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節(jié)
他心里多了一分被牽掛的踏實感,語氣卻有些無奈:“知道了?!?/br> *** *** 司機很快把開進了小區(qū)。 到的時間不算早了,利慎平問她餓不餓。習(xí)盡歡不太想吃夜宵,自己去浴室洗澡。 出來的時候,男人已經(jīng)沐浴更衣,換了一身睡袍,坐在一邊的沙發(fā)上正在倒紅酒。 習(xí)盡歡瞇了瞇眼,遠遠地看著他。 大概是洗了澡,利慎平看上去很放松,斟酒時神情專注,聽見她的動靜才懶懶地一抬眸,握著酒瓶的右手在玻璃杯口輕輕一轉(zhuǎn)。 “怎么想到喝酒?” “隨便嘗嘗。” 習(xí)盡歡笑著說:“才怪,一看就是要坦白了心虛?!?/br> 他也只是笑,沖她伸手。 習(xí)盡歡扭捏了一下,蹦著過去,跳進了他懷里。 金絲絨的單人沙發(fā)很寬大,墊子里是厚厚的海綿。利慎平伸手把她抱了個滿懷,兩個人一起往后仰去。 習(xí)盡歡剛才洗澡的時候已經(jīng)想清楚了。 職務(wù)調(diào)動多半是因為她的事情,也就是說他們家不接受她。 想到這一點,她的心情其實沒有多大的波動。 不接受才是正常的。 仙度瑞拉能嫁給王子,不是因為她善良美麗,而是因為她本來就是貴族。 他們之間的路可能很難走,但是習(xí)盡歡答應(yīng)了他,不是跟他“不問未來”,那自然不會被一時的障礙所難倒。 她壓在他的大腿上,雙手摟著他的脖子親了一口:“你好香呀。” 他身上還是一貫熟悉的味道,只是帶著沐浴后的清晰,像是在檀木的醇厚中添了點清涼。 利慎平笑起來,拍了拍她:“不是要聽故事嗎,快坐好。” 她扭了一下,乖乖地放下腿,坐在他身上,寬慰道:“如果你不想說,就不要勉強。但是如果你想告訴我的話,我一定好好聽你講?!?/br> 利慎平把她重新拉回懷里,將吻印上她的額角。 他已經(jīng)想通了。 有時候,隱瞞的確是出自好心,但那不是長久之計,甚至容易弄巧成拙。 “有些事情你可能也會從旁處聽到,既然如此,不如我親口告訴你?!?/br> 他略一思索,決定將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訴她。 關(guān)于利家的起家,關(guān)于利建勛的野心。 底層的窮小子翻了身,自然有更大的抱負。 南興是天然良港,如今的南興港靠近南越江入???,是河運和海運的交匯處。但這個位置離城區(qū)近,又經(jīng)營多年,設(shè)施較為陳舊,吞吐量有限,漸漸已不再能夠應(yīng)付南興的經(jīng)濟形式。 政府一直在規(guī)劃新的港口。 而利建勛早就看上了近海的那一塊地,試圖打造出一個新城。 那里不僅是天然的深水港,地理上也更靠近港澳,利建勛在兩地往來多年,自然明白這個位置的重要性。 果然,國家如今興起一帶一路計劃,“海運絲路”中的確將南興作為重要的節(jié)點,新港面臨的是整個東南亞,甚至中東和非洲的貨品和商貿(mào)往來。 新港的地址,政府選擇了同樣的位置。 利氏從船舶業(yè)起家,是真正的靠海吃海。利建勛經(jīng)營多年,一心想要促成此事,讓利氏不僅在南興或者嶺南站穩(wěn)根基,還可以輻射整個東南亞。 “爺爺很早就想做這個項目,但是苦于時機一直不成熟?!崩髌匠聊似蹋爬^續(xù)道,“我的父母之所以會結(jié)婚,是因為爺爺想通過我母親那邊的力量,拿到港口的那塊地。” 這還是他第一次提到自己的家庭。 她沒有想到他會提起這些事情,這種豪門秘聞,對外人來說是一種八卦,但是身在其中的人而言未必好受。 習(xí)盡歡沒有說話,只是安靜地抱著他。 利慎平可能是第一次有機會跟外人講這樣的事情,說的話其實有些前后顛倒,不像平時那樣有條理。 他端起酒杯,輕輕搖晃。 玻璃杯上留出一抹漂亮的掛壁。 利慎平抿了一口,若有若無的笑容里,帶著一點點疲乏。 他講起父母失敗的婚姻,講起自己小時候的經(jīng)歷,講起爺爺之所以讓他接班,并不是因為憐他父親早亡,僅僅是因為要修復(fù)聯(lián)姻失敗來的影響。 而這一次他會休假,不過是他與二叔和爺爺,三方會談之后的妥協(xié)。 利翔在利建勛面前大鬧,要曝光這樣的丑聞。要是之前也就算了,桃色緋聞不過是拿不上臺面的談資,但是現(xiàn)在新城在建,利建勛不容許利家出現(xiàn)一點點的□□。 而利慎平心里早就有了謀劃,有心修復(fù)跟弟弟的關(guān)系,便順?biāo)浦?,做出讓步?/br> 一切都在他的預(yù)料范圍內(nèi)。 他如實地把這些告訴了習(xí)盡歡,不希望她對自己心懷愧疚。 停頓片刻,他轉(zhuǎn)開話題:“你知道嗎,雖然二叔對我們抱有很大的成見,但其實我很羨慕慎棠?!?/br> 習(xí)盡歡從他手中取過酒杯,自己抿了一口,問道:“誰呀?” “我堂弟?!?/br> 她點點頭:“你二叔的兒子,他有什么好羨慕的?” 他笑了笑,語氣里多了些許惆悵:“二叔和二嬸也是聯(lián)姻。可能是看過太多的這種家庭紛爭吧。二叔對外雖然不好,但是對嬸嬸和弟弟都很好。他在外很跋扈,可在家里真是個好丈夫、好爸爸,甚至,好的有點過了頭?!?/br> 他絮絮叨叨地說起了一些小時候的經(jīng)歷,表情沒有太大的變化,不過習(xí)盡歡知道那個時候的他一定過得很不開心。 父親離世,母親離家,說是在爺爺家生活,其實跟寄人籬下也沒有什么區(qū)別。 這樣的滋味習(xí)盡歡實在是太了解了。 “大宅的背后有一個噴泉,但小時候我和阿澤都把那當(dāng)作是許愿池?!崩髌矫銖娨恍?, “許愿爸爸常常回家,許愿爸爸mama不要冷戰(zhàn)?!?/br> 他拉過她的手揉弄著,“所以,這么多年過去,港口的新城不再只是爺爺一個人的夢想,也變成了我的夢想?!?/br> 習(xí)盡歡不太懂:“為什么?” 利慎平沉默著,拇指摩挲著她的手指,而后,與她十指相扣。 曾經(jīng)父親無數(shù)次地帶他和母親一起去過新城。 站在觀景臺上,利氏大少曾意氣風(fēng)發(fā)地指點江山:“兒子你看!爸爸要給你建一座城!” 那樣的場景深深地烙印在了利慎平的記憶深處。 那不僅是利建勛、利羨的夢想,如今也變成了他的夢想。 但卻與野心無關(guān)。 清潤溫和的嗓音帶著悵然與期待。 “因為那里就像是一個夢。” 象征著家庭幸福的美夢。 習(xí)盡歡看著他的模樣,放下酒杯,抿了抿唇。柔軟的唇瓣上下碰觸,發(fā)出誘人的啵啵聲。 見她若有所思,利慎平把她抱得更緊了些:“抱歉,不是什么愉快的事情?!?/br> “不會的?!彼龘u頭。 像是下定了決心,習(xí)盡歡順勢圈抱住他的肩膀,將他整個人都抱進自己的懷里。 “利慎平。” 他淡聲應(yīng)道:“嗯?” 她跪坐在他身上,身子比他高處一截。 習(xí)盡歡的手順著他白皙的臉頰向上,手指深入他柔軟的頭發(fā),一下一下的梳理著。 她偏了偏頭,故作輕松道。 “利慎平,我知道我們的過去不太一樣,但是未來我都會陪著你的?!?/br> “不管你想做什么,當(dāng)總裁也好,建一座城也好,我都會一直陪著你的?!?/br> “陪著你,做你想做的任何事?!?/br> 利慎平一怔。 抬眸看著她,看著她小小的臉上寫滿了堅毅。 她選擇跟他在一起,會承受許多的事,包括那樣復(fù)雜的過去。 而她沒有退縮。 利慎平只覺得胸口似氤氳著一股激越之情。 從來沒有人讓他仰望。 沉迷,而傾倒。 他凝眸望著心愛的人,抱住她,將臉埋進她的胸口,平復(fù)著自己。 良久。 他拉著她坐好,探身從茶幾上取過酒杯,笑容輕松:“那你猜我現(xiàn)在想做什么?” 習(xí)盡歡很警惕:“我說正經(jīng)的呢!” 他舉杯含了一口酒,眼眸卻一瞬不眨地望著她。 她明白過來,笑著要跑,卻被他捏著下巴吻住,將酒一點點地渡到她的嘴里。 “我只想,要你?!?/br> 或許人生???,但因為有你,心里就足夠甜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