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節(jié)
段君墨在外面一聽,眉頭一緊。 有錢就叫不錯了? 這丫頭,最近好像凈往錢眼里鉆了。 顏晴搖了搖頭,“他是西域人,總有一天會回到西域,可我是大理人,我還有父母在朝白城,我不想離那么遠(yuǎn)?!?/br> “傻瓜,”鳳靈夜嘆了一口氣,“若是你去了西域,還能將家人帶過去,在朝白城,始終是不安全的?!?/br> 倘若哪一天被段懿軒發(fā)現(xiàn),或者段君墨不再有能力保護他們,那他們又該如何? 顏晴沒有想到這一點,在她心目中,段君墨一直都是很強大的存在,可被她這么一說,她突然就回想起了鳳靈夜在后宮里的凄慘日子。 娘親被活活燒死,阿姐被亂刀砍殺,連她自己都九死一生。 在這世界上,確實沒有絕對,更沒有什么永遠(yuǎn)不倒的保護傘。 被她這么一開導(dǎo),顏晴心里豁然開朗,握住她的手,“謝謝你,靈兒jiejie?!?/br> 她搖了搖頭,悵然若失,“我現(xiàn)在的幸福,就是看著你們幸福?!?/br> 顏晴將她抱在懷里,“靈兒jiejie,你一定可以苦盡甘來,和王爺幸福下去的?!?/br> 鳳靈夜目光微深,透過門縫看向已經(jīng)吃完飯,卻在優(yōu)哉游哉喝茶的男人,雙眸微瞇。 敢情他是拉了一個說客,來為他自己說情。 看穿他的小心思,她也不沒有過多反感,能看到曾經(jīng)的好姐妹,不但從那吃人的后宮里走出來,還能找到自己的如意郎君,她已經(jīng)很欣慰了。 ☆、第129章 刺激嗎? 顏晴知道鳳靈夜的愛好,聊了幾句,她就從籃子里拿出幾個用油紙包,放到桌上以后慢慢打開,一股誘人的果脯甜香,撲面而來。 “這是杏干?”鳳靈夜眸光微亮,動了動唇畔。 顏晴推到她面前,看著她饞嘴的模樣,失笑道:“這是我親自晾的,你嘗嘗?” 杏干金燦燦的,她拿起一塊放進嘴里,酸酸甜甜的,果然和段君墨經(jīng)常捎給她的味道一樣。 腦海里,突然就想起了她在后宮那些枯燥孤寂的日子,全靠他捎帶的這些果脯給了她一絲甜。 待二人聊完天,鳳靈夜送顏晴出門時,顏晴拉著她的手,有些不舍,“我在這邊好友不多,這里又是軍營重地,尋常人不得隨意出入,你要是有空,就多來看看我好嗎?” “會的,放心吧?!彼χh首。 走出院子,段君墨正在那里擦自己的大寬刀,由于天熱,所以今天他穿了一件白色寬袍,整個人看起來清爽許多,袖管高高挽起,露出結(jié)實修長的小臂,磨刀動作灑脫而隨意,清風(fēng)徐來,墨發(fā)廢物,還有一絲清貴之氣。 見二人走出來,于是停下了手中動作,“走了?” “多謝王爺邀請,顏晴改日定會再上門拜訪,今日就此告辭了。”顏晴拂了拂身,就算身在邊塞,舉止依然優(yōu)雅得體。 他微微頷首,然后收回了目光。 顏晴走出院子以后,就讓鳳靈夜止了步。 鳳靈夜目送她遠(yuǎn)去以后,這才回過身,看著那把移動的虎頭鍘,霸氣又威風(fēng),這樣的武器很少見,恐怕也是他讓人量身為他定制的。 她坐到他對面的小凳上,看著這把差不多跟她一樣高的大刀,猶豫了半響,“我可以試一試嗎?” 他抬眸,深邃如星辰的眼里有些意外,隨即微微蹙眉,“你拿男人的刀做什么?” “聽過花木蘭的故事嗎?”她沉靜反問。 他自然是聽過了,一臉嚴(yán)肅,“花木蘭是沒有長兄,又沒有男人,你有我。” 說完,他又默默地補了一句,“讓你女扮男裝,是不想讓軍營里的男人惦記,不是真想你變成男人?!?/br> 她看著這把大刀,真的早就想提一提了,所以不罷休,“為什么你要拿這么一把大刀?” “戰(zhàn)場不比賽場,不用太花哨的武藝,用的是力氣?!彼闯隽怂囊馑?,微微嘆了一口氣,“真想試?” 她看著他,點點頭。 他起身,將刀尖杵在地上,刀柄握在手里,然后朝她揚了揚下巴。 她握住刀柄,他則松了手,不放心地叮囑道:“拿不起來就丟掉?!?/br> 她抿緊唇角,然后朝上一提,大刀紋絲不動。 面色一紅。 這刀......還真沉。 她一咬牙,將刀身微微傾斜,然后往上舉,還是巋然不動。 就在這時,她只覺身子被人環(huán)住,一雙寬大的手掌握住她的,然后大刀瞬間被提起,順勢朝空中一揮,緊接著,帶著她身子一轉(zhuǎn)。 手腕一轉(zhuǎn),刀鋒調(diào)轉(zhuǎn)方向,直朝身后削來。 他帶著她往后一揚,刀鋒擦著鼻梁而過,接著,二人飛身而起,踩著木柱,大刀所到之處,草木花盆直接被砍成兩半。 她睜大眼,想要收手,卻容不得她。 這時,胡寶聞聲趕來,看到一篇狼藉的院子,頓時哀嚎了一嗓子,“大將軍、海平威,你們這是要抄家嗎?!” 段君墨唇角一勾,邪魅而迷醉,握著大刀,筆直地落向胡寶。 胡寶大驚失色,蒼白著一張臉,直愣愣地呆在了原地。 光影一閃,大刀竟然堪堪插在了他身邊的刀鞘中。 他雙腿一軟,坐在了地上,望著還在笑的兩個罪魁禍?zhǔn)?,一臉幽怨,?.....太胡鬧了! “刺激嗎?”段君墨轉(zhuǎn)過身,淡淡看向嘴角含笑的女子。 她立刻收斂起笑意,看向他,不冷不淡地回了一句,“無聊?!?/br> 看著她進屋的背影,他薄唇一抿,眉眼里的笑,清澈而干凈。 不喜花草喜大刀,這世間也就只有一個鳳靈夜。 江陰山。 浩瀚星崖。 天空晴朗,深藍如海。 璀璨的繁星,如同一顆顆點綴在夜色海面上的珍珠,美麗而迷離,柔美而陶醉。 柔柔的月色,灑落在一大片潔白的曇花上,如夢如幻。 曇花中央,一白衣男子手捧黃土,一點一點灑落在身前的泥土坑中。 里面是一副精美的面具、一把匕首和一套煙紫色的羅襦裙,漸漸被泥土覆蓋,最終長埋大地。 一塊銀色墓碑立在前方,算是一座衣冠冢。 他輕輕撫摸著上面雕刻了無數(shù)遍的三個字,目光柔和而纏綿,“靈兒,以后這里就是你的家了,你可喜歡?” 仿佛能聽見她的回應(yīng),他布滿愁云的眉眼,微微清明了一些,“待我處理好朝堂里的事,我就來這兒陪你,一起看朝起夕落、花謝花開。” 他將頭輕輕依偎在墓碑上,手執(zhí)瓷白色的酒壺,一邊倒在墓碑前,一邊獨自暢飲,望著眼前盛開的朵朵曇花,眼里透著無盡的溫柔和向往。 “百善堂里的枇杷開花了,也許今年秋天就能結(jié)出你愛吃的果子?!?/br> “我們叫上翠姐,一起隱姓埋名,做你喜歡的事,開一家百善堂,你做老板,我做大夫?!?/br> “膩了,我們就一起游山玩水,去西域、明國、容國,任何一個你喜歡的國家?!?/br> ...... 曇花明艷而美好,在朦朧的月光下,宛如一場潔白的夢境。 她似乎就站在花叢中,朝他笑著,如一只蝴蝶,在曇花中翩翩起舞,回頭大聲而歡快地跟他訴說,她明天想做什么,想吃什么,想穿什么。 “靈兒......” 他緊緊握著墓碑,白皙修長的五指傷痕累累,全是刻刀留下的痕跡,眼底的黑眼圈,讓他看起來憔悴而蒼老。 一滴淚,順著墓碑而落,緩緩滑入泥土。 “我好想你。” 機關(guān)算盡,只為紅顏一笑,完成她一生夙愿。 如今桃花源依在,佳人卻逝。 人定勝天,不過一場盛世謊言,如飛蛾撲火,生死相離。 煙花絢爛,稍縱即逝。 夕陽無限好,只是近黃昏。 曇花一現(xiàn),不堪凋零。 回憶最美,卻永遠(yuǎn)最傷人。 朝白城。 站在同一片星空下,她坐在涼椅上,望著天上的繁星,若有所思。 來朝白城不到一個月,而她卻感覺在這里生活了好久似的。 不管是周邊的朋友,還是生活習(xí)慣,她好像融入得很快,一點也沒有覺得不適應(yīng)或者困難的感覺。 不過轉(zhuǎn)念一想,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不管是后宮,還是邊塞,她如今能這么安然只得,也是多虧了他的保護吧? “想什么呢?”身后傳來一道嗓音,仿佛也被這美好的夜色柔和了一般,變得寧謐而平靜。 她沒有回頭,只淡淡回道:“在想,我來了多久。” “如果不喜歡這里,我可以帶你離開去你想去的地方。”他坐到她旁邊,語調(diào)閑散,仿佛隨時都可以辭職歸隱。 她沒有回話,因為在她內(nèi)心深處,這里就很好了。 二人沉默了半響,彼此卻都沒有覺得尷尬。 許久,他緩緩開口,“三妹找到了?!?/br> 她雙眸一征,迅速轉(zhuǎn)頭看著他。 他側(cè)眸對上她的視線,似乎帶著一絲無奈,“她在明國,做了太子的側(cè)妃,如今育有一位小世子,過得還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