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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許你山河萬里在線閱讀 - 第42節(jié)

第42節(jié)

    “顧南封,你到底想做什么?”

    顧南封見她這樣,反而笑了

    “這樣才是我認識的劉玥,保持自我。”

    說完,不等六兮反應過來,他已加快步伐走遠,消失在她的視線之中。

    六兮算是虛驚一場。

    御瑄殿內,寅肅目送甄將軍與六兮離開之后,才叫了安公公進來。

    “皇上,有何吩咐?”

    “去把朕與兮妃娘娘出行所需準備妥當。”

    安公公有些摸不著情況,問道

    “皇上與兮妃娘娘要去哪里?”

    “出征玄國。”這輕描淡寫的一句話,卻令安公公心驚膽戰(zhàn)。

    “皇上要親征玄國?這萬萬使不得啊皇上。您是萬金之軀,通朝的天子,萬一”

    安公公沒敢說出那個大不敬的字,斟酌了一下又繼續(xù)勸道

    “這天下還需要皇上撐著,這朝中一天也不能離開皇上,皇上三思啊?!?/br>
    他勸也沒用,皇上金口玉言,主意已定,豈會更改?只是皇上這親征,萬一真的有個三長兩短,這天下可是要大亂。

    “朕這一生縱橫沙場,何曾懼過?”

    安公公道

    “小小一個玄國,派朝中任何一位武將過去,也能獲勝,皇上何必涉險?”

    “朝中的武將,除了甄將軍甄六正之外,其他人還成不了大氣候。然而甄將軍,你剛也也聽了他的觀點,他一向太過于婦人之仁。這次玄國,必須拿下,永絕后患。”

    安公公不敢再說話

    “奴才這就去辦。”

    “之前讓你查得的事如何了?”

    雖未明說什么事,但安公公服侍皇上多年,頗為默契,知道問的是什么事。他垂首,恭敬回答道

    “無痕地殺的組織太過于隱蔽,他們的成員平日各自隱藏在平民百姓之中,或許是一介書生,或許是一個屠夫,各不認識。只有接到任務之后,才會聚首。奴才委派了朝中最精良的部隊日夜排查,只查到一絲眉目,組織者極有可能是皇親國戚或隱匿在這宮中相熟的人?!?/br>
    因一切都還只是調查與懷疑的階段,所以安公公謹慎的并不敢直說。

    寅肅聽后,也只是沉默不語,并未再往下問。這皇親國戚,這宮中,或者這天下里,想置他于死地的人太多,只是膽敢真正付出行動,且能傷到他的人卻是寥寥無幾。

    從前的大皇子寅豫,也就是如今的豫王爺,雖在王府里深居簡出,但他的擁護者向來不少,尤其有二皇子寅則,替他暗中跑前跑后,朝中依然積攢了不少勢利。當年,皇上還是手軟了,未斬草除根,留下了這些后患。如果豫王爺想圖謀不軌,不是沒有這能力。

    而另外,他曾懷疑過六兮,因那晚在郊外昏迷前聞到的特別的香味與她身上的香味重疊,然而到底是不是她,他卻不敢肯定,找不到她這么干的理由。

    他一直不動聲色的暗中調查這些事,慢慢地,很多事情已朝著他的預期,慢慢的,慢慢的浮上了水面。

    安公公忽然噗通跪地,磕頭道

    “皇上,奴才有些話,不知該說不該說?!?/br>
    “說。”

    聽他語氣從容,安公公這才緩緩開口道

    “奴才隨了皇上這么多年,亦是知道打天下難,守天下更難。皇上是一代明君,是治理國家奇才,是咱們通朝百姓的福分???,皇上獨有一點,讓天下百姓,讓奴才cao了心。這一點,便是皇室龍脈?!?/br>
    安公公戰(zhàn)戰(zhàn)兢兢說出這番話,抬頭見皇上臉色無異,他才清清嗓子繼續(xù)。

    “朝中有些大臣敢作亂,或對皇上存有二心,不過是覺得,一旦皇上有異,最順理成章的繼承者便是豫王爺。如有皇子出生,這江山有了委托之人,余下的忠臣便會一心輔佐皇子。這天下才不會大亂?!?/br>
    他話音剛落,并聽到皇上沒有任何情感的聲音問道

    “你真是盼著朕出事?”

    這冰寒的聲音傳來,安公公渾身都嚇的顫抖,不停磕頭

    “奴才不敢,借奴才十個膽子,奴才也不敢。奴才希望皇上萬歲萬萬歲?!?/br>
    見安公公哆嗦的樣子,寅肅不再說話。安公公敢在他面前說出這番話,想必又是朝中那些忠臣慫恿他來說。

    道理他不是不懂,萬一阿兮未能替他生下一兒半女,那么他打下的萬里山河都要拱手相讓與別人?

    安公公最會察言觀色,見皇上的表情有所動容,他又下了副猛藥

    “歷朝歷代,這皇宮里亦有深情皇上,獨寵一個妃子。然則,這與皇室人丁興旺并不沖突,皇威浩蕩亦是天下百姓的福分。”

    話以自此,安公公想即便是觸怒了皇上,人頭落地,他也無悔。

    通朝已六年,按正常的話,皇上這個年紀早已開枝散葉了,何曾這般薄弱。

    皇上一直沉默不語,之后的一天,什么也不再說。安公公卻不敢有絲毫的放松,他了解皇上,這沉默與平靜之后,不知又夾著多少層的思考,夾著多少的風雨。

    直到晚上,華燈初上,破天荒的,他沒有吩咐他去請兮妃娘娘,一直在御書房批復奏折,直到深夜里,見不遠處,六清宮已關了窗,滅了燈許久之后?;噬喜艔哪菨M桌子的奏折之中抬頭起身,對安公公說

    “去莘雀宮?!?/br>
    莘雀宮是莘妃所住之地,安公公明白過來皇上的意思,心中狂跳,皇上終于想通了,他就知皇上不是不懂變通之人。

    但他也知皇上并不想聲張,所以只單獨亦步亦趨跟在皇上的身后朝莘雀宮而去,沒有帶其他任何隨從。

    此時的莘妃本已快要入眠,卻聽貼身宮女來報說皇上單獨前來了,她險些從床榻上滾落至地。這幾年,所有人都道她在后宮深的皇上寵幸,只有她最清楚,皇上從未碰過她,而此時,這半夜里,他忽然的到來,讓她措手不及,惶恐至極,不知目的。

    這一驚,人已全醒?;噬弦颜镜剿角?,打發(fā)走一旁的宮女。

    因深夜里,房內的燭光本就跳動微暗,皇上又背著光,所以顧莘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覺得榻前他的身型異常的高大,帶著成熟男子的剛陽之氣將她整個人籠罩住。

    她心跳如雷,臉已紅透,甚至脖頸,耳后根全都紅的不似她自己。

    編輯

    真正是青紗帳內,鸞鳳和鳴。

    一連數(shù)天,寅肅未曾再召六兮到御瑄殿,甚至不聞不問,這樣的情況只在她剛入宮那段日子才有,而現(xiàn)在一連數(shù)日的反常,讓六兮的心,越來越沒有底。不知自己哪里使他不高興?又或者是那日爹爹的話沖撞了她?

    在即將要去玄國之際,她最怕的便是節(jié)外生技,所以有些坐立難安。

    此時,已是秋末冬初,落葉已鋪滿院子,有宮人在外邊打掃,沙沙作響,她嫌屋內燥而悶,所以獨自一人沿著六清宮的圍墻慢慢走,直走到遠處一處拱門才作罷,拱門外是一處園林,春夏時,頗為熱鬧,百花齊放姹紫嫣紅,但秋冬里,花朵凋零,綠草枯黃,看似蕭瑟,走動的人并也少。她只為透氣,所以選了這寧靜的地方坐坐。

    過了不到一會,便聽有兩個女子,不知是哪個宮中的宮女,低低說笑的聲音,似并未看到另一邊形單影只的六兮。

    只聽其中一個宮女悄聲說到

    “我一個老鄉(xiāng)是皇后娘娘宮里的,這幾日,據(jù)說皇后娘娘在宮內大發(fā)雷霆?!?/br>
    “因為被禁閉嗎?”

    “不,不是。皇后娘娘一直布有眼線在莘雀宮,近幾日,聽說皇上每晚都臨幸莘妃娘娘?!?/br>
    “哦?那莘雀宮掌事的并未記載在案,也不曾聽說?!?/br>
    “那掌事的自然不會記載,因皇上并不聲張,每日只帶安公公隨行?!?/br>
    “既然皇上不聲張,你那老鄉(xiāng)又是如何知道的?”

    兩人一問一答,因分享這個秘密,即緊張又難掩激動。

    “皇上雖刻意低調行事,但不代表莘妃也默認不說,明里暗里,私底下已傳遍了,讓所有人都知道皇上對她寵愛有加,夜夜臨幸。這能使她在宮中的地位又往上提一個臺階的機會,她不可能不利用。這萬一之后再添了龍嗣,怕是皇后娘娘也懼她幾分了?!?/br>
    “照你這么說來,六清宮那位飛揚跋扈的兮妃娘娘怕是失寵了?”

    “這是當然,之前傳出她私服浣花草之事,想必惹惱了皇上。這女人一旦恃寵而驕,總會得到報應。”

    兩人一直在低聲竊竊私語,大多談一些女子間的閨房之事,絲毫沒有發(fā)現(xiàn)另一邊臉色發(fā)白的六兮。

    第50章

    原來這幾日,他對她的冷淡,是去了顧莘那。她強忍著心頭那一陣強過一陣的刺痛,起身步步走回她的六清宮。

    并不長的距離,她進屋后,卻渾身汗?jié)?,癱軟無力。心頭有一種她難言的劇痛傳至四肢百骸,雖在六七年前,他娶倉若鈺時,她也疼痛難忍,那時,她尚且可以占著年少無知去吵去鬧,而現(xiàn)在,她卻沒了立場,沒了勇氣去說一個字。自古帝王,三宮六院,繁衍子嗣,全是天經地義,最正常不過。

    她從現(xiàn)代回來之后,一直不愿進宮,便是不愿面對要與別的女人同享一個丈夫之悲涼,而后迫不得已進了宮,寅肅一度給了她錯覺,以為她能獨享他,而今,發(fā)現(xiàn)卻又是她的癡人說夢。

    于理,她能理解于情,卻難以接受。

    但這一切的苦果,是她自己釀的,所以她不能言,不能語。

    到了傍晚,每日給她送餐的宮女連敲了好幾次門,未聽到應答,并把飯菜端了進來,準備放在餐桌后離開,卻驀然發(fā)現(xiàn)兮妃娘娘靠在床榻上,臉色蒼白,雙目無神,滿臉淚痕,這宮女本就怕兮妃娘娘,如今猛地見她這副樣子,更是魂都嚇沒了,愣在那不知所措。

    “出去?!绷饫渎暶睿辉缸屓魏稳丝匆娮约捍藭r的狼狽。

    “出去?!边@回六兮厲聲命令,聲音尖銳的不似她自己的。

    那宮女終于回神,嚇的連爬帶滾的出了房間。

    飯她沒有心情吃,連房內的燈也沒點,合衣躺在床上不動彈,渾身又冷又痛。

    那宮女出去之后,大楷是跟其他人說了她情緒不對,所以原本偶爾還有人走動的六清宮,此時誰都怕引火燒身,全都早早回房內呆著,不出一點聲響。

    整個六清宮,沒有一點燈火,沒有一點聲響,甚至沒有一點生氣,死寂沉沉的仿佛沒有人住。

    這微妙的變化,卻逃不過不遠處御瑄殿里的寅肅與安公公。

    他已習慣每晚看著窗戶后,朦朧光線下她晃動的影子。今晚遲遲見她房內的燈未點,而窗戶亦是一直緊閉著,寅肅便有些坐立難安。

    處理完正事,便直接起身朝六清宮而去。

    六清宮死一般的沉寂,并不知他的到來。他徑自進了六兮的臥房,漆黑一片中,若不是看到床榻上躺著的人影,他要以為這宮內是沒人,她又私自出去了。

    他剛靠近,床上的人猛地坐了起來

    “誰?”她一個字帶著無比的清冷。

    “阿兮,是我?!币C坐下,擁住了她。

    “皇上?”他怎么來了。

    “今天怎么這么早睡?”寅肅擁著她,低聲問。因沒有光線,兩人又緊挨著,所有觸覺會異常的靈敏。

    他擁著她,說話的氣息就拂在她的耳后,她已敏感的感覺到他身體微微的僵硬,以及逐漸渾濁起來的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