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節(jié)
只是,如此也好。 江余目光一閃,若是讓人以為他是個女子,或許江家之人見了就算懷疑,也不會貿(mào)然前來問詢。 轉(zhuǎn)身進了屏風(fēng)后面,脫下一身男子衣衫,換上粉色的衣裙,打理好滿頭青絲,江余沒有挽發(fā)髻,只是用白色的發(fā)帶在腦后隨意綁了一個結(jié),為了掩蓋眉見的孕痣,他沾了紅色的胭脂在眉間畫上簡單的花鈿。 那件衣衫并不算太合身,大約是買的成衣。 江余起身看向銅鏡。 眉目盈盈,身姿楚楚,除了他眉中帶了些許少年的英氣,見了他的人該是絕對不會懷疑他女子的身份,只是到底長相在那,或許,江余看向被他棄之一旁的胭脂水粉... 不,那也太過了些。 只是如此,江余依舊不敢出門。 直至外頭傳來幾聲叩門聲。 “是誰?” “小僧給施主送素齋?!?/br> 聞言,江余將門開起一點縫隙,見外頭確實是個拿著食盒的小沙彌,這才松了口氣開了門。 小沙彌抬眼看江余,原本微笑著表情在看清門中人的面容之時,露出一絲訝異,甚至疑惑地轉(zhuǎn)頭看看來時的路,又看看江余的臉。 江余心中疑惑,接過小沙彌手中的食盒,問道:“小師父可是有什么疑惑?” 小沙彌搖搖頭并不多說,不得背后妄議他人,這是主持□□時說的話。 “小師父,你們寺何時換的主持,臨濟主持可還在?”江余想了想問道。 小沙彌奇怪地看了江余一眼,說道:“大昭寺主持一直便是了塵師叔,并不曾換過?!?/br> “是如此嗎?” 怎么會呢,江余驚訝又疑惑,半年前,他來大昭寺之時,主持還是臨濟和尚,方才宋瑜說了了塵主持,江余便以為大昭寺?lián)Q了主持。 雖是疑惑,只是到底他的目的不在此,轉(zhuǎn)了話風(fēng)說道:“那也許是我記錯了,小師父,我向問你個事兒?!?/br> “施主請說?!?/br> “今日貴寺法會,江府女眷可來了?” “確實?!毙∩硰浛唇嗟哪抗庥肿兊闷婀帧?/br> “你可知他們何時走,可是要在寺里住上幾日?” 待江余問出這個問題后,他的目光更加奇怪了。 “這,小僧不知,只是,女施主不就是與裴夫人一道來的,怎會不知裴夫人何時離開?” “什么?” 覺得江余實在奇怪,小沙彌雙手合十施了一禮,便轉(zhuǎn)身匆匆走了。 什么叫與裴夫人一道來的? 江余不解,看著小沙彌的背影陷入了沉思中。 “三...meimei?” 帶著一絲猶豫的清朗男聲從江余左側(cè)傳來。 大昭寺是大同府附近最大的寺廟,待客休息的廂房確實許多,但是,獨門獨院的院落卻不多,江余此時所呆的便是普通待客的廂房。 廂房之間以拱門和長廊鏈接,方才那個小沙彌往右去了,江余滿肚子疑惑,也未注意左邊有人過來。 一聽到聲音,江余下意識便轉(zhuǎn)頭朝聲音傳來處看去。 說話的男子一身青色衣衫,長相清雅俊秀,江余不認(rèn)識,但是卻剛剛見過。 這不就是方才跟在裴氏身邊的青年! 江余看向青年的目光非常的驚訝,這倒是讓裴澤覺得有些奇怪,只是一時也不知哪里奇怪。 只是看他孤身一人,皺起了眉說道:“三meimei,你為何跑到這處來了,今日法會人多眼雜,你一個女子出來也不帶個丫鬟,要是被人沖撞了該如何是好。” 江余雖有些驚慌,卻依舊抓住了青年話語中的問題,擰眉道:“你,叫我什么?” “你...”極力讓自己冷靜下來,江余接著問道,“你又是誰?” 裴澤是江家主母裴氏兄長之子,裴氏是裴家庶出之女,與本家嫡子兄長并不親厚,此次裴澤是奉他父親之命來大同府給遠(yuǎn)山書院山長送賀禮的,順路才拜訪江家。 裴澤祖父一系不過江南裴氏旁支,身份地位并不算高,不然就算個庶女也不會嫁個商戶,裴澤父親倒是有些才華,年紀(jì)輕輕便中了進士,這才在族里有些臉面。 裴澤對江家的那些個表妹們雖然客氣卻也不主動親近,說起來也就三表妹玉娘還能入他的眼,畢竟是商戶之女,再美貌他也并不怎么上心。 何況,女子到底還是矜持端莊些才好。 江余一開口,裴澤便發(fā)現(xiàn)不對了,他與江玉娘并不算多熟悉,但是江玉娘容貌著實出眾,他一眼便記住了,雖自認(rèn)不會認(rèn)錯,但是兩人嗓音確實不同,眼前這女子聲音清冽平淡,并不似江玉娘那般清甜婉轉(zhuǎn)。 裴澤一時有些訝異,再細(xì)看眼前的粉衣女子之時,倒是注意到了些不同。 眼前女子雖與江玉娘極其相似,膚色比不上江玉娘白皙,只是因著容貌實在是嬌美而一點瑕疵顯得無傷大雅,到底遜了一籌。 只是,世間竟會有如此相似之人。 “姑娘,可是姓江?”裴澤沉默一會,開口問道。 江余既是不想與江家有何瓜葛,而眼前的男子他之前也并未見過,喊他也只是叫三meimei,一時便以為他是將自己錯認(rèn)成江家哪一個姑娘了。 只是,江家三姑娘江玉娘雖與他有兩分相似,到底是同父異母,差異擺在那也不該認(rèn)錯。 瞬時,江余看向男子的眼神更是帶了防備,“小女子姓宋,并不姓江,公子恐怕認(rèn)錯人了。” 若是真正毫不相識的陌生人,一個女子面對陌生男子之時,恐怕絕對不會道出自己的姓氏,只是江余到底心虛,為了撇清自己,不僅直接說了自己不姓江,還多此一舉地說自己姓宋。 這聽在裴澤這個陌生人耳中倒是沒什么不妥,只是聽在背后那兩個人耳中便有些耐人尋味了。 宋瑜剛從拱門出來,便聽到江余的如此說道。 站在門內(nèi)的女子一身粉白衣裙,清新秀雅,不施粉黛,眉心一點花鈿,側(cè)過臉看向那個陌生青年帶著明眼人可見的防備,等那青年因著陌生人的出現(xiàn)將目光轉(zhuǎn)向他們之時,那女子也轉(zhuǎn)眼看來。 那點兒毫無威懾力的防備一瞬間便在那雙眼里消匿,看著來人的目光透出些亮晶晶的驚喜與信賴。 “公子!” 宋瑜聽到那女子喊道,聲音與面容都熟的很。 第12章 意外總是來的這么出乎意料。 又是一個讓人意外的巧合。 女裝,花鈿。 巧合若是太多那也必定不再是巧合了,不是精心預(yù)謀就是必然如此。 宋瑜此時一身青紅錦衣,全身除了腰間一塊玉佩便再無其他多余物件,俊美地臉上無甚表情,卻自有一股身居高位而自然顯露出來的矜貴內(nèi)斂之氣度。 這種風(fēng)華氣度,裴澤在裴家主家家主身上感受到過。 裴澤心下感觸有些復(fù)雜,看著原本對自己有意的女子毫不猶豫地奔向另外一個男子,就算他對那個女子無意,原本自以為高人一等自傲瞬時也因著一個陌生男子而搖搖欲墜。 因著那過于相似的面容,他甚至差點兒忘記,這個女子也并非他心里那個三meimei。 他看著那個自稱姓宋的女子對著那個男人露出一個露骨的討好笑容,那男人不過看了她一眼,便將目光轉(zhuǎn)向裴澤。 “這位...” “敝姓裴?!?/br> “裴公子,可是家仆有何得罪之處?” 竟然是個丫鬟??? 裴澤看了眼溫順地跟在后頭的女子拱手道:“公子誤會了,在下不過是認(rèn)錯了人?!?/br> “這便告辭了?!?/br> 宋瑜笑了笑,拱了拱手,“不送?!?/br> 見人走沒影了,這才瞥了垂手站在身后的人一眼,抬腳率先進了房,徑直在榻上坐下后,目光便一直未曾從江余身上收回來。 總算在江余臉上露出一點不自在后,才開文問道:“為何做如此打扮?” 江余似是詫異地抬眼看他,便又將懷疑的目光轉(zhuǎn)向卓承興:“不是公子吩咐我如此嗎?” 宋瑜隨著江余的目光,也轉(zhuǎn)頭看向站在一側(cè)的卓承興。 他本事聰明之極的人,稍一想也便心里有數(shù)了,不論下山之前還是下山之后,卓承興一直都以為江余是個女子,之前吩咐他去買些衣衫之時,他也并未明確說是買哪一種。 卓承興倒是被兩人看的一臉莫名,即是女子,買個裙衫再正常不過了,他甚至自掏錢袋再填了些胭脂水粉,女子不是最愛這些了,為何用這種眼光看他? 宋瑜搖了搖頭,便當(dāng)是自己考慮不周。 只是,這回怎么如此聽話了,宋瑜將目光轉(zhuǎn)回江余身上,讓你穿便穿了。 這事兒多說無意,看了眼老實垂頭站著的人,宋瑜倒是換了個問題:“我怎么不知你何時改姓宋了?” 江余有些尷尬,當(dāng)時一時情急,也并未多考慮,被男子詢問姓名這種事兒,怎么看都不像個好下人該有的樣子,雖說不過是認(rèn)錯人,那認(rèn)錯的又是誰呢? 江家三姑娘?聽著多蹊蹺。 為了不多生枝節(jié),江余硬著頭皮答道:“公子即肯收下江余,那以后江余便是公子的人了,不過一個名兒,公子說叫什么,江余便叫什么?!?/br> 果然不老實! 一句正面答案也沒有不說,還拍了一波馬屁。 宋瑜用手指敲了敲扶手。 即便此時不說,該知道的事兒他總會知道的。 江余既然在翠湖出現(xiàn),不管是不是與那個女人有關(guān)系,多少也算個緣分,他倒是不怕再多養(yǎng)一個人。 “承興?!?/br> “是?!?/br> “再去給他找一套衣服來,記得,男子可穿的?!?/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