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節(jié)
第33章 狹小的電梯轎廂里, 空氣滯悶。 季時禹抱著池懷音的手沒有放開,guntang得仿佛烙鐵灼燒在她冰涼的肌膚之上。 天氣炎熱, 一番折騰, 兩人身上都有汗意,抱在一起,那種黏膩的感覺更讓池懷音感覺到異樣, 好像胸腔最柔軟的地方,跟著這種炙熱一同融化了。 電梯門將里面和外面的世界完全隔開, 電梯里成為完全私密的小空間,池懷音恍惚中覺得,耳邊似乎傳來兩個人的心跳聲。 頻率都有些快。 “只去四天?”季時禹也有些懵了:“出差?” 想到季時禹這一通不分青紅皂白的脾氣,池懷音實在哭笑不得:“可以放我下來了嗎?” 池懷音話音剛落, 就聽見電梯又是一聲提示音。 “叮”一聲,電梯門開。 池懷音一抬頭, 就看見等候著電梯下來的池父, 他一手拿著書和教案,另一只手拎著一根衣叉棍。感覺自家爸爸好像拿了根打狗棒似的。 季時禹還抱著池懷音, 忘了放開,是池懷音率先反應(yīng)過來, 重重拍了幾下他的肩膀, 他才緩緩把池懷音放下。 “伯父?!奔緯r禹老實地向池父問好。池父理都不理。 池懷音尷尬地整理了一下裙擺,怯懦抬頭看了一眼池父, 他雖然站著沒動, 也沒有說話, 可是他緊繃的面部表情已經(jīng)出賣了他。 池懷音看了一眼池父手里的叉棍,再看看季時禹,也怕一會兒會起什么沖突,趕緊推了季時禹一把,壓低聲音說:“趕緊走。” 季時禹猶豫了一會兒,從電梯里走了出來,與握緊了衣叉棍的池父錯身而過。 池懷音膽戰(zhàn)心驚看著眼前一幕,緊張極了。 池父進了電梯,先是別有深意地看了池懷音一眼,隨后目光炯炯盯著站在電梯外的季時禹,那眼神,像是看著血海深仇之人一般。 半晌,他低頭按下自家樓層。 “池懷音?!?/br> 見電梯門要關(guān)閉,季時禹向前跨了一步,還沒走進電梯,池懷音就聽見耳邊池父低沉而壓抑的聲音。 “你想被我打斷腿,你就跟進來。” …… 不過十樓的電梯,池懷音卻覺得好像是升天一般艱難。 她站在池父身邊,那種低氣壓,讓她全身上下的毛孔都像堵住了一樣,整個人都透不過氣了。 池父不開口,她也不敢說話,只能這么頭皮發(fā)麻地站著。 回到家,池母早已守在門口,見池懷音回來,嘴里不住抱怨:“你怎么回事啊,下樓也不說一聲,我在廚房里,聽也聽不見。而且你這記性也太差了,出去也不關(guān)門的?!?/br> 池懷音有些心虛地偷看了池父一眼,訥訥低下頭去,也不敢說話了。 池父換好了拖鞋,池母已經(jīng)接過他手里的書本教案,以及新買的衣叉棍。 “這根木頭看起來很結(jié)實啊,是在我說的那個攤子買的嗎?” “那家沒開攤,店里買的。” 池母對新叉棍十分滿意,拿著就向陽臺走去,還不住念叨:“這棍真重,可別打到人,估計砸身上都疼?!?/br> 池父站在原地沒動,意味深長看了一眼池懷音,意有所指地說:“家里要是再來亂七八糟的人,我就用叉棍打斷他的狗腿?!?/br> “爸,不是你想的樣子?!背貞岩舻穆曇羧跞醯摹?/br> “誰都可以,他絕對不行?!?/br> 池父堅定的口氣,已經(jīng)表明了他的立場。 池懷音不敢回話,想到被自己父親看到的一幕,臉上躁紅,只得尷尬低下頭去:“我回房了?!?/br> …… ****** 池懷音從日本回來的第二天,恰逢周末,就和江甜約好了吃飯逛街。 池懷音還沒起床,就聽見客廳里池母喜笑顏開嚎了一聲。 “音音,電話!” 池懷音趿拉著拖鞋出來接電話,見池母一臉春風(fēng)蕩漾,心想肯定是哪個男生打電話來了。想了想接起來。 “喂,我是池懷音。” 池懷音抬頭看了池母一眼,見她沒有要走的意思,不由皺了皺眉。 帶著電波雜音的聽筒中傳來溫和笑聲。 池懷音一下就認出了這聲音:“言修?” 厲言修的聲音如四月的天氣,溫和而有生機,淡淡的嗓音沁人心脾,“從日本回來,也不說和我打個電話?” 池懷音的手指勾著電話繩,有一下沒一下地打著圈。 “本來準備明天找你吃個飯的。” “別明天了,擇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吧?!?/br> “今天約了朋友了?!背貞岩舯傅卣f:“說好了請我朋友吃飯來著。” 厲言修的態(tài)度一貫地溫和:“是我認識的朋友嗎?要不一起吃飯?我請你們吃頓大餐。” 池懷音在日本的幾年,和厲言修實在太熟,生活中大事小事都是他陪著,他對任何人都很照顧,所以池懷音也沒有懷疑什么。對他完全沒有男女那種防備。那時候吃飯游玩都是一大群人一起,她已經(jīng)習(xí)慣這種生活。想來江甜也是個愛熱鬧的人,于是回復(fù)厲言修:“等我一下,我問下我朋友,一會兒給你回話。” …… 厲言修家算是最早一批做進口車生意的人。父母都是高知識分子,從國企領(lǐng)導(dǎo)崗位下海。依著原來的社會關(guān)系和穩(wěn)重的管理智慧,很快就把私家車生意做得風(fēng)生水起。他們很早就有意識將厲言修送出國深造,厲言修18歲以后都是在日本生活的。 因為有這樣開明的父母,才能把厲言修教導(dǎo)得彬彬有禮,對人周道而溫和,又不失幽默。 第一次和江甜一起吃飯,他是開著車過來的,豐田皇冠3.0,是那個年代上街都會被圍觀的好車,一輛就要近四十萬元。把江甜都驚到了,哪怕在海城,私家車也還沒開始普及。 厲言修穿著一件普通的白襯衫,搭配西褲皮鞋,看上去豐神俊逸。和他說話的時候,他都會很禮貌地微微低頭聆聽,遷就女孩子的身高。 全程發(fā)揚紳士風(fēng)度,買東西的時候主動買雙份,吃飯就主動讓女士先選,輪到他做任何選擇,都會溫柔詢問她們的意見。 一頓飯下來,江甜已然淪陷。 厲言修去上廁所,她簡直像充滿了氣的氣球,突然被放氣,嘴里嘰嘰呱呱都停不下來:“我的媽呀,池懷音,你鐵石心腸嗎?你身邊有這種完美的男人你還不動心?” 池懷音對厲言修的體貼已經(jīng)習(xí)慣,喝了一口水,鄙夷地看著江甜:“言修一直是這樣的人,他在任何一個圈子里,都是照顧別人的。” “你當(dāng)我傻???”江甜對池懷音的想法并不贊同:“要真是習(xí)慣照顧別人,怎么可能對我們倆這么小心翼翼,分明是對你有意思,連同我一起照顧,想加分。” “你千萬別再跟季時禹那根攪屎棍和好了!就這個哥哥了!”江甜想想今天的待遇,就忍不住要雙手捧心了:“這個哥哥,我要給他打一萬分,總分一百?!?/br> 池懷音對江甜的花癡嗤之以鼻,正要說話,就看到厲言修回來了,池懷音趕緊掐了一把江甜的大腿,提醒她別再胡說八道了。 吃完飯,又逛了一下午街,天色漸晚,江甜要回單位了。 厲言修很體貼地將江甜先送回了單位,一路三個人聊得好不暢快。厲言修是那種不會主動喧賓奪主搶話題的人,他與人聊天,總是會先聽別人說,然后很自然地進入話題,讓人感覺到一種聊天的舒暢感。 江甜到單位以后,沒有急著走,而是趴在車窗上,意味深長地對池懷音說:“你考慮考慮我說的,就這個了,明白?” 池懷音生怕她再胡說八道下去,讓大家都尷尬,趕緊推了推她:“趕緊走,我們還要回家?!?/br> “池懷音——你可不能讓豬油蒙了心哇——” …… 江甜的單位在新開發(fā)區(qū),距離比較遠,厲言修還要開車回市里。 一路,兩人很自然地聊著天,厲言修淡淡笑著,還是一貫的表情。 池懷音問他:“你以后不打算回日本了?” 等著紅綠燈之際,厲言修一只手扶著方向盤,身體微微側(cè)著看著池懷音。 “那你呢?”厲言修淡淡一笑,眼眸如水溫柔:“你還回日本嗎?” “我?”池懷音搖搖頭,說到自己,連用詞都變了:“我不去日本了,我準備落葉歸根了?!?/br> “嗯?!眳栄孕撄c頭:“所以,我也不準備去了。” 車廂里雖然不算擁擠,卻總歸是個比較封閉的空間。 厲言修說完這句話,池懷音面上有些僵,忍不住叫了他的全名。 “厲言修?” 對池懷音的尷尬,厲言修第一次沒有一味體貼地謙讓著她,而是流露出一種男性本能,尊重之中帶著幾分強勢。 “懷音。”他靠著方向盤,眼眸一眨一眨,長長的睫毛落在眼窩上帶出溫柔的影子,他說話的聲音不緊不慢,帶著誠懇:“你心里,打掃干凈了嗎?” 池懷音頭皮到耳根都有些微麻,看著厲言修,卻不知道能說什么。 “其實,我從來沒有放棄,我只是一直在等,等你放下過去?!眳栄孕尬⑿χ?,表情那樣豁然:“人這一生,不可能只遇到一段感情。結(jié)束一段感情,也還會遇到別的會讓你心動的人,只要是真誠地開始,也一樣是很純粹的愛?!?/br> “懷音,太過偏執(zhí),會讓你自己痛苦?!眳栄孕拚f:“到我心里來,以后,我來保護你,我不會再讓你受傷?!?/br> …… ****** 回到市里的時候,天色已經(jīng)暗了。 池懷音腦子里有些亂,也不知道和厲言修說什么。 對于她這樣的反應(yīng),厲言修似乎意料之中,沒有對她有任何逼迫。 下了車,走到池懷音身邊的時候,只是溫柔地揉了揉她的腦袋。 池母非常喜歡厲言修,私下也和厲言修的父母見過面,非常通情達理的父母,連為人挑剔的池父,都對厲言修的家庭十分滿意。 如果不是池懷音固執(zhí)反對,她和厲言修也許已經(jīng)結(jié)婚了。 池母勸她的時候,也語重心長地說過,“初戀畢竟是第一次,一定是痛苦而深刻的,但是大部分初戀,都是用來錯過的,不要鉆進去就出不來了”。 池懷音和厲言修并排往小區(qū)里走,心緒紛雜。 池懷音自己也說不上來,對厲言修是什么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