奔行好一陣，還沒有跑出樹林，她喘口氣，四下里看看，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慌不擇路，居然跑錯了方向，并不是朝樹林外逃命，而是跑向了樹林深處。她不由得暗暗叫苦，這時掉頭再跑已經(jīng)來不及，后面那斗笠兇手追擊的腳步聲越來越近，她已經(jīng)別無選擇，只好咬咬牙，硬著頭皮繼續(xù)往樹林深處奔跑逃命。

    又跑出好長一段路，她已經(jīng)累得氣喘吁吁雙腿發(fā)顫，但仍然沒有甩掉兇手，那個斗笠人一直在后面緊追不舍，看來不抓住她是絕不會罷休的。跑著跑著，她忽然感覺到眼前一亮，這才知道自己跑出樹林，來到了一座大山腳下。月亮從頭上照下來，地上到處都是泛著白光的石頭，再往前，就是抬頭也看不見頂?shù)拇笊胶鸵幻鏌o法攀越的絕壁。

    這可真是前無去路后有追兵，就在程韻一愣神的當兒，后面腳步聲響起，斗笠兇手也跟著追出樹林。

    程韻向前跑了幾步，已經(jīng)來到山崖下，再往前已經(jīng)無路可走，除非她是可以攀緣絕壁的蜘蛛俠。

    她閃身躲到旁邊一塊巨石后邊，聽見兇手追趕的腳步聲越來越近，而且他故意把鋤頭在石頭上敲得“當當”作響。程韻嚇得瑟瑟發(fā)抖，雙手抱肩，流下淚來。

    就在這千鈞一發(fā)之際，忽然聽見身后有個聲音說：“快到這里來！”

    她扭頭一看，只見身后的山壁上有一個半人多高的山洞，一個女人正在洞口向她招手。

    她像是瀕死之人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急忙弓著身子，借著巨石的掩護，朝那山洞跑去。

    女人伸手將她拉進山洞，然后移過一塊石頭，將洞口封住。這樣一來，從外面就完全看不出山洞的位置了。

    程韻進到洞中，一顆心兀自“怦怦”狂跳，從石頭縫隙朝外看去，只見那個斗笠兇手完全沒有發(fā)現(xiàn)這里竟然有一個可以藏人的山洞，來來回回圍著那塊巨石轉(zhuǎn)了幾個圈，確認找不到她了，才拎著鋤頭悻悻離去。

    程韻這才松了一口氣，身子一軟，竟然靠在山洞洞壁上，再也無力站起。喘了幾口大氣，她漸漸緩過神來，這才發(fā)現(xiàn)山洞里亮著一支手電筒，洞中鋪著一層稻草，救她的那個女人大約50歲年紀，樣貌看起來似乎有點兒眼熟，應(yīng)該是在村子里見過的村婦。

    程韻正要向那女人道謝，卻聽后面?zhèn)鱽砟_步聲響，回頭看時，只見從山洞深處走出來一個老頭兒，手里提著一把明晃晃的柴刀，正一面盯著她，一面朝她走來。

    當他走到手電筒照射的范圍內(nèi)時，程韻才發(fā)現(xiàn)這個老頭兒居然就是段明暉的大伯段大谷。

    第五章 離奇失蹤

    這天早上，南州市公安局刑警大隊大隊長龍毅剛到辦公室門口，就看見自己手下的年輕刑警方可奇在門外的走廊里等他。

    “小方，你找我有什么事？”他一邊把剛剛從單位食堂買的兩個熱包子往嘴里塞，一邊問。

    方可奇跟著他走進辦公室后，說：“龍隊，有個人口失蹤的案子，我想去查一下?！?/br>
    龍毅三兩口吃完包子，差點兒噎著，一邊喝水，一邊說：“人口失蹤案？最近我們好像沒有接到這樣的案子啊?！?/br>
    方可奇猶豫了一下，說：“這事說來話長。有一個女孩，名叫程韻，出生在鄰近的曲江市，是我的大學同學，從大學三年級開始，我們就戀愛了?！?/br>
    龍毅瞧他一眼，說：“你直接說是你女朋友不就得了？”

    方可奇搔搔后腦勺說：“是，她是我女朋友。大學畢業(yè)后，她為了能跟我在一起，就離開老家，在我們南州市找了份工作，在一家廣告公司當文員。后來我當上刑警，陪她的時間就減少了許多，她覺得我忽視了她，就跟我分手了。這之后不久，她有了新的男朋友，是他們公司的一名主管，叫段明暉。但是后來我了解到這個段明暉的人品有些問題，我想告訴程韻，但是她不肯接聽我的電話。兩天前，也就是8月5日那天，我到他們公司去找她，卻從她同事口中得知，她已于前一天請假跟男朋友一起去見她未來的公公婆婆了。我打聽到段明暉的老家在我們市白楊店鎮(zhèn)下面的馬蹄村，于是就坐鄉(xiāng)鎮(zhèn)班車趕過去。在村子里見到程韻后，我把自己了解到的有關(guān)段明暉的事情告訴她。但她不相信我的話，以為我是對她舊情未斷，在離間她和她新男朋友。我有點兒惱火，感覺她是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于是我很快就離開馬蹄村，坐車回到市區(qū)。第二天，也就是昨天，我冷靜下來一想，覺得我明知道程韻遇人不淑，卻不想辦法阻止她跟段明暉在一起，如果以后她真的過得不幸福，我一定會內(nèi)疚一輩子。于是一大早我又趕到馬蹄村，想把自己了解到的情況跟她說清楚，勸她做出慎重選擇，但是發(fā)現(xiàn)她已經(jīng)不在村子里了，不但她不在，連她的男朋友段明暉也不見了?！?/br>
    “是不是他們的婚姻遭到父母的反對，所以兩人就一起在夜里悄悄溜走了？”龍毅提出了自己的假設(shè)。

    “基本沒有這種可能?！狈娇善鎿u搖頭說，“第一，我問過段明暉的父母，他們很喜歡兒子帶回來的這個女朋友，不但沒有反對他們在一起，反而還催他們早點結(jié)婚，自己也好早點抱孫子；第二，如果你去看過那個村子的地形就會知道，那個馬蹄村后面及左右兩邊，三面環(huán)山，山勢陡峭，常人無法翻越，村前橫著一條叫作馬蹄溝的小河。如果從地圖上看，馬蹄村被大山和小河四面包圍，任何人想要出入村莊，都必須乘坐渡船過河。我問過碼頭上的船夫，程韻和段明暉根本沒有過河，也就是說，兩人一定還在村里，可是就連段明暉的父母也完全不知道兒子和程韻到底去了哪里。我覺得這事有點兒蹊蹺，就到當?shù)嘏沙鏊鶊缶?，派出所昨天下午派人到村里調(diào)查，并且發(fā)動全體村民尋找，也沒有找到兩人的下落。”

    龍毅放下手里的水杯說：“你的意思是說，你女朋友和她的新男朋友一起在這個叫馬蹄村的地方離奇失蹤了？”

    “是我的前女友。”方可奇更正了隊長的說法，并且說，“我覺得這不僅僅是一個失蹤案，很可能程韻已經(jīng)遇上了危險。雖然我們已經(jīng)分手，但始終還是朋友，就算她真的跟我沒有任何關(guān)系，但作為一個警察，我還是覺得有必要把這件事調(diào)查清楚。”

    龍毅點點頭，表示自己已經(jīng)明白他的意思，說：“你來找我，是想讓我派你去這個叫馬蹄村的地方，調(diào)查這件你所說的失蹤案？”

    方可奇說：“是的，我想得到龍隊的批準后親自去調(diào)查一下?！?/br>
    龍毅想了一下說：“也好，反正最近也沒有什么大案，閑著也是閑著，我就讓歐陽若跟你一起去一趟馬蹄村，有什么情況及時向我匯報?！?/br>
    方可奇一聽，隊長要派師姐歐陽若跟自己一起去，頓時信心倍增，胸脯一挺，說：“多謝龍隊?！?/br>
    龍毅立即給自己的助手女刑警歐陽若打電話，歐陽若很快趕到隊長辦公室。龍毅把情況簡單跟她說了一下，歐陽若點點頭，接受了這個任務(wù)，跟方可奇一起，驅(qū)車趕往白楊店鎮(zhèn)馬蹄村。

    從市區(qū)到馬蹄村，有七八十公里的路程，再加上鄉(xiāng)間土路坑洼不平，十分難走，警車開到馬蹄溝邊上時，已經(jīng)是上午10點多。兩人把警車停在碼頭邊，搭乘渡船過河，來到馬蹄村。

    這時村里仍然有當?shù)嘏沙鏊膬擅窬∶屠洗?，在負責調(diào)查這宗失蹤案。

    方可奇昨天已經(jīng)見過兩名民警，算是熟識了，他上前問：“有沒有什么新進展？”

    老戴搖搖頭，脫下警帽一邊用手梳理著頭上稀疏的幾根頭發(fā)，一邊沮喪地說：“完全沒有線索，我們找遍全村，就差掘地三尺了，仍然沒有找到那兩個人。我懷疑兩個人是不是在半夜里悄悄游泳過河，離開村子了?！?/br>
    方可奇說：“這不可能，我已經(jīng)問過，段明暉水性并不好，程韻則完全不會游泳，他們不可能在不搭乘渡船的情況下游過河去。”

    他又跟兩個民警說了這個失蹤案將由市局刑警大隊接手調(diào)查，兩個民警早上已經(jīng)接到所長的電話通知，說市局會派人來查這個案子，叫他們兩個留在村里盡力配合。

    歐陽若觀察了一下馬蹄村的地形，說：“從現(xiàn)在的情況來看，段明暉和程韻要想離開村子，必須得到碼頭上搭乘渡船。剛才我們過河時，已經(jīng)向那個船夫再三確認過，段明暉和程韻是大前天，即8月4日下午搭乘他的渡船過河回家的，這之后兩人并沒有再搭乘渡船出村。也就是說，現(xiàn)在唯一可以確定的是，這兩名失蹤人員應(yīng)該還在村子里，只是出于某種原因，我們還沒有找到他們。”

    民警老戴說：“可是我們已經(jīng)像篦子一樣把村子從頭到尾梳理了好幾遍，村子周圍的草地、樹林和凡是人能夠攀緣上去的山壁，也都尋找過，完全沒有任何線索?！?/br>
    歐陽若皺皺眉頭說：“這兩個大活人，不可能長出翅膀飛過村子后面的大山絕壁，也不可能像魚一樣游出村子前面的小河，他們肯定還在村子里，一定是我們疏忽了什么，所以一直無法找到他們。我們現(xiàn)在還是把這件事重新梳理一遍吧。段明暉的家在哪里？我想先找他父母了解一下情況?！?/br>
    方可奇往前一指，說：“他父親叫段一山，母親叫何芹，就住在前面那間帶院子的平房里。”

    歐陽若點點頭，跟他一起來到段明暉家里。

    因為兒子離奇失蹤，段一山老兩口自然沒有心思下地干活兒，正坐在院子里愁眉苦臉長吁短嘆。見兩個警察走進院子，急忙起身迎住，問：“是不是找著我兒子了？”

    歐陽若搖頭說：“我們正在調(diào)查之中，暫時還沒有消息。”

    段一山夫婦聞言，嘆息一聲，失望地坐下。

    歐陽若問：“你們是什么時候發(fā)現(xiàn)你兒子和程韻兩人失蹤的？”

    段一山告訴警方：“大概是昨天早上吧，具體是幾點記不大清了。前天晚上，村里牛老才家里唱大戲，我們?nèi)疫€有程韻，都一起去看戲了。但是戲還沒演多久，程韻就說自己感冒了，我們家明暉就帶她回家休息。我們兩公婆一直把戲看完才回家……”

    “戲是什么時候演完的？”歐陽若忽然插嘴問了一句。

    “那晚演的是《劉?？抽浴?，這個戲很長，演完后大伙覺得還看得不過癮，紛紛要求加戲，結(jié)果村里的戲班又在后面加演了一段《討學錢》，等到演完散場的時候，都已經(jīng)快到夜里12點鐘了。我們回到家，看見我兒子和程韻的房間都關(guān)著房門，以為他們都上床睡覺了，也就沒有驚動他們。第二天早上，太陽已經(jīng)老高，還不見他們起床，我就讓我家老婆子去叫他們，結(jié)果發(fā)現(xiàn)他們根本就沒有在房間里睡覺。我們兩公婆都覺得有點兒奇怪，心里想是不是程韻這姑娘對我們家的情況不滿意，所以天還沒亮就拉著明暉悄悄回城里去了？打了明暉和程韻的手機，都沒有人接聽。一開始我們也沒怎么在意，心想等他們回到城里，過幾天肯定會跟家里聯(lián)系的。直到后來這位……”段一山說到這里，抬眼看看方可奇，接著說，“直到他帶著派出所的警察來到村里，我們才知道明暉和程韻兩個人不是回城了，而是失蹤了……”

    歐陽若問：“前天晚上看戲的時候，他們兩個有什么異常的舉動嗎？”

    “異常舉動??？”段一山與老婆對望一眼，兩人同時搖頭，說，“好像沒有啊，他們一直手牽手坐在我們后邊看戲，好像并沒有什么讓人覺得奇怪的地方?！?/br>
    “對于你兒子跟程韻談戀愛這件事，你們兩個怎么看？”

    何芹說：“我們兩公婆當然很高興啊，程韻這姑娘大方得體，又長得漂亮，如果能有這樣一個兒媳婦，我們當然求之不得?！?/br>
    “那程韻對你們家的情況滿意嗎？”

    “她都改口叫我們爸爸mama了，我覺得她應(yīng)該還滿意吧?！?/br>
    “那你們覺得有沒有這種可能，”歐陽若字斟句酌地說，“由于某些原因，你兒子和程韻覺得家里可能會不同意他們在一起，讓他們感覺到很大的壓力，所以只好在夜里悄悄私奔？”

    段一山否定了她的假設(shè)，說：“這個應(yīng)該不會，我們并沒有反對他們在一起，而且我們還一直催他們早點結(jié)婚，只要他們把婚期定下來，我們就會想辦法湊點錢在房子上面再加蓋一層當作他們的新房。而且我兒子平時還算孝順，肯定不會一走了之扔下我們老兩口不管的?！?/br>
    歐陽若想了一下，說：“可以讓我們看看他們兩個住過的房間嗎？”

    段一山點頭說：“行，派出所的人已經(jīng)來看過了。”

    他起身把歐陽若和方可奇帶進兒子住過的房間，然后又去了程韻睡覺的房間。

    段明暉房間的擺設(shè)很簡單，但程韻房間里卻擺著一張嶄新的席夢思，看得出段一山和何芹確實對這個準兒媳婦另眼相待。兩個房間床上的被子都疊得很整齊。

    歐陽若問：“昨天早上你們發(fā)現(xiàn)他們倆失蹤的時候，他們床上的被子就已經(jīng)是這樣的嗎？”

    段一山答不上來，扭頭看著自己的老婆。

    何芹說：“我記得昨天早上，明暉床上的被子是我前一天早上疊好的，看上去他前一天晚上好像并沒有上床睡覺。但程韻床上的被子是打開的，看上去還有點兒亂，她應(yīng)該是上床睡過了。當時我還不知道他們是失蹤了，所以沒有多想，順手就幫她把被子疊好了，也就是你們現(xiàn)在看到的這個樣子?！?/br>
    歐陽若在程韻的房間里轉(zhuǎn)了一圈兒，看見床頭柜上放著一個紅色的女式背包，就問：“這個背包是程韻的嗎？”

    何芹點頭說：“是的，是她的行李包?！?/br>
    歐陽若上前打開背包，仔細檢查，包里裝的是一些衣服和化妝品，還有幾本流行小說，并沒有什么可疑之處。

    離開段家后，歐陽若邊走邊對方可奇說：“程韻離開的時候，床上被子是打開的，這說明她當時正在睡覺，是因為某件突發(fā)的事情才讓她從床上爬起來，匆忙走出房間離開家的。而且她沒有帶上隨身行李，所以她離開的目的顯然不是想回城里?！?/br>
    “是的，如果她想連夜趕回城里，不可能不帶自己的隨身行李。”方可奇點點頭，表示同意她的推斷，“而且我給他們公司打過電話，證實段明暉和程韻確實沒有回公司。”

    “你聯(lián)系過程韻的家人嗎？”

    “程韻的家在曲江市，我給她家里打過電話，接電話的是她mama。她mama說程韻并沒有回家?！?/br>
    歐陽若皺眉道：“這兩個人前天晚上離開了家，既沒有回工作單位，也沒有回曲江市，種種跡象表明，他們很可能根本就沒有走出村子?？墒钦麄€村子并不大，警方已經(jīng)發(fā)動群眾村前村后地毯式地搜索了兩天，居然完全找不到兩人的蹤跡。”

    她目視遠方，思索著說：“那么這一對處在熱戀中的青年男女，到底去了哪里呢？”

    第六章 樹下掘尸

    村中有間小賣部，歐陽若和方可奇等人買了幾包方便面，在店里借了些熱水把面泡開，就地解決中午飯，下午接著調(diào)查。

    直到現(xiàn)在，案子還完全沒有頭緒，方可奇建議再增派人手到村前村后各處搜查。歐陽若卻覺得在沒有掌握確切線索的情況下，這樣的盲目搜索意義不大。派出所民警小茂和老戴也點頭贊同歐陽若的意見。

    幾個人正聚在一棵大樹下討論下一步的行動方案，忽然聽到一陣呼喝聲，只見段一山拉扯著一個十來歲的小男孩朝這邊跑過來。

    歐陽若迎上去問：“什么情況？”

    段一山一見她就嚷開了，說：“警察同志，這孩子是個小偷，他偷了我兒子的手機?！?/br>
    那孩子沒等他說完，就大哭起來，說：“我不是小偷，我沒有偷東西?！?/br>
    歐陽若有點兒糊涂，看看段一山，又看看那孩子，皺起眉頭問：“到底怎么回事？”

    段一山喘口氣說：“剛才我在村子里轉(zhuǎn)來轉(zhuǎn)去，想看看能不能找到我兒子，沒想到卻看見這小子拿著一部手機，坐在路邊玩得正高興。我走近一瞧，才發(fā)現(xiàn)他手里拿著的正是我兒子的手機。我兒子的手機我認識，后面還貼著他女朋友的照片呢。不信你看？”他從那孩子手里奪過手機，遞給歐陽若。

    歐陽若看了一下，那是一部蘋果手機，機身沾著一些污泥，屏幕是黑著的，已經(jīng)無法開機，翻過來一看，后蓋上果然貼著一個女孩的大頭貼。方可奇上前看了看，說：“這個女孩就是程韻?！?/br>
    歐陽若覺得有點兒蹊蹺，段明暉的手機怎么會在一個孩子手里呢？她蹲下身，問那孩子：“你叫什么名字？”

    孩子看見警察，嚇得只顧著哭，連話也說不出來。

    段一山說：“他叫張小兵，住在小賣部旁邊，他父母在深圳打工，已經(jīng)好幾年沒有回來過，他一直由他爺爺奶奶帶著。小孩子家沒有父母在身邊管教就是不行，你看這小小年紀就學會偷人家東西了?！?/br>
    “不，我不是小偷，這手機不是我偷的，是我從小河溝里撿來的?！蹦呛⒆幽艘话驯翘檠蹨I，小聲辯解道。

    歐陽若聽出了端倪，看著他溫言道：“小朋友你別怕，警察相信你不是小偷，但這個手機到底是怎么來的，你能告訴阿姨嗎？”

    張小兵見她說話和顏悅色，也就沒那么害怕了，止住哭聲說：“今天中午，我到村子后面的水溝里抓魚時，在水里撿到了這個手機，因為開不了機，我以為是誰家丟掉的壞手機，所以就拿在手里當玩具玩，誰知被他看到了，”孩子瞟了段一山一眼，“就說是我偷來的，還要把我抓來見警察。”

    “你確定這是你兒子的手機嗎？”歐陽若抬頭問段一山。段一山立即點頭說：“錯不了，這就是我兒子的手機。”

    歐陽若見那孩子一臉委屈，不像在說謊的樣子，就說：“阿姨相信你說的話，我們想去你撿到手機的地方看看，你可以帶我們?nèi)?？”那個叫張小兵的孩子點頭說：“行?！?/br>
    張小兵掙脫段一山的手，帶著歐陽若他們幾個警察往村子后邊走去。段一山有些尷尬，但還是在后面跟了上來。

    村子后面，是一大片芳草地，一條蜿蜒的小路自草叢中穿過，通向不遠處的樹林和山嶺。

    歐陽若他們跟著張小兵沿著小路前行不遠，拐個彎兒，果然看見草地上有一條小水溝，有一米多寬，自山那頭流過來，從樹林和草地中穿過，繞過村子，流向馬蹄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