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節(jié)
電話那端終于傳來人聲。 “……不好意思,打錯了?!?/br> 傳進耳朵里的聲音,音色干凈而低沉,氣音平穩(wěn),這哪里是打錯電話的人?分明就是故意搗亂的。 關(guān)鍵這聲音,怎么這么熟悉? 握緊了手上的電話聽筒,池懷音眉頭皺得更緊了。 “季時禹?!?/br> 這名字一報出來,電話那端的人立刻沉默了。 “……池懷音?” 一種無以名狀的尷尬在電波之間傳遞。 池懷音聽說池父罰季時禹和趙一洋掃廁所了,沒想到他會懷恨在心,做出這么無聊的事。 “季時禹。”她頓了頓聲,雖然生氣,還是保持著知識分子的風度:“你的聲音很好認?!?/br> “你是院長的女兒?” 池懷音咬了咬嘴唇,沒耐心與他閑聊,略帶威懾說道:“不要再給我家打電話了,不然我會告訴池院長。” 電話那端的季時禹呼吸平穩(wěn),安靜了幾秒,他突然輕蔑一笑,問道:“你覺得,一直給你家打sao擾電話的,是我?” 池懷音對季時禹這種被抓正著,還死不承認的行為有些不齒。 “我覺得,敢作敢當,才算真男人?!?/br> 作者有話要說: 季時禹:如果我是超級英雄,我覺得我是背鍋俠。 池懷音:?? 季時禹:而你是睜眼俠(瞎)。 池懷音:…… 第6章 印象中,池懷音一直是那種很柔弱的女孩,沒想到也是有脾性的,這電話,說掛就掛了。 季時禹手上還握著聽筒,許久,他微微蹙眉。 趙一洋在小賣部里買了瓶汽水,一邊喝一邊向季時禹走過來。 見季時禹表情不對勁,也跟著有些慌了:“老季,你這表情怎么回事?是不是暴露了,院長知道我們了?!” 季時禹若有所思,問趙一洋:“池懷音,她是院長的女兒?” 趙一洋聽季時禹這么問,有些驚到:“別告訴我,你不知道池懷音是院長的女兒?” 季時禹沉默片刻:“她和院長一點都不像?!?/br> 趙一洋仿佛聽了天大的笑話一樣:“這事在我們系誰不知道?你平時都在干什么?” 他哈哈笑著,嗓門洪亮地調(diào)笑道:“怎么樣,現(xiàn)在知道池懷音是院長的女兒了,有沒有改變主意,別欺負池懷音了,改追她得了,你給院長當乘龍快婿,我們的小生意就可以繼續(xù)了?!?/br> 季時禹嫌棄地乜了趙一洋一眼:“就你賺那么點破錢,還想要我賣身?” “趁還有小白臉趕緊賣,等人老珠黃,想賣都沒戲?!?/br> 季時禹的笑容帶著刺骨的冷意:“你骨頭癢了嗎?” 趙一洋立刻慫了:“剛才我是鬼上身,你當我在放屁?!?/br> …… 季時禹懶得和趙一洋臭貧,自顧自走著。 對于池懷音最后說的話,季時禹還有些耿耿于懷。 他突然回過頭來,皺著眉問趙一洋:“我是真男人嗎?” 趙一洋被他嚇了一大跳,思考著他的問題,半天才支支吾吾回答:“上次去洗澡,看你該有的,都有啊,應該是真男人吧?” 季時禹表情瞬間冷凝。 “滾——” …… ***** sao擾電話事件之后,季時禹倒是沒有再做什么出格的事。 新學期課外活動減少,大家都比較忙,在學校也是教室、實驗室、宿舍三點一線,和季時禹那幫子人也算相安無事。 周末,池懷音要去做家教,給一個高三的男生補習英語和數(shù)學,那孩子是她本科老師的小孩,所以她從未收取過任何家教費用。老師也感激她,每次都一定要留她吃飯。 老師打心眼里喜歡池懷音,若不是自家兒子才高三,她恨不得要把池懷音說到自己兒子身邊。 “聽你爸說,你現(xiàn)在跟著曹國儒教授?” 池懷音秀氣地咀嚼著菜根,抿著唇點了點頭。 “曹教授手里每年都有給北都那邊推薦人才的名額,你應該知道吧?” “嗯,大概聽說過?!?/br> “那你努努力,池院長對你學習上心,一直指望著你成才。北都總院,機會多?!?/br> 池懷音咽了嘴里的飯菜,笑笑說:“我不想去北都?!?/br> 池懷音這個答案讓老師很意外:“為什么?多好的機會?” “聽說北都的冬天,都有零下十幾度,我怕冷。” 老師哭笑不得:“胡鬧。” 池懷音笑嘻嘻地給老師夾了點菜:“老師,您就別cao心我了,我覺得森城挺好的?!?/br> 老師皺眉:“哪里好?” 池懷音摸著下巴,認真回答:“沿海城市,海鮮便宜還好吃?!?/br> “孩子氣?!崩蠋熃K于笑了,敲了敲池懷音面前的碗:“不說工作了,你的個人問題呢?準備多久解決?” 池懷音最不喜歡和人談論這個,低著頭甕聲甕氣說:“我爸說不著急?!?/br> 說到池懷音的爸爸,老師也跟著嘆了一口氣:“池院長當然這么說,他這輩子就是被他那個愛人耽誤了?!闭f完這句,她意識到自己失言,趕緊和池懷音解釋道:“不是說你媽不好,就是……” “我明白。”對于自己家里的情況,池懷音是最明白的,也不愿意多提。 “你以后找對象,還是要找個學識和你相匹配的?!?/br> 池懷音看著碗里的米,一粒一粒白白胖胖擠在一處,她抓緊了手上的筷子。 許久,她才抬起頭,微笑著對老師說:“我想找的那個人,他可以什么都不是,只要我喜歡他就好?!?/br> …… 從老師家里出來,天已經(jīng)黑了。 池懷音推著自行車,邁著輕快的步子,看著自己和自行車的影子,隨著路燈的遠近拉長又變短。 走過馬路,池懷音確定了路線,剛準備騎車回家,一抬頭,就看見一行男生,從巷子里的小餐館里走了出來。 黑暗的巷子里,只有那家店門口有一盞路燈,圍繞著路燈的幾只飛蛾,影子落在墻上、地上,撲閃而過。幾個人勾肩搭背從黑巷子里走出來,都喝得酣暢淋漓的樣子,各個面紅耳赤,嗓門拔高,又唱又跳,有的解開了衣服扣子,有的手上還拿著沒喝完的酒瓶子,有的毫無形象打著酒嗝,有的干脆扶著墻在吐…… 總之,那場面,一塌糊涂。 池懷音皺著眉看了一眼,竟發(fā)現(xiàn)那群人里,有一個人影十分眼熟。他走在最邊上,個子卻是其中最高的,黑暗中的輪廓都十分顯眼。 池懷音又盯著那人看了一眼,那人正好從陰影中走了出來,路燈昏黃的光亮,描繪出他的面目。 正這時,那人抬起頭來,遠遠的,和池懷音的目光相接,沉默而安定。 ——陰魂不散,季時禹。 池懷音嚇得呼吸都要停止了,趕緊騎上車,蹬著踏板要趕緊走人,生怕自己多留幾秒那群人就會跟上來。 這城市版圖也挺大的,怎么有種比宜城還小的感覺呢,走哪都遇到季時禹? 看看和季時禹混在一起的那幫男的,一個個看著就面目不善。 想想也是,能和他混到一起的,肯定都是小混混。 池懷音在內(nèi)心腹誹著,腳下蹬得極其大力。 但是墨菲定律就是這么神奇,她越是想快點溜掉,卻越是溜不掉。 因為她蹬得太大力,一腳直接把車鏈子給蹬了下來。 哐當、 是她連人帶車,摔得狗吃屎的聲音…… 季時禹也挺忙的,這一學期曹教授就只給了他一個任務,實驗和記錄釹電解的電極反應。他的實驗上學期就已經(jīng)完成,數(shù)據(jù)都采集好了,就是論文曹教授還不滿意,多次打下來繼續(xù)修改。 本來周末也挺忙的,但是礦冶學院那幫同學找他出去聚聚,他也不好拒絕,畢竟以前在學校的時候關(guān)系都還不錯。 礦冶學院他們專業(yè)的,畢業(yè)后都是按原籍直接包分配的,工作也不錯,不是研究所就是分到各大學校。 以前森城本地人也不多,如今僅剩的幾根苗苗時不時就會出來一聚。 季時禹是他們當中唯一考上研究生的,那幫同學一直都說季時禹是最出息的。 上班了不比在學校,生活壓力擺在那里,在加上年齡問題,家里還要擔心個人問題,這可愁壞了一幫生活單一的工科男。老同學重聚,成了訴苦大會,季時禹也插不上什么話。 訴苦訴完了,大家坐一起你一言我一語分析了一下目前的就業(yè)趨勢。 其中一個同學剝了一顆花生,邊嚼邊說:“目前咱專業(yè)國內(nèi)行情不好,森城根本沒什么好單位可去,我當初想留校沒留住。但是聽說北都的大學生已經(jīng)開始不包分配了,想想我們還算走運的?!?/br> 另一個同學聽到這里,不住點頭,拍拍季時禹的肩膀說:“你考研太對了,曹教授每年都有往北都有色金屬研究總院推薦名額的資格,你努努力,就是你的了?!?/br> 季時禹端起了面前的啤酒瓶,喝了一口,淡淡說道:“我沒準備去北都?!?/br> “為什么?”大家一起震驚于他這個想法,畢竟北都的有色金屬研究總院,可以算是他們專業(yè)的圣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