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冬菇八個月的宴會舉辦的很熱鬧。

    昨天別墅徹底清掃過, 到了晚餐結束后, 活動現場布置專業(yè)人士過來了。

    別墅已經好幾十年沒辦過酒會宴會了, 因此言顧明說完后, 不用過多吩咐，經驗豐富又多才的管家已經著手開始準備起來，在最短的時間內，將一切安排的井然有序, 請的最知名的兒童生日策劃活動工作室。

    此刻經過一晚上的辛苦，昨天還氣派又豪華的別墅，今天已經處處夢幻又充滿童趣了。一樓客廳設計了三個不同版塊，有粉色小豬佩奇世界, 也有奇妙的卡通星際冒險之旅, 還有生機勃勃的春天森林區(qū)域。

    設計者完美將活動區(qū)域與客廳布置風格融合, 還留有成年人說話聊天的地方，當然也是言家的別墅地方大。樓梯把手掛著彩色的氣球與當下小朋友們最喜歡的卡通布偶，早上言敘川下樓時看到客廳的樣子, 有一瞬間的愣住的。

    言家父子就在這樣童趣的餐桌上用了早餐。

    雖然兩父子交流還是很簡短, 但是在這樣奇怪又融洽的氣氛中, 進行完了早餐活動。

    “現在的花樣可比以前給你準備的多多了?！毖灶櫭骺粗さ目蛷d感嘆道。

    言敘川不由想起以前小時候他生日時的樣子, 就是請親近的親戚們吃吃飯，父親會帶著他去滑雪，或者一家三口出門旅游。

    因為今天主角是冬菇，所以宴會時間安排在白天，下午兩點客人陸續(xù)到了。

    顧東半個小時前就將睡醒午覺的冬菇從被窩里挖了出來, 小光頭冬菇一臉的懵，小肥腿子耷拉著坐在床上發(fā)呆，小爪爪習慣的去抓自己頭發(fā)，自然而然的摸到了光溜溜的腦袋，然后慢慢就醒了坐在那兒rou臉都是發(fā)愁。

    “午安冬菇?！鳖櫀|捏了捏放在光腦袋上的小rou爪爪，手上給快速換衣服，嘴上說：“今天冬菇會見到許多小朋友，要穿的漂漂亮亮的?！?/br>
    別墅里有暖氣不必穿的太厚實。

    冬菇最喜歡的自然是粉色小豬戴綠帽的外套了，顧東給套上后，冬菇小爪爪歡喜的摸著豬鼻子，又指了指那頂綠帽子位置，顧東明白，伸著指頭戳了下，冬菇咯咯的笑了起來。

    替冬菇穿好衣服換了尿不濕擦了香香，現在就差最后一步了。

    顧東抱著冬菇走到掛了一排發(fā)帶那兒，詢問冬菇：“今天要戴什么樣子的？”

    冬菇小rou手很自然的去摸粉色毛茸茸球球那條，可能是毛球順滑顏色粉粉的賞心悅目，冬菇很偏愛這條。

    門口言敘川進來了，顧東已經給冬菇套上了那條粉色毛球球的發(fā)帶，冬菇小爪爪摸摸，心情好了不少呢。

    “言先生。”顧東打了招呼。

    言敘川點頭，接過那顆肥冬菇抱在懷里，顧東沖了奶，遞給冬菇，冬菇已經會抱著奶瓶自己喝了，不過小胳膊舉久了可能會累，言敘川便一只手扶著奶瓶底兒。

    等冬菇喝完奶擦了嘴，眼睛亮亮的望著顧東要抱抱。

    “今天冬菇讓爸爸抱好不好？”顧東捏著冬菇小rou爪爪說道。

    冬菇見顧東不抱他，便很乖巧窩在言敘川懷里，rou臉都是認命二字。言敘川見此，捏了下抱著尿不濕的屁股，冬菇啊的叫了聲，大眼睛瞪得圓圓的望著言敘川，小rou爪爪拍言敘川肩膀，嘟著嘴噗了個口水泡泡。

    “我抱他下去。”言敘川沒在繼續(xù)逗冬菇，跟顧東說著話。

    顧東點頭，道好。對言敘川抱冬菇下去這行為心理松了口氣，他等會自己從側面樓梯下去，等言敘川將冬菇介紹完后遠遠看著照顧些就好。

    雖說來的是親近日常交往的人家，言顧明說的‘小’規(guī)模，但在顧東眼里已經很盛大了，如果經常關注經濟新聞，在現場就能跟人對上了。

    客廳里充滿了蛋糕出爐時的蓬松香甜氣息。

    今天來參加宴會的家里只要有孩子都帶上了，小一點的孩子在布置的區(qū)域里玩，年紀稍微大一點的跟在長輩身后認人打交道叫人，一時間冷清的言家別墅熱鬧起來了。

    言敘川抱肥冬菇跟來客打招呼。言顧明在旁邊一邊跟好友交談，一邊望著冬菇，笑的和藹說：“老劉，我孫子冬菇?！?/br>
    “可愛，這頭上是新造型？好玩著?！?/br>
    于是言顧明就將兒子給孫子剃光了頭，孫子不開心的事情說了，口氣自豪：“冬菇小小的就知道打扮審美了?！?/br>
    朋友這時候便夸贊冬菇可愛聰明，言顧明高興的不行。

    趙和峰跟兒子趙琦也到了，帶著孫子孫女，大孫子今年八歲大，教的規(guī)矩，小孫女才三歲多，穿著花裙子，被趙琦抱在懷里，腦袋上還扎了一個粉色的蝴蝶結。

    冬菇自人家小姑娘到場后，就窩在言敘川的懷里，大眼睛一直瞅著對面懷里的小jiejie腦袋看，然后心滿意足的小爪爪摸了摸自己腦袋上的球球，意思是他也有還很漂亮舒服呢。

    趙琦先笑了，夸了冬菇一翻，懷里的小姑娘歪著腦袋看冬菇，爸爸說完，她就清脆說：“小meimei真可愛?！?/br>
    “是弟弟不是meimei。”

    “可是meimei有花花啊?！毙」媚锩约耗X袋示意。

    言顧明便笑呵呵說：“帶花也是男孩子?！?/br>
    小姑娘就投著詢問眼神看向爺爺。趙和峰摸著孫女腦袋，點頭說：“是弟弟?！庇謫栄詳⒋?，“冬菇大名叫什么？”

    言敘川的臉微微變了下，最后道：“五一?！?/br>
    當初冬菇接回來，言顧明是半個月后才跟言敘川說這個事情的，小名言顧明起了，就將大名交給言敘川起了，那時候言敘川并不待見冬菇，王阿姨說是五一生的，言敘川隨口就說那就叫五一好了。

    現在提起來，也虧冬菇聽不懂話，不懂這名字，不然要哭了。

    在場的愣了下然后紛紛友善笑了，說：“挺可愛的，名字嘛以后想到好的再換就是了?！?/br>
    “對對對?！?/br>
    言顧明沒說他嫌五一太簡單沒給冬菇上戶口，現在說了這不是打兒子的臉。

    冬菇睡飽了是心情不錯，見到人多也不哭鬧，乖巧坐在言敘川懷里好奇的左看看又看看，可等時間一久，就有些煩這個位置了，尤其客廳還有那么多花花綠綠的玩偶和跑老跑去的小朋友，探著小身子要去玩，才不管大人們說話。

    懷里小屁股一直扭，言敘川就知道怎么回事了，抱著肥冬菇脫了身，找到了角落里站著的顧東將孩子遞了過去。

    冬菇一到顧東懷里就乖巧下來不扭屁股了，可小爪爪揮著，指著佩奇區(qū)域要去玩。

    “沒事，你帶他玩?！毖詳⒋ǖ馈?/br>
    已經將冬菇介紹出去了，冬菇又太小參與不了什么游戲活動，現在冬菇就是自由時間了。

    顧東便抱著冬菇去玩了。這邊可能太幼稚了，只有三個兩三歲的小朋友在里面跑來跑去，冬菇在里面是最小的，什么都不會玩，但有顧東陪著，就是坐在那兒都高興，旁邊小朋友見冬菇可愛湊過來，望著顧東說弟弟真好看。

    孩子們有傭人看著玩。

    女賓客們便坐在沙發(fā)上喝著茶吃著點心，偶爾往孩子區(qū)域看一兩眼。今天前來的大多數都是言顧明的老友，此時跟著在側廳說話閑聊，而言敘川和趙和峰上了二樓書房。

    “敘川，你有話要跟我說？”趙和峰坐在沙發(fā)上問道。

    言敘川關了書房的門，取了桌上放的文件袋，遞給趙和峰。

    趙和峰握著沒拆開，面色已經不如剛才在樓下輕松了，抬頭問：“這是什么？”

    “林宇的資料?！毖詳⒋o靜的望著舅舅表情。

    趙和峰眼皮子跳了下，很快恢復鎮(zhèn)定，將文件袋放在桌上，許久沒有開口說話。

    書房就這樣沉默著，最終還是趙和峰先開口了，“你爸不讓告訴你，那時候你年紀小——”

    “我成年十年了?！毖詳⒋ù驍嗟馈?/br>
    趙和峰自知理虧，可死者已逝，尤其還是關于他meimei的作風，他無法主動開口給小輩說清到底是為什么。尤其言顧明也不愿再提，他知道為什么，于是一來二去誰都跟忘了一般，眼睜睜看著言家父子關系不和。

    無聲嘆了口氣，趙和峰道：“林宇是小眠的初戀情人 .......”提及林宇這個名字，趙和峰口氣便帶著不加掩飾的恨意。

    故事很短，但是血的結尾。

    性格單純的趙格棉與同校林宇談戀愛了。畢業(yè)后，林宇在工作中結實了老板女兒，之后跟老板女兒出國念書留學。趙格棉被分手傷心欲絕，這時候言顧明追求示愛，于是答應嫁給言顧明了。

    “后來那小子回來了，找到了小眠，小眠她做錯了?！壁w和峰無法詳細說下去，“ .......就自殺了，留下了遺書，說對不起顧明和你?！?/br>
    當時接到小眠死訊，趙和峰很震驚生氣，一度懷疑是言顧明出軌忽略了meimei，但是當遺書和調查的酒店記錄放在他面前，趙和峰什么話都說不出來了。

    趙格棉肚子里懷的是林宇的孩子。

    趙和峰一邊為meimei想不開自殺惋惜，一邊對這樣的丑聞憤怒，可他不能責怪已經付出生命的meimei。

    說完了，趙和峰心里壓了這么多年的石頭落下了，他看了看沉默不語低沉的外甥，最終什么話沒說出門了。他們趙家對不起言家。

    五點派對結束了。

    今天是孩子們的樂園，零食甜品在家里受管制，今天卻能好好吃一頓玩的開心。

    客廳賓客陸陸續(xù)續(xù)回家了，傭人們忙著收拾打掃，言顧明親自送了老朋友們離開，轉頭見趙和峰表情不對勁，還未開口，便聽趙和峰說：“你去看看敘川。”

    言顧明臉上笑容慢慢收了起來。

    趙和峰和兒子帶著孩子回去了。

    冬天的五點天已經陰沉沉的，書房拉著一層簾子，光線昏暗，言敘川坐在椅子上望著桌上的文藝愛情小說封面一動不動。

    這本在他看來矯情酸腐狗屁不是的愛情故事，他的母親卻珍之愛之常常翻閱。

    言顧明推門進來就看到這樣的兒子。

    父子倆的目光在空中對視了眼，言顧明找了沙發(fā)坐下，不等言敘川開口，便說道：“你媽人單純，什么都會當真的，一直像是活著畫本里，我可能給不了她轟轟烈烈的愛情?！?/br>
    趙格棉外貌像一支百合清純不妖艷，但其實骨子里一直向往做一支火熱燦爛的玫瑰。

    這是言顧明在趙格棉去世后才發(fā)覺的。

    有些事情不用開口，此刻父子倆都心知肚明。

    言敘川知道父親為什么不告訴他緣由，母親一直都是溫柔關心愛護他的，父親不想在母親自殺死后，在說這些話毀了他心里母親的形象。也沒有那個男人會在兒子面前承認自己的老婆出軌為自己戴上綠帽子。

    父子倆在書房默默無聲的坐了許久，最后是言顧明先出聲笑道：“下樓吃飯了，都到這個點了?！?/br>
    言顧明當初不會說，現在也不會說。即便趙格棉婚內出軌是事實，言顧明也不愿在兒子面前說他母親不守婦道這種話，再者，當初他發(fā)現趙格棉出軌后，幼稚的報復也做了錯事，現在最后悔的就是那天晚上在兒子需要他的時候，他沒有在。

    走出了書房，外面客廳燈亮的如同白晝。

    在昏暗書房坐了一下午的言敘川，光線刺的半閉著眼，心底積壓了二十年的負面情緒微微散開了些。

    晚餐父子倆各自回房吃的。

    提及舊事，言顧明看著灑脫其實怎么可能輕易忘了，二十年的時間，如同鈍刀子慢慢割著他的rou，但是是他選擇的，丈夫沒有當好，他想當個好父親，替兒子隱瞞一切，什么都是他背負，包括這些年一直未婚。

    言顧明選擇了一人靜靜，而言敘川讓保姆將飯送到了冬菇的臥室。

    剛到門口，就聽到顧東笑著夸冬菇的說話聲，那顆肥冬菇聲音倒是大，咿咿呀呀的估計小爪子要飛到天上了。言敘川進門果然看到那顆肥冬菇跟個老母雞似得揮著他的胳膊，咯咯的笑的rou臉亂顫。

    “ .......冬菇表現很好?！鳖櫀|剛夸完冬菇聽到門口腳步聲，轉頭就看到言敘川了，笑著打了招呼。

    言敘川神色溫和，心里那些殘留的負面情緒看到顧東的笑臉一下子消散不見了。

    “飯吃了嗎？”

    顧東搖頭，看了眼手表時間，“估計快了，言先生餓了嗎？”

    “還好?！毖詳⒋ㄒ贿吀櫀|閑聊，一邊去捏肥冬菇的爪爪。

    冬菇rou呼呼的胖指頭被捏了下，咯咯笑著捏回去，言敘川就跟冬菇這樣開始玩起指頭了。

    沒多久王阿姨送來了晚餐，笑呵呵說：“廚房說你的餐也送過來，我就一起端過來了，還有小顧的?！狈帕瞬停醢⒁倘ケФ?，讓兩人先吃飯。

    冬菇也聽話，窩在王阿姨懷里看著顧東吃飯，然后他嘴巴也動動，王阿姨笑著說：“冬菇是不是饞了要流口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