽筠一睡就睡了許久,晚間是禮部為席羅國設置的晚宴,眼看要到了時辰,公儀疏嵐還未離開,久安只好小心的請了兩次,好在最后公儀疏嵐動了動,到屏風后換服飾。 他離開前在慕聽筠額頭上親了親,眼睛里是顯而易見的寵溺,“乖乖睡,為夫去給你報仇。”踏出正室后,面對慕聽筠的溫情盡斂,取而代之的是冷冽氣息。 寬朗草地上,無數(shù)火把照亮了周圍,氣氛漸漸在觥籌交錯間熱鬧起來,也有膽大的武臣端著酒盞來找公儀疏嵐喝酒。那些不屑于武臣為伍的文臣原以為他們高雅淡漠的宰相大人會推拒,誰知兩廂交談甚歡,推杯交盞得好不熱烈。 雖說宰相大人唇邊笑意很淡,但眼毒的人都看得出來,他對那些武臣并非敷衍。 難道與文臣相比,公儀宰相更親近武臣?這個發(fā)現(xiàn)讓在場的文臣整個人都不好了,有些大臣傻乎乎的瞪著公儀疏嵐,一臉費解。 宰相他不是文職右遷的嗎?為何對他們卻這般冷淡? “本官有一事,希望能拜托各位。”公儀疏嵐噙笑道,態(tài)度更為平和。 被俊美男子笑容晃花眼的武臣們回過神,忙應道:“大人盡管說,下官等必定竭盡全力?!?/br> “其實也不是什么大事,諸位當知,后日是兩國比武之日。” “是?!?/br> “沒錯,下官知曉?!?/br> “俺就等著那天呢?!?/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