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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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進宮就要小住兩日, 這偏殿幾乎成了她獨屬的住處。慕聽箏漸漸將政事放由霍伯霖獨自裁決后,慕聽筠就失去了一個得意玩伴,百無聊賴了就在御花園、棲魚池那片兒晃悠。 她原本沒想起皇帝侄兒將要選秀一事, 但她逛園子時不小心聽見兩個嘴碎的宮女提及, 瞬時恢復(fù)了記憶,興沖沖的往景壽宮跑去。 出乎意料的,云盞在門前攔住了她,小聲道:“太后與人正在議事,姑娘且等等再來?!?/br> “哦, 好?!边@倒是常有的事兒,慕聽筠應(yīng)下, 轉(zhuǎn)身又往別處去了。 殿室內(nèi), 焚香裊裊, 滿殿皆是養(yǎng)神靜氣的安宜香。慕聽箏垂眸,撫著手腕間的桌子,緩聲問:“賢煜親王不愿成親?” “不愿。”霍云霂沉聲道。 “賢煜親王……” “阿箏,”霍云霂忽而打斷她,“我此生不會娶妻,因為你不能是我的妻,亦不會納妾,因你不喜妾侍。你莫要勸我,你若是真說出那些違心之言,不僅你疼,我也難受?!?/br> 慕聽箏指尖微顫,幾欲抑住不住眼眶熱意,她死死的掐著手掌心,努力平靜地說:“我已經(jīng)有了霖兒,可你……我不能讓你一生孤單孑立?!?/br> “我一直把霖兒當(dāng)做自己的孩子,已然滿足了?!?/br> 霍云霂驀然笑言:“自你嫁予皇兄后,起初我最欣慰的是他待你極好,而他去后,我卻覺得,待你我百年后,牌位亦能擺在相距不遠處,這日子也就不那么難熬了?!?/br> “云霂……你何苦!”慕聽箏終究忍不住,淚盈眼眶,清澈的淚珠劃過白皙面頰。 在霍云霂看來,那一顆顆guntang的淚珠仿佛滴在他心上,灼燒滿腔。 “阿箏,這一世算你欠我的,下輩子無論如何,你也不能離開我?!被粼齐帢O想替她拭淚,如她未婚時那般哄她、逗她展顏,只是流年已逝,他們終歸回不去了,他也只能寄希望于,虛幻縹緲的來世。 景壽宮那日愛而不得的壓抑氣氛,慕聽筠全然不知,在宮內(nèi)住了幾日,打聽清楚了皇帝侄兒何日選秀后,她懷著對娘的‘懼怕’,踏上回府的馬車。 出皇城后的裕辰街依舊熱鬧,來來往往皆是商販、行人,她馬車上掛著寧國公府的牌子,倒沒人敢招惹,一路暢行無阻。 所以,當(dāng)馬車倏地停下來時,慕聽筠有些意外的問:“出了何事?” 墨蕪撩簾子進來道:“有一婦人帶著兒子跪在路上求人施舍,正好就在咱們馬車前幾步?!?/br> 慕聽筠探頭看了眼,那夫人和孩子身上皆是破爛衣料,面黃肌瘦的,看著怪可憐。瞧見旁邊就是錦饈閣,她扶著墨蕪的手走下馬車,招呼來秦暨送些銀錢過去,轉(zhuǎn)身準(zhǔn)備走進錦饈閣叫些飯菜,既給那對母子一些,又帶點回去給小侄兒們吃。 變故就在一瞬間,秦暨在前頭給人銀錢,秦庸抱劍坐在馬上,誰也未來得及阻止從路邊猛然竄出直朝慕聽筠撲過去的大漢。 墨蕪驚叫一聲,下意識要為她遮擋,慕聽筠也被驚得怔住,然她身體比腦子反應(yīng)還快,一掌將人推出老遠。 瞬時,場面靜住了,慕聽筠看看白白嫩嫩的手掌,再瞧瞧那個癱在不遠處咳血的漢子,喃喃自語:“難道我其實身懷絕技?力大無窮?” 回過神的墨蕪苦笑不得,拉著自家姑娘退到不知從哪兒飛出來的幾個護衛(wèi)身前,靜靜的看著秦暨上前查看。 那漢子惶惶然的一邊咳血一邊含糊不清的說:“我是被人推出來的,我也不知是誰推我,大人饒命!大人饒命?。 ?/br> 秦暨拽過他的手仔細瞧了瞧,皺眉道:“你走吧?!蹦谴鬂h在對慕聽筠拋下一個恐懼的眼神離開后,人群里有個男子悄悄跟了上去。 不少看熱鬧的百姓或世族官宦都怔住了,相互竊竊私語,一面拿眼睛偷瞄慕聽筠,在場武藝好的護衛(wèi)都有意無意聽了一耳朵。 “看馬車是寧國公府,那應(yīng)是福宜郡主吧,可許了人家?” “沒聽說過,不過看她氣力,可真不小,難不成是個習(xí)武的?” “許是就因這兒,她才沒許人家?” “有道理,有道理?!贝搜粤⒓从瓉砼匀说母胶汀?/br> 慕聽筠就在眾人‘發(fā)現(xiàn)了真相’的眼光里施施然的走進錦饈閣,絲毫未收到剛剛突發(fā)事件的影響,還心情頗好的點了不少菜。 自那以后,夙京城就流傳著關(guān)于福宜郡主力大無窮、不可貌相等等與美色無關(guān)的傳言。就在公儀疏嵐如愿娶回慕聽筠后,還有不少好事者替當(dāng)朝宰相大人擔(dān)憂,不知宰相大人那瘦弱的身板能扛得住福宜郡主幾掌。 這是后話,慕聽筠喜滋滋的坐馬車在眾護衛(wèi)的簇擁下返回寧國公府,無論他們何人,都未留意到不遠處的書墨閣二樓一扇窗子后面,有兩個人品著茶認(rèn)真的看著這場熱鬧。 慕聽芮見二jiejie歡歡喜喜的回府,已有姝色的面容上露出幾絲輕諷,她笑吟吟的挪過茶壺給對面空了的茶盞續(xù)水。 看著面前戴著面具的男子緩緩飲茶,她目露癡迷,婉笑道:“那男子約莫留不住了,公子為我損了一名得力,小女略有愧疚?!?/br> “不過是個可有可無的人罷了,鹿兒何必有此多余的情緒?!蹦凶臃畔虏璞K,輕觸她側(cè)臉,舉動親昵自然。 慕聽芮更是笑靨如花,“那我需得好好報答公子才是,你且放心,無論如何我都會勸jiejie嫁給袁侍郎次子的?!?/br> “聽說那婚事已經(jīng)黃了?” “那也并非毫無轉(zhuǎn)機?!敝皇堑糜命c手段而已。 慕聽芮坐到他旁邊,小鳥依人的靠在他有力的臂膀上,滿足輕嘆。她喜歡這個有禮又驕傲的男人,喜歡他喚自己‘鹿兒’,更喜歡他就在身邊。 為了以后能與他相守,做什么她都心甘情愿。 慕聽筠甫一回府,就被梅嬤嬤請至褚玉居,她在門外磨蹭了一會兒,才敢撩簾子進去。 “娘。”她看也不敢看娘,極有經(jīng)驗的垂頭跪在她腳邊。 寧國公夫人輕哼,她本還想再悶她幾日,可一聽到下人來說她在街上險些出事,又忍不住將她叫到面前好好瞧瞧。 “知錯了?” “知錯了。” “下回還敢嗎?” “沒有下次了!” “你現(xiàn)在倒是乖覺?!睂巼蛉艘话驼?,輕輕落在她發(fā)髻上,狠狠的揉了幾下,心里這才舒坦。 慕聽筠討好的對她笑笑,小手握成拳給她捶腿,“娘啊,別生氣了,我真的再也不敢偷偷溜那么遠了?!?/br> “近的就成是吧?”寧國公夫人哪里不知女兒在打什么注意,對于活潑的小女兒百般無奈。 “這哪敢呢,”視情況而定吧,慕聽筠轉(zhuǎn)了轉(zhuǎn)清亮的眼珠,小聲道,“娘,您看女兒都知錯了,那刺繡能不能不繡了?!?/br> 寧國公夫人似笑非笑的看著她,“休想,且你在宮里躲了幾日,就再繡一副?!?/br> 慕聽筠磨了許久,討價還價無用后,垂頭喪氣的起身要離開褚玉居。 將將跨出門時,寧國公夫人輕描淡寫的拋出一句話,“對了,你二哥要成親了,家里忙亂,你若是無事,就莫要亂跑,好好待在蓁姝閣。” 慕聽筠險些磕了個跟頭,她驚慌失措的又跑回寧國公夫人身邊,訝然問道:“二哥哥要成親?我怎么一點兒也沒聽說?是哪家的姑娘?二哥哥知曉嗎?”她問完后,才發(fā)覺最后一個問題好似有些多余。 寧國公夫人也被她逗笑了,她捏了捏女兒的鼻尖說:“你二哥哥怎么不知道,娶得是溫家二姑娘,就是你外祖家隔壁的閨秀,你小時候最愛粘著她了?!?/br> 慕聽筠這才松口氣,“溫洳jiejie啊,她脾氣模樣都好,怎么能看上二哥哥呢?” 真是討打,寧國公夫人無奈搖首,她話意一轉(zhuǎn)道:“你二哥哥娶親了,你的婚事就再緩一年吧?!?/br> “什么婚事……”慕聽筠愣住,既不清楚娘親怎么突然跟她說這些,又不明白為何二哥哥娶親了,她就要再緩一年。 而此時,公儀疏嵐剛接了從夙京城皇宮傳來的旨意,上述讓他回京述職。鄆城官員莫不詫異,這才來了多久,又回去述職? 公儀疏嵐并不管他人眼色,他命人輕裝簡行,心知此次回夙京城,不僅會因著兜兒的事兒受到訓(xùn)誡,身上的官職約莫也會不同了。 第46章 登門 公儀疏嵐回夙京城的消息, 除卻太后與皇上,無人知曉。他披著月色回到公儀府, 走過偏園時, 駐步往兩府之間的墻頭看去。 今夜月色正好, 而他的小姑娘在酣睡。 公儀疏嵐輕笑, 仿佛又看到她坐在枝繁葉茂的大樹枝椏后, 搖晃著裙擺,抬頭賞月, 一如他年少夢中那般無憂純稚,只不同的是,那一直模模糊糊的影子終于清晰起來。 翌日早朝后, 公儀疏嵐避開眾臣,隨賢煜王爺入朝覲見皇帝陛下。他不卑不亢的跪下行禮,在得宣德帝準(zhǔn)許后起身, 交上一份厚厚的奏折。 “臣在路上數(shù)次被劫擾, 這是臣回京后匆匆筆書,陛下若有疑問,臣知無不言?!?/br> 霍伯霖寥寥翻了幾下,皆是鄆城各官員的罪行與證據(jù)清單。他合上奏章,肅容道:“朕相信愛卿的能力, 此事不能再緩,朕賜你羽衛(wèi)軍五百, 親自將他們押送回朝。” “是, ”公儀疏嵐應(yīng)下, “還有一事,臣認(rèn)為此時當(dāng)言?!?/br> “何事?” “鄆城與席羅國接壤,數(shù)年來鄆城官員腐敗,更有通敵之人,使席羅國軍屬sao亂蠶食十三縣,雖席羅國皇室否認(rèn),蠶食地看似不多,然席羅國狼心已顯,這些年我朝將精力集中在翟國,方致使如此?!惫珒x疏嵐垂眸,清越的嗓音娓娓而言,分明是沒有情緒起伏的語調(diào),然讓人忍不住隨他的思緒走。 賢煜親王也上前一步躬身道:“今年有慕大將軍大敗翟國,北地已大安,席羅國此患不得不除?!?/br> “皇叔與愛卿此言皆有禮,但朕繼位初國不安穩(wěn),這兩年方國泰民安,民有所收,也用在了北地戰(zhàn)事大半……”總之一句話,國庫沒錢,不足以支撐戰(zhàn)事。 公儀疏嵐沉聲道:“南方乃魚米之鄉(xiāng),土地豐饒,家家戶戶皆有富足,更不提為官之人,臣以為,可施策。” 霍伯霖愣住,這話的意思是與士族、官員要錢?他可沒忘公儀疏嵐是南方士族出生,他是有多恨席羅國,毫不顧忌家族姻親。 “愛卿可舍得?”霍伯霖半開玩笑地問。 公儀疏嵐面不改色,“為陛下解憂,豈能稱‘舍得’二字?!?/br> 霍伯霖摸摸下巴,好道貌凜然的言語啊,真讓人心動。 “朕也有一事要告訴你,明日早朝,你且光明正大的上朝吧。” 走出皇宮后,賢煜親王問道:“你如此做,不怕家族怨恨?” “并無所謂?!惫珒x疏嵐嘴角噙笑,眼神卻一片漠然,在他被父親以祖父之名被迫入仕,而又遇見他心尖上的人兒后,就再沒打算歸居,如此說來,他還要感謝父親。 賢煜親王料他與家中有齟齬,并不深問,轉(zhuǎn)而問:“鄆城邊境戰(zhàn)事一起,皇上定要派文武大臣前去,你有意向否?” “我是見不得血的文臣,就不去湊熱鬧了?!睂脮r嬌妻在懷,他如何舍得再離開。 “不管如何說,本王先恭喜公儀大人了?!?/br> 賢煜親王與公儀疏嵐對視,俱是了然,明日之后,無論朝堂派別如何,他們都是一條船上的了。 回府的馬車近在眼前,他對賢煜親王作揖,撩袍上馬車。 賢煜親王看著他的背影笑著搖首,據(jù)說公儀家嫡長公子曾在軍中歷練過,如何就成了見不得血的文臣了? 寧國公夫人晨起后接到一封信箋,她閱完后沉吟片刻,讓梅嬤嬤去給小女兒帶兩句話。 慕聽筠迷迷糊糊間就被挖起來,習(xí)嬤嬤先給她凈臉,凈完臉后她也就徹底清醒了。 “一大早的,我娘要說什么?”她換上一身簇新的軟絲云蝶戲飛花百合裙,外罩淺藍色薄紗,露出頸項間白膩的肌膚,她手里捧著碎冰銀耳湯,坐在軟凳上,喝一口,清清涼涼的褪去夏季燥熱,她滿足的閉上眼睛,濃密的睫毛輕顫,在眼底投下一片扇形陰影。 梅嬤嬤忍不住心底贊嘆,整個夙京城絕對找不到比自家姑娘再標(biāo)志美貌的閨秀了。 “嬤嬤?”她久久不應(yīng),慕聽筠歪頭看著她。 梅嬤嬤忙打起精神道:“夫人讓我告訴姑娘,今日姑娘可以出門會友?!?/br> “……真的假的?娘在消遣我玩兒吧?”慕聽筠一雙水眸瞬間露出懷疑之色,她不是被禁足了嘛,平日里連院門都不讓出,怎么這就放她出門了? 梅嬤嬤忍俊不禁地說:“夫人還說,今兒是姑娘這個月唯一一次能出門的機會,下次再出門就得二公子娶妻后了,愿不愿意隨姑娘。” “愿意,當(dāng)然愿意?!边@話倒像是娘會說的,約莫是覺得她這半月太悶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