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4節(jié)
“謝侯爺息怒!是末將無能!”噗通一聲跪下的禁衛(wèi)軍的統(tǒng)領(lǐng)張重度,他的腦門上全是汗。 禁衛(wèi)軍叛變后番號被撤銷,陛下重劃了巡防營掌管長安城的治安。而今就在朱雀大街,天子腳下,一品武侯的家丁卻被殺,歹人不止行兇手段殘暴,下手還滴水不漏,現(xiàn)場完全找不到蛛絲馬跡! 這讓巡防營負責朱雀大街這一帶治安的張重度預(yù)感到自己的仕途即將走到盡頭了!弄不好,還得連累一家老小,以及巡防營的一眾兄弟隨他一塊受罰。 “秋娘,回去睡吧,這里的事兒交給我,我來處理?!?/br> 謝六郎蓋上了尸體上的白布,緩緩站了起來,對張重度的話置若罔聞,一雙眼,帶著酒氣的迷離,戀戀情深的看著她。 想必他心中是及其難過的,江秋意知道,謝六郎有過目不忘的本事,這府里頭的人他或許不記得誰是誰,名字叫什么,司職哪些,可他記得每一張曾經(jīng)在他面前出現(xiàn)過的面孔。 他心底良善,即使隱約知道侯府里魑魅魍魎一大堆,并不是所有人都是忠心服侍他的,可他仍然不能見任何一人死于非命,尤其是,他們的會死,明顯就是因為他們是他謝六郎的人! 是以,他望向江秋意的眼神里有一絲掩藏的很深的愧疚,即使被掩蓋在那滔天的怒火下,江秋意還是瞧見了。 她沒有的動,只是目光灼灼的看著謝六郎,像是想說服他,讓她和他一塊面對。 “回去吧,別嚇著你?!?/br> 估計尸體被糟踐的很可怖,要不謝六郎也不會有此一言。 江秋意深深的看了他一眼,溫柔說道:“好的,我去灶房給你煮碗醒酒湯,你,你……” 你別太傷心…… 最后那四個字,到底沒有說出來,他是個拿人命當成天的人,漫說是自己府中的下人了,便是街上的乞兒,無緣無故被人殺害,謝六郎也不可能不難受的! 是以,江秋意什么都沒說,只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帶著信任,帶著依賴,然后轉(zhuǎn)身去了灶房,洗手做羹湯,給謝六郎做了一碗八仙醒酒湯。 將青梅,山楂糕切成粒,雪梨切成小片,糯米粉加入溫水和好,揉搓成豌豆大小的湯圓。 將鍋洗干凈,置于火上,加水燒開,加入葛仙米,百合煮一下,加入白糖,待白糖融化后,下入小湯圓,并放入山楂,青梅顆粒,雪梨片,剝好的橘子瓣,倒入一大勺醪糟汁燒開,滴入幾滴白醋即刻盛碗。 八仙醒酒湯不同于其他配方的醒酒湯,這個喝多少隨意,清熱解救,性溫和,不傷脾胃,里頭還有糯米丸子可以果腹。 江秋意想著,六郎在丞相府的宴會上肯定沒吃上什么東西,空腹喝酒,如今又急怒攻心,很是傷身,是以她手腳麻利的做好了八仙醒酒湯之后,就往正廳那里趕。 去之前桃枝便過來稟報過,說是榮王也過來了,榮王府也在朱雀大街,準確的說,一品大員的府邸,皇親國戚的行院,全都在朱雀大街上,而朱雀大街的東方盡頭,便是長安城權(quán)利的中心,老秦國的皇宮所在。 而魏桓今晚那場云集整個大秦朝廷所有有權(quán)有勢的高官的宴會,卻不是在他朱雀大街的丞相府進行的,江秋意也是剛剛才知道,魏桓將夜宴設(shè)在了他位于玄武大街的響琴園。和侯府隔著兩條街道,打馬穿行,也需要半個時辰左右。 這樣的安排,是巧合,還是精心籌謀? 第491章珞珈院 既然已經(jīng)答應(yīng)謝六郎不插手,江秋意奉上醒酒湯之后便安然退下,一如尋常人家的賢妻良母似的,不過問男人在正廳里商議的重要事情。只是離開的時候不著痕跡的看了李東一眼,李東會意,便尋了個契機悄悄退了出來,去往江秋意居住的珞珈院。 珞珈擷英,從美麗的珠寶中選取最美麗的珍寶,也就是精益求精,精英中的精英的意思。珞,也代表著僵硬的石頭。這一品武侯府,除了大門口石墻上“大秦國柱”四字是今上親筆所題,便只有這侯爺夫人居住的主院有幸懸掛上了當今陛下的親筆題字。 珞珈院。 江秋意每次抬頭看見院門上那三個字,都深有感觸,陛下這是要把她往死里使喚?。∥锉M其用,倘若她不能為今上所用,那么今日的榮寵,還會有嗎? 那些事情她不敢深究,而今擺在她面前需要她深究的便是今夜禍事,到底是誰在背后下的黑手!沒錯,謝六郎是不讓她插手,可那不代表她要在后院做一個一無所知的深閨婦人?。?/br> “東子,晚宴上可有什么異常?” 桃枝在院子外頭守著,妙菡在正廳伺候著,此時江秋意身邊便只有白果。她沒有支開白果,有些事兒讓白果多聽聽也是有好處的。 李東垂眸思索了一會,像是努力回想整場宴會的所有細節(jié),他是個心細如發(fā)的人,如果有什么異常,必定逃不過他的眼睛。 “小的打聽過了,魏丞相府的重大宴會,一貫是在他的響琴園舉行的,丞相府甚少舉行宴會,便是魏丞相幾個嫡女或者丞相夫人發(fā)起的宴會也都是在響琴園舉行的?!?/br> “原因是響琴園是魏丞相的私宅,由魏閥子弟集資建造,比工部按照規(guī)格承建的丞相府更為氣派,景色宜人,更加能彰顯魏丞相的身份地位。而宴會上除了將軍被敬酒敬的多了些,并無其他異常?!?/br> 如此說來,在玄武大街舉行晚宴倒是合情合理的了,畢竟人家平時就是那樣干的。 “方才抬回來的那三具尸體有什么異常?” 這話一出,李東的臉色白了白,眼神躲閃。 江秋意喝了一口苦茶,今夜只怕是不能好好睡覺了,是以,她喝苦茶提神,要做的事情還多著呢。她也不急,橫豎李東斟酌過后便會知道,忠勇候府的家丁被殺,就死在去尋謝侯爺?shù)牡郎?,還是在朱雀大街,整個長安城高官云集的地方。 這樣駭人聽聞的事兒,任是誰也蓋不住的,遲早也弄得人盡皆知,與其到時候等她從別人以訛傳訛的不實謠言中聽說,還不如早早的告訴她事情。橫豎,等謝六郎在前面處理的差不多了,回來也會告訴她的,現(xiàn)在只不過提前一點點知道而已。 “一刀斃命,每具尸體臉上被都刻了字,還是死前所刻,深可見骨,偏偏張統(tǒng)領(lǐng)說那三具尸體沒有任何服食安神鎮(zhèn)靜的藥物的跡象,而遭受那樣非人的刻字折磨,理應(yīng)嚎叫才是,可牌坊附近的人家卻沒有聽到一絲一毫的動靜?!?/br> 被人在臉上刻了字,還是在沒有任何麻醉的情況下,活著被刻上的,偏偏連慘叫都沒有發(fā)出一聲。如此詭異? “刻了什么字?” 李東咂舌,不敢說。 “牝雞司晨?!?/br> 謝六郎從外邊走進來,替李東回答了江秋意的話。桃枝緊隨其后,一臉的自責。侯爺不讓她通報夫人,她便不敢擅自發(fā)出任何聲響提醒夫人,是以生怕江秋意會生氣。 一個眼神,李東和桃枝便乖覺的退下。 謝六郎入屋便上前一步圈住了江秋意,將她一把拎起,鳩占鵲巢的坐了她的板凳,卻把她放在腿上,緊緊的摟在懷里。 “不是不讓你管么?怎么又問!” 喝了醒酒湯,神智也許是清醒了許多,可那身上的酒氣還是熏的嗆人,江秋意有些嫌棄的捏緊了自己的鼻子,嘟喃了句:“干嘛要聽你的,你不讓管我就不管啦?什么時候風水輪流轉(zhuǎn)了?不是說這個家我說了算的嗎?哦,現(xiàn)在我說了不算,什么事兒都要聽你的了是吧?” “哪敢哪敢,謝夫人威武,自然是聽夫人的?!敝x六郎將臉埋在江秋意頸窩里,聲音里聽起來有些疲憊。 牝雞司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