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東見王阿姨帶冬菇一天還要做飯，便攔著說：“阿姨你歇會，晚飯我以后做?！?/br>
    “你會做飯？”王阿姨很驚訝，“真看不出來，現(xiàn)在男孩子很少會做飯的?！?/br>
    “那等會嘗嘗我手藝?！鳖櫀|的手藝都是上輩子練出來的，那時候小吃攤能火，一是因為顧東顏值高，戴著口罩，詢問顧客時，溫溫柔柔的樣子，吸引了不少女顧客成為回頭客。二是干凈衛(wèi)生口味好。

    再后來顧東就開了間小店鋪，專門琢磨些新鮮花樣的吃法，在大學(xué)門口成了家網(wǎng)紅店。

    “言先生什么口味？有什么忌口的嗎？”顧東琢磨著冰箱食材做什么。

    “我也搞不清楚什么口味，應(yīng)該愛吃rou吧？忌口還沒發(fā)現(xiàn)，他很少在家里吃的?！蓖醢⒁桃埠苛?。

    顧東也不打算多弄，清炒兩個蔬菜，一道牛腩西紅柿煲，怕太過清淡，再做道水煮rou片就可以。

    王阿姨歇了會，進去打算幫幫忙，就見顧東有條不紊的什么都做好了，爐子上的黑色砂鍋冒出咕嘟咕嘟聲，酸酸甜甜混合的牛腩香氣不斷飄出來，勾的她不自覺的咽了咽口水，旁邊的山藥切成片泡在水里，搭配的小木耳和胡蘿卜片，紅白黑相間配色就好看，剛還不覺得餓，這會是真的餓了。

    “沒想到你這么會做飯。”王阿姨再次感嘆女兒早生了幾年，小顧這多好的孩子啊，模樣好看、勤快、喜歡孩子、耐心、還做的一手好飯。

    六點半，言敘川下班到家。

    推門就是飯菜味混合的香味。

    明明晚上很少有食欲的他視線不由往餐桌去了。

    王阿姨端著水煮rou片出來，見言敘川回來了，放下菜，說：“小言，吃了嗎？今天是小顧做的，一起來吃一些?！?/br>
    言敘川便看見顧東抱著黑色的砂鍋出來，本來準備拒絕回房間洗澡換衣服，腳步頓住了。

    “什么東西？”聲音一貫冷淡沒什么起伏。

    顧東也不在意，將砂鍋放在隔熱墊上，掀開了鍋蓋，香味彌漫開來。

    “番茄牛腩煲?！?/br>
    言敘川：“替我加個碗?！甭愤^餐桌時，頓住道：“謝謝?！?/br>
    顧東有些詫異的望著言敘川，不過人已經(jīng)回臥室了。從昨晚在垃圾桶看到自己的物品后，顧東不由自主的便替言敘川打上了跋扈霸道又沒禮貌的標簽，他早上氣不過還嗆了兩句的，剛剛真沒想到言敘川會說謝字。

    等坐下吃飯，顧東發(fā)現(xiàn)言敘川鐘愛那道番茄牛腩煲，桌上兩道清炒也光顧一兩下，唯獨那道麻辣水煮rou片沒動過，不過王阿姨吃的很開心，大概也摸清了言敘川的口味。

    清淡，偏酸甜。

    沒想到這樣冷漠的男人喜歡吃甜的。

    第十五章

    王阿姨回去了。

    顧東將碗筷放到洗碗機中，他自己進了房間，趁著冬菇還在睡覺時間，將新買的睡衣丟進洗衣機中，收拾了柜子和行李。

    言家的格局是主臥書房一個區(qū)域，次臥對著主臥的門，方便顧東照顧冬菇，王阿姨安排顧東住在次臥隔壁，旁邊便是衛(wèi)生間與晾衣臺。按這個格局劃分的話，顧東覺得客廳衛(wèi)生間與主臥真的有一段距離的，而且主次臥有自帶的衛(wèi)生間，言敘川大半夜的還能去客廳衛(wèi)生間扔他的東西，事后想一想或許真如王阿姨說的，言敘川晚上睡不好。

    但扔?xùn)|西還是很討厭。

    顧東將洗好的碗筷歸置原位，又將睡衣放到烘干機里，這才回到次臥，小冬菇睡得不太安穩(wěn)，擰著小身子，嘴巴也發(fā)出軟糯的哼唧聲，顧東現(xiàn)在也稍微懂點，知道冬菇這是快睡醒了，一看時間快八點了，這會要起來喂奶陪玩到冬菇困了，不然晚上冬菇要睡不著的。

    暖了暖手，自己手不是很冷，顧東才輕輕揭開被子，捏了捏軟軟白白的小爪爪。原本松開可愛的小手掌，因為顧東捏了下，一下子攥緊了，將顧東手指緊緊握著，睡夢里的冬菇高興的露出小酒窩來，睫毛輕輕扇動。

    “冬菇，起床啦。”顧東用另一只手撓冬菇胸口軟rou。

    “咿呀~”

    冬菇嘴巴發(fā)出微微的哼唧聲，慢慢的睜開了眼，才睡醒大眼睛朦朦朧朧的帶著一片水汽，特別可憐嘰嘰，顧東看的心都軟了，將冬菇抱了起來，一手拉著毯子給包成冬菇餃子，只露個腦袋來。冬菇頂著炸起的軟毛，打了個小哈欠，大眼睛里的淚珠珠滾了一顆下來，讓顧東拿著手帕擦了，抱著冬菇餃子在房間走了一圈，醒醒神。

    之后拆了尿不濕，洗了屁屁，擦了霜，就這樣晾著暫時沒包。又給喂了奶，冬菇躺坐在顧東懷里，小爪爪還要摸著顧東握奶瓶的手，自己吸奶吃的很棒棒。

    吃完大眼睛亮晶晶的望著顧東，顧東笑瞇瞇的親了冬菇腦門一口，冬菇高興的露出新長的那半顆小米粒似得白牙來。

    開始長牙了，冬菇小朋友也顧不上他往日‘高冷’形象了，牙根癢癢容易流口水，顧東看的有意思，拆了一盒磨牙餅干讓冬菇拿著自己啃，將孩子放在爬爬墊上，他在旁邊說話翻翻新買的母嬰書。

    原來冬菇可以開始添加輔食了，明天問問王阿姨好了。

    等一會冬菇小朋友啃餅干吃的嘴巴到處都是，跟個小花喵一樣，還巴巴的眼睛望著顧東。顧東順手拿著手機，咔擦兩張，打算留著以后等冬菇長大，逗冬菇玩。

    擦干凈臉，包上尿不濕，顧東抱著冬菇去客廳。次臥地方雖然大，但是來來回回都是爬爬墊，怕是冬菇早都看煩了。客廳里，顧東聲音不大，抱著冬菇給指這個是什么，又是什么顏色——后來顏色不問了，都是黑白灰。

    哄睡了冬菇，顧東一看快十點了，連忙拿了睡衣去洗漱。

    出來的時候正巧遇見言敘川，對方穿著睡袍拿著咖啡杯去廚房，兩人打了個照面。顧東點頭問好，拎著他的澡籃回到了房間，心想晚上一杯杯的黑咖啡，難怪失眠睡不著，不過這也跟自己沒什么關(guān)系。

    三點時顧東給冬菇喂了奶，陪玩半個小時，哄睡后，出門又看到言敘川，只是這次沒端咖啡杯，就是穿著睡袍站在次臥門外，顧東出來的時候遇到，黑漆嘛唔的還真嚇一跳。

    言敘川都不睡覺嗎？

    “言先生早點睡?！鳖櫀|客套句回了房間。

    現(xiàn)在想來，之前被趕走的保姆，一部分是冬菇認生原因，可能也有部分在言敘川身上。不能因為冬菇不會說話什么鍋都給冬菇背上了。

    轉(zhuǎn)眼到了十月底，京都連著下了兩天暴雨，氣溫驟然下降許多。

    冬菇在這段時間胖了不少，小胳膊都是rourou的，王阿姨說自從顧東來照顧孩子后，冬菇胃口好吃飯聽話，也不挑食了，免疫力也增強了，這場降溫，王阿姨本來還擔(dān)心沒敢抱著孩子出去轉(zhuǎn)悠，怕染上流感，沒想到小冬菇身體棒棒的什么事都沒有。

    王阿姨自己也覺得輕松許多，以前她帶冬菇，家里家務(wù)洗衣做飯都有鐘點工幫忙，可還是覺得累，現(xiàn)在就輕松許多。晚飯是顧東幫忙做的，手藝好，這十來天變著花樣來，她都胖了幾斤rou，再看小言基本上都留在家里吃晚飯了，不像以前只是喝個咖啡吃個三明治什么的。

    而顧東最開始一周或許有些手忙腳亂，有他自己心里興奮，也有在照顧孩子上欠缺經(jīng)驗?，F(xiàn)在適應(yīng)下來，白天上課看書泡圖書館，中午回宿舍睡一小會，生活規(guī)律，精神充沛。下午到了言家做飯，替冬菇做各種各樣簡單營養(yǎng)的輔食，陪冬菇玩就是他放松休息的時間，冬菇睡著的時候簡單沖一把澡，背會書。

    一切安排的井然有序，利用瑣碎時間也能學(xué)習(xí)之外的內(nèi)容。

    顧東的學(xué)習(xí)非但沒有因為兼職下降，反倒十分優(yōu)秀。宿舍里幾人整天嚷嚷著二哥是怪物，太牛了。裴林自從知道顧東在他同小區(qū)兼職后，回家次數(shù)多了，得益的是裴樹這個兄控，周末的時候，顧東就推著冬菇出來曬太陽或者玩，裴樹跟冬菇還是很有話題聊的。

    窗外淅淅瀝瀝的下著雨，隔著窗都能感到寒氣。

    手機新聞推送流感嚴重，讓市民早點預(yù)防。

    顧東想到愛打籃球，現(xiàn)在很拼著學(xué)習(xí)兼職打工的顧西，連忙打了電話過去。

    “哥，你別cao心我，我什么都好著呢，你也要注意，多喝點板藍根——阿嚏?！?/br>
    “你感冒了？”顧東問，聽到弟弟支吾推脫說舍友打的，顧東哭笑不得，聲音卻很認真，“顧西你還要跟我撒謊？是不是不好好吃飯做兼職，你別累壞了身體，學(xué)習(xí)上也要懂分寸——算了，周末我過去看你?！?/br>
    顧西又害怕他哥發(fā)脾氣，又想見他哥，只好乖乖的忍著，打算學(xué)校門口咖啡廳的兼職先停了。

    周五顧東下午沒課，去了附近商場挑了件厚毛呢外套一件運動牌子沖鋒衣，他怕顧西那個傻子只知道省錢不買衣服挨凍，看著打折的運動鞋也挑了一款。下午吃飯的時候跟王阿姨和言敘川說了周六請一天假。

    王阿姨也沒問緣由，想著小顧年紀輕輕也有點小男孩子的正常社交就同意了。

    言敘川聞言只是看了眼顧東。

    周六等顧東拎著大包小包出門時，王阿姨見了笑瞇瞇說：“這孩子該不會戀愛了吧？買的東西還挺多，好像是隔壁商場買的?！?/br>
    言敘川打著領(lǐng)帶正好聽到了，眉頭微微蹙了起來。

    顧東坐了地鐵到公車，七點出門十一點才到顧西的學(xué)校。公車擠得的他頭昏腦漲的，下了公車吸了兩口新鮮空氣才緩過來。遇到旁邊賣水果的大爺，又秤了兩斤梨，他包里還有冰糖和燜燒杯，顧西感冒嗓子疼，冰糖雪梨放在燜燒杯里一早上就能喝湯了。

    門口顧西早都等著了，見到他哥大包小包拎著，還背個書包，趕緊上去提東西，順便討好的叫道：“哥，我感冒都好的差不多了，真的。”

    “不打自招?！鳖櫀|沒客氣，弟弟比他高半個頭，最近一看好像又長高了。只是看到短了一截的袖口和褲子，還有那洗的發(fā)白的外套，顧東心里難受，眉頭緊緊皺了起來。

    顧西一看，他從小最怕他哥生氣了，又接著保證他真的好好吃藥早好了。

    “我不是氣這個?！鳖櫀|看顧西一臉‘那氣什么我改’的表情就氣散了，皺著的眉松開，無奈說：“算了，先去你宿舍一趟?！?/br>
    等踏進顧西宿舍，顧東真是感謝老大和小浩兩人，這宿舍在顧西來說還是提前收拾過的，即便這樣也是亂七八糟的，臭襪子到處都是，房間憋悶，空氣不流通，床上還有兩個在睡覺，拉著窗簾很暗，這種環(huán)境下不生病才怪。

    顧西把自己椅子騰干凈讓他哥坐，又拿著掃帚掃地收拾，被顧東揪著按在椅子上，輕聲說：“別忙了，正好到了中午，咱們出去吃，我有話跟你說?！?/br>
    將東西放好，薄點的外套讓顧西直接換上了。

    兩兄弟在學(xué)校門口小川菜館子點了菜，顧西好久沒見他哥，說著學(xué)校趣事和他的生活，舍友平時其實不錯，大家能玩在一起就是懶了些，他平時收拾就是這兩天感冒難受才那么亂的 .........

    顧東聽這個話飯都吃不下去了，合著宿舍衛(wèi)生平時都是顧西打掃的？

    其實平時相處舍友之間退讓磨合吃點虧也不算什么，顧東生氣在顧西感冒生病了，沒人收拾衛(wèi)生，誰都不動，臟著亂著等顧西病好收拾？

    顧西本身是想寬他哥的心，表示自己一切都好，不過顧西這人從小就脾氣直，在顧東面前藏不住，說著說著容易禿嚕嘴，看他哥臉越來越黑，這才知道自己說錯了話，蔫蔫閉上嘴。

    “舍友都很好？顧西?！?/br>
    可憐嘰嘰又不敢不老實說的顧西：“也就衛(wèi)生我打掃、平時帶帶飯幫忙打打水，反正都是力氣活，也沒占到什么錢的便宜。”更沒敢講宿舍對床整天打電話打到半夜，另外一個打游戲打通宵，還不帶耳機臟話亂飚，宿舍另外一位早都搬出去住了。

    顧東：一米八五的黑皮白餡包子他第一次見！

    第十六章

    顧西說完，可能也覺得自己太過軟弱了，有些可憐兮兮的望著大哥，然后懊惱的低著頭，不說沒有發(fā)現(xiàn)自己在過去這么窩囊的活著，還談何努力成長，扛起家里的擔(dān)子，下次有事情發(fā)生一定要擋在大哥前面的。

    這樣的他，說什么責(zé)任。

    顧東沒有說顧西，倒了杯熱茶遞給弟弟。

    他是經(jīng)歷了兩輩子，雖然短暫，但也比顧西閱歷豐富。一個鄉(xiāng)下村里沒見過世面的男孩子，本來正是青春熱血時候，卻因為家里變故，還有他的選擇，一定對顧西心里造成了影響。從村里到京都大學(xué)，顧西一定背負許多，面對的形形色色各地來的學(xué)子，本來應(yīng)該是交交朋友努力讀書，享受學(xué)習(xí)和戀愛的年紀，但顧西大一就扎進各種兼職中，在班里可能跟隱形人一般，各種團體活動不參加，慢慢的無形被排斥在外。

    等顧西發(fā)現(xiàn)自己沒有朋友時，可能也想跟宿舍混熟當(dāng)朋友的，所以才什么活都包攬在身，以換取舍友的友情，殊不知，你主動包攬的活，剛開始他們會感謝，但時間久了就理所當(dāng)然認為是你該做的。

    到了大二，顧西要兼職要讀書要收拾衛(wèi)生，哪里來的時間參加團體活動？顧東再看小弟新外套下，還是母親給他們兄弟倆市場買的t恤，款式老舊不說已經(jīng)起了毛球。

    大學(xué)就像另一個小社會一般，以貌取人的不在少數(shù)，如果你學(xué)習(xí)優(yōu)秀樣貌出色，或者性格活潑情商高能玩的起來，家里狀況不怎么樣也會被同學(xué)忽視的，但如果你樣樣都不起眼，久而久之，真的就成一座孤島了。

    顧東不希望小弟的大學(xué)生涯就是一個人忙碌的奔波在各種奶茶店咖啡店中打工換取微薄的薪水，在他看來，現(xiàn)在將精力投入到學(xué)習(xí)中，豐富自己儲藏知識，交到志同道合的朋友，性格磨煉的堅毅，這樣以后出了校園走入社會，回想起來才不會后悔。

    他不希望顧西回想自己大學(xué)生涯，只有無盡的兼職記憶。

    “哥，我是不是很沒用?！鳖櫸魈еX袋，眼角有些泛紅，“我、我真的努力了，可什么都做不好，我——”

    “不是你沒用，是你走錯路了，顧西。”顧東直視弟弟，伸手摸了把弟弟狗頭，不在意輕松說：“不過也不是很晚。”

    顧西從小到大最信服的就是他哥了，他哥說什么都是正確的。聽到自己還有救，眼巴巴的望著大哥。

    “以后除了寒暑假想做兼職可以，上課期間不要做兼職，周末也不可以?！鳖櫀|知道小弟會聽他的，不過還是將自己理解想法說給顧西聽，“ ........宿舍你想繼續(xù)住下去也可以，不過要有自己原則，或者搬出去在學(xué)校外面租房子。一個人可以節(jié)省但不要對自己吝嗇，班里要是辦什么活動，你想?yún)⒓泳椭鲃尤フf，不想?yún)⒓右矡o所謂，不需要奉承迎合誰。多讀書，照顧好自己身體，我覺得你這個專業(yè)，考研的話比較好?！?/br>
    顧東知道他說的再多，不如給小弟定了目標，不然你給他講一堆，很可能堅持沒兩天又動搖徘徊了。

    “可是我想早點工作的?！鳖櫸餍÷曊f到最后，又覺得大哥說考研一定沒錯，干脆點頭：“哥，我都聽你的。”

    “手上錢夠不夠？”

    顧西連忙點頭，怕他哥不信，連忙說：“我攢了八千六百塊了，本來想給哥你買個筆記本的，但又聽說買電子詞典比較好，我不懂。”

    “詞典圖書館就有，電腦的話我再看看，你錢收好。”顧東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