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鄉(xiāng)村，顯得特別寂靜，偶爾傳出的一聲犬吠，也能把人嚇一跳。與城市不同，鄉(xiāng)村的夜生活單調(diào)而枯燥，除了偶爾串串門，多數(shù)時候，人們都只能坐在家里看電視。

    馬蹄村沒有通有線電視，村民們都在自家屋頂上裝一個衛(wèi)星鍋，接收衛(wèi)星電視信號，但因為信號微弱，所以電視機里的影像十分模糊，滿屏都是雪花點。

    晚上，程韻坐在堂屋里，一邊看電視，一邊陪著段明暉的父母聊天。

    何芹為兒子能找個城里的姑娘作女朋友感到十分高興，卻又隱隱有些擔心，拉著程韻的手語帶歉意地說：“閨女，我們家住在農(nóng)村，你也看到了，境況不是很好，沒法跟你們城里比，你跟我們家明暉在一起，真是讓你受委屈了。不過你放心，我們把磚頭水泥都已經(jīng)準備好了，等你們結(jié)婚的時候，我們再想辦法在房子上加蓋一層當你們的新房，到那時我們家也算是住上樓房了?！?/br>
    段明暉看了自己的老媽一眼，忍不住笑起來，說：“媽，房子的事您就別cao心了，難不成我們結(jié)婚后還回到這馬蹄村來住?。课腋№嵲缇蜕塘窟^了，等我們攢夠錢，就在城里買套房子。”

    程韻也跟著點頭說：“是的，到那時我們再把叔叔阿姨接到城里一起住?！?/br>
    晚飯的時候，段一山喝了兩杯瀘州老窖，這時酒勁還沒有消，瞪了程韻一眼，故意板起臉說：“這都什么節(jié)骨眼兒上了，還叫叔叔阿姨呢？”

    程韻不由得臉一紅，她心里當然知道，段一山這話就是認可了她這位兒媳的意思，抬頭看看段明暉，段明暉正朝她眨眼睛。她只好朝著段一山和何芹低聲叫了一聲：“爸，媽！”段一山和何芹老兩口一聽，當即就“呵呵”樂出聲來。

    何芹又問了一些程韻家里的情況，覺得時候不早了，就讓她早點去睡覺。

    為了迎接這位城里來的準兒媳婦，何芹早就收拾好了一間干凈的臥室讓程韻單獨住。

    段明暉把她帶進臥室，程韻看見房間里擺著一張嶄新的席夢思，床上的床單被子都是新置的，知道這是未來的公公婆婆為自己特意添置的，心中十分感動。

    段明暉坐在床邊，一臉賴皮地嬉笑著說：“今晚我也想睡新床行不？”“不行，”程韻斷然拒絕，笑著把他從床上踹下來，“趕緊滾回你自己的房間去！”

    段明暉只得摸著被她踹疼的屁股，訕笑著走了。程韻從里面將房門鎖上，然后上床睡覺。

    可是躺在柔軟的席夢思上，她卻翻來覆去一時難以入睡?？纯词直恚磐砩?點多，如果是在城市里，豐富多彩的夜生活才剛剛開始呢。她已經(jīng)好多年沒有這么早上床睡覺了，一時之間竟然有些不習慣。

    她閉上眼睛，腦海里忽然閃現(xiàn)出馬蹄村那些村民看到她時那種古怪的目光。

    他們?yōu)槭裁磿媚菢右环N目光看她，難道真如段明暉所言，僅僅是因為她是來到村子里的陌生人？還有段明暉的大伯，看見她的時候，為什么會突然抖動韁繩指使那頭大水牛用牛角來挑她？

    她心里忽然涌起一種細思極恐的感覺，總覺得這個看似平靜的小山村，好像暗中透著一種說不出來的古怪味道。

    她想了好久，也想不出個所以然來，只好回過頭自己安慰自己，也許什么事都沒有，只是自己想多了。再說就算自己跟段明暉結(jié)婚，以后也不會在這村子里住，管別人用什么眼光看自己呢，只要明暉他爸媽對自己好，只要明暉對自己好，就行了。

    這樣想著，她慢慢放松下來，翻過身去，頭枕著軟綿綿的新枕頭漸漸進入夢鄉(xiāng)。

    也不知睡了多久，忽然“砰”的一聲，房門被人踢開，段明暉闖進來，一把將她從床上拉起，扯著她就往外跑。

    程韻嚇了一跳，問他：“怎么了？”段明暉沒有說話，只是拉著她一個勁兒地往前跑。

    程韻回頭一看，這才發(fā)現(xiàn)后面竟然跟著一大群人，手里舉著鐵鍬鋤頭菜刀鐮刀之類的武器，正在追殺他們。她再睜大眼睛仔細一瞧，原來這些人，都是他們晚上在村道上散步時見過的那些村民。

    “到底發(fā)生什么事了？”她氣喘吁吁地問段明暉。

    段明暉仍然一語不發(fā)，只是連拖帶拽地拉著她，往馬蹄溝的方向跑去。來到小河邊，卻發(fā)現(xiàn)那條渡船已經(jīng)不見了。段明暉站在碼頭上大叫：“駝子叔，駝子叔，快渡我們過河……”但并沒有聽到那個駝背船夫的回應。后面追殺他們的村民已經(jīng)越逼越近，程韻嚇得渾身發(fā)抖，一緊張，就感覺到一陣內(nèi)急……

    她身子一彈，猛然睜開雙眼，發(fā)現(xiàn)自己還躺在床上，這才知道，剛才只不過是做了一個噩夢。

    她摸摸額頭，已經(jīng)是滿頭虛汗。她噓了口氣，翻過身，正想接著睡，卻感覺到有些內(nèi)急，她掀開毛毯翻身起床，正要去上廁所，忽然發(fā)現(xiàn)床邊地板上印著一個模模糊糊的人影。

    她心里一緊，抬頭一看，才發(fā)現(xiàn)窗戶外面好像站著一個人，淡淡的月光把他的影子照到了房間地板上。

    “是誰？”

    程韻大吃一驚，同時伸手摁亮了房間里的電燈。沒錯，窗戶外面確實站著一個人，是一個穿白裙子的女人，垂肩長發(fā)幾乎把她的臉全部遮住，側(cè)身站在那里，程韻一時間竟無法看清她的相貌。

    程韻“啊”的一聲，雙腿一軟，一屁股坐在床上，顫聲問道：“你，你是人還是鬼？”

    白衣女人一動不動地站在窗外，輕聲嘆口氣說：“我當然是人?！彼穆曇袈犉饋碛悬c兒沙啞，好像是故意壓著嗓門在說話。

    程韻一聽對方是人不是鬼，略松了口氣，說：“你是誰？你想干什么？”

    白衣女子說：“我叫宋佳佳，我是來找你要回我男朋友的。”

    “要回你男朋友？”程韻一怔，問，“你男朋友是誰呀？”

    宋佳佳說：“我男朋友是段明暉。”

    “什么？”程韻以為自己聽錯了，“明暉是你男朋友？”

    宋佳佳點頭說：“是的，段明暉就是我的男朋友?！?/br>
    她告訴程韻說，她家跟段明暉的家是挨著的，兩個人從小就定下了娃娃親，這事全村人都知道，隨便找個人打聽一下就能證明她沒有說假話。她跟段明暉自小青梅竹馬兩小無猜，關(guān)系十分親近。段明暉到城里打工之后，她也跟著他到了城里，兩人還在一起同居了兩年多。但是就在她跟段明暉水到渠成、即將談婚論嫁的時候，這個負心漢卻移情別戀，跟公司的同事程韻好上了。

    段明暉不但狠心地拋棄了她，還逼她離開南州城，回到了馬蹄村。而就在宋佳佳回到村里后不久，她發(fā)現(xiàn)自己已經(jīng)懷上了段明暉的孩子。

    這次段明暉帶女朋友回家之前，就已經(jīng)打電話警告過她，叫她識相一點兒，別沒事找事，要是壞了他的好事，他就放一把大火燒死她全家。宋佳佳受到段明暉的威脅，心里很是害怕，直到今天傍晚看見段明暉牽著程韻的手在村道上散步，好像故意向她示威一樣，她心里氣不過，這才豁出去了，三更半夜來找程韻……

    “這不可能，這絕對不可能！”程韻聽宋佳佳說完，驀然沖到窗戶邊，看著她的側(cè)影搖頭說，“明暉曾告訴我，在我之前，他從來沒有跟別的女孩談過戀愛，他跟我是第一次談戀愛……你在說謊，你一定在說謊！”

    “哼，第一次談戀愛？”宋佳佳忽然冷笑起來，說，“他都已經(jīng)25歲了，居然還是第一次跟女孩談戀愛，在這個連讀初中的小屁孩都在談戀愛的時代，你覺得他的話可信嗎？”

    “我……”程韻被她問住了。一個生活在充滿誘惑的現(xiàn)代都市的年輕人，身體和心理都很正常，在25歲之前沒有談過戀愛，這聽起來確實讓人難以置信。哪怕像自己這樣性格單純的人，不也在段明暉之前談過一個男朋友嗎？盡管后來分手了。

    “我知道你一時難以相信我說的話?！彼渭鸭褤Q了一種語氣說，“在段明暉左邊屁股上有一塊青色的胎記，樣子看上去像一只蝴蝶，對不對？”

    “對，你怎么知道的……”程韻忽然驚訝得說不出話來。

    段明暉在她面前換衣服的時候，她確實看見他臀部有一塊蝴蝶狀的青色胎記。如果不是跟他關(guān)系親近的女人，是絕不會知道這個細節(jié)的。她的心漸漸沉了下去。

    “我的下場你也看到了，哪怕是懷上了他的孩子，只要有了新歡，他仍然會毫不猶豫地拋棄我?！彼渭鸭褔@口氣說，“你自己想想，你跟著這樣薄情寡義的負心漢，會有好結(jié)果嗎？如果遇見更好的女人，他一定會像丟棄一塊爛抹布一樣將你扔進垃圾桶。我的今天，就是你的明天！”

    “不，不，”程韻搖著頭說，“明暉他不是這樣的人……”

    “段明暉是不是這樣的人，你自己去問問他就知道了。”宋佳佳撫摸著自己那已經(jīng)突起得很明顯的肚子，緩緩地道，“我跟明暉哥從小就在一起，我是真心愛他的，我心里除了他，已經(jīng)裝不下別的男人了。他單方面宣布跟我分手之后，我心灰意冷，本想一死了之。但我肚子里的孩子是無辜的，我想把孩子生下來，可是孩子不能沒有爸爸，所以孩子生下來后，如果明暉哥不認他，哪怕是去做親子鑒定，我也一定要把明暉哥奪回來做孩子的爸爸……”

    看著她那隆起的肚子，已經(jīng)容不得程韻不相信她的話了，沒有哪個女人會用自己肚子里的孩子來撒謊?！霸瓉矶蚊鲿熅谷皇沁@樣一個人……”程韻忽然感覺胸口好像挨了一記重拳，疼得幾乎喘不過氣來，他踉蹌著后退幾步，一屁股坐在地板上。

    她用手撫撫胸口，緩過一口氣來，抬頭看時，窗戶外面空空蕩蕩的，已經(jīng)不見了宋佳佳的身影，只有一些模糊的樹影在月光下隨風擺動，給人一種恍若夢中的感覺。

    程韻倒寧愿剛才的一切只不過是一場噩夢，她用力咬一下自己的手腕，鉆心的疼痛告訴她這不是在做夢，這一切都是真實的。她坐在冰涼的地板上，背靠床邊，眼淚止不住流了出來。

    她真是做夢也沒有想到，自己打算托付終身的男人，竟然是一個這樣的人?，F(xiàn)在她該怎么辦呢？她用力扯著自己的頭發(fā)，把頭在床邊磕得“砰砰”直響。

    過了好久，她忽然想到什么，掏出手機，猶豫一下還是撥通了儲存在手機里的一個號碼。

    電話那頭的人，是她的jiejie程依琳。程韻出生在曲江市，在她很小的時候，父親就因為罹患肝癌去世，她和jiejie都是靠母親一手拉扯大的。后來她母親因cao勞過度，身體不好，一直在家里養(yǎng)病。比她大兩歲的jiejie高中畢業(yè)后雖然考上了大學，但并沒有去上學，從18歲起，她就在一家旅游公司做導游，盡自己最大的努力賺錢養(yǎng)家，同時供meimei上學。

    程韻知道jiejie也是一個聰明好學的人，上學時她的成績并不比自己差，只是為了支撐起這個家，她才早早輟學去打工。她不想讓jiejie做一輩子的打工妹，在讀大學時，她利用自己勤工儉學掙來的錢，給jiejie買了很多學習資料，鼓勵她去參加曲江市的公務員考試。經(jīng)過多次嘗試，程依琳終于在兩年前考上公務員，現(xiàn)在在老家曲江市旅游局工作。

    從小到大，程韻跟jiejie的關(guān)系就非常要好，成年后她更是對jiejie充滿感激之情，如果沒有jiejie的無私付出，就沒有今天的她。jiejie雖然只比她大兩歲，卻比她成熟穩(wěn)重得多，遇事也頗有主見，所以每當程韻遇上什么難以決斷的事，都會給jiejie打電話，請她幫自己拿主意。在她心里，jiejie是她最大的依靠。

    電話響了很久，才有人接聽。這時已經(jīng)是凌晨2點多，估計jiejie是在睡夢中被手機鈴聲驚醒的。

    程依琳剛剛在電話里“喂”一聲，程韻就忍不住拿著手機輕聲啜泣起來。

    程依琳吃了一驚，忙問：“小韻怎么了？你不是跟著你男朋友去見他父母了嗎？發(fā)生什么事了？”

    程韻委屈地叫一聲“姐”，就把自己跟著段明暉到馬蹄村見他父母，卻在半夜里遇見其懷孕前女友的事告訴了jiejie。

    程依琳今年初到南州市出差時，曾見過段明暉，對他的印象還不錯。她在電話那頭沉默片刻，問meimei：“你確定那個叫宋佳佳的女人，說的是真話嗎？”

    程韻想了一下，說：“我不敢百分之百確定，但她肚子都那么大了，沒有哪個女人會拿自己肚子里的孩子開這種玩笑，所以我覺得她說的應該不是假話?！?/br>
    “既然這樣，那我相信你的判斷，看來是我們看錯了段明暉這個人。”程依琳說，“其實他以前談過女朋友，這并沒有什么大不了的，誰沒有一段不堪回首的過去呢，但兩個人相愛貴在坦誠，他向你隱瞞這件事，就足以證明他心中有鬼，所以我覺得這樣的男人你還是小心為妙。”

    “姐，那我現(xiàn)在該怎么辦？”程韻說，“要不我明天當面問問段明暉？”

    “不，這時候你千萬不要去問他，你現(xiàn)在還在他家里，萬一他因被你揭去偽裝而惱羞成怒，你的處境就很危險了?！?/br>
    程依琳想了一下，說：“你先當作什么事也沒有發(fā)生，靜待天亮。明天一早，你就找個借口離開段家回到城里，在確保自身安全的情況下，再慢慢質(zhì)問段明暉。”

    程韻細細一想，覺得還是jiejie想得周到，就擦擦眼淚，點頭說：“好的，姐，我記住了！”掛了電話，這個晚上她再也睡不著，蜷縮在床上，一直默默流淚到天亮。

    第三章 舊事疑云

    天剛亮，程韻就對段明暉說公司有緊急任務，叫她今天必須趕回去處理。

    她向段一山夫婦匆匆告別，背上自己的背包，急急忙忙往外走。正在給她準備早餐的段一山和何芹愣在當場，半天沒有回過神來。

    段明暉覺出了異樣，跟著程韻追出家門，在院子門口拉住她，疑惑地問：“小韻，發(fā)生什么事了？為什么這么急著走？”

    程韻不想看他那張?zhí)搨蔚哪?，把頭扭到一邊，說：“昨晚公司給我打電話，叫我今天上午必須趕回去，說是我以前經(jīng)手的一份文件出了紕漏，叫我回公司處理?！?/br>
    段明暉皺皺眉頭說：“我也是公司領(lǐng)導，這事我為什么不知道？”

    程韻隨口說：“是劉總直接打電話給我的，你當然不知道?！?/br>
    “劉總？”段明暉愣了一下，馬上掏出手機撥通了公司劉總的電話，問他是不是昨晚給程韻打電話叫她趕回公司。劉總感到莫名其妙，說并沒有這回事。

    段明暉不禁有些惱火，舉起手機瞪著程韻質(zhì)問道：“你現(xiàn)在還有什么話說？”他的聲音有點兒大，路過的村民以為有人吵架，都紛紛駐足看過來。

    程韻不禁臉一紅，忙說：“是我記錯了，不是劉總給我打電話，是我昨天晚上突然想起前兩天在公司打印的一份文件寫錯了一個數(shù)據(jù)，如果不及時更改，可能會給公司帶來不小的損失，所以我必須盡快趕回去處理?！?/br>
    “你撒謊，根本不可能有這樣的事?！倍蚊鲿煱阉频綁叄昧δ笾母觳沧穯柕?，“昨天還好好的，為什么今天一早就突然要走了？到底發(fā)生什么事了？”

    程韻心中一痛，眼淚就流了出來。

    她委屈地說：“你都已經(jīng)有女朋友了，而且人家還懷上了你的孩子，你為什么要瞞著我？”

    “我有女朋友，而且還懷了我的孩子？”段明暉忍不住皺起眉頭，臉上露出莫名其妙的表情，說，“小韻你在說什么？我完全不明白你的意思。我除了你，哪里還有別的女朋友？”

    程韻見他到了這個時候，居然還裝出一臉無辜的表情，心中氣憤難當，情緒忽然激動起來，早已忘記了jiejie昨晚的交代，瞪著他說：“我告訴你，我已經(jīng)什么都知道了。昨天半夜，有一個女人在窗戶外面找我，說她叫宋佳佳，是你的鄰居，也是你青梅竹馬的女朋友，而且她還懷上了你的孩子……”她把昨天半夜宋佳佳找她要男朋友的事，一五一十說了出來。

    “啊，居然有這樣的事？”

    段明暉聽完她的講述，先是張大嘴巴愣了半晌，忽然又哈哈大笑起來?？此潜砬椋孟袷锹牭搅颂斓紫伦罨墓适乱粯?。

    程韻見他情緒有點兒反常，不由得心頭一緊，想起jiejie提醒過她的話，怕他因為被自己揭穿而惱羞成怒對自己不利，下意識地往旁邊退閃一步。

    段明暉止住笑說：“小韻，這些都是你昨晚做的夢，然后你把夢里面的事情當作真實場景說出來了吧？”

    程韻搖頭說：“我倒希望這是一場噩夢呢，可惜不是。我清楚地知道，這絕對是真的?！?/br>
    段明暉說：“那就一定是有人在開玩笑。估計是有人看見我昨天帶你這位美女回家，想開個玩笑嚇唬嚇唬你，只不過這玩笑開得確實有些過分了?！?/br>
    “你覺得會有人拿這樣的事情開玩笑嗎？”程韻盯著他冷聲道，“請你回答我，你是不是有一個名叫宋佳佳的女鄰居？”

    段明暉點頭說：“是的，宋佳佳確實是我們鄰居家的女孩?！?/br>
    “那她是不是你女朋友？”

    段明暉猶豫了一下，說：“這個嘛，還真不好說，可以說是，也可以說不是?！?/br>
    程韻怒道：“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你這么說是什么意思？”

    段明暉說：“鄰居家里確實有一個叫宋佳佳的女孩，不過她十年前就失蹤了，所以根本不可能半夜跑到你窗前來跟你搶男朋友?！?/br>
    段明暉告訴她說，鄰居家確實有一個女孩叫宋佳佳，也就是昨天傍晚在池塘邊吊嗓子的宋寶弟的jiejie，年齡比段明暉小三歲。因為兩家父母關(guān)系要好，所以小時候就半開玩笑半認真地給兩人定下了娃娃親。這事村里人都知道，還經(jīng)常有人拿這事笑話段明暉。但宋佳佳并不怕村里人笑話，一直像個小跟屁蟲似的黏著這位明暉哥哥。村里的其他小伙伴見了，也都說宋佳佳是段明暉的小媳婦兒，這就是宋佳佳是段明暉女朋友的由來。