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貞隔開彼此的距離。

    賀萊芳不死心地說：“以后喬奈有什么事我可以給及時和你聯(lián)系啊。”

    梁貞看著后視鏡里的喬奈，思考幾番報了一串號碼。對方喜滋滋地下車，拋出一個飛吻告別。

    這一切讓喬奈心生怒火，連帶也生起梁貞的氣，回家她怒氣沖沖地上樓，跑得飛快，樓下電話鈴聲響，梁父接起家里座機電話朝她房間方向喊道：“喬奈，你一個叫萊芳的朋友打電話來?！?/br>
    “不接！”她啪地關(guān)上房門。

    都怪梁貞要給賀萊芳什么號碼。

    晚些吃飯，她戳著碗里的飯，仿佛戳著對面坐著的梁貞，還有那個可惡的賀萊芳，戳賀萊芳時用點勁，聯(lián)想要戳梁貞力氣又放小舍不得。

    她兀自陷在自己發(fā)泄的情緒中，落同桌其他人眼里當(dāng)然一派反常。

    睡前李阿姨受梁貞所托，來向她打聽為什么生氣，怎么不好好吃晚飯，也不好好和梁貞說話。

    那時喬奈尚未發(fā)覺自己哪里不對勁，她把今天發(fā)生的事一五一十道明，李阿姨笑說：“梁貞從小到大都受女生歡迎，難不成他以后找個老婆你更生氣？”

    這話讓喬奈如電擊中，全身一陣戰(zhàn)栗，只要想到梁貞身邊會有其他女生或者女人，她胸腔里那股揮之不去的壓抑更像一塊巨石逐漸增大。

    喬奈悶悶地把臉埋進(jìn)枕頭，李阿姨隔著被子摸摸她的后背說：“好啦，別和梁貞鬧脾氣，明天他就要走了你舍得讓他傷心？”

    提起這個喬奈剎那間內(nèi)疚，她怎么可以在最后一點和梁貞相處的時間里和梁貞鬧矛盾，她以最快的速度穿上拖鞋，不顧李阿姨提醒她穿上外套，立刻去敲梁貞的房門。

    梁貞還未入睡。

    一見到他，喬奈想說的所有話憋在嗓子眼，最后只記得自己該道歉，她低頭弱聲說：“對不起，我不該晚上故意不理人。”

    李阿姨追在后面給她披上外套以免她著涼，嘴上叨嘮著：“跑這么快干嘛梁貞明天才走?！?/br>
    喬奈縮縮鼻子摟住梁貞，心底不斷在啞聲哀求：可不可以不要走！她最喜歡的人只有梁叔叔。許是被她沉默的哀傷打動，好半晌梁貞的手才搭在她肩上，回應(yīng)了她一個擁抱。

    ……

    第二天早上走前梁貞提醒喬奈說：“我不干涉你交朋友，但昨晚那個女生你盡量還是離得遠(yuǎn)些?！?/br>
    他希望喬奈這個年紀(jì)單純些成長。

    悶悶不樂一晚上的喬奈瞬間打起精神，原來梁叔叔壓根不喜歡那個賀萊芳！

    她重重地點頭說嗯。

    新學(xué)期開學(xué)的第一天，容光煥發(fā)的喬奈一一和前后左右座位的同學(xué)們拜晚年，寒假結(jié)束，新年伊始不久，教室里的氣氛活絡(luò)，互相在討論壓歲錢和過年的見聞。

    孟殷進(jìn)來時，喬奈主動和他擺手，仰著笑臉道：“新年快樂！”

    不知是否她的錯覺，她看見孟殷好似眉眼舒展了一點，竟直直朝她走來。

    少年身穿帶著深色羊羔大衣，一個寒假時間不見，依舊驚艷奪目，他站著直迎喬奈愣愣的目光，食指挑起喬奈的下巴仔細(xì)打量，捏了捏臉，發(fā)表“久別重逢”的兩字言論：“胖了?！?/br>
    喬奈：“……”

    會不會說話！

    “孟殷，寒假你有去旅游嗎？”后方有男生插話問。

    孟殷答道：“去了?！?/br>
    難怪整個寒假沒動靜，喬奈總算知道過年見不到孟殷的原因。

    而孟殷好似特別喜歡捏喬奈臉蛋的手感，他抬手繼續(xù)揉：“小胖子，我的過年禮物呢！”

    喬奈：“?。?！”

    第23章 熟嗎

    孟殷過年期間不在家, 喬奈心里眼里圍著梁貞團(tuán)團(tuán)轉(zhuǎn), 哪里有考慮送他禮物。

    “嗯？”孟殷手上用力，捏得喬奈呲牙。

    “有有有，”喬奈急中生智, 掏出文具盒里開學(xué)新買的粉色小豬橡皮擦, “送……送你?！?/br>
    粉色小豬外面一層透明包裝還未拆開, 哪怕全新頂多值兩塊, 孟殷盯著看了好幾秒。

    他不接, 喬奈羞得要收回手，下一秒孟殷拿過來, 橡皮擦軟軟的被他隨意彎曲成任何度數(shù)，看得喬奈怕怕的, 她是不是太敷衍了？

    仔細(xì)瞧孟殷的表情倒沒哪里不高興, 一本正經(jīng)地問：“一個月不見, 有想我沒？”

    喬奈搖頭, 看見孟殷手里的橡皮擦隨時有折斷的風(fēng)險, 她趕緊點點頭。對方輕哼了一下, 走回到他自己的座位。

    喬奈滿感劫后余生, 她現(xiàn)在和孟殷相處總是哪里怪怪的，她說不清，反正孟殷只要看著她, 一雙眼睛像暗含危機的沼澤地。

    第一節(jié)課鈴聲剛響, 按清海初中老傳統(tǒng)初三新學(xué)期必須換班, 大家名字打亂順序各自要分到不同班級, 何老師圍著一條喜慶的紅圍巾笑意滿滿地祝同學(xué)們新年快樂，面對換班的事安撫完大家后，站講臺上開始念表格做分配。

    喬奈的名字排在九班。

    初三八班到十一班都是火箭班，班上被分到九班的同學(xué)只有五到六個，其中蕭玉也在。

    分完班級，這群剛和彼此說完新年好的同學(xué)們互相要搬去不同的教室，有互道不舍的，有對新班級組合充滿期待的，還有討論自己在新班級認(rèn)識熟人的……

    喬奈收拾書包，和何老師打聲招呼便過去隔壁班級，令她高興的是帶領(lǐng)新九班的班主任正是何老師。

    她走進(jìn)去隔壁教室，里面換班的忙著整理桌子，新來的在找位置坐下，一派雜亂，換班基本差不多了何老師走進(jìn)來，做過一番自我介紹讓大家抽簽決定新座位。

    又是一陣折騰，新座位決定，喬奈坐三組中間，同桌不再是蕭玉，而是位長相白凈的男生，細(xì)腰長腿，頭發(fā)微長，達(dá)到耳際，戴著淺色的細(xì)邊眼鏡，外表文文靜靜不愛說話。

    座位分配好，何老師組織大家輪流上臺介紹自己，熟悉彼此。

    輪到喬奈的同桌上臺，同桌聲小如蚊，性格靦腆，在黑板上寫下姓名：陸米涵。

    對方手指長而白，指甲剪得極短，指頭露出粉白的嫩rou，正要張口，猛然教室門被人推開。

    班上一群人頓時沸騰——

    “孟殷！十班的孟殷！年紀(jì)第一那個！”

    “他來干嘛！”

    “他不是分配在十一班嗎！”

    喬奈感到錯愕，她記得何老師念孟殷名字說的是在十一班來著。

    只見孟殷寒著臉站門口，視線漫不經(jīng)心瞟了一眼喬奈，何老師拍拍陸米涵的肩，示意人先回座位，她走到孟殷面前，問：“你怎么過來了？”

    她印象里寡言少語的孟殷同學(xué)，首次和她說長句：“還是剛才的問題我決意換班?！?/br>
    何老師頭疼，排完班后孟殷確實找她談了這事，可若是其他同學(xué)她可以和十一班班主任商量，但孟殷不同，成績分?jǐn)?shù)高得耀眼，班主任眼里的香餑餑，誰愿放手？

    “別胡鬧，”何老師板起臉批評，“快回去上課！”

    孟殷不為所動，大有一種你不答應(yīng)我死磕到底。

    何老師拉孟殷到教室外面去談話，喬奈聽不清他們在說什么，她身后座位的一個女生向她詢問：“孟殷為什么要轉(zhuǎn)來？”

    喬奈說：“不知道?！?/br>
    “你之前和他一個班是嗎？”

    “嗯?！?/br>
    “他人怎么樣啊？”畢竟年級里有很多孟殷的傳聞，真真假假極容易勾起人的好奇心。

    喬奈認(rèn)真想了想：“我和他……不是很熟。”

    那女生哦了聲，沒再問什么。

    教室外面何老師整整談到下課，見同學(xué)們相繼出來，何老師一語說道：“你先回十一班，我?guī)湍阆朕k法?！?/br>
    孟殷剛離開短短幾分鐘，全年級傳遍第一名優(yōu)等生要轉(zhuǎn)去九班的消息。

    下午兩節(jié)課后的休息時間，果然孟殷單肩背著書包進(jìn)來九班，絲毫沒有學(xué)霸的架子，尋到教室最后面角落一張無人問津的座位，放下書包，拿出紙巾一遍一遍把桌子和椅子擦拭干凈。

    有小心思的女生們臉上有種中彩票的驚喜，小賣部也不去了，時不時朝孟殷方向看。

    喬奈轉(zhuǎn)頭，看少年不厭其煩在擦桌子上的灰塵，似有所感知到她的視線，對方抬起頭，和她目光相接，整理好東西的孟殷朝她這里靠近，動手翻開她桌上的練習(xí)本。

    “這道題錯了，”孟殷檢查道，“新學(xué)期才上兩節(jié)數(shù)學(xué)課就有錯題，晚上來我家復(fù)習(xí)一遍。”

    “?。俊眴棠问軐櫲趔@，上次和孟殷絕交，她大半年沒去過孟殷家。

    “不愿意？”孟殷眉頭一皺。

    喬奈認(rèn)慫地說不出拒絕，而且和孟殷一起學(xué)習(xí)對她有好處。

    孟殷滿意，放過她的練習(xí)本。

    “誒，”喬奈身后的同學(xué)忽然道：“你不是說和孟殷不熟嗎？！”

    這句話不亞于一塊寒冰放入喬奈和孟殷的氣氛，兩人俱是沉默，喬奈沒有說話的原因是她一時語塞，她確實不了解孟殷。

    而將練習(xí)本放回桌面的孟殷手上動作停頓，面色依舊如常，看不出任何不愉悅的痕跡。他手指在本子上扣了兩下，喬奈的心跳跟著加快兩倍。

    等孟殷一走，她撫著胸口深呼吸，心說孟殷越來越可怕，周身縈繞的低氣壓有種能扼住人脈搏的力道。

    還好她的新同桌是個老實的好學(xué)生，對喬奈態(tài)度和氣，不愛和其他同學(xué)瘋鬧，下課哪也不去，坐座位上愛看書——厚厚的花色封面，和名著截然不同畫風(fēng)。

    連著幾節(jié)課下喬奈看新同桌這么努力“學(xué)習(xí)”她很受鼓舞，做題更賣力，想著不愧是火箭班的尖子生。

    臨到放學(xué)，喬奈忍不住喊住陸米涵說：“可不可以把你的書借我看一晚，我明天一定還你?！?/br>
    她覺得她應(yīng)該像陸米涵一樣增長課外閱讀的知識。

    陸米涵嗯嗯地說好，把書從書包里掏出來，叮囑她：“小心別被老師看見。”

    “為什么？”喬奈一邊問，一邊好奇地接過書，只見花色封面上七個紅色大字：《帝少的野蠻嬌妻》。

    字一個一個拆開她都認(rèn)識，組在一起她卻不明白是什么意思，但她還是將書放進(jìn)書包里謝過大方的同桌。

    晚上她吃過飯，直接拿著書包去孟殷家。

    少年給她開房門，身上穿著白色短毛衣，黑眸墨發(fā)，色彩對比強烈而清新脫俗。

    等喬奈放下書包掏練習(xí)冊，孟殷腳步聲小地走到她身邊，看她在將冊子一本一本地往桌上放，最后拿出陸米涵借給她的書。

    “這是什么？”孟殷問。

    夾在一堆排版嚴(yán)謹(jǐn)寡淡的教材書籍里，這本書顯得更花哨惹眼。

    喬奈把書小心地放桌上，畢竟是借來的她怕弄壞，她理所當(dāng)然地道：“學(xué)習(xí)完我想看會課外書放松一下?！?/br>
    她奇怪為啥孟殷會輕笑了一聲，尤其意味深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