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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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國公夫人淡淡一笑,“我雖是婦道人家,目光短淺了些,但我好歹是養(yǎng)了聽筠近十五年的娘親,永昌伯也別怪我說話難以入耳,我辛辛苦苦將女兒撫養(yǎng)長大,不是讓她去教會別人懂事兒的。況,令郎今年也二十有一了,不小了,據(jù)說還收了兩房妾室,身為母親,我卻是想讓女兒清清靜靜的嫁人。” 這話就說的不客氣了,寧國公尷尬的笑了笑,“那個,永昌伯啊......” “沒事沒事,我這也是覺著郡主雖然年紀還不大,但天資聰穎,慧然伶俐,若能有幸娶回家那最好,若是不能,咱兩家關系也是照舊?!庇啦樕⑽刺笞兓琅f是笑呵呵的,好似沒被寧國公夫人一番話惹怒。 “永昌伯能這般想,那我們也放心了?!睂巼蛉瞬淮龑巼f話,立時接話道。 待送走了永昌伯父子,寧國公夫人喚住寧國公,肅容道:“老爺,兜兒是你的孩子不錯,但這孩子的婚事有我跟太后cao持,就不勞老爺費神了。老爺在外應酬,莫要說兜兒半字,免得招來不必要的麻煩?!?/br> 寧國公張口結(jié)舌,“我...我,這永昌伯不是我招來的??!” “我知道,只是先這樣與老爺說一聲,老爺只需管好夕華苑的那兩個姑娘即可,婁姨娘那兒老爺也多去幾次,自她喪子,精神就一直不大好,整日盼著老爺呢。”寧國公夫人說完就施施然的離開了,全然不顧寧國公青黑的面色。 永昌伯府,永昌伯一回來就將兒子打發(fā)回院子里,既然管不住,就眼不見心不煩。 他疾步走向?qū)嬍?,將門外的仆人驅(qū)散,小心翼翼關上門,轉(zhuǎn)進內(nèi)室,眼前正坐著個黑衣男子,手執(zhí)一茶杯,閑適喝茶。 “我已經(jīng)如你所愿,前去提親,而且被拒了。你該將那些東西交還給我了吧?!庇啦B連抹汗,按耐不住的急切追問。 黑衣人鐵面遮臉,揮手將一封書信扔到桌子上。 永昌伯撲過去拿過來一瞧,“這、這就一封信,其他的呢?” “這次只是讓你幫個小忙,其他的,待往后再還你?!焙谝氯寺曇舸謫?,說罷就從窗戶閃出去,眨眼間沒了人影。 永昌伯追到窗邊,面對空無一人的后園,又氣又怕,手指哆嗦不已。 翌日,請假未去早朝的公儀疏嵐早早梳洗完,坐在案幾后,一身慣常的白袍,玉冠束發(fā),面容清冷貴矜。 他斯里慢條地翻著面前下屬遞過來的公文,房門一動,他手指頓住,抬眼看過去。 久安提著個食盒進來,一面將食盒里的粥菜取出擺好,一面低聲說:“昨兒永昌伯到寧國公府求親,求娶福宜郡主。” 他偷偷一瞥瞧見公子瞬間沉下的臉色,立即補充道:“雖然寧國公府拒了,不過寧國公夫人也將福宜郡主拘在家里,輕易出不來,這食盒是她的婢女拿過來的。” “嗯?!惫珒x疏嵐面色不虞,眼神落在一旁架子上的木盒,才將將好些,只沒多久,他又陷入沉思。 良久后,“久澤,隨我出府一趟?!?/br> 慕聽筠在府內(nèi)拘了幾日,日日隨林夫子學琴,煩悶的不行。她戳著碗里的米粒,又一次長長嘆息。 寧國公夫人面色不變,夾了一箸青蔬到她碗里,“既然林夫子跟著夫君回南方了,還未找到新夫子的這幾日,你練完字后,就讓習嬤嬤教教你女工,十四歲的女子,怎能連個帕子都不會繡。你看阿琤,人家繡的花就連宮里繡娘都稱贊?!?/br> “我可不能跟阿琤比,娘,我今兒午后去喬府看阿琤可以嗎?”慕聽筠期待的問。 “不行,”寧國公放下銀箸,接過朝霧遞過來的茶水漱口,忽而她手一頓,“這琴聲,是從公儀府上傳來的?” 慕聽筠凝神聽,點頭說:“是啊,應當是夫子彈的,在書院時,我瞧安夫子都向他請教過呢?!?/br> “可惜,若不是你年紀不小了,若是能跟公儀大人學琴也不錯?!睂巼蛉穗m是將門女子,但尚在閨閣時也是琴棋書畫樣樣精通,一身武藝也令人折目。 “兒子覺得,其實兜兒可以跟公儀大人學習一二?!蹦铰犜偪觳竭M來,向?qū)巼蛉诵卸Y。 寧國公夫人吩咐晚霜給他端座,而后問:“怎么這時候回來了?早說,我們也等著你一起用飯了?!?/br> “只是回來取個物件。娘,今年的紫薇花宴據(jù)說是長姐要為皇上選妃,要讓眾位千金獻藝,兜兒雖不會進宮,但總不能什么都不做吧?!蹦铰犜偤Φ?。 寧國公夫人沉吟,“紫薇花宴與兜兒的及笄日差不多吧,還有不到兩月,她這琴藝學了這么久尤是不妙,不知公儀大人可愿教她月余?!?/br> “此事,我去問問公儀大人吧?!蹦铰犜偯eimei的發(fā)辮,起身離去。 慕聽筠狐疑的目光一直追隨二哥哥的身影直到看不見,她默默扒了口飯,總覺得二哥哥好似有所陰謀。 次日她要進宮,照舊是宮里來了景壽宮的大宮女接她入宮。慕聽箏時不時讓人去問,聽說小妹已經(jīng)進了正門,便讓辛嬤嬤去接。 “長姐,長姐?!蹦铰狊抟贿M門,就叫著撲進長姐的懷里。 慕聽箏摸摸她的額發(fā),柔聲問:“身子可全好了?” “嗯,好了,讓長姐擔心了,霖兒外甥呢?”慕聽筠環(huán)顧一圈,沒看到皇帝外甥。 “霖兒在跟襄南郡王議事,不過傳信來,說是一起用午膳。吃早膳了嗎?我讓辛嬤嬤給你做了紅棗糯米糕?!?/br> 慕聽筠眼睛亮晶晶的,不住點頭,“那我要吃。”還似模似樣的對辛嬤嬤說‘謝謝’。 慕聽箏看著小妹嬌艷清嫵的笑顏,以及那掩不住的純質(zhì)天性,她心下一嘆,這樣看著,確沒人能配得上兜兒呀。那區(qū)區(qū)永昌伯,她從不曾看在眼里,兒子教導成浪蕩子,如何能與兜兒般配,能讓她們疼若心尖的小妹下嫁。 未過多時,就見宣德帝匆匆而來,他年紀雖小,但臨政多年,眉眼間已經(jīng)有了當權(quán)者的威嚴氣勢,明黃色龍袍更添幾分少年穩(wěn)重。 只他此時面目猶豫,瞟了眼吃的專心的小姨母,又將為難的眼神投向母后。 慕聽箏了然,啟唇道:“兜兒,長姐給你做了身衣物,不知為何制衣司沒送過來,這也正好,你隨辛嬤嬤親自去一趟,試試合不合身,再挑些其他的布料?!?/br> 慕聽筠轉(zhuǎn)身瞧見霍伯霖,先是矮身行禮,“好,霖兒外甥,那我一會兒回來,希望你還在這兒。” “放心吧,我等你回來用膳呢?!被舨厮蕬?,讓方元也跟著去。 待她們一行人離開景壽宮,霍伯霖才迫急地說:“母后,方才兒臣與襄南郡王議事,他向我透露了有意為幼子迎娶兜兒的意愿?!?/br> “曦兒?”慕聽箏目露訝然,稍一深思后,她問,“霖兒覺得如何?” “堂叔父的這個兒子,一個月前已經(jīng)通過了衛(wèi)尉府考核。更重要的是,聽聞他二十有二,一表人才,但身邊還沒添過女子。所以,兒臣覺得,比永昌伯之子好數(shù)百倍,與小姨母當配?!被舨匾彩翘氐卦儐柫艘环较朐接X得,有永昌伯之子這魚目在前,更顯得霍伯曦這珠玉卓絕,除卻這如絲線般纏繞的親眷關系,兩人還是般配的。 慕聽箏無意識轉(zhuǎn)著腕間的鎏金玉鐲,心下各種思慮。誠然,曦兒這孩子她也略有耳聞,品貌俱佳,也是皇家子,她能時時庇護。只是,當年先帝留的那份圣旨,還有公儀疏嵐這個變數(shù)...... “容我想想,霖兒,用完午膳后,你將你二舅舅召進宮,母后有話要跟他說?!?/br> 慕聽筠跟著辛嬤嬤左拐右轉(zhuǎn),很快就迷茫起來,“制衣司很遠嗎?” “就快到了...姑娘,寶和公主在前頭,還有公儀大人?!毙翄邒叩吐暤?。 慕聽筠張目一瞧,不遠處果然是笑若嬌花的寶和公主,身旁立著個玉樹臨風的官袍男子,正是將要出宮的公儀疏嵐。 “每每見到夫子,都笑得這么難看,夫子都不理會還巴巴的纏著。”慕聽筠嘟囔,她時常進宮,偶有兩次在等皇帝外甥從上書閣回來的路上遇到過,看著都是寶和公主說個不停,公儀夫子垂眸肅容并不應話。 她狡黠一笑,舉步朝他們走去,這次皇帝外甥不在,她決意親自去拯救夫子于水火之中。 第18章 躊躇 寶和公主正是二八年華,模樣俏麗,不同于還未完全長開的慕聽筠,她身姿豐腴,儀態(tài)婀娜,腰間緊豎嵌玉勾金絲腰帶,纖細有致身段一覽無遺。 她稍稍近前一步,追問公儀疏嵐:“公儀大人何必這么早出宮?可是宮膳不合你口味?” 公儀疏嵐心底不耐,賡續(xù)后退,抬眼望見了寶和公主身后的慕聽筠,又見她像一只翩躚蝴蝶,步履輕巧的往這兒來,他掩住眼中耽溺,拱手道:“寶和公主,時辰不早,臣該出宮了?!?/br> “可,我還有些問題想請教公儀大人呢。”寶和公主委屈的說。 “公主想問夫子什么?”慕聽筠笑瞇瞇的湊過去,潦草行禮。 聽見這個聲音,寶和公主面上有一瞬失態(tài),她咬著牙根側(cè)身看向慕聽筠,“福宜郡主怎的還喚公儀大人‘夫子’?有失禮儀?!?/br> “一日為師,終身為師,怎稱得上有失禮儀?謝公主為臣女著想,公主多慮了?!蹦铰狊薨胝姘爰俚牡乐x,心底納悶,為何凡事都能扯到‘禮’,簡直就是掛嘴邊兒的。 寶和公主心里嘔得不行,余光瞥見她那張嬌艷欲滴的小臉,更是惱怒,不禁冷笑著說:“本宮每日忙得很,無暇為他人著想,郡主還是莫要有先入之見?!?/br> “那公主忙吧,臣女不打擾了,夫子,您要出宮,正要順路,弟子送你一程?!蹦铰狊廾嫦蚬珒x疏嵐,輕輕眨眼。 濃密而墨黑的睫毛彷如一把輕羅小扇,只輕輕一動就在他心底掀起波瀾,公儀疏嵐不動聲色的眼神緊鎖在她面上,微微頷首。 寶和公主氣怒,正要言語,反被身邊的大宮女攔住,以眼神示意慕聽筠身后一直含笑不語的辛嬤嬤。 長長的青灰色宮道上,除卻往來宮女侍衛(wèi),就只有他們一行人。慕聽筠幾次偷覷公儀疏嵐,將走到宮門方問:“夫子,您現(xiàn)在還為霖...呃,皇上講學?” “嗯,只是時辰較以前短了,”公儀疏嵐注視她,忽而腳步一停,“郡主?” “???”慕聽筠跟著止步,茫然的仰頭望著她。 公儀疏嵐唇線稍彎,果見慕聽筠眼神沉溺,表情懵懂。他瞇起眼睛,視線停留在她嫣紅的嫩唇上,心尖一陣悸動,嗓喉干澀。 微微閉了閉眼,他溫聲說:“你發(fā)上有一瓣桃花?!闭f著,抬起手來將那瓣桃花取下。 隨著清冽氣味的靠近,他低沉的嗓音就在耳邊,明明只是寥寥幾字,卻如同精心釀制的多年老酒,讓人迷醉,慕聽筠忍不住捂住耳朵,癡癡地望著他。 墨蕪簡直要看不下去自家姑娘那副沉迷美色無法自拔的模樣,剛要出聲提醒,就見公儀大人食指蜷起,敲上姑娘的額頭。 慕聽筠捂住額頭,霎時清醒,還帶了些可憐的神色,“夫子,您又敲我?!?/br> “我走了,郡主在宮里好好玩耍?!惫珒x疏嵐官袍衣袖輕動,朝辛嬤嬤小施一禮,辛嬤嬤矮身回之。 慕聽筠過了好久回才過神來,不由得捂住面頰哀嘆,對著夫子犯癡,簡直沒臉了。 公儀疏嵐步履安閑,走出宮門,已見久澤在那候著。他翻身上馬,卻不著急離開,手掌平展開來,掌心一瓣粉軟桃花靜靜躺在那兒。 他行經(jīng)裕辰街的客家酒樓,遠見永昌伯之子鄧琚益在門口的臺階上披發(fā)亂袍,瘋瘋傻傻,高舉著酒瓶往嘴里倒。 他皺了皺眉,正要驅(qū)馬繞行,忽聽那男子張口呼道:“什么福宜郡主,她、她算哪棵蔥,若不是她那臉蛋還不錯,小爺會去提親,呸!竟敢拒絕小爺,哪天小爺非將她壓、壓在身下......嗷!”一把泛著寒光的短刃擦過他的左臉,留下一絲血痕。 公儀疏嵐踩著步子走去,寒霜覆面,眼睛里隱隱含著令人膽顫的殺意,骨節(jié)分明的手里還捏著一把短刃。 鄧琚益剎那間酒醒,驚恐地看著他一步一步走近,束手無策,撐著氣勢干嚎,“公儀疏嵐,你不過一個小小的朝官,竟敢、竟敢當街對本公子動手,你是不想在夙京城待下去了吧!” “呵,”公儀疏嵐輕笑,俊美異常的面容卻帶了絲嗜血之意,“那又如何?即便你是永昌伯的兒子,但也是白身,我身負士族,殺了你,皇上最多奪了我一身官職,而你呢?”最后幾句話,他附在鄧琚益耳邊輕喃,猶如春風拂過般的語氣卻讓鄧琚益冷汗涔涔,說不出話來。 他此時內(nèi)心錯愕惶恐密密交織,望著近在遲遲的男人,幾欲不敢相信這是平日里冷清孤傲的公儀疏嵐。 公儀疏嵐直起身子,從他身后的柱子上拔出短刃,‘噌’的一聲讓鄧琚益又是一哆嗦。 “若讓我再聽到你胡言亂語,這刃上就不會這么干凈了。”平靜的語氣里,全然是nongnong的煞氣。 公儀疏嵐將刀扔給久澤,面目恢復一貫的淡然,策馬離開。路上的行人紛紛讓路,彼此相視一眼,更遠離癱在地面的鄧琚益,夙京城處處是世族貴胄,沾染上一個都能讓他們這些平頭百姓苦不堪言。 久澤搓搓臉,好容易一臉呆愣恢復正常,他有多久沒見過公子發(fā)火了?上一次還是四年多以前,在公儀老太爺?shù)呐盼幻媲埃哟饝氤?,鮮見的怒容滿目。 霍伯霖政務繁忙,這兩年,太后有意漸漸放手朝政,讓他獨自處理一些重要事務。不乏有挑撥離間者,但霍伯霖親理朝政后,越發(fā)認清文宰相在朝中黨羽眾多,還有因他年紀尚幼而虎視眈眈的王公,好在內(nèi)有賢煜親王,外有外祖一族悍將,才使得朝廷處于微妙的平衡狀態(tài),他也愈加親近母后。 用完午膳后,霍伯霖問了幾個拿不定主意的政事,便要起身回勤政殿。 “雖然事情多,但也要注意身子,晚些時候我讓辛嬤嬤給你送湯,可得喝完了。”慕聽箏叮囑道,宛若尋常人家母子。 “兒臣省得,兜兒你好好陪母后?!被舨匦π?,帶著方俅和方元離開景壽宮。 慕聽筠有午后小憩的習慣,慕聽箏讓云盞帶著她去偏殿休息,她就靠在軟塌上,閉目養(yǎng)神,等慕聽詡進宮。 隱隱約約像是進了夢,煙幕如紗,她赤著腳踩在柔軟的青草上,不遠處依稀是一棵繁花點綴的紫薇花樹,樹下立著個身姿若松的高大男子。她緩緩走近,那人的面孔漸趨清晰,她捂住心口,那兒心跳紊亂到疼痛。 “阿箏......” 慕聽箏驀然睜開雙眸,細細喘息,纖細的手指緊握,長長的指甲摳進手心。 “太后,您怎么了?”雪映端盞茶跪在她面前,將她身上滑落的薄毯覆上她的膝蓋上。 慕聽箏抿了口茶,氣息舒緩許多,定了定神,將腦中不該有的思緒驅(qū)逐出去,她略顯疲憊地問:“慕衛(wèi)尉可進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