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節(jié)
白秋在信上一行一行密密麻麻地寫滿了請愿之文,奉玉未言,只淡淡地一行行往下讀。白秋仍坐在對面,看著奉玉鳳眸之中光線微動,曉得他正在看自己寫得信。即便白秋早已下定決心,信也是在心里想了數(shù)遍方才落筆的,可此時望著奉玉讀信,心里仍是止不住地覺得忐忑。 關于請愿書的事,白秋昨日是想了許久才做出決定的,而且事實上,這也未必是她第一日生出這樣的念頭。 奉玉此番去與妖王決戰(zhàn)必定兇險,白秋想來想去還是擔心得要命,可是她本來就是為了奉玉的安危從外面私自跑進來的,本身并不是天兵,按理來說沒法跟著軍營出征,故而白秋生怕奉玉出征時不帶自己,思來想去,她還是凌晨偷偷爬起來寫了這封參戰(zhàn)請愿書。 她是想同奉玉一起去的,至少不要在奉玉兇險之時,一個人在安全的地方干等。 白秋覺得按之前的情況來看,奉玉應當是不準備讓她同去的,可是若是她自己偷偷跑過去,又怕反而讓奉玉分神擔心,既然如此,倒還不如索性說開為好。只是信的確是寫好了,但奉玉到底是怎么想的,白秋又覺得沒底,只能不自覺地搖晃著尾巴,在旁邊惴惴不安地等著。 她字寫得雖多,但畢竟不長,奉玉很快就看完了,卻良久未言。過了一會兒,他才說道:“……秋兒,我本欲讓你先回天軍營去。” 果然! 白秋心里一緊,連忙打起精神來聽奉玉神君繼續(xù)往下說。 只聽奉玉道:“你到底年紀尚小,修為比之天兵不足,也并非與妖王有牽扯之人。讓你以身犯險,著實是不必要之舉……你若是回到天軍營去等消息,要比在這里安全得多?!?/br> “我不怕的!” 見奉玉說完,白秋連忙著急地道。因為她早已猜到了奉玉的想法,因此也準備好了說辭,這一會兒趕緊急不可耐地說了出來。 她使勁挺了挺胸膛,將毛茸茸的小胸脯挺得仿佛很有底氣的樣子,說:“現(xiàn)在駐守在軍營中的士兵,不過只有當初從天軍營帶來的兩軍,而妖王的惡妖大軍,由于是幻境之物,生成多少卻只在妖王一念之間!現(xiàn)在軍營內(nèi)人手不足,自然是能多一員是一員。我修為同其他人比是不夠高,但進入妖境之后也以一敵二,一口氣降服了兩只惡妖!昨日在會議上,也有天將說了,這里的惡妖要比外面的尋常惡妖兇險許多,我既然已經(jīng)能一人對付兩只惡妖,那在戰(zhàn)場上也定然不會拖后腿的!況且靈舟仙子進來前還給了我抵抗惡妖的紗衣,這段時間在外面,我也絲毫沒有松懈,一直跟著靈舟仙子學劍……” 白秋說得焦急,因此語速難免快了幾分。說著,大約是為了說明清楚,她還回過身要從尾巴里掏自己的劍出來給奉玉看…… 不用白秋將劍掏出來掩飾給他看,奉玉那日在旁邊已經(jīng)看得清清楚楚,自是曉得白秋近日的確進步不小。只是即便如此,他也只是暫時止了白秋拿劍,并未多言。 白秋原本覺得自己說了不少,可是奉玉沒什么反應,心里沒底得很,見奉玉好似不為所動的樣子,著急地跳來跳去,正愈再說,卻見奉玉冰似的鳳眸動了動,只說了一句話道—— “你并非我天軍營中人。” 這個原本是白秋預料之內(nèi)的理由,她也想到了說法反駁,但是這會兒白秋急壞了,腦袋竟是來不及多想,下意識地脫口而出便道:“我怎么不算啦?!” 奉玉答:“你既不是天兵,又沒有嫁給我,如何算是?” 白秋:“……” 白秋反駁不出道理,張了張嘴,又說不出話,耳朵慢吞吞地垂了下來,她看著奉玉一本正經(jīng)的臉,白毛底下的臉頰卻是跟著紅透了。 若是他語氣調(diào)侃也就罷了,偏偏奉玉這會兒一張神君臉嚴肅得很,用這么認真的口吻說出來,反倒是讓白秋害羞得不知道該往哪里躲才好。 這時,只聽奉玉又道:“你雖在天軍營住了不短的時間,但畢竟仍然是天軍營的客人。降服妖王本是我等職責范圍之內(nèi)的事,不必借你之力,你若是回天軍營,靈舟仙子定然會照顧你,你大可不必在這里犯險……于我個人而言,也是不愿意你留在這里的。” 白秋聽到奉玉前面說的話,以為自己說得全然無用,正沮喪不已,然而聽到最后一句奉玉轉(zhuǎn)了語氣的話,卻又一頓,忍不住抬頭看他。 奉玉遲疑片刻,只細細地將他須臾間看了數(shù)遍、甚至已記在心中的白秋的信收好放入袖中,然后伸手去抱白秋。白秋身體略顯僵硬,但糾結(jié)了一下,還是乖乖給他抱了,并且委委屈屈地將尾巴纏在他胳膊上,然后化為人形,腦袋頂了頂,窩進他懷中,大尾巴依舊勾在他的手臂上。 奉玉自然地將白秋摟入胸口,然后在她額上吻了吻,捉起她的手細細親吻,然后沉聲道:“秋兒,你知道你在我心中是何等地位。我主天軍營萬年有余,早已看淡生死,放得下浮世三千,卻獨獨放不下你。我明知你的修為在妖境中甚為兇險,我亦要直撲妖王,未必顧得上你,若是放任你留在妖境中,你卻出了什么事,你道我該如何自處?” 白秋聽得愣住,奉玉的眼眸灼灼地凝視著她。他們兩人之間的曖昧彼此都心知肚明,奉玉平日里也常常哄她逗她,但因他向來含蓄收斂,這般剖心之言,也是極少說的。 白秋聽得心尖顫了顫,下意識地往奉玉懷里愈發(fā)用力地埋了埋,拿頭和耳朵去蹭他的下巴脖頸。她靠得愈近,就愈能感到男子的體溫和奉玉身上好聞的熏香味,接著,她定了定神,便道:“我不是不曉得你擔心我……可是……我也擔心你呀!” 奉玉的手微微一頓。 白秋埋首在他頸項中,手被奉玉握在掌心中,她道:“你身上的傷那么多,現(xiàn)在還那么重,即便是到幾日后,也就是勉強痊愈而已,身體狀態(tài)遠遠不到恢復完全。我知道你想盡快出發(fā)是因為時機最好,可是妖王畢竟是妖王,手下還有那么多不管死去多少也不會缺的惡妖,你傷又重,我怕我沒有看著你的時候,你就不管不顧地亂來,到時……難道你若是出了什么事,我就不傷心了?” 說著說著,白秋自己都難過起來,不覺抽了抽鼻子。 奉玉聽到她這么一點響動就跟著一陣心疼,摟著她的腰愈發(fā)將她護住,只感覺懷中滿滿的都是一團香香軟軟的小姑娘,便低頭親她,白秋整個人都被他捂在懷中,呼吸咫尺之間。白秋下意識地掙了掙沒有掙動,就被他擁著慢慢地親了一口。 接著,兩人對視了一會兒,白秋的眸子依舊凝視著他,目光仍是堅定。 奉玉看了她一會兒,終是忍不住嘆了口氣,道:“……秋兒,你可當真是有決心?” 白秋見奉玉語氣有所松動,連忙用力點頭。 奉玉沉了沉聲,思索良久,方才道:“若是我簽下你的請愿書,同意你跟去,但條件是你必須留在我或者長淵的視線范圍之內(nèi),行動時與你協(xié)作的天兵不得少于三人,且你一旦察覺到有危險,就立刻解開身上的仙法回天軍營,不得再過來……你可否接受?” “可以!” 白秋見奉玉提了要求,將他的話想了一遍,覺得可行,心中已是一喜,趕緊抬起頭來,一雙眸子亮閃閃地看著她。 激動之后,白秋想了想,又急忙補充道:“多謝神君!” 奉玉“嗯”了一聲,看著白秋明亮的眸子,到底還是有點擔憂。他抬手將摸了摸白秋的長發(fā),因為是剛起床,她的一頭烏發(fā)都沒整理,披散著垂在腦后,摸起來卻是柔順滑軟得很。 …… 接下來數(shù)日,軍營內(nèi)都在為大舉進攻妖王洞府之事準備,大大小小又開了數(shù)次會議。白秋仍同之前一般,坐在奉玉身后,和另一個天官一道替他們記錄。除此之外,她還刻苦地每日都在院中熟悉劍術,盡管這么短的時間內(nèi)要有突破只怕困難,但好歹不能手生。 轉(zhuǎn)眼又過四日,四日后,奉玉傷愈,妖境的兩軍天兵在軍營內(nèi)集結(jié)。 白秋站在隊列一側(cè),因她不能離開長淵或者奉玉的視線,所以站得離奉玉頗近,看得到他騎在駿馬之上,側(cè)臉堅定而冷毅。 白秋終究是有些緊張的,她將靈舟仙子那件紗衣好好地穿在了身上,出門前檢查了幾遍,除此之外,還有軍營里身材合適的仙子借給她的防具,但即使如此,她將劍握在手上,掌心仍是止不住地冒汗。 不過,緊張的時光倒是未能持續(xù)多久。 須臾,時辰一到,只聽號角吹響,傳令官的聲音鏗鏘而篤定地響遍軍營—— “出征!全軍出征!” 第106章 軍號吹響的剎那, 上萬天軍猶如萬箭齊發(fā),瞬間朝妖王洞府沖去。 天兵天將所乘的戰(zhàn)馬仙云,剎那間便鋪滿了天空,仙氣神光襯得天地桃花之間光華四溢、天光霓霓, 哪怕身處惡妖所設的妖境之中, 一時間竟也如天宮瑤池一般。 白秋還是有生以來第一次見到這等出征的情形,登時便被滿目仙光晃花了眼。旁邊的天兵笑了笑, 好心道:“小夫人嚇到了?要是現(xiàn)在變了想法回去的話, 我去同將軍……” 白秋一愣,連忙搖了搖頭,沉穩(wěn)地引劍騰飛,腳下仙云升起。她到底沒有多少經(jīng)驗, 跟其他人一般速度升起仙云時, 腳下還微微搖晃了下, 好在很快穩(wěn)住。緊接著,她目光一定, 周身的仙氣如旋風般涌起,頓時腳尖生風,只見一身輕紗被卷起的仙氣帶的颯爽飛起!輕紗旋舞, 白裙飛揚, 雪亮的劍光隨著利落的旋身帶出一道炫目的青光! 首先要解決的是妖王洞府附近團聚的惡妖,妖王似是也有所感, 已將他手下的惡妖大軍都聚集到洞府周圍, 離開軍營后就是黑壓壓的一片。外圍是些無關輕重的小妖, 愈往里便是愈有修為的妖獸。 白秋同幾位離得近的天兵協(xié)作,她實戰(zhàn)經(jīng)驗不多,但到了緊要關頭卻意外地容易適應,劍光來往數(shù)十回,便已將一尾小妖斬于劍下。長淵受奉玉所托離得她近,看到白秋這么一大串連貫的動作,心里也有不少吃驚,只道小夫人這些日子來果真長進不少,而且也的確是靈舟仙子教出來的……小夫人顯然學得很快,那么短短的幾式劍中,隱隱有靈舟的氣勢,能夠看得出許多靈舟修為達直高仙修為的優(yōu)點,但是…… 小夫人好像不止將優(yōu)點學會,連缺點都一起學會了啊! 長淵看得有點好笑,欲哭無淚。 靈舟性子大大咧咧,自己也曉得自己使劍的時候有缺點,但是下狠心懶得改,反正她主要用的不是劍,而是弓……只是到了教小夫人的時候,沒想到小夫人學得這般細致,雖然學到女子用劍的技巧,但是連靈舟的小缺點也一并學了去了!原本白秋是將軍親自教的,從靈舟那里學了缺陷,將軍還可以幫她改正,這幾個月只有靈舟仙子教,就將好壞都學了個七八分,倒叫人哭笑不得。 長淵在心里默默記下了此事,想著回去以后還是得提醒一下靈舟,免得到時候把人家小姑娘教壞了,將軍又親自抱著狐貍上門興師問罪。 好在靈舟由于個性緣故,使劍時也長于進攻,為了速度和威力而舍了些技巧,她劍中的缺陷也是緣此故,而戰(zhàn)場不同于個人作戰(zhàn),這兩點最是重要,技巧反倒不重,白秋學了點靈舟的風格,也不算是壞事。且她到底并非全然是靈舟教的,起手那點靈舟的風格去了后,后頭就更像將軍,還有點她兄長玄英的影子,除此之外…… 因為最先頭的惡妖不難對付,長淵一邊突破,一邊還有余力觀察白秋,觀察之余,不由略略吃驚,只道到底是白及仙君的女兒,一旦開了竅,哪怕已被白及之外的人教了一兩年,行劍之間,也依舊是他老人家的氣度和風骨。 起先的一小段時間,涌上來的惡妖于天兵天將而言不過是熱身而已,除了頭次參戰(zhàn)分外認真的白秋,其他人斗敵之時,甚至還有空余說笑談天。同白秋一道的天兵天將,皆默認了自己有照料神君夫人之責,一邊與惡妖交斗,一邊以它們?yōu)闃颖?,教導白秋如何應付,也教她如何脫身?/br> 白秋曉得以自己的修為,前頭還能應對,后頭可能就只是盡量不拖累天兵們而在旁邊旁觀了,若是無處可躲,幸許要回去,因此前期能出多少力就出多少力,想盡力節(jié)省其他人的體力和仙力。恰在此時,只見前頭的軍隊光亮一閃,極強的光暈甚至讓白秋的視線晃了晃,她一劍了結(jié)手底下的惡妖,下意識地以手遮光,扭頭朝光亮來的方向看去—— 奉玉劈出了一劍。 他持劍坐于天馬之上,面色冷凝,神情淡漠如結(jié)霜,但容顏俊美正如神祇臨世。 他是上古神君,這一劍的威力自與尋常人不同,在此一劍將出之時,白秋便已感到天地間的靈氣仙氣皆被奉玉周身的強烈仙氣所懾,四面八方都是鋪天蓋地的仙神氣息,連兩界間的風都震顫起來。 剛才極為強烈的仙光便是源自奉玉這一劍,待光芒散盡之后,只見他一劍劈空了面前之路。 先前密密麻麻地擠著一波又一波妖獸之處已經(jīng)空曠一片,修為不足的連身形都不曾留下,后頭離奉玉那一劍遠且修為比較高的惡妖則橫七豎八地躺著,但他們本就不是真實生物,不過是妖王的神魂在自己記憶中創(chuàng)造的虛幻惡品,想來過不了多久尸身也維持不了形象。 放眼望去,劍光所即之處,竟是無一幸存。 劍光畢,只見奉玉面不改色,依舊是那般無情無欲的冷臉,靜靜地望著遠處。 白秋看得呆住,奉玉恢復神身之后,她還是第一次看他身臨戰(zhàn)場。她素來知道奉玉修為極高,氣勢極強,行事極穩(wěn),一人便可掃千軍,可是親眼所見,感受仍是震撼。 旁邊的天兵感慨地笑道:“到底是將軍,我等也不知道要再修煉多少年才能到這般境界……將軍要親自對陣妖王,這個幻境,終究要了結(jié)妖王之后才能結(jié)束,我們要盡快開出道來,才好送將軍進去!” 白秋直到此時,好像才終于恍恍惚惚地意識到“冷面將神”這個稱謂緣何而來,聽天兵這般說,連忙回過神,繼續(xù)處理在自己面前的惡妖。只是白秋驚嘆之后,仍是忍不住擔心奉玉的狀況,他身上的傷畢竟不算全好,剛才拿一劍要廢上許多心力……這般參戰(zhàn),不知會不會損傷身體?! 白秋想是歸想,可是不敢當真分神去問,只能努力應付眼前的狀況。 天軍往里壓的氣勢很足,不久就行進了大半,已能夠看到妖王洞府的輪廓。同時,天兵天將也沒有之前游刃有余,漸漸安靜下來,白秋更是逐漸吃力。原本她一人還能應對一到兩個惡妖,又有其他天兵的指點,現(xiàn)在若是無人相助,就略有幾分力不從心。 忽然,她遠遠地瞧見奉玉又劈出一劍,這次徹底清出一條道來。他沒有管從其他地方立刻涌過來的妖獸,策馬朝妖王洞府沖去,而其他隨行他的天兵天將們也早有準備,立即動手阻攔要追奉玉的惡妖,守衛(wèi)洞府大門的惡妖被天兵天將吸引顫抖,很快,白秋就看見奉玉沖入了妖王洞府中。 白秋心頭一緊,奉玉進入妖王洞府的舉動極大地分了她的神。白秋很想跟進去,可是眼下的狀況卻又很難做到,她有點心焦,心里像燃了一團火,哪怕她極力想要保持冷靜,可是情緒控制卻沒有這么簡單。 因為太過心急如焚,白秋集中的注意力不停被妖物洞府內(nèi)的狀況分散,她現(xiàn)在面對的對手本來就比之前難應付,一失神就失手了好幾次,幸好與其他天兵配合才順利穩(wěn)下來。 妖王洞府門前還在激戰(zhàn),守衛(wèi)大門的惡妖和為奉玉拖延時間的天兵天將斗得不可開交。妖境的關鍵在于妖王,只要了結(jié)妖王,幻境方可結(jié)束。天兵天將所作所為,實際上便是為奉玉爭取時間,免得這些護主的妖物沖進去,干擾神君、亂了將軍的陣腳。 白秋定了定神,確定了一下長淵仙君的位置,繼續(xù)努力應對著面前的妖物,并且慢慢地試著往妖王洞府挪去。可是此時他們已經(jīng)差不多在離妖王洞府最近的范圍之內(nèi),不要說白秋,哪怕是同她協(xié)作的天兵都已然吃力起來,沒法花太多心思顧及她,白秋更是滿頭大汗,體力快要支撐不住。 雙腿發(fā)軟,握劍的手早就麻了,指節(jié)被一下接一下的攻擊沖擊得生生疼,只是松了劍就等于手無寸鐵,在這種地方簡直是任人宰割,要連累其他人分心護她,白秋便不能松手。她的眼皮很沉,視線被汗水模糊,盡管身上靈舟仙子借給她的紗衣替她抵擋了好幾下攻擊,可是惡妖的妖法打在身體上,終究是很疼的,也會消磨意志。 白秋在心里周轉(zhuǎn)了幾次,要不要解開身上的仙術回去,可是卻又松不開手中的劍,唯有僵持,硬撐著繼續(xù)。 忽然,她的眼前一晃,只見惡妖手中的兵器一亮,勢同破竹地朝她臉上重來!白秋一慌,臉上是沒有紗衣保護的,眼睛又脆弱,是致命傷,可是她手臂很疼,肌rou里仿佛注滿了泥水,要抬起來很困難,而周圍的天兵都已沒有余力助她—— 躲不開了! 白秋下意識地閉上了眼睛,拼命試圖舉起手中的劍來攔截這個進攻。她狠狠閉著眼皮,眼前一片漆黑,已在心里默念心訣解開仙術回去,就在這時—— 錚! 鐵器極力交撞的聲響在近處響起,這個響聲了中斷了白秋腦海中默念的心訣,預料之中的痛苦和沖擊卻沒有到來。她慢慢地睜開了眼,卻見一身寬大的淺色衣袍擋在了她面前! 來人長得很高,卻沒有在場的大多數(shù)天兵那么健壯。他沒有穿天兵天將所著的盔甲,因此顯得格格不入,寬大的衣袍掛在清瘦的身體上有些空蕩蕩的,因為四起的仙風妖風,衣袍被風卷的嘩嘩亂飛,衣袖也沖得鼓鼓的。 白秋看清此人,不由得愣了下,脫口而出道:“齊風仙君!” 齊風一動,將手中的匕首狠狠刺入惡妖胸前,那惡妖慘叫一聲,后退兩三步。就趁兩三步的功夫,齊風一把拉起白秋上云,又抽出腰間的劍,一邊帶她往上空飛,一邊處理一路試圖攻擊他們的惡妖。 白秋到了云上,終于有松了一口氣之感,難受得咳嗽了幾聲。但她還記得和奉玉約定的話,下意識地去看長淵仙君,見長淵一邊對付妖獸,一邊還對她略點下頭,表示她跟齊風去可以,白秋這才安心下來。 天兵到底訓練有素,大多數(shù)惡妖都被纏住,他們一路上沒遇到多少主動攻擊的敵人,且外圍的惡妖都被解決大半,齊風帶著她往上又往外飛了一陣,就徹底安穩(wěn)了。白秋之前緊張得跳到快要爆炸的心臟也終于平順下來,她見齊風仙君收劍,腦袋漸漸清醒,卻有些疑惑,問道:“仙君,你為何會在此處?而且還……” 白秋的目光慢慢地落到齊風收起的劍上。 奉玉之前說過,齊風仙君雖然是天軍營中人,但其實是天官,并不善戰(zhàn)。 齊風也明白她的意思,簡明扼要地答道:“……既然已經(jīng)知道自己會死在戰(zhàn)場上,總不能坐以待斃,一點準備都沒有……雖說我不是真人,卻總也希望自己有可以幫得上將軍的地方,就練了幾日劍。不過到底是幾月來速成的,上不了臺面?!?/br> 白秋也看出來了,齊風的劍比她還要生手,但是他好歹是剛來,還有體力,又是男子,之前的狀況勉強能應對。 在出征前,戰(zhàn)力不夠且容易被波及的天官,還有先前就受了傷沒法出來的天兵天將都留在了營地內(nèi),齊風仙君出現(xiàn)在此處,倒是頗為意外。 齊風頓了頓,又解釋說:“我原先是在仙宮等的,只是等了許久都沒有消息回來,就過來看看,故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