豬籠草目光深沉地看了她兩眼, 竟然沒再做什么, 就趴到她的肩膀上要跟著她一起去。

    林寧揚了揚眉。

    薩拉·福斯特并沒有在家，根據(jù)她的信用卡記錄她去了馬里蘭州一家以安全系統(tǒng)稱道的酒店。林寧驅(qū)車趕到, 又到了薩拉·福斯特預(yù)約的樓層時, 剛剛塵埃落定, 地獄惡犬正拖拽著薩拉·福斯特的靈魂離開。

    豬籠草：“汪！”

    它還從林寧的肩膀上一躍而下, 認準一個方向就邁動起了小短腿。

    地獄惡犬跑得更快了，轉(zhuǎn)瞬間就消失不見，倒是沒忘把薩拉·福斯特的靈魂死死地銜住。

    豬籠草：“哼唧?！?/br>
    林寧：“唔?！?/br>
    所以它那么爽快地過來, 其實不是想通了，而是想將地獄惡犬扼殺在胃中嗎？

    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豬籠草轉(zhuǎn)過頭來。

    林寧下意識舉起雙手，表示她什么都沒想，她就只是好奇地獄惡犬長什么模樣而已。其實也沒什么多特別的，不像他們還曾經(jīng)見過三頭犬，還見過燕尾狗，唯一值得研究的是唯有特定之人才能看到地獄惡犬，然而地獄惡犬所造成的傷害卻是有形的，看薩拉·福斯特所租的房間門被撞得變了形，她的尸體上遍布著抓痕就可見一斑。

    這可以說是當?shù)鬲z惡犬不被其他人所見時，它所處在普通人類無法觀察到的另一個維度中，這樣的道理也可見于其他超自然生物，像是鬼魂，幽靈，死神等等。

    這值得更進一步的探究。

    這么想著的林寧就一把把張牙舞爪的豬籠草團吧團吧，放到了她肩膀上，裝作和其他聞聲而來的客人或是工作人員一般，假模假樣地觀望下后，就若無其事地離開了。又對身死的薩拉·福斯特，在林寧看來若是當初在和十字路口惡魔交易時，她很清楚她的交易條件是什么，那么她如今會得到這樣的結(jié)果，這完全是她自己的事。想得到什么就必須付出什么，不是嗎？

    不過若是十字路口惡魔有所隱瞞，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林寧又不是沒有對付過惡魔。

    只是想要調(diào)查薩拉·福斯特當時做交易的是哪個惡魔，這就需要點時間了。說來這就是不方便的地方了，不像是在聊齋世界，她和地府有交情，可以自如來往地府，如今她連地獄之門在哪兒，她都還不太清楚呢。

    往好的方面看，這兒沒有誰想要吸她的“陽氣”。

    ·

    林寧完成氣管干細胞綜合培養(yǎng)方法的專利時，她人已經(jīng)在約翰·霍普金斯大學醫(yī)學院就讀了，學校給予了相當高的自由度，盡管林寧選的科系不是她表現(xiàn)出來最擅長的。約翰·霍普金斯大學設(shè)置全面的強調(diào)科學方法的醫(yī)學課程，將臨床醫(yī)學與實驗室研究相結(jié)合，并確立了醫(yī)學院和下設(shè)附屬醫(yī)院的發(fā)展模式，已經(jīng)發(fā)展成為世界一流的醫(yī)院和醫(yī)學院，連續(xù)多年穩(wěn)居美國醫(yī)院及醫(yī)學院排行榜首，在這兒林寧如魚得水，幾乎都要忘了她所處的是個什么樣的平行世界了。

    這天林寧得知約翰·霍普金斯醫(yī)院出現(xiàn)了幾起病例，從前從沒有出現(xiàn)過的病例，發(fā)病者都是兒童，一開始的癥狀和細菌性肺炎很相似，只是很快他們的免疫系統(tǒng)就開始癱瘓，白血球數(shù)量上升，人也日漸消瘦。

    更值得一提的是，這種未知疾病的傳染模式是家庭內(nèi)部傳染，不過并不傳染給大人，而是傳染給同是兒童的兄弟姐妹。

    林寧想了想，讓白皇后幫忙弄來了他們的病歷，稍后又借著臨床教學的名義，去約翰·霍普金斯醫(yī)院看了看那些生病的孩子。這下可以確定他們并不是得了什么未知疾病，而是他們的元氣不足，就像是有什么吸食了他們的元氣。

    林寧想到了什么，拿出手機給白皇后發(fā)了個郵件。

    “你好？”這時一道嬌媚的聲音響起，林寧側(cè)臉看過去，那是個有著一頭烏黑長發(fā)的女人，有著蔚藍色的眼睛，紅唇豐滿，叫她看起來格外嫵媚動人。此時她即使穿著件很普通的紅色連衣裙，可因為她凹凸有致的身材，還有散發(fā)出的風情，都讓普通變得不普通，這無疑是個很有魅力的女人。

    林寧沒應(yīng)聲。

    對方并不以為意，只是從林寧的一側(cè)走向另一側(cè)，她的黑發(fā)在走動時似乎拂過了林寧的面頰，裙角翻飛像是蝴蝶在扇動翅膀：“我從前沒有見過你，你是新來的實習醫(yī)生嗎？可你看起來未免太年輕了。讓我猜猜，你是個天才？”

    林寧眼色暗了暗：“你是？”

    “伊莎貝拉，小甜心你可以叫我貝拉?！币辽惱幂p柔的語調(diào)說著，“你怎么一個人在這兒？我以為你該跟在哪位醫(yī)生后面救死扶傷?！?/br>
    林寧目不轉(zhuǎn)睛地看著她，似乎被她的嬌艷動人迷惑住了：“我還不是實習醫(yī)生，我只是個醫(yī)學生?！?/br>
    伊莎貝拉嘆口氣：“可在我看來，你更像個迷茫的小羊羔，如果不是我就要走了，我可能還可以陪你一會兒?！?/br>
    林寧聽起來有點失望：“你要走了？”

    伊莎貝拉輕輕道：“是啊?！?/br>
    “那好吧?！绷謱帎澣蝗羰У?，好在伊莎貝拉對她似乎也很感興趣，還和她交換了聯(lián)絡(luò)方式，接著才腳步蹁躚的離開了醫(yī)院。在她離開后，林寧幾乎是立刻變得面無表情起來，她不是很確定伊莎貝拉把她當成了她，還是他，不過她可以確定的是伊莎貝拉的眼睛中有鉤子，還想一下又一下地把她的魂給勾走。

    或許不是魂。

    這一點在她去了患病孩童的家，在他們房間的窗外找到了個焦黑的手掌印后得到了進一步的證實，以及那手掌印是完全骨頭化的手掌印，就像是枯枝一般。

    林寧回到家后，調(diào)取了資料和白皇后說：“是吸血女巫。”

    這個翻譯還不太準確，因為這種女巫并不吸血。

    嚴格來講這是個shtriga，來自阿爾巴尼亞，有關(guān)他們的傳說可以追溯到古羅馬時代。他們以精神能量，即生命能源為食，這種生命能源可以說是元氣，而shtriga的獵物可以是任何人，不過他們更喜歡小孩子，大概是因為小孩子有更強的“精神能量”。

    他們很難對付，因為他們對神和人制造出的任何武器都免疫，但除了他們進食的時候，在他們吞噬人類的精神能量時，也是他們最脆弱的時候，這個時候可以用經(jīng)過祈福的銀彈或是鉛彈將他們消滅。

    又在阿爾巴尼亞的民間傳說中，shtriga會在晚上孩子入睡后，化身為飛蛾，蒼蠅或者蜜蜂等昆蟲吸食孩子的生命能源，然后飛走，而且除非他們自己主動救人，那被他們吸食過的孩子很難恢復(fù)健康。

    這也難怪伊莎貝拉會找上她，林寧想到這兒下意識摸了摸她自己的臉。

    白皇后：“艾米莉亞？”

    林寧放下了手：“我只是先前還在想我在這個平行世界不會遇到有誰想吸我的‘陽氣’，沒想到這么快我就被盯上了。”

    白皇后：“你要怎么做？”

    林寧：“引君入甕?！?/br>
    祈福過的銀彈或是鉛彈她手邊是沒有，不過這并不是個問題，林寧知道哪兒有賣這種用具的，在付足了錢后很快就能夠被送來。此外林寧也有對伊莎貝拉的身份進行了最終確認，她來馬里蘭州后不久，就出現(xiàn)了科學上難以界定的病例，而她之所以會出現(xiàn)在約翰·霍普金斯醫(yī)院，是因為她的新男友就是這家醫(yī)院的兒科醫(yī)生，她常常來探望她的新男友；另外在出事的家庭附近，也有看到她在附近出沒，事實上，出事的家庭都是以她家為中心的。再加上林寧很確定當時在醫(yī)院中，伊莎貝拉是盯著她看了好一會兒后，才裝著若無其事過來搭訕的。

    再往前追溯，林寧還追溯到了十九世紀的一張報紙，上面記錄了一家孤兒院中的數(shù)名孤兒因肺炎死去，伊莎貝拉正是那家孤兒院的護工。

    總得來說，伊莎貝拉是阿爾巴尼亞女巫無疑。

    于是林寧撥打了她的電話號碼，用面無表情說著靦腆的話語：“我想我們什么時候可以去喝杯咖啡？當然了，如果你沒空的話，就當我沒有問?！?/br>
    白皇后默默錄音。

    豬籠草蹲在一旁，靜靜看著她。

    電話另一端的伊莎貝拉嬌柔一笑：“別緊張小甜心，我們可以去喝杯咖啡，你看什么時候可以？”

    林寧面無表情地用急切的語氣道：“今天？”

    伊莎貝拉：“小甜心？”

    林寧繼續(xù)做個“兩面派”：“不是，我只是明天就要進安全等級為最高級的實驗室了，在那兒連只蒼蠅都飛不出去，所以我只有今天有空?！?/br>
    那邊的伊莎貝拉卻說她今天沒空，不過她們可以等到她從實驗室中出來再來約，林寧面無表情地失落道：“那好吧。”

    林寧結(jié)束了這通通話，一抬眼就對上了白皇后和豬籠草的灼灼目光。

    林寧：“……怎么了？”

    豬籠草把它的狗盆推開，示意它現(xiàn)在有點吃不下。

    林寧：“…………”

    白皇后不緊不慢道：“我在想伊莎貝拉為什么會對著你，下意識地就使用起了美人計？”

    林寧想了想說：“被口腹之欲沖昏了大腦？”

    白皇后：“這聽起來似乎是很合理的理由?！?/br>
    林寧總覺得有點微妙：“不然呢？”她說完低頭看了看她的胸部，那確實沒什么起伏而言，再想想她當時穿著白大褂，大概看上去性別模糊吧。

    只是這只是一具皮囊而已。

    唔，難道是內(nèi)在氣質(zhì)？

    林寧覺得不是啊，想來想去還是歸結(jié)到伊莎貝拉被饑渴沖昏了頭腦，而且她敢保證伊莎貝拉今天晚上就會找上門來，隔著話筒她都能感受到她的“饑渴難耐”。

    月黑風高夜。

    林寧躺在床上安眠，微風透過窗戶縫隙貫進來，吹動著紗織的窗簾。

    一只本不該出現(xiàn)在的蒼蠅，從窗戶縫中飛了進來。

    這只蒼蠅和尋常蒼蠅并不太一樣，它的眼睛微微透著銀色的光芒，當它看到渾身清靈氣的林寧時，迫不及待要換成原形來大口大口吸取元氣，只是還不等它有所行動，就有一個不咋大的黑影一躍而上，把它卷了走。

    阿爾巴尼亞女巫：“？！”

    林寧跟著一躍而起：“等等！”

    原本昏暗的房間頃刻間也跟著亮了起來，白皇后稍后投影了過來。

    林寧則隨手拿過來一個碟子，往捕蟲小能手豬籠草面前一送：“快把它吐出來?！?/br>
    豬籠草有點不舍，可還是聽話的把蒼蠅吐了出來。

    好似地獄走了一遭的阿爾巴尼亞女巫還想要掙扎著逃走，只是窗戶緊閉，一個用豬骨制成的十字架還放在那兒，這讓她如同被困在牢籠中，無法打破牢籠而離開，不得已她就只有從蒼蠅變回成原形。

    如果說伊莎貝拉是鮮潤明媚的，那她原本的形態(tài)就是蒼老枯萎的，而且手指就像是枯樹枝，上面還帶著“露水”——豬籠草的口水。

    阿爾巴尼亞女巫：“…………”

    林寧看了她一眼后問豬籠草：“你能消化她？”

    豬籠草：“哼唧?！?/br>
    林寧：“別著急，她很快就是你的盤中餐了。”

    阿爾巴尼亞女巫：“……??！”

    這和說好的完全不一樣?。?/br>
    接下來阿爾巴尼亞女巫就有了和先前那個變形人差不多的待遇，即使她對上帝或是人類的武器免疫，可她現(xiàn)在遇著的根本就不按常理出牌來著，哪怕那還有個豬骨制作成的十字架。阿爾巴尼亞女巫只有含恨吐出了她這次吸食的幾個孩子的元氣，再接著就被吞吃殆盡了，還是作為飛蛾形態(tài)的。

    元氣自動回到了病患體內(nèi)，過不了多久他們就會恢復(fù)健康的。

    豬籠草則打了個飽嗝。

    林寧撓了撓它的下巴，沒忘給它做個系統(tǒng)的檢查，確認它安全無虞后，就讓它趴到地毯上去好好回味了。林寧坐回到了電腦桌前，倒是沒想著自己抽取出一絲元氣來做檢查，這就不太好解釋是從何而來的了，她只是拿著那個用豬骨制作的十字架神情略糾結(jié)。

    用豬骨制作成的十字架放到入口處，可以讓進入房間的shtriga無法逃脫，這是有記載的一種防范shtriga的古老方法，此外把浸泡過鮮血的銀幣包裹起來，也可以防范shtriga。只是十字架？這明顯和林寧所會或是所信奉的哪個都不沾邊，她把十字架放到一邊，和白皇后說：“我記得在這個平行世界，像是北歐神，或是羅馬神都是存在的?！?/br>
    白皇后：“你在想古埃及神？”

    林寧：“嗯?！?/br>
    白皇后：“我可以分出數(shù)據(jù)流來留意他們的跡象，艾米莉亞。”

    林寧點了點頭，她記得她看過的《邪惡力量》劇集中就有一集提到了北歐神，保護和繁榮之神vanir，可為信仰者帶來健康、生機、財富和保護，信仰者通常在自己的土地上樹立肖像即稻草人，并每年需要一男一女的活人為祭品。在劇集中vanir依附于移民者帶來的神樹上，并可支配稻草人，庇護著一個小鎮(zhèn)，積年累月下來，這個小鎮(zhèn)上的鎮(zhèn)民為了繼續(xù)得到庇護，就每年誘騙路過小鎮(zhèn)的游客，把他們獻祭給vanir，甚至在找不到祭品的時候，把主意打到了自己的親人身上，可以說那時候人性已漸漸扭曲了，甚至大部分鎮(zhèn)民都沒有了愧疚心和道德感，一心認為他們是為了整個鎮(zhèn)，還讓這樣的理由成為了他們殺人的借口。

    當然了，在劇集最后代表著vanir的稻草人被溫徹斯特兄弟燒毀而消滅了。

    由此也可以看出如今諸多神，力量早就大不如前了。

    話說回來，伊莎貝拉失蹤后，她的新男友報了警，又因為她最后一通電話是和林寧的，以至于林寧也被警方進行了例行問詢，他們怎么都不會想到伊莎貝拉最后去了哪兒。

    說來也是巧，迪恩因為一級謀殺罪名被通緝了，一時間通緝令哪兒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